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饭店-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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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两千五的工资一天一个模样地变,到最后,居然涨到了四千五。
这不,刚端起碗他又开始说了:“想当初,我们吃饭是不和服务员同桌的,老板给我们单开一桌,想吃什么只管自己去炒。怪的是那时没胃口,就爱吃点清淡的小菜。哎!想想也正常,一个月五千多块的工资,想吃什么自己不会去买呢?”
一桌人都笑了。春花是个直爽人,她把筷子含在嘴里笑嘻嘻地问:“彭师傅,你当时的工资到底是多少?开始你跟老板娘说是二千五,昨天说到四千五,怎么睡了一夜又变成五千多了?”
他的脸涨红了,强调说:“就是有那么多嘛。生意好时老板给我们红包,细细算来还不止这个数呢!”
我实在听不下去了,便冷冷地插了一句:“当初那位老板给你的工资到底是人民币还是纸钱?”
他愣住了,眼睛瞪得大大地说:“老板娘,你怎么能这样说话?我又不是死人,老板怎么会给我纸钱呢?”
我淡淡地笑着说:“一般说来,如果给人民币,那绝对是有定数的。纸钱呢?随意性就大了,心情好时多扔几张,心情不好就少扔几张。你一天一个数地说,我听着像是给纸钱。”
他哼了一声,闷头便往嘴里扒饭。
吃完饭,我把小芹叫到一边问:“你不是说有个老乡可以来炒菜吗?”
小芹红着脸说:“你没有再说,我还以为你喜欢彭小栓炒的菜呢。”
我哼了一声说:“我没有说是懒得说。他蹬鼻子上脸了,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呢!”
小芹嗯了一声说:“我说的老乡,其实是郭平的堂哥,昆明的干锅童子鸡就是让他给炒火的。他做的菜比郭平好,工资要得高,我怕、我怕叫来不大合适。所以、所以……”
我摆摆手说:“无所谓!你去把人叫来,工资先不要谈。我们以菜的质量说话,他配拿多少我就给多少。这年月,想赚钱又不肯投资那无疑是白日做梦,高投入高回报才是真正的游戏规则。在这个问题上,我是不会落伍的。”
小芹笑吟吟地说:“那么,什么时候叫他来上班呢?”
我说:“明天。”
晚饭后,我把彭小栓叫到吧柜前,他笑嘻嘻地问:“老板娘,有事吗?”
把装有钱的信封推到他面前,我说:“彭师傅,这是你的工资。我这个庙太小,实在容不下你这尊大菩萨。以你的技术,我认为更适合到北京、上海这一类大城市去发展。到那里,你工资没准能拿到一两万呢!也许会更多。”
他抖着信封说:“可是、可是我并没有跟你说要走啊?”
我笑了一下说:“不断听你说起自己的过去,让我觉得怪对不住你的。思来想去,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你自由。”
“可是……”
他还想说什么,我示意他打住。站起身来,我说:“以后有空常来指导。”
他哼了一声转身离去,嘴里嘀咕道:“嗬,想请我去的地方多了!”
晃晃悠悠走到门口,我偏头看了一眼远去的彭小栓,冷冷地哼了一声。转过头来,一眼见阿俊站在桥墩下定定地看着我,愣了一下,我奇怪地问:“你站在那里干什么?”
阿俊一只手塞在裤包里,另一只手玩弄着一个什么东西。只见他嘴角一挑,哼了一声说:“是不是我站的地方你也花钱租下了?”
一听他那种带有挑战性的语气我就笑了。哟了一声,我嘻嘻地笑着说:“你说话不能温和点吗?火药味那么浓,就像冲锋枪带刺刀一样。”
阿俊摇了下头说:“你不就喜欢这种语气吗?它能体现一个男人的成熟。”
我一本正经地说:“你也把我想像得太没有品位了!”
他眯起一只眼睛看着我问:“你所说的品位指什么?是不是把全世界的男人都看成是你的儿子叫品位?”
