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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余时书话-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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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则诗兴勃发,虽无纸笔,却能背诵无遗。”燕大被捕入狱的教授还有邓
之诚、陆志韦、张东荪、侯仁之、洪煨莲等十人。狱中恰逢诗人陆志韦生日,
赵以诗贺之:“偶然同患难,难得共贞明。”陆先生是早期新诗集《渡河》
的作者,五四时期著名的诗人。日本兵殴打张东荪教授,张竟敢以囚人的身
份还手,赵先生有诗赠他:“执手依依双泪迸,推恩脉脉一心传。”还有自
咏明志和描写监狱生活者:“系坐于今三阅月,每逢假寐梦归回。青砂和栗
成团嚼,白虱趁人整队来。寒气回流侵地榻,阳光散点作尘埃。生涯肯信长
濒死,一息犹存志不颓。”最后,日本军部以莫须有的“行为不正,思想不
肃”等罪名,宣判这批名教授有期徒刑一年、一年半,缓刑三年。出狱后三
日,作者还被召回军部接受训话,那个日本军官装腔作势地大讲日本的胜利,
还说到燕京大学远不如东京的帝国大学,云云。

《系狱记》是以作者的自勉诗结尾的。喜欢读旧体诗的读者,也可以从
这本记实性的散文著作里得到满足。

两种《复活》剧本

正如鲁迅的《阿Q 正传》和巴金的《家》曾经有过好几种改编本一样,
在中国的话剧舞台上,托尔斯泰的《复活》也有过几种改编本。除去陈绵译
的法国巴大叶的改编本以外,还有田汉和夏衍的两种改编本。

田汉的改编本,作为“文学创造丛书”初版于1936 年9 月,同年12 月
印行了第三版,由上海杂志公司出版。(见图49)全剧共六幕,书前还收有
画家吴作人教授设计的舞台面,以及在上海公演时的剧照。全书二百四十八
页。

夏衍的改编本,也是六幕,1943 年重庆美学出版社出版,1946 年1 月在
上海印行了第三版。(见图50)全书仅有一百四十八页,比田汉的改编本少


了一百页。光从形式上看,夏本也要比田本精练。夏衍改编本的封面设计,
是男女主人公卡秋莎和涅赫留道夫的木刻肖像,风格粗犷,当然是适应大后
方印刷制版的条件,用手工木刻来直接上版印刷的原因。书中没有说明出自
何人之手,我特别问过当年在重庆参加美学出版社工作的冯亦代同志,他马
上回答是廖冰兄。当年美学出版社的书籍封面设计,很多是廖的创作。

两种《复活》版本的差异何在?这也涉及到夏衍何以要再次改编托翁的
名著。夏衍同志在《懒寻旧梦录》(1985 年7 月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
里说:“改编这出戏,有两个原因,一是由于陈鲤庭和白杨的怂恿,鲤庭想
把这出戏搬上舞台,白杨则很想演卡秋莎这个角色;其次是当时有个中苏文
化协会,会长是孙科,主持实际工作的是张西曼(因为他公开地亲苏亲共,
所以有人给他取了个绰号叫西曼斯基)。。”总之,主要是为了“中苏文化
协会”义演筹募基金。夏衍同志又说:“任何一个改编者对原作都会有不同
的看法,对戏的主题,也不可避免地会有所偏重。田汉改编的本子很出色,
但他似乎太着重于俄国的土地制度问题。”是的,田汉的改编本《夏活》,
在第二、四、五幕里,都有大段的人物对白,是重复托翁小说里关于土地问
题,以及司法、政治等问题的议论。这当然是忠于托翁原著的表现,作为剧
本来阅读尚可,立在舞台上很难预料效果如何。大段的独白,甚至还包括一
些数字,观众能听得进这些说教吗?田汉的风格是热情而强烈的,上场的剧
中人物也超过夏衍的改编本不少,而夏衍的风格要冷静得多,没有热闹的情
节,含蓄而又清淡。何者为优,不好说,至少是两种鲜明的艺术风格各显特
色。

