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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满月 作者:吉本芭娜娜-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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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典子和栗子在我身后,不知所措地打量着她。无奈我只得开口。 
  “不好意思,您是哪一位?” 
  “我叫奥野,有话跟你说。”她沙哑的嗓音尖声叫着。 
  “对不起,我现在正在工作,晚上打电话到我家里好不好?” 
  我话音刚落,她就生硬地逼问: 
  “那是指田边家吗?” 
  我好歹明白过来,一定是今天早上打电话来的那个人。我明确地说: 
  “不是啊。” 
  栗子插进来讲: 
  “美影,你走开也已经可以了。我们就跟老师好好说,你去买一些东西,准备突然旅行用。” 
  “不,不必了。马上就完。” 
  她说。 
  “你是田边的朋友吗?” 
  我竭力平和地说。 
  “是,是大学同学……今天来有一事相求,直截了当地说,你不要纠缠田边。” 
  她说。 
  “好坏事要由田边决定,”我说,“就算你们是恋人,我觉得也不是由你来决定的。” 
  她顿时满脸通红,恼羞成怒,说: 
  “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你说你不是田边的女朋友,却满不在乎地去他家,住在那里,也太放肆了。这比同居还恶劣。”她几乎眼泪都掉下来了,“你和田边同住,我确实没有你了解田边,只是一般的同学。可我一直关心田边,喜欢他。最近田边失去了母亲,心情糟透了。很早以前我对田边吐露过感情。那时,田边提到了你。我问他是不是恋人,他摇摇头,否认了,说是要考虑一段时间。他家里住着女人,这在学校里都出了名了。所以我也死了心。” 
  “我已经不住了呀。” 
  她见我打岔,就打断我的话,继续说: 
  “可是你完全逃避作为恋人的责任。光是美美地享受恋爱的乐趣,弄得田边成了无所用心的人。因为你晃着纤细的手脚,长长的头发,故作十足的女人样,在田边跟前转来转去,田边才会变得油头滑脑。总是那么不明不白、不即不离,倒是轻松自在。可是恋爱难道不是要关照人,不是要非常用心的吗?可你推却重任,摆出一副淡漠的嘴脸,装得无所不知的样子……请你离开田边吧。求你了。只要你在,田边就哪儿都去不成。” 
  她对人的观察相当偏激而自私,可是她的那些有力的话,一针见血,刺中疼处,深深戮伤了我的心。她还要张口继续说什么。 
  “住嘴!” 
  我大吼一声。她不禁一怔,无言以对。我说: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任何人自己的感情都得要自己解决……你说的话里,一点也没有包含我的心情。你和我初次见面,我在想什么,你知道吗?” 
  “你说话怎么这么冷酷无情?”她流着泪反问。“就你那个态度,说是一直喜欢田边?我可不信。趁田边母亲去世,马上溜进去住,也太卑鄙了。” 
  我的心里涨满了令人厌恶的哀伤。 
  雄一的母亲原来是男性,我被他家领去时我的精神状态如何,我和雄一处于何种复杂而脆弱的关系,这一切她都无心了解。她是专程来吵闹的。 
  这样根本不能使她的爱情如心所愿,在早晨打过电话之后,立即调查我,查清单位,记下地址,不知从何处,不辞路遥,乘电车来到这里。这是何等悲愤绝望的行为啊。一想到她满怀莫名的愤恨闯进烹饪室时的心理,她每天的情绪,我的内心深处涌出一股无限哀痛。 
  “我也是有血有肉的人。”我说,“失去朋友还没有多久,我也是完全一样。这里是正在工作的地方,还有什么话要说……” 
  我本想说要她打电话到我家里,可是我却说: 
  “我哭着用菜刀砍你,可以吗?” 
  连我自己都觉得这话太残忍太狠毒。 
  她狠狠地瞪着我,冷冷地丢下一句: 
  “想说的全说了,对不起。” 
  说完她噔噔地向门口走去。她“咣”地一声,震耳欲聋,摔门而去。 
  这一场利益完全对立冲突的会面,就此忿然而终。 
  “美影,你绝对没错!” 
