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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飚尘:一个野种女儿的寻根历程 作者:彭健-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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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你将来不可能在一起。”我想及早告诉他,不想和他再有瓜葛。
  那一刻性别的角色在倒转:这个孩子似乎成了一个被男人玩弄后又抛弃的怨妇,而我倒像是一个对女人始乱终弃的不负责的浪子。
  他在沉思,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确信他能理解多少,我的话肯定又一次伤害了他。他终于说话了:“我明白。我就是帮你跑,不是要和你在一起。你没事了,我就回家。”
  “不用你帮,真的。”我的眼泪流出来,“对不起,走吧!我不想见你!明白吗?见你我很难过,忘了我对你也好,都忘了!求你了!”
  他对女人的哭泣有些慌乱,犹豫着从货堆上爬过来,不知该怎样安慰我。
  “我不是赖着你!我明白你不想见我!我是怕你要生孩子,你还要不要生孩子?!”他的声音也颤抖着,有眼泪在眼睛里酝酿。
  他的话提醒了我:有可能孕育的孩子。我希望用这个生命来拯救我的生命,但现在,如果我成功出逃,如果,我已经不会死。我还要这个潜在的生命吗?要它吗?要,只会成为我的一个负担,对我是,对它自己可能也是。
  “我不要,我不会要这个孩子!”我又吼起来,我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弱小的青年总是这样暴躁,为什么我敢于欺负他,是欺负他的弱小吗?还是我已经占有了他而有一种先天的心理优势?我为什么这样卑鄙,怕强凌弱?
  “你不想要,我带走照顾。”他很坚定地说,他已经想了很久,已经下过决心,也许他昨夜一夜无眠。看来他真的已经是个男人了。
  不管强加到他身上的是什么,他都敢承受,虽然他本身还弱小,却愿意承担,不逃避,去照顾他认为更加弱小,一个女人,一个孩子。或许是因为他的无知。但,他真的语气很坚定,这种坚定让我佩服。我在一刹那,希望能接受这个人的照顾。
  但,这是不可能的,我们不可能生活在一起,那只会更加痛苦,永远折磨对方的精神和灵魂。
  “你会照顾孩子吗?!你自己还是个孩子!你怎么照顾?我根本不会生它!”
  他沉默了,红着脸,脖子上的青筋鼓鼓的,很悲愤,我鄙视了他,也无情地拒绝了他。他坐下来,在我对面,盯着我。
  我有些心软,想安慰他,“怀上个孩子很难,你不懂这些,我昨天不可能怀上,压根就没有这个孩子。”我想欺骗他,对这个男孩来硬的,还真的不行。
  “你是个好男人,真的,比很多人都勇敢,有责任。”我轻声说:“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发脾气。”我确实承认他比很多男人都更勇敢,我甚至怀疑常大夫、旭,如果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能否像他那样主动去承担一个女人和孩子。
  他没有吭声,还在绞尽脑汁地想。确实难为他,我也无法想象一个男孩突然被女人诱奸是怎样的感受?无法想象当他鼓起勇气去照顾这个女人和可能的孩子又下了怎样的决心?无法理解当一切被拒绝他又是怎样的挫伤?
  “如果没孩子,你能活下来,我就走,如果有孩子,你不要,我就养他!”他仍然执拗。
  我又被他的执拗再次激怒了,“生孩子是我的事!你要,我就生吗?!”
  他也被激怒了,“你昨天说想怀我的孩子!昨天你想要!你想要就要,为了能活着,想不要就不要!把我当什么?!畜生?我是畜生?还是你是畜生?孩子是什么?!”
