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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3859-得不到 已失去-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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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你不好,你不应该是这样的,陈籍握紧了拳头,他在心里说,你应该是我的女友,我们一起在同济,将来会过得很好很好。    
    沈名说,陈籍,我真的很好,虽然不是我本意,但既然命运给了我这些,我也心怀感激。    
    沈名,你在说谎,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强迫?陈籍痛苦地问。    
    沈名又一次笑了,抬头看陈籍额头上细密的汗,轻轻地叹道,陈籍,是我自己愿意的,我愿意。    
    陈籍终于落下了泪。    
    这些年来,陈籍一直不曾忘记沈名当时的样子,穿着淡黄的孕妇装,眼神平静,有些许的,些许的苍老。陈籍不在的时候,发生了许多许多事,都不再为陈籍所知,沈名的挣扎,沈名的徘徊,沈名的坚持,沈名的悲哀。    
    无论真相是怎么样的,无论有没有所谓的真相,沈名确确实实与陈籍无关了。    
    在同济的陈籍没有了期盼,一心向学,发奋努力,毕业时,以第一名的成绩进了家一流的装潢公司,并在半年后,升到了项目负责人。    
    两年后,他辞职与别人合开公司,对方出资金,他来管理具体事务,他占3成股份,又过了4年,陈籍转让了股份,脱离了这家公司,开始自己创业。    
    30岁的时候,陈籍拥有了一个男人全部的梦想。    
    陈籍对于过去自己的奋斗不愿提及,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在海里奋力往岸边游的人    
    ,呛过很多水,几次都以为自己将要葬身,但到底命硬,挺了过来,手搭上了岸。    
    他现在已经在岸边了,过去的动力是活下来,活得好,可现今,他已经越来越没有力气,公司的业务早已上了轨道,运作良好,有没有他,都不重要。    
    也就是说,他的事业没有他,仍然能蒸蒸日上。    
    这是一个悲伤的发现。    
    那天,他看到陈三,死水般的生活有了些不同,陈三清淡的容颜让他想起沈名,他想对陈三好些,温柔些,犹如在照顾沈名般。    
    他一厢情愿地认为,沈名必定吃了许多苦,一厢情愿地认为,沈名有许多的苦衷,待他回去时,一切都已来不及。    
    他与沈名擦肩而过。    
    我与沈名擦肩而过。    
    我思念着沈名,亦思念着伊汀,因为一个是得不到,一个是已失去。    
    曾经听过一个禅宗故事,故事很长,说一只蜘蛛在佛祖的点化下,终于知道,世上最珍贵的不是得不到,已失去,而是把握现在的幸福。    
    但,我觉得这不是真的,对于生活在现实生活中的庸常世人来说,最珍贵的仍然是得不到,已失去,所谓把握现在的幸福,是一句虚言。    
    幸福是一叶障目的事,人们都会对自己的拥有视而不见,对于那些从指缝里流走的,却辗转反侧,梦寐求之。    
    永远不要奢望人们能够对当前的一切知足,能够不去企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劣根性是不可能消除的东西。    
    生活终将不可逆流,而回忆,使人完成追溯。    
    我与陈三淡淡地来往着,我不同她说爱,她亦不来苦苦地问,即使是这样,我仍觉厌倦。    
    我们熟悉对方的身体,就像熟悉手提电脑上的鼠标与键盘。    
    后来,陈三养了一条狗。    
    后来,我养了一条狗,是京巴的品种,全身纯白,眼睛如桂圆般黑亮,我叫他繁,陈籍问,为什么叫繁呢,我笑笑,不为什么。    
    陈籍永远不会知,在我心中,还有另外一个名字,虽然他背叛了我的爱,但我不曾忘记他。    
    商繁是我的已失去,而眼前的陈籍,是得不到,我抱着繁,看着面前这个冷漠自私不言爱情的男人。    
    或者,这个偌大空虚的都市,充塞着这样的男女关系,彼此慰藉,不言内心,用两个人的寂寞,去抵抗一个人的孤单。


第四部分 偶遇的缘分都欠奉之臣嘱我重新开始

    在最初的时候,我泪水簌簌地落不停,就像天上的雨,时时刻刻落不停。    
    之臣,我不想去,我说。    
    之臣手握方向盘,略侧了侧头,英离,你要重新开始。    
    已经半年过去了,这样的话之臣不断地同我说,她带我去购物,做脸,按摩,还介绍许多人给我。    
    之臣嘱我重新开始。    
    我已渐渐平静,努力克制自己内心的悲恸,我多么悲恸,发不出声音,只懂得垂泪,我将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夏日午后。    
    我不停地颤抖着,控制不了从脚底传来的凛冽寒意,哆嗦着哆嗦着。    
    我未曾见及他最后一面,他脸蒙白布,躺在那里,像一个与我无关的人。    
    我将颤抖的手搭上去,慢慢移至他的脸,隔着白布,抚摸他的唇,他的眼,他的额,我知,确切无疑。    
    他多么挺拔的鼻,他那无数次吻过我的唇。    
    一布之隔,阴阳永分。我迟迟不揭开那一层薄薄的布。我想一直这么坐下去,手搭在这一层模糊上,这一层由触觉而肯定的答案上,我的眼睛,我怕眼睛经不起突如其来的悲恸。    
    宁可即时盲了,亦不要见他真的合上了眼。    
    午后的时光,风中有叹息的声响,窗外是一片明朗的蓝,是谁说,天蓝若空,即是虚无。    
    我俯下身,搂住这一身的凉,越来越凉,我多么熟悉的身体,熟悉的身体在我的臂弯里一动不动,他再不会坐起来同我说话,再不会叫我名字,再不会裸着上身剃胡须,什么都不会了。    
    我视他为惟一,相识相知相恋。婚期亦有考虑,虽如大多数情人般有争执,有悲哀,亦有满腔的怨怼,可一个爱字抵消了种种分离的念头。    
    我便只有哭,沉默地落泪,小声地抽泣,大声地号啕,痛彻心扉的撕裂,哭至喑哑的挣扎,渐渐地,眼泪没有了,就像一孔翻涌的泉眼,终有一天被掏空了。    
    在何处,他会灵魂不死,含泪地看着不欲存活的我。    
    我不欲存活,很想躺在他边上,用碎裂的眼一遍遍流连他的面容,很想用心地记住,记在心上,此后每一天,都仔细复读,使之如生。    
    我此生都将反刍着关于他的种种,以此为生的勇气,希望自己可以作为他在这世间的一种延续,希望自己可以替他活下去,可以从某种程度证实他的存在。    
    他的音容笑貌,一举一动,他的喜爱他的憎,他的习惯他的衣,他的衣由我继续穿,宽宽大大,由此回想他的拥抱,闭上眼睛,幻想他的衣便是他的环拥。    
    他的环拥,我不寂寞。


