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电子书 > 网络杂集电子书 > 6095-在路上     >

第17章

6095-在路上    -第17章

小说: 6095-在路上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问经营宿营地的胖女人,有没有空的帐篷出租。最便宜的帐篷没人住,租金每天一块。我掏出一块钱,住了进去。里面有一张床、一个炉子,支杆上挂着一面有裂纹的镜子;气氛很令人愉快。我进去时得弯下腰,进去后看到了我的宝贝和我宝贝的孩子。我们等里基和邦佐开着卡车来。他们带着瓶装啤酒来了,开始在帐篷里大喝起来。    
    “粪肥怎么啦?”    
    “今天太晚了。明天,哥们,我们挣许多钱;今天我们喝啤酒。你说呢,要啤酒吗?”我不需要别人怂恿。“来吧——来吧!”里基嚷道。我开始理解,我们要靠粪肥卡车挣钱的计划永远行不通。卡车停在帐篷外面。它发出的气味同邦佐身上的一样。    
    那天晚上,特雷和我在带露水的帐篷里上了床,夜晚气氛甜蜜。我正要睡时,她说:“你现在想同我做爱吗?”    
    我说:“约翰尼怎么办?”    
    “他不会察觉的。他睡熟了。”其实约翰尼没有睡,不过他没有作声。    
    第二天,小伙子们开着粪肥卡车回来,又开车出去寻找威士忌;他们回来后在帐篷里欢饮了一场。那天晚上,邦佐说外面太冷,于是裹了一张散发着牛皮气味的油布,睡在我们帐篷里的地上。特雷讨厌他,她说邦佐整天围着她的哥哥转,目的是接近她。    
    看样子,除了特雷和我快要挨饿之外,什么事也成不了,所以,第二天早晨,我去田间走走,打听打听有没有摘棉花的活儿。人们让我出了营地,到公路那边的农场去问问。我去了,农场的主人同女眷一起在厨房里。他从里面走出来,听了我的要求,提醒我说,每摘一百磅皮棉,他只付三块钱。我估计自己每天最少也能摘三百磅,便答应下来。他从仓库里找出几条帆布长口袋,对我说,摘棉花的工作天亮就开始。我十分高兴地跑回去告诉特雷。半路上,一辆运葡萄的卡车在路上一块高出来的地方颠了一下,震出好几大串葡萄,掉在滚烫的柏油路上。我捡起来,带回家。特雷很高兴。“约翰尼和我跟你一起去摘,帮一把手。”    
    “啐!”我说。“没有这个必要!”    
    “要知道,摘棉花是非常吃力的活儿。我做给你看。”    
    ①Simon Legree,斯陀夫人(Harriet Beecher Stowe;1811—96)所著长篇小说《汤姆叔叔的小屋》中的凶狠毒辣的奴隶贩子。    
    我们吃葡萄,傍晚,里基带来一个面包和一磅汉堡牛排,我们吃了野餐。有一个比较大的帐篷紧挨着我们,里面住的是一家流动摘棉花工人,爷爷整天坐在一张扶手椅上,他年纪太老,干不动了;儿子、女儿以及孙子辈,每天破晓时穿过公路,到我干活的农场主人的地里去摘棉花。第二天一大早,我跟他们一起去。他们说,由于沾上露水的关系,清晨的棉花比较重,挣到的钱要比下午多。话虽这么说,他们仍旧从日出干到日落。爷爷是三十年代天灾时期从内布拉斯加迁移来的——全家坐了一辆破旧的卡车。我的蒙大拿的牛仔朋友也告诉过我,那场天灾就是沙尘暴。此后,他们就一直住在加利福尼亚。他们爱干活。十年来,老头儿子的子女增加到四个,其中几个的年纪大得可以摘棉花了。那时候,他们的境况有了好转,摆脱了西蒙·勒格里①式种植园的极端贫困,住进了比较体面的帐篷,那就足够了。他们为现在的帐篷感到非常骄傲。    
    “还打算回内布拉斯加吗?”