  栗子来到我身边,忧心忡忡地说。 
  “是啊,那人很怪的。嫉妒得有点不正常。美影,你要打足精神。” 
  典子审视着我亲切地说。 
  午后的烹饪室里阳光普照。我伫立不动,真想放声大笑。 
  我出门把牙刷、毛巾放在了田边家里,晚上又回到田边家。雄一出去不在。我随便做了咖喱饭吃了。 
  在这里做饭吃饭,对我来说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我重新体味着这句自问自答的话时,雄一回家了。 
  “回来了。”我打了招呼。他一无所知,也无过错,可是我不能直视他的眼睛。“雄一,我后天工作有点急事,要到伊豆去。出门时房间里乱七八糟的,我想收拾好以后再出差,今天我回去。啊,还剩一些咖喱饭,你吃好了。” 
  “噢,是吗。那我用车送你回家吧。” 
  雄一笑着说。 
  ——车开动了,街市向后滑去。再过五分钟,就到我的家了。 
  “雄一。” 
  我说。 
  “嗯?” 
  他握着方向盘问。 
  “呃——我们喝茶,去喝茶吧。” 
  “你要收拾东西准备出差,心里不着急吗?我倒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嗯,我想喝个痛快。” 
  “那,那就去吧,去哪里?” 
  “呃,对了,美容店上边的那家红茶专门店,去那儿吧。” 
  “快出市区了,太远了。” 
  “唔,那里感觉好。” 
  “好吧,就这么定了。” 
  不知何故,雄一今天特别温顺。我心绪不宁,要是提出来此刻去阿拉伯看月亮,他可能也会答应。 
  二楼的那家小店十分宁静敞亮。四周墙壁雪白干净,暖气开着,温暖宜人。我们两个人在最里边的座位上对坐下来。店里没有其他客人,电影音乐轻轻飘来。 
  “雄一,细细一想,两个人一起进茶店还是第一次,你没觉得吗?真是不可思议。”我说。 
  “是吗?” 
  雄一瞪圆了眼睛。他叫了一杯英国伯爵茶,我不喜欢那种茶的怪味。我想起来深夜里田边家时常飘溢着香皂似的味儿在静寂无声的半夜里,我用最小音量看电视时,雄一从房间里出来泡这种茶。 
  在变动不安的时间与情绪之中,五种感官里铭刻了历史的各种印迹。在这冬天的茶店里油然升起平常无奇、却又无可替代的感觉。 
  “我的印象里,我跟你经常大口大口地喝茶,觉得不至于是第一次进茶店,可是叫你这么一说,倒是真的。” 
  “是吧?真是奇怪。” 
  我笑着说。 
  “不知怎么对什么东西都反应迟钝。”雄一凝望着装饰台灯的灯光,目光深邃沉滞。“一定是太疲劳了。” 
  “不用说,那是当然。” 
  我略微惊讶地说。 
  “你祖母去世的时候,也是很疲乏的。这一会儿才清楚地想起来,看电视的时候,我问你刚才那是什么意思,抬头看你一眼,见你在沙发上什么都没想……你的眼睛常常呆呆地发愣。现在我理解了。” 
  “雄一,我,”我说,“我很高兴,因为你能够打起精神,情绪平静,有条理地说话。甚至有点为你产生一种近于骄傲的感觉呐。” 
  “你说话怎么就像是把英语翻译成日语一样。” 
  雄一的那张脸在灯光下浮出微笑。穿着藏青色毛衣的肩膀摇晃着。 
  “是啊,我……”我本来想对他说,如果有我能够做的事尽管说,但打住没讲。在这明亮而温馨的地方,两人对坐,饮着味道清香的热茶。我期盼此刻的印象在回忆中闪闪发光,能够抚慰他,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语言如果总是过于直露,那微妙而珍贵的光辉就会荡然无存。 
