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电子书 > 网络杂集电子书 > 5489-达马的语气 >

第9章

5489-达马的语气-第9章

小说: 5489-达马的语气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就在这会儿,四号靶位的达马从地上爬了起来,端着他的半自动步枪,掉转枪口,对着他左边的几个人。    
    “不许动!不然,我杀了你! ”    
    一号靶位和三号靶位都是女生,她们尖叫一声,抱着头在地上蜷作一团。三号靶位山东籍的男生禁不住结结巴巴地叫骂起来,去你妈的!枪里可是有子弹的!去,去,去你妈的。    
    “知道,知道。所以才叫你别动!把手放到脑后! ”    
    一号靶位后面的连长脸都白了,他指着达马说,小心走火!你这王八蛋。别开玩笑,别开玩笑!说完他就要往达马这边过来。    
    达马猛然把枪口一挺,对着他,厉声叫道:    
    “你也别动!不许过来! ”    
    连长在原地愣住了。从我这边看过去,达马抱着那杆枪实在像是一个儿童团的孩子。令人遗憾的是我看不到达马那一刻的表情,我只能靠连长那张煞白的脸的反射来估猜那个达马的神态。双方就这么僵持了好长一会儿。忽然听到达马笑了起来,一抽一抽的。他把枪放回地上,然后自己又重新趴好,一副准备射击的样子。达马以为他的玩笑已经顺利结束了。连长这会儿冲了过来,抓住达马的后领一把就把这个小个子提了起来,然后,一路推搡着,骂骂咧咧地把达马赶出了射击场。我记得达马很不愿意离开,不停地抱怨,干吗,干吗。    
    军训结束,我们回到校本部的时候,对达马的处理决定也就下来了,行政记大过处分。据辅导员讲,这次已经是从轻发落了。不知道达马是不是真的没把它当回事情。反正他说起话来还是那个样子,从这个宿舍窜到那个宿舍,哒哒哒地说个没完。一个学期下来,他宿舍的人开口都是一个味了。他们用达马的语气斥责达马的种种不是。一个学年下来的时候,我想我们专业的所有人说起话来多少都有了点达马味,这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我感觉达马总是憋得慌,两只手翻来覆去,迫切地想抓住点什么。但是那么小的一双手能抓住什么呢?说实话,如果天天在一起,我也不能接受这么一个朋友,因为达马习惯于把他欢乐的小脑袋突如其来地枕在你的痛苦、窘迫之上。达马让他自己成了鸭群中的一只孤立的秃毛小公鸡,没有人敢轻易地去搭理他。于是,他就到校外去转悠,经常和一些说不清来路的人抱成一团,干一些说不清去路的事情。那会儿我们经常讨论,达马头上新落下的伤是怎么回事?达马身上那件名牌夹克是哪儿弄来的?大三上学期一个星期六的下午,这只可爱的秃毛小公鸡鬼使神差地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把正在擦玻璃的一位同学从窗口推了下去。幸好是三楼,那位老兄只断了一条腿。达马用达马的语气拼命解释,说他只是想开个玩笑,怎么会想到他真的没抓住?我相信他只是想开个玩笑,但是谁都知道这次达马是完了。


《达马的语气》第二卷达马的语气(二)

