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田信长_正文-第6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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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雨使得天地之间显得一片灰暗。
「什么?你是织田的小侍卫。」
当他这么说著的同时,也发觉自己为何这么快就产生了醉意。
(不应该会发生这种事的!)
想到这里,他完全使不出一点力量。而且后面又有一个紧抱著他不放的毛利新助,虽然对方的体重很轻,却是不容易摆脱。
他将宗三左文字左右挥动著,为的是想摆脱後面那一具如猫一般轻的身体。
或许是由於左臀部被服部小平太砍伤出血的缘故,令他觉得那把大刀愈来愈重。
同时,他也觉得身上的盔甲变得沉重,仿佛被雨水渗透似的。
这时的义元一点也没有感觉到自己的生涯即将结束。
因为直到今天早上为止,这还是一场胜利的战争啊!而且他的心中对上洛之战怀有美梦,对於骏府城的留守,他已做了万全的准备。
(这样的自己岂有可能被不成问题的一个织田小侍卫给击倒呢?……)
他认为这些都是不应该会发生的事情。而这时纠缠在身後的毛利新助让他大感不快,他觉得大刀好沉重,双腿动弹不得,并且也为左臀部的出血埋怨不已。
或许是因为酒醉,他感觉自己耳鸣了。不!或许是风声、雷声、雨声交加,才会令自己感觉到似乎有敌人前来偷袭,也正因为如此,他反而疏忽敌人真的会前来偷袭之事实。
不!或许不明白此事,对义元来说,才是一件幸福的事。
如果他知道此事,也许会被毛利新助追赶出帐幕,而造成一场混乱的追杀。
这时,织田的勇士跟随在鬼神一般的信长後面,蹂躏这五千名士兵。
就是这么一回事。
一方是从豪雨中步步地接近,另一方是自以为已经胜利了,而脱下了鞋子正开怀畅饮著呢!
信长到最後还是不让士兵们穿上鞋子;而义元为了保持行列的庄重,还要求士兵们穿戴一些不必要的军装,但是现在这些反而造成今川势的不利。
他们在途中尽量地想办法求取凉快。
而且在遭遇奇袭时,更是搞不清自己的武器和军具在那裏,他们在混乱中摸索著,叫骂声、呼唤声此起彼落。
然而,义元却是一无所知。
对於毛利新助的这种执著,他忿怒不已。
「来人啊!难道外面的守卫都死光了吗?」他大声叫唤著。
只是他的声音也被风给吹散了,同时消失在雨声中,再也没有人听得到他的声音了。
「来人啊!来人啊!」
他用力地扭动著腰部,同时将宗三左文字砍向了右边。
就在这一刹那问,他觉得头顶上雷声大作。他那巨大的身躯终於向右倾抖了。
他觉得从右腋下面有一股热气直往上冲,浑身力气被吸尽似的。
「啊……」
随著这一声叫喊,义元挪动了脚步。
「啊……你……你剌了我……」
义元这时才发现自己的右茫乖饷轮牡端蹋胍纬龅独础! �
内心的激怒与肉体的疼痛使他破口大骂:
「你这家伙!」
他使尽全力地叫了一声。
(完了!)他在心中如此呐喊著。
这时的新助轻快地跳开了,而身体笨重的义元却是全身乏力。
新助了解他的体重,所以很快地离开他。
两人就这样地将义元给击倒了,在倒下的那一瞬间,新助又像栗鼠一般,跳上义元的胸口,有如骑著马一般。
「你这个家伙!」
义元勃然大怒地左右晃动著身体,泥巴沾满了他胸口的白布与鞋子,他已分不清楚眼睛与嘴巴的位置,泪水如瀑布般的哗然而下。
这时候——
义元才感觉到人的生命是多么奇妙的一件事,他愕然地呆在原地……
坦白说,他是骏、远、三三国的太守,为了掌握天下而举兵上洛的这位大人物,命运似乎要比他人来的好。然而,这一回他却是败在小兵的手下。
他在泥中拚命用腕力搔著头,难道胜败就此决定了吗?这令他感到万分的迷惑,但是现实就是这样的呀!
(不行……我不甘心……)
「来人啊!来人啊……」
他蜷缩著身体,拚命地喊著。
「喂!这样不好看吧!」
骑在他胸口上的年轻人,开口大笑著。
「今川的大将,你没有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天吧!乖乖的把你的头给我吧!」
「不!不!我不甘心。」
「这样未免太难堪了吧?你可要原谅我喔!」
「等一下!等一下!」
「难道你有遗言要交代吗?」
「什么?有遗言要交代……」
义元不想就如此地离开人世——
(难道我就这样的死在这裏……这怎么可能呢!?)