  到了外边,湛蓝清澈的夜暮已经降临。阵阵寒意袭来,令人皮肤僵冻。 
  上车的时候,雄一总是先打开司机座位对面的门,让我坐上去之后,他才坐到司机位子上去。 
  车开动了。我说: 
  “现在的男人,先给女性开门的很少见哪。你可是颇具男士风度呀。” 
  “是惠理子教育的。”雄一笑道。“我要是不这样做,那人就气得不肯上车,一直这样。” 
  “可他是男的呀。” 
  我不禁笑了。 
  “是啊是啊,虽说是男的。” 
  呼—— 
  沉默恰如幕布一样垂落下来。 
  街市已经披上夜色。车停下来等信号,车前窗玻璃外边人流来往不息,无论是公司职员,还是职业女性,男女老少,看起来全都神采奕奕,漂亮潇洒。在沉静而寒冷的夜暮中,人们全都裹在毛衣和风衣里面,奔向温暖的地方。 
  ……可是我墓地想到雄一也会给下午那个可怕的女人开车门,就莫名其妙地觉得安全带叫人痛苦不堪。我不由愕然,唔,难道这就是所谓嫉妒?就像幼儿最初感受到疼痛一样,我第一次体会到这一滋味。失去惠理子之后,两个人漂浮在冥冥无底的宇宙中沿着光河一直往前,这是即将迎来的一个高潮。 
  我明白。从空气的颜色,从月亮的形状,从现在奔驰着的车顶上夜空的黑色,我明白。楼群和汽车射出刺目的灯光。 
  车在我住的公寓前面停住了。 
  “那我就等你回来,美影。” 
  雄一说随后他就要一个人回到那个房间,一定还会给那些花草浇水。 
  “说不定给你买鳝鱼饼回来。” 
  我笑着说。街灯的光亮,模糊地勾勒出雄一的侧脸。 
  “鳝鱼饼?那种东西东京站的KIOSK(小亭子)里就有的卖。” 
  “要不……茶吧,还是。” 
  “呃——咸山菜怎么样?” 
  “啊?那东西不好吃。你觉得那东西好吃?” 
  “我只喜欢那玩意儿。” 
  “那好,我就买那玩意儿。”我笑着打开车门。冰冷刺骨的风呼地刮进暖和和的车内。 
  “好冷!”我尖叫。“好冷好冷好冷。” 
  我紧紧搂住雄一的胳膊,埋进我脸。毛衣上温暖舒适,散发着落叶的气味。 
  “伊豆那边一定要热一点。” 
  雄一说着,几乎条件反射地用另一只胳膊抱住我的头。 
  “要去几天?” 
  雄一说着,没有动弹,声音好像从胸口传来。 
  “四天三夜。” 
  我轻轻地离开他说。 
  “那时候情绪也许会变得好一点,要是那样,我们还到外边喝茶吧?” 
  雄一盯着我笑。我答应一声,下车挥挥手。 
  今天发生的那件不快的事,权当没有发生过。 
  我目送着车,心里涌出这一念头。 
  我和她谁好?我去问谁呢?不全面衡量的话,就没人知道。而且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一个衡量标准,尤其在这寒冷的深夜里,我更是茫然不得而知,怎么也理不出头绪。 
  一缕关于惠理子的回忆。一个最可悲的人。 
  她在窗边上摆放了茂密的花草,最初买的是栽着菠萝的花盆。 
  这话也记不清是什么时候听她说的。 
  惠理子说: 
  “那是一个数九严寒的冬天。 
  “美影,那时候,我还是男的呐。 
  “虽说仪表堂堂,可是单眼皮,鼻梁也有点凹陷。那是整容之前。那时候我的面孔,连自己都想不起来了。” 
  说这话时是一个略带凉意的夏日黎明。雄一在外边过夜没有在家。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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