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鬼-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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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可不行,这件内衣是白犀牛皮做的,冬暖夏凉,水火不侵,又柔又薄,是我最爱的宝贝,一天都离不了的。至于上面绣的字,哼,那是老聃那老儿干的,要不是他把自己写的破书绣在上头,这件衣服还要值钱得多。知道么,这件衣服是前朝纣王做给妲己的,后来纣王兵败自焚,这件衣服一点儿也没烧坏。”
“不对吧,这件衣服这么宽大,妲己是娇滴滴的美人儿,哪有那么壮?再说纣王自焚的时候妲己又没陪着他,如果是妲己的内衣,怎么会被烧过呢?我看这衣服是纣王的。”
“可是穿着妲己的内衣睡觉,是多么香艳的事情阿。你这家伙,就会扫我兴。”
公孙侨听了嘿嘿直笑:“老聃就是雒邑管理周人史书的李耳吧,听说他很博学呢,怎么把这么好的东西给你这个不学无术的小子?你又不喜欢这本书,怎么会背得下来的?快背给我听。”
“嘿,这可是我做的第一笔生意。当时我才十二岁,跟老爹去雒邑做生意的时候,四处胡闹,认识了老聃,他对小孩儿倒挺好。我家是好几代的生意人了,我年纪虽然小,一见这犀牛皮,也知道是宝贝,就要从他那买。那老聃穷得新衣都买不起一件,听说这东西可以换那么多金玉珠宝,哪有不答应的?不过他非得说他绣在这衣服上的这篇《道经》也是宝贝,不能卖给不识货的人,一定要我背熟了它才肯卖。我本来大字都不认识几个的,这篇《道经》有五千多字,我哪能背得熟?后来还是老聃说他这学说新成,正想找个人来察其所用,看我有赤子之心,就把这道经教给我了,我足足学了三个月才把它背得滚瓜烂熟。嘿嘿,因为这个,我倒是认得了不少字,现在我老爹还经常向我请教呢。”
“什么是赤子之心?”公孙侨嬉笑道,“我看你四肢发达,心思简单,难道这便是赤子之心?”
“是啊。大道废,有仁义;慧智出,有大伪;六亲不和,有孝慈;国家昏乱,有忠臣。绝圣弃智,民利百倍;绝仁弃义,民复孝慈;绝巧弃利,盗贼无有。所以阿,象你这样聪明的不好,象我这样笨笨的倒好。反正老聃就是这么说的。”
公孙侨听他又掉了几句文,不由得心痒难熬,象是才尝到糖果滋味的小娃儿一样,忍不住要多尝它几口,赶紧催斐豹说:“臭小子,赶紧把这个什么道经从头到尾背给我听一遍,别卖关子吊胃口了。”
车声辘辘,两人渐行渐远。斐豹急着赶路,嘴里背得飞快,公孙侨是个过耳成诵的聪明人,也不打断他,只是静静倾听。斐豹背完后,公孙侨半晌没说话,心中又将这篇道经默诵了一遍,这才夸道:“上善若水,抱雄守雌,唯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真是高论阿,这老聃,还真是个高人。你跟他学了三个月,一定还听到很多教诲,他怎么给你解释这道经的,快讲给我听。”
斐豹见天色将暮,急道:“你还想不想看新娘啦?那老聃跟我说了一堆一堆的话,我哪记得住?其实我从他那学到的道理,我自己一句话就能说完了。”
“哪一句?”
“扮猪吃老虎。”
公孙侨听了,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你这小子,还真能化雅为俗。哎,别从这边走,我们偷看新娘子,这车子别人都认得,不能让人家看到了,别从正门那条路走。公孙毫家背靠一个小山包,我们把车停在小山包后头,然后翻山翻后墙进去。”
“天,这么麻烦!等我们翻墙进去,天都黑了,新娘都进洞房了!”
“难道你不想听听他们在洞房里头说的话?不想看看他们在洞房里头干的啥?”
