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密行动--1949北平纪事 赵立中著-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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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饷银遣散,他照办了。谁知毛人凤在调他任北平站站长的同时,又将原站内的中层人员纷纷调出,而这些人手下又各有一班自己的亲信,也随他们各奔东西去了,到徐宗尧接收北平站时,身边只有几个亲信的秘书和冀辽察热特别站副站长吴宗汉跟在他身边,甚至在他被委任为北平站站长时,连吴宗汉也没有给个副站长的头衔。
北平站竟一水子是王蒲臣的人,叫他如何指挥得动?徐宗尧只得自己做主委任吴宗汉为内勤专员代理副站长,算是在北平站内安插了一个自己的人。本来副站长的委任应由站长提名报请局里批准才可以公布的,但徐宗尧实在无法忍耐毛人凤的愚弄,竟不等上面批准,先行公布了这项任命。然而即使这样,徐宗尧在北平站内仍然势单力孤,难以控制全局。
俗话说: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徐宗尧既然已名正言顺地坐了北平站的头把交椅,那不是大权在握了吗?尽管发号施令,该罚的罚该赏的赏,恩威并施,还怕下边人不来抱他的粗腿吗?可是事情往往又不这么简单,首先,所谓权,是个实实在在的东西,它由多种因子组合而成,财权、人事权都是组成的必要因子,而接交手续不办,连北平站的账目、人员名册他都不掌握,权力岂不是一句空话?再者王蒲臣阴魂不散,下属是他的故旧,感情上是倾向于他的,而且他又有个督察的头衔,他虽躲在幕后不出面,可是北平站却有无数条无形的线通到他手里,由他牵动着,俨然是“垂帘听政”的架式。
得逼王蒲臣赶快办理接交手续,徐宗尧觉得这一招是抓到北平站大权的“牛耳”。
本来在他接受北平站长的委任状时,当下就应当板起面孔,要王蒲臣交出北平站的档案、名册、财产等等,可是那时,他正在为这项委任心里熬啕着,无心顾及这些,结果机会错过了,被王蒲臣延搁至今。为此徐宗尧也悔恨自己,由于一时的疲软而造成了这样的
后患,他觉得自己身上那种刚毅和迅速行动的反应力与敏捷性现在已失去了。
时间已进入一九四九年一月的大门了,再不能延搁了。他抓起话机给王蒲臣家中去电话。
“督察大人吗?请问你什么时候才办理北平站的移交手续?我都上任半个月了,这到底算怎么回事?”他怒冲冲地说。
“什么接交手续?你不是已经顺利地开展工作了吗?那些过场形式就免了吧。”王蒲臣来的是软对付。
“哼,咱们说话都嘴对着心好不好?一应档案、账目、人员名册甚至仓库的钥匙全把在你手里,你想干什么?不行报请毛人凤,还叫你干,我走人。”
“什么档案、账目、人员名册、仓库钥匙,这些东西在什么地方还用我来教你吗?好,我告诉你,档案在档案室,账目在财务科,人员名册在人事室,仓库钥匙在保管员手里,你还有什么问题?”徐宗尧手有点哆嗦了,放屁!他差点骂出来。
“我,你是真傻还是装傻?机要档案你早销毁了,人员名册根本不在人事室,财务科科长失踪了,仓库保管员到现在不知是谁,你这是玩的什么把戏?”
