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别见面[决明]-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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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心汉!
「你今天很反常,怎么没追着要我翻译我姊说些什么呀?」聂小弟对毅恩向聂日
晴说完早安之后就不发一语感到好奇,用中文问了之后才敲敲自己的脑袋,他干嘛问
这么难用英文翻译的句子呀?毅恩又听不懂。
毅恩当然不知道聂小弟是在跟他说话,他只专注盯着聂妈妈杀进聂日晴的房间里
,聂日晴尖叫,然后聂妈妈连珠炮地在吼着他听不明白的话,他想走近点「听」--
虽然他有听没懂,但至少录音笔可以录得清楚一些。
聂日晴的房间嘈杂了好一会儿,她绷着一张俏脸走出来,身上的棉被不见了,取
而代之的是同等厚度的衣服,毅恩目测,十件跑不掉。
「我为什么要讨好他?」她踩着蹬蹬作响的步伐,用以发泄她的怒火。
真倒霉,一早被恶梦吵醒,接着恶梦的源头又出现在她家餐桌旁,用早餐收买她
的家人,让她妈妈为了她对他的态度而教训她,她招谁惹谁了?!
「我没叫妳讨好他,只是妳摆出那种晚娘脸孔,好像他欠妳几百万似的,一点教
养也没有!」
「我从以前就是这样!一遇到我讨厌的人就是笑不出来!」
「现在不是笑或不笑的问题,而是妳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尊重?!」聂日晴拔高的语调像是完全不懂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这些日子她
一个人隐瞒情绪,不想让家人为她担心,自己强颜欢笑,没有倾诉的管道,累积的伤
心已经足以凝聚成海,将她溺毙,家人对她而言是浮木,而毅恩的出现,企图将她的
浮木也全拢向他那边,就是要看她一败涂地。
压在心窝口沉重的委屈突然一古脑的全爆发出来,聂日晴彷佛一只为了自我保护
而竖起尖刺的刺猬。
「我为什么要尊重一个玩弄我的男人?!我没到厨房拿菜刀砍他就已经够有风度
了,难道还要我笑着谢谢他曾经对我做过的一切吗?我又不是心胸宽大的人,为难不
了自己做出那种神圣的行为,我最低的容忍底限就是和他同样存活在地球上,连见面
这种事我都不屑!我恨死他了--」
聂日晴还有好多好多的抱怨想要吼出来,用尽力气地吼出来,可是她的声音哽住
了,全挤在喉头,只剩下沙哑而无力的呜咽,从她捂嘴的指缝里泄出来。
她还没说完,还没骂完,还要指着毅恩数落很多很多的埋怨,气他为什么要这么
对待她,怨他竟然不要她了,就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扰乱她的平静,她又不强求他爱
她,感情是两情相悦的,她不会成为傻傻等待的那方,人又不是没有爱情就活不下去
,她会过得很好,过得比失去他之前还要更好……
聂日晴,说呀!把这些话都说出来呀!让他知道妳有多愤怒,让他清楚妳的决心
有多坚决!
「呜……」她还是没办法开口,只能可怜兮兮蹲坐着,抱紧膝盖闷声哭了出来。
聂家人的反应由错愕变成震惊,再由震惊变成了同仇敌忾。
「原来就是他伤害小晴的!」聂爸爸用力拍桌而起,手里敌人进贡的汉堡也立刻
丢在桌上。
「可恶!欺负我们聂家的人!把他赶出去!」聂小弟也跟随一家之主的举动,拒
食卖姊求荣得来的早餐,管毅恩听不听得懂中文,劈哩啪啦就是一阵乱骂。
「妳怎么都不告诉我们?!自己一个人在承受这些……」聂妈妈看女儿的模样,
心疼得紧。她只知道女儿从国外回来心情一直不好,不敢问的理由是就算问了聂日晴
也不会告诉他们。聂妈妈抱住她,让她趴着她哭。「要是妈早知道,说什么也不会让
他踏进我们家门一步……你们两个男人还看什么看,快把他轰出去!」
一声令下,毅恩连反抗的机会也没有,原本要冲到聂日晴身边询问她为什么哭了
,还没来得及做出动作,他被聂家一老一小的男人捉住,一早特地买来孝敬聂家人的
所有早点被塞回他双手中,连人带餐地推出聂家大门。
砰!重重的摔上铁门,让毅恩终于明了,他被这一家人视为拒绝往来户。
原因呢?八成和聂日晴哭泣脱离不了关系,他也只能等会拿着录音笔,找个翻译
替他弄清楚自己被轰出聂家的始末。
他口袋里的手机响起,他接起来,知道是乔。
「你到台湾了?」
「正确来说,我到公司了。」乔打了个大呵欠,这一、两天根本没办法睡,才到
加拿大就被急电召回,慌张将加拿大的事情交代处理好,不敢多延迟,又跳上飞机快
递回台湾,真累。「你人呢?」
「我到桑家吃早餐。」
「噢?」乔在手机另一端挑起眉。「你怎么这么厉害?又和桑和好如初了?」
「没有,我又被轰出来了。」这句话才是重点。
「老实说,我不意外。」
「你回来了正好,跟我一起听听看我是在什么情况下被赶出她家的。」
「噢?」
「我录了音。」他也该知道自己从一开始被聂家人欢迎到现在被嫌恶的真正理由
。
「太好了,我想听、我想听!」乔很兴奋,当然不是想陪着毅恩一块烦恼,他只
是想凑热闹罢了。
「我现在就回公司去。」
「我为什么要尊重一个玩弄我的男人?!我没到厨房拿菜刀砍他就已经够有风度
了,难道还要我笑着谢谢他曾经对我做过的一切吗?我又不是心胸宽大的人,为难不
了自己做出那种神圣的行为,我最低的容忍底限就是和他同样存活在地球上,连见面
这种事我都不屑!我恨死他了……」
毅恩反反复覆听着,一个字一个字拆开来听,他根本就不明了含意,若不是乔翻
译,说不定他还以为聂日晴在和她的家人斗嘴。
他可以不懂她的语言,但是他无法不懂她的哽咽。
她的声音在发抖,用他从来没看过的怯懦抱着双膝哭泣。
「乔,我是不是真的是个混蛋?」
「你怀疑吗?」乔反问。
毅恩经过这次事件之后,完全不曾怀疑这个事实,连他都开始相信自己真的是。
他摇头,不否认自己的默认。
「如果我现在向桑求婚,她会点头吗?」毅恩提出疑问。
「违背你自己说过不再结婚的誓言?」乔是不相信毅恩有办法扭转自己的想法,
他当然知道毅恩只是在「假设」。
毅恩明显停顿了一下。「如果是的话?」
「我不是她,不做猜测性的答案让你幻灭。」言下之意若他是聂日晴,他绝对不
会给毅恩第二次机会,开玩笑,被蛇咬过一次就够痛了,还要再伸出没被咬的左脚让
人再咬一次,又不是白痴!