  我无言以对,把头低下来,埋在两个膝盖里,大声哭泣起来“别~说~了,求你!别说~了”
  他也喘着粗气,等我平静下来,酝酿了很久,很认真地说:“别哭了,你能跑掉不被他们抓住,我就走,不会跟着你。如果,真有孩子的话,想清楚到底生不生,别害它。”
  “生下来,也会害了它,它是个野种。”我的心脆弱下来,羞愧和担忧一起涌上心头,眼泪又流出来,脸上挂着泪,通过泪珠朦胧地看着他,凄苦地说。
  他又陷入沉思,他大概没有想到我的这个忧虑,他苦思冥想着,试图调动自己有限的生活经验,来想象和分析这个孩子有可能面临的遭遇,在做选择。他的表情告诉我,他无法确信:什么样的答案对这孩子,对我,对他是最好的。他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悲悯的神情。
  看着眼前这个男孩,或者更准确的说这个小青年痛苦地沉思,我也踟躇着,不想让他太痛苦,索性换了个话题,“你为什么来北京?
  “哦,”他的意识重新回到车厢里,没有想到我会这样问,有些尴尬,笑笑,害羞地说:“就来看看,看天安门、毛主席。”他是那样腼腆,一点不像刚才他义正词严地打算去抚养一个还不存在的孩子时,那种豪气干云的样子。
  “你一个人?”我有一搭没一搭地问,我业不知道我们的将来该怎么处理这个孩子?我们怎么收场?
  “我们来了好几个人,扒火车来的。”他挠头,不好意思,又有些得意,说:“我们扒火车去了好多地方。可在北京,后来就走散了,没办法,我只能一个人回去。”他是那样年轻,年轻得让我心疼,让我越发觉得自己的罪恶。
  “我们这辆车是去哪儿?”
  “我也不知道,跟你上来的。”但他的脸上对未来的路并不忧虑,去哪,未来怎样,他似乎都不害怕,或许真的是初生牛犊吧,或许他的性格里有一种刚强,大约他不怕失去什么。
  我不知道是否该继续问。担心了解他更多的话,对他,对我可能都没有好处,我们越陌生,越容易互相保护。
  但他还是问了我昨天夜里的问题:“你叫什么名字?在哪儿上学?”
  这是他想了解的第一步,看得出他对大学生很羡慕。
  我终于告诉了他,没有再隐藏,但我没有说太多,没有说我已经毕业到报社工作,没有说我的过去。他只知道我的名字和学校,我甚至都在转念中想对他撒谎,告诉他一个假的名字,但又不忍心,把真名字说出来。
  他还想再问什么,我摇摇头,“别问了,我的事说不清,你也不用了解。”
  火车明显地减速了。他趴在车厢的缝隙往外看。火车的气体呲呲的猛响,似乎到了一站。
  我觉得自己的肚子饿得呱呱响,已经很久没有吃东西了。火车缓缓停下来,我问他,“你饿吗?”他看着外面,回答:“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吃的。”我从口袋里翻出常大夫留下来的钱,“我下车去买点东西。”
  他看了我一眼,觉得很亲切,笑了,很纯的样子,让我的心又一阵阵歉疚地发涩。“把钱给我,我去吧。”
  我把钱递给他,他有点孩子气地调皮但又很真诚地说:“你的名字很好听。”说完,他拉开车门,钻出去。
  我的心开始悬在空中,怕被发现,怕被抓住,已经对生死无所顾忌的心突然又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似乎在担心这个淳朴的小青年。
  我知道自己不可能喜欢他,这个比我要小上几岁的孩子还很不成熟。但在这个陌生的站台,确实把他当作了可以相互依靠的人。前途未卜,这个,毕竟是和我有过肌肤之亲的男人。我回想起昨夜,羞惭又焦躁起来。
  听到腾腾的脚步声,车厢门再一次被拉开,我居然很欣喜,站起来,在车厢门口看见的不是这个青年。
  ……
  
  七、选择
  
  一个四五十岁的铁路工人站在车厢门口吃惊地看着我,脸上慢慢流露出威严来,“干吗呢?!下来!”