我肯定地说:“不!我可没有这种雄心壮志。”
阿俊呻吟般地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累啊!我那天怎么会想着吃什么鬼的苦菜炒饭呢?”
嗯了一声,我避开他的话题说:“站在这里怪累的,进去喝杯茶嘛。”
他看着我问:“听不下去了吗?”
慢慢走到他面前,我一只脚踏在石坎上说:“今天没喝酒吧?其实,我那天对你说的一切都是肺腑之言。人啊!一生中能碰到一个异性知己已经很奢侈了,我们都好好珍惜吧。”
阿俊问:“做最亲密的人不是更好吗?”
香香饭店 三十八(2)
我说:“别扭。我的经历、我的年龄、我的观念,注定我们只能成为好朋友。”
哼了一声,他摇头晃脑地说:“可笑!都什么年代了。”
我淡淡地笑着说:“这跟年代无关,仅仅是我的个人习惯。”
他气急败坏地问:“你就那么固执吗?”
我说:“是固执,哪怕你说是病态我也不会改变。”
阿俊一把抓住我,语调都变了:“天哪!我都不在乎你怕什么?”
我反问道:“我跟你说过我怕什么了吗?我是说别扭。”
他使劲甩开我的手说:“迂腐的老太婆!”
我点着头说:“对!你终于看出点眉目来了。”
阿俊掏出一包烟,三两下撕开抽出一根叼在嘴里。这是我第一次见阿俊抽烟,他两手慌乱地摸上下口袋,是没带打火机吗?我扭头叫小兰拿出来,帮他点上。他瞪了我一眼,恶狠狠地抽了三口。
一下一下打着手里的打火机,我真诚地说:“说心里话,从第一眼见到你,你身上那股浓浓的阳光气息就感染了我。我喜欢见到你,就像正常人喜欢看到太阳一样。我常想,如果我有一个这样的弟弟该多好啊!这个愿望是那么强烈,以致我心里已经把你当成我永远的弟弟了。”
他听不下去了,使劲挥了下手说:“少来这套称兄道弟的小把戏!再跟你说一遍,我没有姐姐,也不要姐姐,我要的是你能把我看成一个永远照顾你的男人!一个男人你知道吗?”
又回到老问题上,我头都晕了。摆了摆手,我说:“今天就到此为止吧!我们能不能谈点别的什么?”
使劲把烟扔了,阿俊把一张脸埋进手里,呻吟般地说:“好好好,不说,我们不说了。怎么样?我俩蹦迪去总可以吧!”
突然听说去蹦迪,我一下就笑了起来,说:“那可是小年轻的天地。”
阿俊仰起头来长长地叹了口气说:“很多年没进去了,我们去放松放松吧!”
想了想,我说:“走!”