“哎呀,这个主意好。”斐豹一听就觉得心痒,赶紧表示同意。
天之骄奴二.洞房盗(1)
公孙毫家的后厢房外,斐豹正从屋檐上倒挂金钩,从捅破了的窗纱那往里瞧。公孙侨功夫不够他好,只能蹲在墙角听。
“怎么搞的,半天都没动静?我腿都麻了。阿豹,你看看他们在干嘛?”
“也没干嘛,新郎新娘都不说话,新郎摸了半天新娘的手,结果连盖头都还没揭开,哎呀他怎么还在摸手阿,这个动作肉麻死了。快点揭盖头么,也让我看看新娘长啥样。”斐豹一边看得滋滋有味,一边言若有憾。
公孙侨听了心里有气,眼珠子一转,便对斐豹说:“快拉我上去。”接着就大喊一声,“有贼阿,快来抓贼!”
斐豹吓了一跳,忙一伸手,将公孙侨拉了上来,隐身在屋檐下面。这时天色已黑,旁人若不靠近,也发现不了他们。公孙侨得意洋洋的在斐豹耳边说:“我这一喊,新郎新娘,还有他们家的其他帅哥美女,都会自己走出来让我们瞧个够。”
果然,不一会,公孙毫家的人都拿着武器火把出来,大家纷纷扰扰:“贼呢?在哪?”连新娘子徐无愁也把盖头掀起一角,四处张望。这时如果有人从下往上张望,一定能看到新娘子的面貌了,可惜斐豹和公孙侨都只能从上往下看,所以什么都看不到。
斐豹一向胆大,见闹成这样都看不到新娘的面貌,索性伸手撕下一截外裳,往脸上一蒙,大喝一声:“强盗在这里!”趁大家一愣之际,身形下探,伸足往墙上一蹬,撞向新郎公孙毫,劈手夺过他手中利剑,架到新娘脖子上,喝道:“大家都别动!往后退,别过来。”
公孙侨见了心中叫苦,只好也学斐豹那样蒙住脸,然后笨手笨脚的从屋檐下跳下来,站到斐豹旁边。
公孙毫叫道:“有话好说,别伤害我娘子。”
“只要你们别过来,我们自己会走人,也不会伤害你娘子,顶多掀掀她盖头,看看新娘丑不丑。我们把她放到你们家后面半山腰那棵大杨树下,你们半个时辰后去找人,放心好了,只要你们别乱来,我们也不会乱来的。”斐豹嘻嘻一笑,就押着新娘,带着公孙侨一起往后山退去。
公孙毫家的人看见明晃晃的剑就那么架在新娘脖子上,自然不敢轻举妄动,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去。
三人到了后山密林中,斐豹笑嘻嘻挑去新娘头盖,对公孙侨说:“侨……瞧,新娘子还真漂亮,我长这么大头一次见着这么美的女人。今天这趟没白来。”
徐无愁脸上一点惧意也没有,她轻轻一笑,顿时连天上的星光也失去了颜色,但是她说出来的话却让公孙侨吓了一跳:“公孙侨,你既然这么想见我,为什么不早点到我家下聘娶了我?我不管,今天你把我从洞房里劫出来,我就再不回去了,你这么喜欢我,我就嫁给你好了。”
“啊?你认错了,我不是……”
“哼,过去三年,我都仔仔细细看了三回你洗澡了,今天这次,因为要成亲才没看成,还让我妹子帮我看来着,你的动作体态我才不会认错呢。”
公孙侨叫苦不迭,想不到每年春祭被人围观洗澡还有这等坏处。只是从前洗澡的时候对这群叽叽喳喳香气袭人的莺莺燕燕们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避之唯恐不及,哪里想得到其中还藏有这等绝代佳人。“五色令人目盲”,老聃之言果然不虚。
“咔、咔,这个,恨不相逢未嫁时啊!”公孙侨嘴里这么说,心里却想,就算你没嫁我也不见得敢娶你啊,徐无犯的妹妹们性子都这么生猛,怕怕呀。
“那好办,回头我告诉公孙毫,今天劫持我非礼我的就是他的堂弟公孙侨。”
“别胡说,我哪有?”公孙侨吓得不轻。
斐豹见美人儿理都不理他,有点儿不耐烦:“你们慢慢谈情说爱吧,我先溜了,半个时辰转眼就到,他们很快就会过来搜人的。”
公孙侨知道有些话不好当着斐豹面跟徐无愁说,于是点头说:“也好,你先去把马车备好等着我。我先跟她把话说清楚了。”
林子里头路黑,斐豹对这里不熟,走着走着就迷了路,一不小心,跌进一个长满荆棘齐胸深的山坑里,挣扎了好一会,竟然没爬出来,荆棘越缠越紧,把他衣服胳膊都勾破了,疼得够呛。忽听见有人在耳边喊:“强盗在这里!”斐豹顿时如闻惊雷,一下子从坑里跳了出来,定睛一看,原来是徐无忧。
只听徐无忧笑道:“哈哈,这一招还真管用,你一下子就跳出来了。”
斐豹忙问:“怎么你也在这里?”