多年后夏衍回忆说,在当时,以至到“文革”当中,他都为《复活》背
了一个沉重的包袱,文艺界每次搞运动,总有人要来算老帐。“要算的是什
么帐呢?正像我改编《祝福》时加了一段祥林嫂砍门槛的戏一样,就是我把
卡秋莎的性格加强了一点,她最后拒绝了那位贵族的忏悔。”夏衍的改编本
抛开了托翁关于土地、司法等问题的长篇议论,也不想变成一个哀婉的“恋
爱故事”,完全不抨击反动的政治统治,然而他终于不能逃脱某些人强加给
他的“人性论”的帽子。

抗战胜利以前,我还看过梅阡在上海编导的电影《复活》,那个改编本
已经把环境、人物完全中国化了。男女主人公由李丽华、郑重扮演。如果能
找到这个文学剧本,也可以放在一起加以研究。

夏衍改编本《复活》的封面为丁聪作,不是廖冰兄。
作者1994 年补

赵景深编《日记新作》

1937 年8 月,上海北新书局出版了一本《日记新作》(见图 51),因
为适逢抗战开始,此书流传不广。原来这是赵景深主编的《青年界》第十二
卷第一期(1937 年6 月)的全部内容,共收一百一十一人的作品。可惜他在
编成此书时未作任何说明。

赵先生的编辑经验是丰富的,这期刊物乃是“日记特辑”。《青年界》
自第七卷开始,每半年都举办一次征文活动,前五次举办的是:“学校生活
之一叶”、“我在青年时代所爱读的书”、“我的职业生活”、“暑期生活”、


“青年作文指导”特辑。“日记特辑”刊出后,刊物即告停刊,直到抗战胜
利以后才复刊。

《日记新作》的文稿都是应征而来,比如书中收有鲁迅先生在1936 年
10 月10 日、11 日的日记,便是由赵先生特地向许广平约来的。他在文后加
了按语:“此为鲁迅先生逝世八九日前的日记,甚可珍贵。蒙景宋女士赐刊,
谨此志谢。”作者当中有的多年来都有写日记的习惯,如语言学家黎锦熙把
自清光绪二十九年(1903 年)起三十五年间每年5 月1 日的日记抄来发表,
其中还有用注音符号和国语罗马字写下的日记。又如周作人、黎锦明、李长
之、傅惜华、钱南扬等人的日记,似乎都属于这一类型,是很真实的记录。
有的似乎是应约而作,严格地按日写下,如老舍、艾芜、宋云彬等人的日记。
有的则是读书笔记,如汪静之、周贻白、叶灵凤等人的日记。有的则是一篇
完整的散文,如徐仲年、李辉英、曾虚白、东平等人的日记。大部分作品都
比较真实,生活气息很浓,证明编者出了一个好题目,大家容易接受,乐于
执笔。据有的作者说,赵先生在征稿信中想得极周到,他曾经对作者们提醒:
“您不写日记的,那就请从今天起写几天日记给我,或写一天的日记也行。”
谁还好意思拒绝这位待人亲切的好好先生呢?所以胡适、郁达夫、阿英、曹
聚仁、洪深、苏雪林、冰莹、陈白尘、易君左、路易士都应征而来,实际成
为日记文学的大展览。

我特别欣赏顾随的《剜荠菜》,写他在春天的早晨,到北京太庙的后河
沿去剜野生的荠菜。凌叔华的一篇《小莹》是写女儿的,也写了武昌美丽的
东湖和珞珈山,以及黄昏时她同六岁女儿在山路上的散步,这意境犹如一幅
淡墨水彩。两位作家的散文都不多见,这也要归功于编者赵景深的主催。

如果说有什么缺憾的话,我以为《日记新作》的封面设计太拙劣了,没
有一点文学意味,甚至是十分低俗的。封面人物丑而怪,不明所以。版权页
也很马虎,书名忽然又变为《现代作家日记集》;出版年月后边还加了“新
一版”三个字,似乎还出版过旧版,实在是画蛇之笔。鲁迅先生过去批评北
新书局作风马虎,这本《日记新作》又是一个例证。然而,书是好书,尤其
对喜欢读日记的文学爱好者,更值得保存。