离饭店二十来分钟的路程,有一家有名的流星迪高厅,我们打的去到那里,远远地,那震撼人心的节拍就传递过来,我们要了十瓶啤酒。
阿俊的迪斯科跳得极好,很快他就进入一种忘我的境界,边跳边喝,人们自然地给他让出了一个圈来。跳啊跳啊,一直跳到最后一瓶啤酒喝光。这时,阿俊的全身都湿透了,就像遭遇了一场倾盆大雨似的。拉起我的手,他说:“走吧!我们回去了。”
很快,我们坐到了出租车上。扭头看了他一眼,我说:“穿上外衣吧!下车会着凉的。”
阿俊一动不动。
我拿起他的外衣,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紧紧地握着。阿俊的手很烫很烫,不像我第一次感到的那种冰凉。谁都没有再说什么,就这么手拉着手,让车无声无息地把我们送到商场门口。
嗯了一声,我说:“就这样吧,你穿上衣服,快回去洗个澡。”
阿俊看着我,重重地捏了一下我的手,又捏了一下,然后放开。
香香饭店 三十九(1)
小芹的堂哥来到饭店后,除第一天外,后面连续五天营业额都是四千多。他的干锅童子鸡成了最热的一道菜,客人们都说好吃,都说要带朋友来吃,就连晚上桌子都坐得满满的。新来的一对双胞胎和巧巧也不错,她们很快上手,其麻利程度和小兰她们不相上下。前天,饭店又找来两个男孩,主要杀鸡、做饭和干一些杂七杂八的重活,客人多时偶尔也上上菜。餐厅内部基本由小芹管理。小香和小兰买菜、点菜。我成了一个最自由的人,每天收收钱就行了。
这天晚上,我心不在焉地坐在吧柜里,盘算着是不是该出去转转了。比如说找朋友们打打牌或是喝喝茶,哪怕周末出去一两天也无所谓。饭店有两张菜单,一张在吧柜,一张在厨房,我只要拿了小香的菜单和小芹对账,什么都一目了然。再说,小工们都对我很好,她们工资都舍得不要会落我的钱吗?所以说,就是不对菜单也不会出什么问题。这样想着我想到儿子。半年多了,常在梦里见到他,我想他了,不如挑个时间去趟上海。
正想到这里,阿俊冷冷地走了进来。他人瘦了一圈,感觉轻飘飘的,脸就像纸一样苍白。我的心格登一下,眼睛慌乱地四处躲藏。
走到吧柜前,阿俊软软地靠了过来,张口就问:“你还坚持六天前的说法吗?”
又想起去跳迪高的那个晚上。抬起头来,一眼撞在他没有血色的嘴唇上,我的心跟着就疼了。伸手握住他冰冷的手,我问:“你生病了吗?”
他甩开我的手,又问了一遍:“你还坚持六天前的说法吗?”
摇摇头,我问:“六天前我说什么了?”
阿俊摇晃了一下,把头埋下去低声说:“我的天!”
抬起头来,他脸色更加苍白了,我十分担心地说:“我给你倒杯糖水来怎么样?”
泪水涌上了阿俊的眼眶。飞快地把头扭向一边,他伤感地说:“难得啊!你还在乎我的死活。”
握住他冰冷的手,我说:“我们去医院吧!去打点营养液,看你这手凉的。”
阿俊把手抽了回去,冷冷地问:“你是不是认为打打针我的手就会热了?”
我说:“去补充点营养总好啊。”
他大声地吼道:“我的病用药是治不好的,你就省省心吧!”
我知道他说的意思,脑袋里一片混乱。突然,阿俊绕了进来,他一把将我揽进怀里,柔情地说:“我知道你也喜欢我,可为什么不敢面对呢?你不要绝情地说‘不’,至少想想再回答我行吗?”
我结结巴巴地说:“想、想什么?”
突然,他搂紧我,深深地吻了一下。
正在这时,小香从楼上下来,一眼看到这场面,脸刷地一下就红了。她缩脚想上去,犹豫了一下惊惊慌慌地跑下楼来窜进了厨房。一会儿,六个姑娘便一串地从厨房走了出来,小兰头也不回地说:“姨,我们出去一下。”不等我答应,她们就你推我扯地跑出了饭店。
十分尴尬!
一掌推开阿俊,我生气地说:“你总要给我点面子吧?姑娘们会怎么想?”
阿俊也生气了,嗓门提得高高地说:“她们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在乎的是你怎么想。”
他的声音是那么大,吓得我抬头向门口张望,见一个头一缩就不见了。我看着他,一个劲地点着头说:“很好,你勇敢。索性站到桥上去大喊大叫得了!让满世界的人都知道你在想什么!”
他霸气地说:“你以为我不敢吗?”
我哼了一声说:“你有什么不敢?”
阿俊叹了口气,摇着头说:“我们不要吵了行吗?你只要答应我好好地想想,好好地想想,这个要求应该不过分吧?”
我说:“有什么必要去想?我不是把该说的话都对你说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