「你不觉得同居一样可以维系爱情吗?婚姻根本就只是一种让彼此都麻烦的累赘
……」
「真不公平,你结过婚,所以才能做比较,桑又没有,不然你等她也在一段婚姻
里受过伤之后,再回头来和你这个怨夫做一对只要爱情不要婚姻的情人,我相信她可
能会认同你的想法吧。」
毅恩皱着眉,心里浮现聂日晴为另一个男人披婚纱的模样,没来由的厌恶……厌
恶?他不是曾经想找最适合当丈夫的杰森给她,为什么现在却觉得心里不舒坦?
我不要她嫁别人!
可是你把她推给杰森!
我只是想要她得到幸福!
那你现在不是正做着让她不幸福的事吗?
毅恩天人交战地挣扎,心里矛盾的两个念头起了冲突。
他拧紧眉心,不知道该怎么在这两者上头找到平衡点,不准她被别的男人独占,
又明白自己给不起她想要的;想要放手让她去寻找更适合的男人,现在却做着反其道
而行的举动,缠着她、赖着她、想着她,甚至爱着她……
「你也不用这么挣扎,如果你想要拥有她,就重新将她追回来,但是前提是,你
必须要有再进一次婚姻坟墓的心理准备。如果你还是三心两意,完全无法苟同桑的要
求,或是克服不了自己的障碍,那就不要拉着桑陪你玩这种周而复始却不会有进展的
游戏,你可以好好听听自己心里的声音--」乔看着朋友兼上司定不出自己的囹圄,
像头困兽,说不想同情他也很难,有些事,旁观者用最单纯的眼光在看待,所以能得
到最单纯的解决方法,换做当事者,思考的模式总是复杂许多。
「但我说一句公道话,桑又不是你的前妻,你的过去干她屁事?她为什么要为了
她没参与过的往事付出代价?伤害你的人是桑吗?你的前妻得到你所有的财产,桑呢
?她得到的,只是你破碎残缺的感情。」
乔替两人各倒了杯酒,交到他手里,杯缘敲出清脆的玻璃声。
「毅恩,桑只配得到这些吗?」
当然不!
桑是个美好的女孩,她聪明漂亮、认真果敢,对待爱情,忠诚得令他自豪,她一
旦认定了你,就是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可以将你放在她世界中的首位,能获得她的
爱情,足以让任何一个男人臣服,她有权得到与她付出的爱情等值的收获。
毅恩仰头饮尽琥珀色的酒。「我会认真考虑你的话。」
「考虑放手还是考虑追回她?」乔想问仔细。
毅恩本来面无表情在斟酒,脸部线条却越来越放松,不给答案,只是朝乔敬了酒
。「干杯。」
乔太明了毅恩这种笑容,话不用挑明说,兄弟心照不宣。
毅恩心里清楚,如果他没有经历前一段失败的婚姻,他是渴望能拥有聂日晴,渴
望她成为他的妻。
他到现在才发现,他只是仗恃着她对他的爱,以为她永远也不可能离开他,任凭
他提出的要求多么不公平、任凭他介绍多少个条件不错的男人,她都会愿意为他一个
人停留。
但是他错了,所以在聂日晴决然转身离开,他才会慌了手脚,混乱到无心于任何
事上,他以为聂日晴爱他的程度远远超过他,骄傲着自己是个被爱多过于爱人的人,
然而这一切根本只是假象,他踏上了台湾这块土地之后,他终于必须承认这些--
他爱她的程度,超过他的以为。
聂日晴在家里待得很不自在。
打从家人知道她在感情上受创,每个人对她说话无不小心翼翼,别扭得彷佛只要
说错话就会刺伤她一样,八成是她那时哭的样子吓到他们了。
「妈,我到街上去逛一逛。」她决定让自己也让家人好好喘口气。
在厨房的聂妈妈闻言赶忙放下手里正在削皮的胡萝卜,连手也来不及擦干净就跑
出来。
「小晴,妳要记得……爸爸和妈妈把妳养大是很辛苦的,不求妳报答什么,但是
妳千万别做什么傻事,让爸爸妈妈伤心噢……」
「我知道,放心,我不会自杀的。」她哪来的狗胆呀,每一种自杀的方式都是又
痛又恐怖,她连尝试都不想,所以当她听出妈妈话语中的忧心忡忡,立刻笑着承诺。
她抖开外套,穿上。「对了,妈,跟妳借点钱来用,我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