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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5178-我的课桌在哪里-第4章

小说: 5178-我的课桌在哪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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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自干活了,王阿根背起修鞋箱,走出了家门。先在杭州呆了一年,杭州修鞋的多,生意不好做。一九八五年开始,往西北跑,去过西安,去过西宁,去过兰州,最远跑到拉萨。一般是过了正月十五出去,腊月才回家,一年能挣个七八千元。这期间,他成了家,养了孩子。西北气候不好,风沙大,吃的也不习惯。一九九三年,他又回到杭州。杭州修鞋的人多,还是不好干。他父亲说,现在到处在盖楼房,你就跟我学学瓦工吧。他想想也是,就跟父亲学了两年瓦工。看看手艺学得差不多了,他又往外跑。当时,他们村里有些人在上海浦东盖房子,他也跑到浦东。后来,又转移到苏州。一九九九年,到了北京。    
    我问:“你怎么会想到来北京呢?”    
    王阿根说:“搞建筑这一行的,喜欢拉帮结伙,喜欢跟老乡、熟人在一起,这样有个事情好照应。比如我们正在干的这个小区,承包商是苏州一家公司,但干活的农民工,有浙江的,安徽的,还有四川的。瓦工浙江人最多。九九年春节,我们村一个在北京干木工的老乡,说北京房地产开发特别火爆,需要大量的建筑工。过了春节,我便串通了七个老乡,跟他到了北京。”    
    我们正说着,一位戴着顶黄色塑料安全帽的人,一脸怒气地走了进来。    
    王阿根问了句:“有事吗,老板?”    
    老板噼里啪啦用土话说了一通,我听不懂他说什么,好象跟什么“砖头”有关。    
    等老板走了以后,王阿根告诉我:“这是包工头的弟弟,刚才在工地上发现一些半截的砖头,他让几个工人拣起来,能用的尽量用,工人们不太乐意。这是经常会发生的矛盾,老板想省料、省钱,工人用整砖当然比用半截砖方便、省工。”    
    “看来你还是个头头罗!”    
    “瓦工有两个班,我是一班的班长,最多只能算个小头头。”    
    王阿根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矣,你好象对这些挺感兴趣?”    
    这时候我才实话实说,告诉他自己准备写一部有关农民工的报告文学,正在采访之中。    
    王阿根说:“写农民工,好呀,农民工被城里人看不起,但是要是没有农民工,行吗?城里盖楼的都是农民工,卖菜的也都是农民工,还有修鞋的、修自行车的、扫马路的、收废品的……哪行离得开农民工?我们说,这个城市要是一天没有农民工,光垃圾就要堆成山。不过,农民工苦啊,你要真写农民工,就要写写我们的苦处。”    
    “你说说都有哪些苦处?”    
    “农民工的苦处三天三夜也说不完。这样吧,我先说说干我们建筑这一行最怕的。”    
    “最怕的是什么?”    
    “一是拖欠工资,二是工伤事故。”王阿根又点燃一支烟。    
    我问:“你也被拖欠过工资?”


《我的课桌在哪里》 第一部分没有一盏灯是属于我们的(2)