《在路上》 第三部分《在路上》 第十二节(4)

    “啐,那里什么都没有。我们盘算的是要买一部拖车。”我们弯下腰,开始摘棉花。景色很美。田野那头是帐篷,帐篷后面是干枯的褐色棉田,一直延伸到远处褐色的旱谷的山麓小丘,再后面就是早晨蓝色的空气里白雪覆顶的内华达山脉。这比在南大街洗盘子要好多了。但是我对摘棉花一窍不通。我把白色的棉桃从发脆的底托分离出来花费的时间太多;别人轻轻一夹就行了。此外,我的指头开始流血;我需要手套,或者多一点经验。有一对黑人老夫妇和我们一起在地里干活。他们摘棉花时的从容同战前他们在阿拉巴马州的祖辈一模一样;他们弯着腰,忧郁地慢慢沿着行株移动,挂在腰际的盛棉花的帆布袋子逐渐鼓起来。我的腰背开始酸痛。但是跪下来躲藏在地里的感觉很好。我觉得需要休息的时候就休息,把脸贴着湿润的褐色泥土。小鸟伴奏似的歌唱。我认为自己找到了终身的工作。约翰尼和特雷从炎热的正午阳光下跑来,朝我挥手招呼,和我一起干起来。小约翰尼摘棉花的速度比我还快——特雷当然比我快一倍。他们赶到我前面去了,给我留下一堆一堆摘净的棉花,让我加进我的帆布袋——特雷留下的是摘棉能手的大堆,约翰尼留下的是孩子气的小堆。我伤心地把它们塞进袋里。我算是哪门子男人,连自己都养活不了,更不用说他们了。整个下午,他们都和我一起。太阳发红时,我们一起拖着沉重的步子回去。我把摘好的棉花卸在田头的磅秤上;重五十磅,我领到一美元五十美分。我向一个流动农业工人借了辆自行车,沿着九十九号公路骑到十字路口的食品杂货店,买了煮熟的意大利细面条、肉丸子罐头、面包、黄油、咖啡和蛋糕,装了一纸袋,挂在自行车的把手上回家。驶往洛杉矶的车辆迎面隆隆而来,驶往旧金山的车辆在背后撵我。我不停地咒骂。我抬头望望黑暗的天空,祈求上帝让我时来运转,好为我爱的那两个小东西做些事情。谁都不把我当一回事。我应该有自知之明。特雷使我重新有了生气,她在帐篷的炉子上加热了食物,那是我生平吃到的最美味的几顿饭之一,因为我太饿太累了。我像摘棉花的老黑人那样叹气,躺在床上抽了一支烟。狗在凉快的夜里吠叫。里基和邦佐晚上不来我们的帐篷了,这使我相当满意。特雷蜷缩在我身边,约翰尼坐在我胸上,他们两个在我的笔记本上画小动物。可怕的平原上,我们的帐篷里有点亮的灯。路旁饮食店里,牛仔们演奏的音乐越过田野传来,给人以凄凉之感。我却不在乎。我吻了我的宝贝,我们熄了灯。    
    早晨的露水把帐篷打得萎靡不振;我拿了毛巾和牙刷到汽车旅馆的公共盥洗室去梳洗;然后回来穿上长裤,由于跪在地上干活,裤子都磨破了,特雷晚上缝补好。我戴上那顶曾经给约翰尼当玩具的破烂不堪的草帽,拿起盛棉花的帆布袋,穿过公路。    
    我每天大约挣一块五毛钱。刚够晚上骑了自行车去买食品。日子一天天过去。我把东部、迪安、卡洛以及讨厌的公路完全抛在脑后。约翰尼和我整天玩耍;他喜欢我把他抛到空中,落到床上。特雷坐着缝缝补补。我是个喜欢浪迹江湖的人,正如我在帕特森梦想的那样。传言说特雷的丈夫已经回到萨比纳尔,要找我算账;我思想上已有准备。一天晚上,流动农业工人在路边饮食店情绪失控,把一个人绑在树上,用棍子打得遍体鳞伤。当时我已入睡,后来才听说。那之后,我的帐篷里一直放着根大棒,惟恐那些流动农业工人认为我们这些墨西哥人在他们的拖车营地里胡搞。他们当然以为我是墨西哥人;在某种程度上我确实也是。     
