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的指印-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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塑造孩子
为人父母者自觉有必要把孩子重塑成自己或社会的形象,不遗余力地对他们又捏又推,揉塑成让孩子不自在的模样,教孩子不能自在地做自己。父母应该知道,婴儿的眼睛与头发颜色会改变,肌肉会长大,脂肪会消失。羞怯的人有一天也会绽放自信的光彩。与生俱来的成熟与发展特质不一定在预料范围之内,有些遗传特质一开始跟别的孩子很不一样,但是长大后这些差异就消失了;小时候觉得很好的特质,长大后也可能显得很不对劲。有些冲突会妨碍发展,甚至严重到需要父母特别的注意与介入。不过,父母不能容忍个别差异往往是造成孩子行为偏差的原因。这种情形很容易发生在过度早熟或晚熟的孩子身上,譬如以下的例子:
查理很早开口说话。他的发展阶段较早开始,兴趣也比同龄的孩子广泛,老师与父母都认定,他的早熟具有正面价值,觉得他天赋异禀,因而让他跳两级就读。
但是到目前为止,我们还不清楚,父母师长对他的期望愈来愈高,是否造成他的负担?他变得十分沉静,有时看起来无精打采。
督促查理有所成就的做法或许是正确的,时间将会揭晓这个问题的答案。但是这种做法往往只考虑有限的成长期。父母若希望孩子融入自己的模型,借以加强家庭维系的力量,无论模型是否传统,对于孩子是幸或不幸,就要看孩子的本性是否往这个方向发展。
孩子的真面目
倘若站在高处,瞧瞧自己家族分枝繁茂的族谱,看看祖父母、自己、手足和子女,可能会发现血脉相承的熟悉特性出现、消失、再出现。这些身体与性格的特征持续浮现,仿佛油画上大笔一挥,墨色清楚。同时,我们也看得出成长的时间表。从远处看,似乎一笔到底,凑近一看,有如西班牙画家修拉(Seurat)的点画,每一点各有不同。这些点代表我们的禀性。
为婴儿定型或期许任何特质时,应该特别审慎,以免影响孩子渐渐浮现的自我形象;但若完全不观察孩子渐渐展露的天生气质,一样是误入歧途。我们对子女所做的每件事,似乎都充满了高度的感情与意义,因此我们迫切地想知道,孩子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幸运的是,我们可以从孩子身上寻求答案。若想看到孩子的本性,必须善于观察,才能辨认孩子如何与时俱变,清楚看见孩子的发展与成熟,了解每个小孩的天性。孩子与我们建立的关系,因其性情而自成一格,我们也与每个孩子创造出独特的关系。
似乎有一种强大的力量,限制了我们观看的能力,仿佛是自己的愿望,使得我们无法接受生命的变化与歧异。或许,将来我们不但不怕这些自然的变异,反而会对这些变异感到无比好奇。我们会以惊叹的眼光欣赏新奇的宇宙万物,从孩子身上学习,正如他们从我们身上学习。
这个挣扎并非现代才有。十诫中只要求孩子尊重父母,并没有要求父母尊重孩子。人类文明耗费了好几千年,才明白孩子就是孩子。画家终于画出孩童真正的样子,而非大人的缩小版。人们总算发觉,孩子和大人一样,会觉得疼痛;动手术时,应该用麻醉药;童年期精神分裂症与忧郁症总算被诊断出来;联合国终于发布一篇宣言,令儿童的权利得到申诉的机会。
有了这段历史,我们就不会讶异,为什么直到现在,自己还是看不见孩子的真实模样。当然,子女是我们的一部分,就像他是他自己的一部分一样。我们可能知道他们是独特的,就好像我们小时候也跟父母希望的样子不同。如果我们无法辨识子女个别的性情与发展,并加以调适,不仅看不到子女的本来面目,更不会了解他们如何影响自己。我们必须正视亲子关系的本质。
宝宝帮助家庭成长
研究幼儿多年的布雷泽尔顿(T。 Berry Brazelton)写道:
对新生儿行为的评估引起了许多人的关注。因为这些人对新生儿之于先天与后天争论的贡献颇感兴趣……许多研究人员认为,婴儿的个人特质是塑造婴儿与照顾他的人之间关系的重要因素。
埃里克森(Erik H。 Erikson)亦指出:
面对子女的发展,父母一定要时时接受挑战,与孩子一起发展。宝宝支配家庭、促使家庭成长的程度,并不亚于他们受到的支配。我们可以说,家庭把宝宝抚养长大,宝宝同时也使家庭成长。我们必须把生物的反应模式和预先决定的发展时间表,视为具有互相制约潜力的变动模式。
认不出孩子与生俱来的成长时间表,不仅无法以孩子需要的方式培养他,更看不到孩子对我们的种种贡献,也不知如何调整自己的态度。我们看不到孩子如何想像、如何感动我们。这时,亲子之间的互动力量是盲目的。
母亲借着与婴儿步调一致,让宝宝有了幻想的空间,宝宝会以为身边的东西是自己创造出来的。结果不仅孩子获得身体经验的满足感,更是感情的结合……
这就是温尼科特所要表达的观念:宝宝“创造”了母亲,给她所需的力量与魔力来满足自己。母亲是供应者,提供照顾。宝宝把这份关注转变为自己的经验。婴儿把母亲幻想成自己希望与需要的样子,一旦不满意,就认定母亲是“坏”妈妈。
重新定义“传统”
我们觉得兴奋好奇,想知道跟孩子有关的一切,因为孩子是家族基因的混合。刚出生时,他是大自然的全新组合,正如我们诞生时一样。他将遵循自己的路径。这条路径可能跟我们十分类似,若是不同,也可以丰富我们的生命。我们必须学习为孩子做些改变。他将以我们为模范,或是照本宣科,或是成为完全不同的人。
孩子会接受父母的哪些部分,不理会哪些部分?