“你还有什么?都说完了吗?听我告诉你,销毁档案的事是去年根据情况变化的需要请示了毛局长的,而且只销了一部分,别的事,东西找不到,人失踪了,你要我代劳去找吗?我倒要问你呢。”再说下去,就只好骂娘了,徐宗尧咣的一声把电话放下。
正在这时,秘书前来报告。
“南京来电,保密局二处处长叶翔之正飞赴北平,今日下午到达。”
徐宗尧知道叶翔之此来是为了督促安排潜伏的事,他想正可以利用这个机会,跟他把北平站接交问题摊开,王蒲臣如果还耍赖,那就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休,看南京方面如何处置吧。于是命
令道:
“通知副站长宋元下午去机场迎接。”
本来南京保密局来人,他应当亲自迎接,可是此时他对南京颇有怨艾,根本不情愿前往笑脸相迎。另外,也是给这个叶翔之一点下马之威,别以为你保密局的要员就如何,这里是北平,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在这儿我是皇上!你少来发号施令。于是,只派副站长前去迎接一下,以示低调。
果然,保密局二处处长叶翔之于当日下午四时许,乘机在南苑机场降落,一下飞机,见北平站只派了一个副站长宋元前来迎接,而且除了宋元,剩下的都是秘书、勤务员一类小人物,气氛冷淡,调子低沉,叶翔之不免心里一沉,那种钦差大臣的颐指气使的高傲与锋锐先自折了一半。宋元把他接到前门饭店下榻,而且说,今日让他好生休息,一应公务明日再谈,并未提及晚间照例应有的欢迎宴会之事,叶翔之越发心里不快。
俗话说店大欺客,客大欺店,人事交往中情同此理,如果徐宗尧不这么冷处理,这个叶翔之,说不定一到北平真的会“飞”起来,凌驾于上发号施令,你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这一手倒好,让叶翔之冷静了许多。结果是他怕此来北平完成不了毛人凤交给的使命,只好安排由他出面反客为主地请徐宗尧等前来赴宴。
徐宗尧接到叶翔之的请柬,心中多少得到一点慰藉,总算在这位南京来的“特使”面前争得了一点主动,他觉得宴席间自己也应理直气壮地说话。第二天中午,他趾高气昂地来到前门饭店。
前来参加叶翔之便宴会的有,徐宗尧、王蒲臣、宋元、吴宗汉、看守所所长周武、保密局北平电台台长阎守仁等十几个人。
叶翔之昨日吃了徐宗尧的冷处理,今日反而对他特别热情,一见面叶翔之迎上前去,拉住徐宗尧的手说:
“徐兄,辛苦辛苦呀,叶某来时,总座与老板都特地让我代他们问候呀。”
话语间一股热气直扑徐宗尧面门。
这大概就是辩证法,冷与热的对立转化?
“哪里哪里,徐某公务繁忙,昨日没得亲迎,处座要恕罪哟。”徐宗尧拿腔拿调地应酬了一句。
人到齐了,叶翔之起身祝酒,一番虚礼过后,叶翔之把话头引入正题:
“列位,叶某此次前来北平,是代表总座和老板对大家表示慰问,各位在如此艰难之中坚持工作,着实是辛苦啦,各位对党国的忠诚实在是令人钦佩呀。”
大家知道这不过是几句废话,所以各自不停手中的杯箸,腮帮子一鼓一鼓地仍在大吃大嚼。
“二是给大家带来一些新的消息。”
在座的一听此言,才暂停咀嚼,个个把耳朵竖了起来。
“最近政局恐怕要有一些变化,各位如果听说总座有什么意外变故,请不必惊慌,请继续坚持工作,一切要听从组织指挥。”大家都有些莫名其妙。
“总座会有什么意外变故?难道他老人家身体。。。。。。”王蒲臣先沉不住气了。
“不不不,不要误会,事情是这样,总座考虑到共匪近来在战场上小胜,气焰极为高涨,为做长久周旋之准备,也是为了巩固江南防御,正在考虑与共党重开和谈,为此总座打算暂避锋芒,请李副总统临时监国,当然这不过是权宜之计,大家不必多虑。至于长江防务,可言固若金汤,好戏总要最后出台,不出三个月局势定会有翻覆之变,大家可以拭目以待。”