陆蠡编《少年读物》

多年前,我有幸从上海旧书店觅得一套陆蠡编的《少年读物》,每每怀
着一种崇敬的心情翻阅着这个小小的、美丽的刊物。

《少年读物》是上海孤岛时期的一份文艺刊物,1938 年9 月创刊(见图
52),同年11 月第六期刚出版便被法国巡捕房以抗日罪封闭。不仅刊物全被
没收,连未用的稿件亦被掠去,后来编者陆蠡又被敌伪当局捕去,移送虹口
日本宪兵司令部,终因坚贞不屈而惨遭杀害,牺牲时年仅三十四岁。陆蠡是
一位散文家,《少年读物》虽为综合性知识刊物,但由于编者的文学修养,
使得这个刊物文学气氛很强,可以说图文并茂,印刷精美,连介绍自然科学
的文章也富有文学性。陆蠡又是一位翻译家,他在大学时读机械系,并酷爱
天文学,所以他来主编这个综合性刊物是最合适的。刊物编得纯净、美丽、
热情,充满了知识和向上的精神,既注重对读者的品格的教育。也注重爱国
和时势的教育,它从总体上反映了陆蠡的精神品格。巴金先生非常喜欢这位
沉默而又谦虚的青年,他在《怀陆圣泉》中说,同陆蠡在一起“仿佛听完了


一曲悲多芬的交响乐”,因为是“和一个崇高的灵魂接触了”。这是一个非
常恰当的评语。

《少年读物》的《发刊词》是陆蠡写的,他说:“现在的少年,遭受国
难家难重重痛苦,肩上却负着建设新国家新社会的非常责任。苦难愈深,责
任愈大。让这小刊物成为苦痛时的慰藉,工作时的参考,休息时的消遣吧。”
陆蠡在这个刊物上连续翻译了法国拉封丹的寓言诗,并附有美丽的插图。他
又以“大角”的笔名连载了科学小品《少年天文台》,以“圣泉”的署名发
表了《檐溜》、《尘》等,介绍了物理学等方面的知识。这些都是纯正的科
学小品,同时又有着文学的笔调,寻找这样的作者,在今天也是相当难的。

巴金热情地支持了这个刊物,尽管那时候他已经到了大后方,还是不断
地写稿。他在创刊号上发表了《做一个战士》,指出战士并不是超人,而是
一个平凡的人。以后又陆续发表了《别广州》、《香港行》、《重进“罗马”
的精神》等战时通讯。作家王统照、靳以、李健吾、芦焚、萧乾等人也都分
别写了散文、政论和诗。10 月16 日出版的《少年读物》第四期,还出版了
“鲁迅纪念特辑”,刊出鲁迅先生的照片及许广平、唐彛⒗枇椅摹⒕泊ǖ
人的纪念文章。刊物注重国际反法西斯战争形势和抗战形势的介绍,恐怕这
也是不容于租界当局的原因之一。巴金在第六期的刊物上发表了《最后的消
息》,他向上海的记者报告,广州市整天都在警报中,就在他写这篇通讯时,
敌人的飞机正在他头上飞。终刊号充满了悲壮的气氛,陆蠡在写《编后》时
担心巴金的安全,他写道:“华南吃紧时,我们怀着一颗惦念他的心,把原
稿交到了印刷所去。广州沦陷后数天,我们接到了他17 日的信,知道他还在
广州忙碌地工作着。。我们竟意外地又接到了他18 日写来的信,报告我们广
州已入战时状态,到处是紧张和悲壮的场面,劝我们不必系念他个人的安全。
此后我们便没有再接得他的音讯。多少朋友在探询他的消息,有一家报纸也
登出了‘巴金失踪’的消息。。。我们怀念那高擎着火炬的八万同胞和巴金
先生,遥祝他们的平安和胜利。”陆蠡被捕后却真的“失踪”了,直到抗战
胜利后巴金回到上海,他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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