  我张望着,看不见那个青年的身影,磨蹭着下车,想等他回来。但,那个铁路工人一把把我拉出来,外面的阳光明媚,我感受着阳光的温煦,没有想到我隔了这么久再一次站在阳光下的时候,居然还是被人抓着,没有自由。
  他拉着我穿过铁道,在铁道与火车之间,我没有看到那个青年。我们走过铁路边的工棚,碳火在炉子里滚滚的烧,冒出浓浓的黑烟,投过烟尘,我没有看到那个青年。直到我被带进工棚里,也没有看到他。
  我在工棚里站着,接受一堆工人的上下打量和轮番质问,始终不语。看到工棚外,那列我乘坐的货车缓缓启动,知道可能真的又和那个青年在人生短暂的交汇后,永远错过了,就像昨夜看到的那些铁轨,我的心中夹杂着庆幸,同时又怅然若失,还有一股凄凉。
  ……
  当天下午,我被铁路派出所确认为从北京出逃的囚犯。
  一天以后,我从这个小站重新回到监狱。
  在回监狱的囚车上,我陷入了比出逃前更加哀伤的幽思。
  我开始深深怀疑自己是否应该出逃,是否应该与那个陌生青年的交合。我曾经以为正确的对生命、死亡、贞洁与爱情的比较与选择全然忽略了一点:他人。我以为自己选择了生命,放弃了贞洁和作为女人起码的尊严是个做悲惨的受害者,但才发现我说服自己放弃贞洁与爱情而追求重生的同时却无情的剥夺了另一个人——一个男人的贞洁与尊严。男人和女人是一样的。
  我现在有可能怀孕而生存下来,代价是改变另一个人生活的印记,或许是两个人,还有一个是可能出生的孩子。这个孩子将没有一个能够我能对他(她)清楚解释的父亲,并出生在监狱中,将永远不能有明确的根和种。
  那个男人被我诱奸了,在他激励起自己的责任要去照顾一个女人和孩子,在他为自己假想的责任寻找食物的时候,却被我永远丢失了,丢失在一个不知名的小站。
  我无法想象他此时在做什么,无法明白他为什么经过激烈的思考又追上我,接受一个强加于他的荒诞,更永远都无法理解在那节黑暗的车厢中他被一个女人侵犯与撩拨,并一点点焕发原始情欲时的羞辱与罪恶感。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这才理解他为什么反复要知道我的名字。这个可怜的男孩。
  我无法证明自己的对错,我无法予知,也无法检验,更无法挽回。我甚至不能明确,如果我不幸或是幸运地怀上他的孩子,我是该告诉民警与法院请求他们检查,给我一次生的机会,而让我把孩子生下来呢?还是让这个夜晚的荒诞的结晶,永远埋在我的肚子里,跟我一起接受一颗子弹,让他(或她)荒谬的生命压根就不来到这个世界上?
  我已经有了一次现在想起来非常草率片面的选择和行动,我不知道这一次,回到监狱的我该怎样选择?告诉他们我可能怀孕?还是默默接受死亡?让这个秘密与这个有可能存在的孩子跟我一起死亡?
  ……
  我在思考、焦虑与徘徊中痛苦不堪地在囚室里一天一天等待、接近死亡。
  记不清过了多少天,我又一次见到了莹。
  万万没有想到她居然还会再来看我,我们彼此抵触而有怨。她为什么又来?是为了旭?为了同情?还是为了给我送行?毕竟,经常探望一个有反革命嫌疑的杀人犯,对她是有风险的。
  她在铁栏的另一侧主动开口了,“没想到,你挺勇敢。”
  我明白她在说我的出逃,这件事已经插了翅膀,民警、法院都震惊而不可理解一个孱弱女子的突然脱逃。
  我苦笑,“其实,是害怕,怕死!”
  她笑了,很明朗的笑,笑我们俩无意识对答中所隐含的辨证的禅机,她的笑舒解着我们面前的空气。“我一直觉得你很弱小,至少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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