    达马卷铺盖回家的时候,辅导员还用达马的语气安慰了他一番。达马说:好得一B!然后他就走了。但是刚出宿舍门,他就“哇”的一声大哭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肯起来。辅导员没办法对他说,今天不走也行,你可以住些日子,我们不赶你走。但是,你这次反正迟早都得走了。达马闻言哭得更为厉害,我们都看到了。达马回原籍以后,倒是有不少同学经常想到他。不因为别的,只因为达马还欠他们钱,或者还欠他们菜票。    
    来南京的第二年,我认识了现在的女友小初。那也是在夏天,在大三元中式快餐店,我听到邻桌有个女孩正在和一个小伙子很激动地说着什么。那个小伙子非常谦恭,停下筷子,听得入迷。我走过去,对她说,我想和你谈谈,我必须问你一些事情。就这样,小初最终成了我的女朋友,而在此之前,那个谦恭的白白净净的小伙子是她的男朋友。直到眼下,我和小初的关系都还处在良性上升的阶段,这有多么不容易,你应该能体会到。这段意外的沼泽一般的缘分还是达马为我带来的。妈的,感谢达马。    
    “小姐,我想你肯定认识一个叫达马的人。”    
    “大马?什么大马? ”    
    “不,是达马。马达的马,马达的达。”    
    “真有意思,但是我不认识马达。”    
    “是达马。”    
    “达马我也不认识。你还想说什么? ”    
    这是我们爱情的开端。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小初都认定,达马其实是莫须有的一个人。她认为,像我这号人在大街上见到任意一个漂亮的姑娘,都会走上前去问道:你认识达马吧?但是我相信自己的判断,于是我调查了她所在的广告公司和她的家庭,包括她以前的男友。倒也确实没有嗅到达马的味。    
    “小初,你以前说话就这样吗? ”    
    “我怎么知道。”    
    “告诉你,你肯定见过达马,也许你并不知道这个人叫达马。”    
    “好了,别提你的达马了。现在,你不提,我也不会赶你走。”    
    “真的,不开玩笑,你肯定……”    
    “你再说达马,我杀了你! ”    
    我下定决心查出小初“达马语气”的“传染途径”来。是偏执?不,如果你听过达马说话,如果你听过小初说话,就一定不会这么认为。在调查工作一筹莫展的时候,事情出了一点意外。那就是,有一天我忽然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喜欢冲动的小初。再接下来,头绪自然就多了起来,我的注意力也就被吸引开去了。我只能暂时搁下我的达马。但是,说完全搁下也不可能,因为我和小初的感情是靠斗嘴来加深的。一天一小吵,三天一大吵。告诉你,我的嘴头够厉害的,你大概不会是我的对手,但我肯定不是小初的对手。她一开口,我就看到达马从天花板上跳了下来,大幅度地摆动着他的双手。和他对阵,就像打壁球一样,你击球越重,反弹回来的球就会越迅猛,就会越刁钻。落了下风,人就不得不学会诚实,我们跌宕起伏的感情也就因此更深了一层。    
    每次大吵一结束,小初总是整理一下头发,然后就拉我去东郊照相。她太喜欢照相了,我从没有见过一个像她那样热衷于镜头的人。她先后交过三个男朋友(我还不算。当前的一般不计算在内),每个男朋友都为她留下了至少一册的同题摄影作品。我有幸看到了他们迥异的美学观点和对小初不同深度的理解。我觉得在这个领域要想再有所建树是十分困难的。小初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密友,叫连祥,是个女孩子,在一家誊印社的彩扩部工作。多年来她一直在洗照片方面为小初大开方便之门。我不喜欢连祥这个人,她那张其实很秀气的脸由于常年的忧愁而变得灰蒙蒙的,她总是滋长小初各方面的恶习。顺便告诉你,这个连祥一直让我头疼。我和小初相处这么久,她可从来不给我进一步深入她的机会。她对我说,她练过防身术。当时我怎么会相信呢?现在我告诉你,还是相信这一点比较好。但是让人不能忍受的是,小初三天两头地和连祥挤在一张小床上,分析大小形势,她们有说不完的话,有时也谈到我。连祥的智力毋庸置疑,她不断地告诉小初对付我的最阴险歹毒的方法。当然这只是我的估计。我应该雇一个人把她拐到山区去卖掉,以便更大程度地占有小初。这是一个好办法吗?但是就这个办法还是连祥本人通过小初转达给我的。反正这个连祥实在让我头疼,让我头疼得要命。我真想对她说:我杀了你!    
    你看我喋喋不休地尽跟你说些什么?我和小初的事情属于另一篇故事。不过我告诉你,作者是一个很有节制的人,之所以在这里有点失控,完全是因为那个“达马”在作怪。    
    有时候我实在很同情达马。看他像一头丧家之犬在四个宿舍间走马灯似的窜来窜去,就是没有人理他。我在盥洗间朝他友善地一笑,达马就直奔我这边过来了。我就知道,我这么做是不够理智的。    
    “你认为你是我的朋友吗? ”他很严肃地问道。    
    “到目前为止,我是这么认为的。”    
    “那以后呢? ”    
    “以后——就不知道了。”我的意思是,如果他知道留点时间让我把这桶积压了六个星期的衣服洗完的话,我还是。    
    达马点了点头,闭上眼睛,做了几次深呼吸,然后猛然双眼一睁。    
    “告诉你一件事。这会儿我觉得我必须告诉一个人。不告诉你,我也会告诉别人。反正今天我必须告诉一个人。我和李郁郁昨天睡了一觉。”    
    “和谁? ”    
    “你已经听清楚了。”    
    “我说,她怎么会……”李郁郁是我们英语教师,刚从北京外国语学院毕业不久,人高马大,自我感觉特别好。她的男性朋友一般不是中国人。而达马瘦瘦小小,不管哪个尺寸……    
    “她起初和你现在的想法一样。我也正是冲她这一点去的。我几乎一刻不停地说了一整夜,当然是站着说的。当然是在她的单身宿舍。当然事先我就知道我会成功的。大概是凌晨五点左右,天刚麻麻亮。她终于挺不住了,打了个哈欠,对我说,算了,你上来吧。就是这样。”    
    我还没有缓过劲来,达马就一抽一抽地笑了起来,然后来了个军训时学来的标准的“向后——转”。    
    “好了,没事啦。你洗衣服吧。”    
    告诉你,告诉你,这件事起初我是根本不信的。其中有没有掺杂我难以摆脱的嫉妒心理,我不清楚。反正达马那个学期真是快活到家了。逢到英语课他就在宿舍睡上一觉,作业也不交,结果还是拿到了那两个学分。好在这种事放在达马身上没人会觉得想不通的,他身上有的是更让人困惑的事情。我听到你感慨了,对,听到了,你说了一句:好得一B!    
    我上学那会儿,高校里刚刚时髦搞辩论赛这种活动。而且当时感觉上值得辩的东西似乎多一些,比赛规则也不像现在这么完善。我非常慎重地向辅导员推荐了达马,让他代表我们系参加院团委搞的主题辩论赛。可以说,这是众望所归。达马没有推辞,但是据说他以此为理由向辅导员借了十块钱菜票。第一个对手是马列系,听听这名字就知道是场恶战。比赛还没有开始,我看到达马耸着肩,缩在讲台最右边的那个位子上,好像有点水土不适。乱哄哄的演讲厅里,有人在忙着拉线,装麦克风,各种准备工作简直没完没了。到裁判终于宣布正方开始发言时,有人捅了捅达马。后者好像已经睡着了。他先是吃了一惊,然后就慢慢地有点猥琐地站了起来。那是一个令人难忘的夜晚。达马几乎一直站在那里,只有在裁判再三大声干预的时候,他才停那么一小会儿。对方被他刺激起来了,台下被他刺激起来了,连自己这一方也被他刺激起来了,于是乱成了一锅粥。裁判半天才意识到,场上热烈的辩论与给定的主题只有一个共同点:都是用汉语来表达的。他擦了一把头上的汗,站起来,绕过裁判桌,来到达马旁边。这位同学!他拍了达马的肩,没有反应。他又拍了拍。达马极不耐烦地转过身来,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    
    “我杀了你! ”


《达马的语气》第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