徐宗尧这回听明白了,原来是国民党又要玩和谈故伎,只因老蒋与共产党嫌隙太深,不好出面,所以准备让李宗仁出台来主演这场喜剧。
“那么,在此形势下,北平的工作应当如何适应?中央一和谈,
傅作义岂不是更得和谈了吗?我们怎么办?”徐宗尧问道。
“和谈与否还没有定论,不管怎么,我们原定的工作计划,照常实行,反共救国乃本组织宗旨,是什么时候也不会改变的。”叶翔之说。
“可是,叶处长,我这北平站目前陷入了困境呀,局座曾给我布置下潜伏任务,然徐某现在连人员情况都摸不清楚,王站长,不,王督察自卸任以来,既不办接交手续,又不交出实权。。。。。。”徐宗尧总算抓住话茬,对王蒲臣发起攻势。
“好好,这些事情,呆会儿我和二位个别商讨,叶某这次也是为着解决北平站的问题而来的。”
叶翔之见徐宗尧开了炮,怕当着众人徐、王二人口解,就半截挡了架。
宴席散了之后,叶翔之把徐宗尧、王蒲臣留下,移到密室会谈。
剩下三个人面对面谈话,王蒲臣率先把态度放得平和下来:
“徐兄急于办接交手续,此情可以理解,可是北平现在实在是非常时期,许多事情等待及时处理,我也是忙得焦头烂额,所以竟把此事耽搁了,望徐兄体谅才是,如今形势紧迫,无论如何不是咱们自己人互相争吵的时候。”
徐宗尧一听他推说忙把事情给撂在一边了,心里话:你既已卸任,可忙的是什么?可这话不好讲出口,又见王蒲臣满脸堆着笑,自己也不好发作,就说:
“再忙,这是正经公务,也不该耽误到现在,何况别的不说,财务账目你不交待一下,工作人员的薪饷我给不给人家开呀?这事能耽搁吗?”
“这个吗,你怎么不早提?上个月的薪饷开过了,至于这个月嘛,实话说吧,局里从上个月就停止给北平站拨款了。”王蒲臣说完,拿眼瞄着叶翔之。
徐宗尧一听急了,果然冲叶翔之发难:
“什么?为什么上个月就停止拨款了?为什么事先不告诉我?”叶翔之连忙赔笑说:
“徐兄别动肝火嘛,此事我知道,是这样的,毛局长判断北平失守只是早迟问题,所以,早已准备做善后安排,所以。。。。。。”“所以连款也不拨了,那么让北平站几百口人喝西北风去?而且如果下属问起来,我怎么回复?”
叶翔之见挡不过去,就转向王蒲臣问:
“你估计站部还有多少存款?”
“也就只够发一个月的饷钱。”王蒲臣答道。
“那好,你先把账目给徐兄交割了,该发饷先发饷,其余的事,我回去请示了局座再说。现在咱们谈谈关于潜伏的事。”叶翔之草草了了地把账目问题解决了,就要扭转话题。
“等等,先别转题,潜伏也只是一部分人员,其他人员怎么办?
冀辽察热特别站遣散时,每人发了两个月的饷,北平站怎么办?如果因为饷钱闹得人心动摇,还谈什么潜伏工作?”徐宗尧又把叶翔之的话题扳了回来。
叶翔之紧紧皱起了眉头。
“这样吧,咱们别光在这个问题上扯了。我说个办法,饷钱的事,包在我身上,凭我在北平的关系,借去,我也保证先凑齐每人两个月的饷钱,交给徐兄处置。此事这样总可以了吧,叶兄远路而来,为的是北平站的大事,咱们就别在这儿拉扯这些鸡毛蒜皮了。”王蒲臣倒来充好人,他说完之后,叶翔之果然松开眉心上的疙瘩,对他和善地笑了。
关于北平站的财产问题,这里不妨约略地补叙一笔。
抗战胜利后,国民党派大员到敌占区各大城市去“接收”敌伪财产,而军统系统的大员们专门接收日伪特务机关的财产,当时,军统派往北平的大员是马汉三(曾任北平民政局长兼军统北平站第一任站长),结果马汉三到北平后除了依法接收了日伪特务机关
的财产外,还借种种口实,把一些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