    现在已是十月份,夜里冷多了。一户流动农业工人家有个烧木柴的炉子,他们打算在当地过冬。我们什么都没有,再说帐篷的租期也满了。特雷和我无奈地决定我们非离开不可。“你回娘家去吧,”我说。“看在老天的分上,你不能带着约翰尼这样的小不点儿在帐篷营地里转悠;可怜的小家伙太冷了。” 特雷哭了,因为我非难了她作为母亲的天性;其实我本意不是这样。一个灰暗的下午,邦佐开了卡车过来,我们决定去她娘家看看情况。但是我不能露面,只能躲在葡萄园里。我们前去萨比纳尔;路上卡车抛了锚,同时又下起了大雨。我们坐在旧卡车里咒骂。邦佐下了车,在大雨中费劲地修理。毕竟他是个老好人。我们谈好再痛快地喝一杯。我们来到萨比纳尔的墨西哥小镇,在一家摇摇欲坠的酒吧里喝了一小时。我彻底结束了我在棉田里的活。我能感觉自己的生活在呼唤我回去。我寄了张明信片给姨妈,再次请她汇五十块钱来。    
    我们驾车去特雷家。他们的棚屋坐落在葡萄园中间的老路上。我们快到时天已经黑了。他们在还差四分之一英里的地方让我下了车,然后开到特雷家门口。灯光从门里泻出来;特雷的六个兄弟在弹吉他、唱歌。老头儿在喝酒。我听到盖过了歌声的大声争吵。他们骂特雷是婊子,说她离开她那二流子的丈夫,去了洛杉矶,把约翰尼扔给了他们。老头儿大声嚷嚷。但是肥胖的棕色皮肤的妈妈嗓门比他更大,在世界上那些干农活的大男人中间,她一向占上风,最后特雷得到允许,可以回家了。弟兄们开始唱欢快的歌曲。我蜷缩在寒冷的风雨中,观察着山谷十月里悲哀的葡萄园发生的事情。我耳朵里回响着比利·霍利戴唱的《多情人》;矮树丛中有我自己的音乐会。“我们下次相逢,你会擦干我的全部泪水,抱我吻我,在我耳边悄悄说些甜言蜜语,啊,我们失去的太多太多,多情人,啊,你在哪里……”这支歌的歌词并不突出,但是那回肠荡气的旋律和比利的演唱实在太棒了,仿佛一个女人在柔和的灯光下抚摸她情人的头发。风在咆哮。我觉得冷。    
    特雷和邦佐回来了,我们开着那辆喀哒喀哒发响的老卡车去找里基。里基现在同邦佐的女人大罗塞住在一起;我们在破巷子口按喇叭。大罗塞把他轰了出来。全搞砸了。那晚我们睡在卡车里。特雷当然紧紧地抱着我,叫我别走。她说她可以摘葡萄,挣钱养活我们两个人;我可以住在离她家不远的路那头农民赫弗尔芬格的仓库里。我不必干活,只消整天坐在草地上吃葡萄。“你喜欢吗?”    
    早晨,她的表兄弟跑来把我们接到另一辆卡车上。我突然领会到这一带成千上万的墨西哥人都知道特雷和我,对他们来说,我们的事肯定是个有趣浪漫的话题。那几个表兄弟非常客气,事实上还非常可爱。我站在卡车上,愉快地笑着,谈论战争期间我们在什么地方,当时的情况如何。特雷的表兄弟一共五人,个个都很好。他们似乎不属于特雷家她哥哥那样老是嘀咕的那一派。不过我喜欢那个荒诞的里基。他斩钉截铁地说他要去纽约找我。我想象他到了纽约以后的模样,事事都拖到明天再说。那天他睡在田地里的什么地方。    
    我在十字路口下了卡车,表兄弟们把特雷送回家。他们在家门口朝我打手势;表示父亲和母亲不在家,他们出去摘葡萄了。下午整个屋子归我管了。那是一座四个房间的棚屋;我想象不出一家子人是怎么住的。苍蝇在洗涤槽上飞舞。没有纱窗,正如歌中所唱的:“窗玻璃打碎了,雨飘进来了。”特雷在家里,在锅碗瓢盆之间慢条斯理地干活。她的两个妹妹朝我吃吃地笑。小孩在路上尖叫。


《在路上》 第三部分《在路上》 第十二节(5)

    我在山谷里的最后一个下午,当红红的太阳从云层中出现时,特雷带我到路那头农民赫弗尔芬格的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