第四部分 偶遇的缘分都欠奉回忆由我来完成

    关于他的事,对于旁人来说,不过一场寻常可见的车祸。在某个路口,一辆车撞了另一辆车。    
    死去的那个很年轻,28岁,帕萨特也是新买的,他所有的一切都在美满地进行着。建筑公司刚刚中了一个很大的标,投资的房产半年涨了一倍,上个月随手买的彩票还中了3000块,他的女友最近也没有同他闹,门前坏了很久的灯莫名地亮了。一切都很好,看起来很好    
    。他中午在朗朗西餐厅吃了很喜欢的三文鱼,打算过两天带女友来吃。    
    他死在那一个点上,危险的时空密密缝合,他在转弯处撞上了属于他的命运。    
    轰一声,结束了。    
    他没来得及看这世间最后一眼,带着满目恐惧,惊恐地消失,他没来得及回顾自己过去的28年。    
    回顾由我来完成。就像下一盘棋,忽然地,身为对方的他中途离场了,于是我孤独地对着这盘残局,回想过去的交锋。知道他不会再回来下完这盘棋,于是我将自己的左手当作他,来与右手对弈,寂寞地对弈中,回念他。    
    我只懂得回顾他,将自己反锁在记忆的橱柜里,慢慢整理着有关他的点点滴滴。    
    他的后事由之臣料理,在悲伤的境地里,我没有办法撑起什么了。所幸,还有之臣。她一身缟素,沉静地指挥着众人,一桩桩一件件,井井有条,所有重要的琐碎的事都是她拿主意,包括出殡的时间,墓地的选择。    
    她还经常腾出手来抚慰我,彼时的我已摧枯拉朽地毁去了,不梳不洗不眠不休不言不语,整个人被沉痛事件击倒。    
    就算对着他的遗照,我都怀疑自己只是身在一场恐怖的噩梦中,期望有人来推醒我,告诉我,不是真的。    
    但,这是真,我永远地失去了他。    
    再也看不到听不见摸不着,我所有的感觉对于已经离开的他都失去了作用,我想,死亡便意味着不能真实地感知。    
    再无法真实。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之臣将我带去某个饭局,坐中皆是精英,一个个很有生命力的样子,从前,他也是这样的人,容光焕发,精力无限,常常做空中飞人,手提就是公文包,而手机费永远是一个庞大数字。    
    他们聊着生意,生意这样的事我向来是不懂的,亦没有兴趣,他起先还和我聊一些生意场的事,后来渐渐不说了,我想是我不能给出有价值的参考意见。    
    虽然志趣有不合拍的地方,但我们仍然相爱,甚至有过旅行结婚的计划,我办护照时填写的目的地是马尔代夫。    
    而今,马尔代夫成了一个悲伤的,无法实现的国度。


第四部分 偶遇的缘分都欠奉我要活下去

    席间,有人问我做哪行,我恍惚了一下,不确切他在问什么,便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问话,我做哪行。    
    然后醒了,哦,我是    
    大的,教中文。    
    我的表现有些怪异,但没有人留意,他们很快就卷入了关于政局的话题,我不关心政治,不关心战争,不关心这,不关心那。    
    我关心的,已经不在了。    
    他不在了。    
    空荡荡的家没有他,他不会跑去厨房泡面,不会站在阳台抽烟,也不会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碟,更不会在卧室,都不会了。    
    若干次,我一间间走过来走过去,我对神说,让我再见他一次,我很爱他,我不害怕。    
    无数个梦,梦中,他哀戚地凝望我,当我向他伸出手,他便消失在无穷无尽的黑暗里,一碰,就成了灰。    
    世间的一切都成了灰。    
    我失去生存的意义,试过接近死亡,一次是割脉,一次是服食安眠药,都被救过来了,是之臣,她一言不发,抱着几欲昏迷的我,我从不知她竟能抱起我。    
    她将车开得很快,我在无限虚弱里看着这个手握方向盘不许我结束生命的女人,她抿紧嘴,眼神坚定,穿着黑色的衣。    
    因为烟酒的缘故,她身上有着迷人的气息。    
    我,要,活下去。


第四部分 偶遇的缘分都欠奉长明的温柔

    其实,失去一个人的心境不外乎如此吧,从无以承受的悲恸到慢慢接受的平静,从泪如泉涌到想起这个人连眼眶都不红,从恨不得同去到仍能爱上别人,从万念俱灰的哀痛到重新发现世间的美与喜悦。    
    没有了那个人,也是可以的。    
    没有衣正东,也可以。    
    我与长明谈及婚嫁。双方父母都点过头,于是我们贷款买房,首付是长明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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