对於这急转直下的命运,他拚命地反抗。
对方也以尖刀相向,看来这似乎不是一场梦。
他那染黑的高贵牙齿,仿佛想要咬住什么似的。
毛利新肋握紧了左拳,一拳打向义元的口中。
「啊……」
在义元用力地咬著新助的指头时,他左边的颈子也由冰冷转为一股炽热,同时开始感到疼痛。
「你……你……你这个家伙……」
血与指头从他的口中流了出来。
(难道我就这样的死了吗……人的死……)
就在这一股悲愤之中,义元渐渐地丧失了意识。
43。胜利的行列
骏、远、三的太守,今川治部大辅义元,在信长类似於野武士之战术的奇袭下,咬了毛利新助的一根指头之後,即消失於田乐狭间。
「今川大将的首级,被我毛利新助秀高给取下。」
这声音似乎向雷雨招呼著,使得风雨之势逐渐地转弱。
当然,此时无法立即收兵。在这桶狭间有如雪崩一般,大家打成一团,彼此追赶。总大将义元战死的消息开始传出。
这时的死伤已达二千五百人,其中松井宗信所率领的部队,更是死伤惨重,只有十余人生还。
这些生还者知道义元战死的消息之後,都茫然不知所措。
而且他们也知道这是因为义元在田乐狭间停下了轿子。
这个田乐狭间只是一个一万五、六千坪的小盆地,而五干军势停留在那裏,则有如小芋头般地遭到攻击,溃不成军。
这实在是一件很大的讽刺。要是义元没有把轿子停留於此,而直接进入大高城的话,那么信长的历史、义元的历史,不!应该说是日本的历史,恐怕要重新改写了。
然而,一切都结束了。
信长果然掌握到义元的个性与缺点,而深思熟虑地计画著。再加上天时地利人和,使他一口气粉碎了敌人。
「好了!别再追那些逃兵了,我们先到间米山去吧!」
把敌人追到桶狭间之後,信长就骑著马返回大泽村附近的间米山。这时开始奏起凯歌。
恐怕到了此时,信长的家臣们才知道主君的伟大。
「噢!」
「噢!」
「噢!」
欢呼声四处响起,这时在他们的头顶上又是一片青空。
时间正是午後四点。
不消两小时的时间,这场战争即决定性地分出胜负。敌人今川义元的命运与野心,也都於此一起消失。
间米山的叶子仿佛被洗过似的,显得格外的清澈。信长正在检验义元的首级与毛利新助的手。
这时有个人被担架抬了进来,他即是首先拿枪对准义元而遭到重伤的服部小平太。而小平太所坐的板子上,还放有著从义元身上所取下的松仓乡义弘的铁兜,以及两尺六寸的宗三左文字。
这些掳获的东西也被运了过来。
信长瞪著义元的头,两眼好像要剠穿它似的。
「哈哈哈!」
他轻声地笑著。
「把牙齿涂黑,又画了眉毛,并且咬了人的指头,奸啊!我就用大刀来顶住你这个头。」
新助接受命令後,马上将义元的头立起来,靠近了刀尖。
接著,信长看著服部小平太的脸,叫道:
「梁田政纲!」
「是!」政纲一身是泥地从草堆中走向前来。
「你是今天的第一功臣,因为你告诉我义元的轿子停留在田乐狭间。」
「是……」政纲眨了眨眼,看着四周。
正是如此,直到今天以前,应该要以取得敌人大将首级的毛利新助算是第一大功臣。
木下藤吉郎也知道这其中的含义,而对著政纲微笑著。
「接下来是服部小平太。」
「你不需要动,要好好的疗伤才是,你是今天的第二功臣。看你平常很懦弱,想不到你真有点本事,竟然先持枪对准他。」
「是……」
「第三是毛利新助,这种事将来还会发生,难道你们不以为以功名为志而忽略全军胜利的战争已经过去了吗?」
「是的!」
「第四以下的功臣,等回到城裏去以後再一一表扬。好了,今天趁著还有阳光,我们整队回到热田的神庙前,并且报告我们胜利的消息,让百姓们能够安心,我们要提著义元的首级进入清洲城,好吧!赶快出发。」
「是!」
一如往常,他挥著鞭,如鱼在跳板上一般地指挥著。
「新助、藤吉郎,你们走在最前面,我会把掳获的大刀与铁胄分给你们。」
后来这把大刀被磨成二尺一寸五分。
「——永禄三年(一五二0)五月十九日,义元被捕获时所持的刀。」
在刀的中间刻有如上的文字,这是织田尾张守信长所刻的,同时也是为了纪念他所喜爱的宗三左文字。事实上,这把刀之所以流落到今川义元的手中,是武田信玄的姐姐出嫁时,武田家所相赠的名刀。
带头走在部队最前面的是,大刀上插有义元首级的信长。
接下来的是拿著宗三左文字的毛利新助。其次是今天一整天都拿著缰绳的木下藤吉郎,他身著金光闪闪的松仓乡的铁胄,骑在马上跟随於後。
当这一行人来到热田的神庙前时,当地百姓还不知道他们赢得了这场胜利。
然而,就在他们於神庙前报告这场胜战的消息而准备返回清洲时,四处都挤满了人潮。
「看吧!到底还是胜利了,真不傀为是我们的大将。」
「他可真是神出鬼没呀!」
「呀!瞧!那是义元的头呢!」
「对呀!看!他的牙齿涂黑了,而且还画著眉毛呢!」
「是呀!他领著四、五万的家臣出兵,结果还是输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曾经在其中伪装成军兵而赴战场的这些人,他们也发出奇妙的声音而拍手欢呼著。
信长带着义元的首级凯旋归来的消息已经遍传各地,使得今川势的先锋部队在一瞬间即消失於街道上。
那些生还者趁著信长返回清洲城的大好机会,向东逃逸。一天之内,从东海道到尾张的气氛,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我们为胜利的大将献花吧!」
从两侧的人群中,不时出现孩子的欢呼声,并且将花投向军队的行列。
然而,这时的信长却是双唇紧闭,不苟言笑。
或许刀尖上刺著义元的首级,会让一个武将感慨万千吧!他觉得前途有如希望看到彩虹般的遥远……
残霞照著欢迎凯旋部队的人们脸上,每个人都涌现著欢欣鼓舞的表情。
然而,或许在人类的生命裏,有著更严肃的东西等待他们去捕捉也说不定。
人潮有如火花般不时地拥向他们的行列。
信长有如塑像一般,擒著义元的首级,在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