    王阿根说:“当建筑工哪有不被拖欠工资的?九六年在浦东,说好工资是每个月一千二,但实际上每个月发六百,剩下的年底统一结算。快过春节了,我们让老板结算工资,老板说业主给不了钱,自己也没办法。最后每人发了三百块钱路费,给打发了。第二年更惨,也是每个月发六百,快到春节时,房子盖好了,可要找老板结算时,老板卷铺盖卷儿早跑了。找业主,业主说已经把钱算给了老板了。当时把大家气得恨不得跳楼!九七、九八年到苏州干,基本上也只能拿到百分之七八十的工资。这还算不错的了,有的老乡辛辛苦苦干了一年,除了伙食费,一分钱都没拿到。前几天的《北京晚报》你没看到?老板拖欠工资不给,一群打工的爬到房顶不下来,公安局的消防车都出动了。”    
    “到北京以后是不是好一些?”我问。    
    “好一些,毕竟是祖国的首都嘛!”王阿根说,“不过,前两三年还是拖欠,后来中央抓了这个问题了,去年没拖欠。你不想想看,一个农民工进城累死累活干一年,就盼着春节前带点钱回家,这是全家第二年的生活费,还有的要靠这些钱给家里人看病,留着盖房,给孩子娶媳妇用……民工挣钱本来就不多,还拖欠工资,你说缺德不缺德?”    
    “你不是说,第二最怕的是工伤事故吗?”    
    “是的,搞建筑的免不了磕磕碰碰。小伤什么的无所谓,大事故就麻烦了。那年在浦东,我们一个老乡从脚手架上掉下去,把脊椎骨摔断了,半身瘫痪。老板说他是违章作业,要他自己负责。最后官司打到法院,法院判老板赔偿二十万元,老板说你就是把我杀了,也没有这么多钱,拖了一年多,给了三万元,不了了之,老乡现在还躺在床上。至于断胳膊、断腿的,每年都有。”    
    我问:“你这次把腿砸伤了怎么处理?”    
    王阿根说:“我们这个老板还不错,算我是工伤,医疗费报销,工资给发一半。”    
    “你家里人都来了吗?”    
    “老婆来了四年了,现在带了个五岁的儿子,大女儿在沙窝那边一所打工子弟中学上学。”    
    “为什么不到公办学校?”    
    “没有关系,又没有钱,能有书读就不错了!”    
    这时,进来一个小伙子找水喝,王阿根一见,忙说:“‘小秀才’,你来得正好,正好这位记者要了解一些情况。”    
    王阿根又给我介绍:“他叫欧阳强,高中生,是我们瓦工班文化水平最高的,大家叫他‘小秀才’。我去趟厕所,你们先聊聊。”    
    王阿根一瘸一瘸走了。    
    欧阳强问:“你是记者?你要了解什么情况?”    
    我说:“咱们随便聊聊。你是高中生,参加过高考吗?”    
    “参加过,大前年没考上,前年没考上,去年差了七分,还是没考上。不考了,索性出来打工了。”    
    欧阳强同王阿根是一个乡的。家里穷,他的两个姐姐,一个上到小学毕业,一个上到初中,都休学了。唯有他,一直读到了高中。全家人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他考上大学上。三次参加高考,三次落榜。他的大学梦破碎了,父母的心也破碎了。    
    去年九月,给父母留下了一封信,他独自去了杭州。当初高考第一志愿他填的是浙江工学院,花了大半天时间,他找到了这所心仪已久的学堂,当看到那些男男女女,从校门口出出入入时,他的心一酸,扭头走了。    
    不知该到哪儿去,也不知今后的路该怎么走,他盲目地在大街上走着走着……第三天,看到武陵门一个建设工地招收小工的小广告,他去报了名,成了搬运砖块的小工。每日从早晨七点干到晚上六点,日工资二十元。尽管在农村长大,也吃过苦,但毕竟没有干过这么强体力的活儿。头一个月,他说自己瘦了十二斤,不过总算咬牙坚持下来了。    
    年初,他听说同乡王阿根在北京,便投奔他来了。    
    “刚开始,阿根叔说我是高中生,还介绍我到他女儿那所学校当老师。我教了一个月就回来了。”欧阳强说。    
    “为什么?”    
    “别看那学校条件不怎么样,竞争也很厉害。好些东北、内蒙、河北师范学校毕业的学生,不愿在当地教书,也跑到北京。人家毕竟经过专门训练,我一天书都没教过,竞争不过他们,又跑到工地来了。”    
    “你现在每月工资多少?”    
    “我没有技术,只能当小工,每天二十五块。”    
    “你就想这样干下去?”    
    “只能先这样干下去,”欧阳强目光里含着一种无奈。片刻,他像似自言自语:“如果去年多考了七分,我走的会是完全不同的一条人生道路。现在我什么也不去想它了,走一步算一步……”    
    我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安慰眼前这个年轻人。    
    一旁的王阿根插了句:“小伙子,认命吧!”    
    快中午时,一些工人打着饭菜回来了。    
    听王阿根说我是记者,他们又是新奇,又是兴奋,七嘴八舌议论着:    
    “来了记者,好呀,写写我们!“    
    “我可是头一回看见记者!”    
    “给阿根写一篇吧,工地的劳动模范!”    
    “我们的工资太低了,帮我们反映反映!”    
    ……


《我的课桌在哪里》 第一部分没有一盏灯是属于我们的(3)

    我说:“现在,要是让你们每人只提一个要求的话,你们想提什么?——谁先开始?”    
    稍稍沉默了片刻,一个抢先说:“春节期间火车提价没有道理,平时不提价,为什么偏偏等我们这些打工的要回家就提价?”    
    一个说:“老板对打工的心不能太黑,我们就那么点可怜的工资,千万不能克扣,不能拖欠!    
    一个说:“北京人不能瞧不起我们乡下人,我们去坐公共汽车,有些女孩朝我们直撇嘴。”    
    一个接着说:“我们的孩子在北京上学太难了,要这个费,那个费,我们一共才挣多少钱?再说,都是国家的接班人,为什么乡下的孩子和城里的孩子不能一视同仁?”    
    ……    
    突然,我想起了那首在北京乃至在全国流传的悲怆的《民工的歌》:    
    我们流浪,从八十年代到又一个世纪    
    我看见这个城市日新月异,万家灯火    
    没有一盏灯属于我    
    弟兄们,没有一盏灯是我们的……


《我的课桌在哪里》 第一部分天下农民工(1)

    撩开历史的纱幔,穿越时间的隧道,我在寻找:    
    我在寻找一个群体;    
    一个名字叫“农民工”的群体——    
    他们,是我的老乡,我的可亲可敬的温州老乡。    
    著名农村问题专家吴象,二十几年前,曾对温州作过这样的描述:    
    在鱼米之乡的浙江省,温州算得上是一块贫困地带。全市人均只有四分地,比人多地少的珠江三角洲还少一半。自古以来,当地农民为了生存,不得不外出谋生,因而经商气氛特别浓烈,明清时代,温州便以“其货纤靡,其人商贾”而闻名。    
    建国以来,温州的工业基础极其薄弱,全市人均固定资产只相当于浙江平均数的28%。因而,在当地政府的默许下,家庭工业的火苗一直没有熄灭,一九七八年之后,这一形式更是蓬勃兴起,到一九八二年,温州已有家庭工业十万余户,从业人员四十万人。    
    在我老家苍南县金乡镇,有位颇具传奇色彩做小五金生意的老乡姓叶,有一天,他被报纸上的一则《读者来信》吸引住了。湖南一所大学的校办主任向编辑部反映,当时国内刚恢复高考,各大专院校出现了不知到哪儿订做校徽的情况。这位聪明的老乡心头一亮,校徽,不就是用冲床一冲便成的小铝片吗?他马上给那所学校去了封信,说可以大量提供校徽。不几天,一份要求订做两千枚校徽的订单来了。    
    叶家又给其他院校去信;而当地的乡亲,也纷纷仿效叶家的做法。一份份订单像雪片似的飞向这个小镇。一九八二年,金乡人做的校徽和塑料饭菜票,竟占全国总需求量的一半。    
    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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