徐无忧嗔道:“臭小子,真没良心,我姐姐成亲,我当然在了。你居然只顾看我姐姐,没瞧见我,该打。”见斐豹东张西望意态惶惶,便笑道,“放心吧,别人比较笨,还没找到这儿来。”
“时间不早,我得赶紧逃,无忧妹子,告诉我从这边下到山后去的路。”
“没问题。”无忧笑眯眯的说,“不过你得发誓,这辈子非我不娶。”
“娶你没问题,”斐豹挠挠头,“可是非你不娶,那就是说将来只能娶你一个,不能多娶几个了,这样子我将来岂不是缺乏努力工作大斗赚金子的动力了?”
“哼,那你就在这里等着被人抓吧。现在是什么时候,大丈夫应该一言而决,哪能象你这样讨价还价唧唧歪歪的?”
“可是你为啥看中我呢?你看公孙侨多好,家世又好,人又聪明帅气,还前途无量,我替你们做媒好了。”
“我不喜欢喜欢大家都喜欢的东西。”徐无忧昂首挺胸,大声宣布自己的原则。“再说你这样笨笨又从不正经八百的欺负起来才好玩呢。公孙侨那样的,我说什么他都知道,他说什么我不一定知道,多没意思啊。”
远处传来隐隐约约的人马声,斐豹一看形势紧急,赶紧举手对天发誓:“我斐豹这辈子非徐无忧不娶,如有违背,甘愿世代为奴。”
徐无忧见他发了誓,这才笑嘻嘻的引路下山,两人上了马车,发现公孙侨居然还没到,于是便在马车沿子上坐下来等。
斐豹虽然刚刚情急之下发了誓,可一想到今后就要被这么一个小黄毛丫头玩弄于股掌之上,也不禁惴惴不安,总想设法打消小丫头的这个可怕念头。他轻声问无忧:“你还小呢,今后一定还会碰见更好玩的哥哥,干嘛这么急着跟我定亲?”
“你上当了。”徐无忧得意的说,“你发誓非我不娶,我可没发誓非你不嫁,将来你要想不当光棍,就算我嫁了十七八次,你也还非得求着我嫁给你不可。”
斐豹听了,眼前一黑,怪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天之骄奴二.洞房盗(2)
徐无忧良心倒好,见此情景,忙跳下车,摇摇斐豹肩膀:“诶,醒醒,你不会这么不经吓吧?”
斐豹一反手,捂住了无忧的嘴,轻声说:“嘘,不好,有敌人。”原来他栽倒时,耳朵贴在地上,听到很大的车马声。
斐豹站起身来,看看四周,瞅准一棵大树,便抱了无忧,纵身一跃,在树叉上藏起身形。
树高视远,斐豹和无忧看见大道上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长两列兵车急速驰来,每辆兵车上都坐满了胄铁荷戟的士兵,看他们服色,隐约可以分辨出那是晋国军队,正要趁春祭之夜郑国防备疏漏之时,大举进攻郑国国都新郑。想来之前被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