他会接受某些我们对他的幻想,也会推演出自己的幻想,甚而他会期许自己成为什么样的人。这些愿望可能随时间而改变,要求我们更加投入。这是一个持续的过程,也是态度的传递与重塑。它提供我们难得的机会,测试、挑战与修正对家庭与自己的看法。
坚持这种立场并不容易。它违背了我们对孩子自恋的形象投射。它可能默默对抗传统,对抗我们维持家庭、文化价值,以及保存家族“固有”神话的需求。如果传统意味着旧有模式的单纯重复,任何基于自然发生的变化,都会带来对抗传统的感觉。
然而,传统还有一个较有弹性的定义。作曲家斯特拉文斯基(Igor Stravinsky)写道:
真正的传统不是过去的遗风,而是一股活生生的力量。它让现在更有生气、更有知识……它不要我们重复过去,而要我们推测经得起考验的真相。它有传家宝的味道。它是一项传承,我们把它传给子孙。传统被人保存发扬,是为了产生新意。因此,传统确保了创新会持续下去。
接受孩子成为家中的新成员,也就是接受不同、甚至怪异的成员。这种做法并不违反我们对传统的需要,反而使我们更加需要传统。
第一部分 生命律动之谜第3章 雕塑天性
年龄、性别与社会地位都帮助我形成对人生的看法,这些看法只是部分的自我。事实并没有改变……我的癖性依旧隐藏在内。
—戈登·奥尔波特(Gordon Allport)
本书的前言提到,先天和后天的二分法一定要消除。或许,这个目标不如个性问题来得重要—如星群般繁多的各种性情,因互动而密切纠结。性格在生命过程中的发展受到个人生长的社会与文化的束缚。个性虽然复杂无比,倒不是深不可测,也不会随着时尚起舞。个性是有形状的。它的形状有根源可循,可以回溯至呱呱坠地,甚至更早的时候。
在过去,人类的许多特性总被视为是童年抚养与环境影响的结果。现在,通过新的基因研究、临床观察、同卵双胞胎和被领养儿童的研究,我们愈来愈了解,这些特性根植于基因矩阵之中。问题是,特性如何因应个人生活经验而形成?在什么时候形成?
最新的遗传学研究是明尼苏达大学(University of Minnesota)学者布沙尔(Thomas J。 Bouchard)领导的一项双胞胎研究。布沙尔与同事们实际观察数百对同卵及异卵双胞胎,进行生理与心理测验。结果发现,许多人格特质与遗传有显著的关系,如领导能力、压力承受度、墨守传统的程度与想像力。
其他研究也发现,害羞的遗传可能性非常高。某些心理疾病上的强迫性行为和药物上瘾也跟遗传有关。
焦虑来自天性
所谓的“个性”,本质上具有遗传的基础。我们以为,个性是借由环境,在发展过程中渐渐形成。现在我们可以说,许多渐渐形成的个性,一开始就属于孩子的内在本质,也就是早已设定的自然倾向。
基因影响我们的特征,这些特征规范出人的气质。基因在幼儿期为每个人设定了与环境互动的精神状态。最近的研究发现,即使是婴儿,也可能表现“A型行为”:容易激动,有侵略性,就算教他们放松心情,他们仍然动不动就发脾气。
知道孩子一出生,即会因遗传而展现某些特征(例如容易激动)是很重要的。因为如此一来,我们才可以确知,这些特质是否会一辈子保持稳定,或是会有所改变;会一直存在,还是依情况而定;其他的特性是否会出现,还是等情况一变,立刻退回原有个性的阴影里。
新的研究也开始解释这个现象。一所专门研究老化的机构,赞助一个纵向研究计划,密切注意1万个人在9年之间的变化。结果发现,有些特质并未随着时间而改变。
其中,友善与焦虑是很难改变的两种特性,害羞、好奇心、参与能力与因时制宜的弹性亦十分持久。这些发现使我们一窥“早期个性”的面貌。这些特质可能随着时间而显露出来,即使在出生的头几天也观察得到。这些正是编织我们一生个性的线缕。纵然生活有所改变,这些特质仍然不变。
当然,布沙尔的研究中,墨守传统是成人数种特质的合成;观察婴儿的研究中,参与环境是婴儿性格的本质,两者在质的方面确有很大的不同。
幼儿期显露的真正面貌
为了解读个性,科学史学者波珀(Karl Popper)提出了一个问题:如何在关键处雕塑天性?为达目的,若不以想像的印象视之,也不用成人的词汇来描述,而是以幼儿期显露的真正面貌为准,我们应该如何看待人格特质?我们辨认出来的特征,必须如心理学家奥尔波特所言,要符合“个人自然天成的神经网络”,也就是脑中实际的网络系统。
虽然想像个性是由脑部依据遗传而决定是有些困难,不过这并非不可能。这些基本特性当然不是个性仅有的特征。有些特质不是那么稳定,有些则属于个人观念、认知形态、行为的反思和中断性。
然而,当我们逐渐偏离自然,把情境或社会因素纳入生命,我们仍然被自然召唤。“年龄、性别与社会地位都帮助我形成对人生的看法,”奥尔波特曾写道,“这些看法只是部分的自我。事实并没有改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