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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钢轨上的爱情-第23章

小说: 钢轨上的爱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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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穿好衣服,回到自己的房间,将身体蜷缩起来躺上床,可还是觉得冷。    
      后半夜的时候,郁的房间里渐渐平息下来。    
      第二天一早,许或冲到我的房间,用力地推搡着:“眉!眉!”她将头发柔顺地挽好,一脸新妆,像是想通了一切,就要重新开始那般,手指却冰冷僵硬地抓住我的胳膊:“郁不见了。”    
      郁的屋子里一片狼藉,许或的行李还靠在墙角边。地上散落着书柜上的各种书本、字典、画册,床底下的油画被拖出来划得面目全非。抽屉翻倒在地上,里面的小纸片被从窗口进来的风吹散,飞得到处都是。有一张飞去许或的脚边,上面写着:1994年8月29日 爱上眉。    
      许或弯腰将纸片捡起来,揉在手心里。她压住呼吸,竭力地控制住情绪,冷静地走过来抓我的手臂,说:“浴室反锁了。”    
      我走到浴室门口,伸手去转扭球,可是门纹丝不动。“郁,你在里面吗?”我轻轻地问道,像从没发生过什么那样。    
      许或转身跑出去,到我房间里四处找备用钥匙,她将屋子翻得乱七八糟再跑回来狠狠地扯我的肩膀,问:“钥匙呢?”我停下轻轻敲门的手,恍然大悟般地奔向房间,从镜子背后拿出一串钥匙,然后摇摇晃晃地站到浴室门口一把一把颤抖地试着,不是,不是,不是。    
      “嗒——”,我手掌里的扭球开始转动起来。    
      门慢慢地打开,将浴室的一切一寸一寸地显现出来,我闭起眼睛,不敢看,心又像是一片沸腾的沼泽,冒出无数的恐惧气泡。突然,我听到身边的尖叫声,许或冲到浴缸边拼命地撩着里面的水,像是站在河边搭救溺毙者。    
      郁安静地躺在浴缸里,身体在水里舒展开来,他的手腕上有一道干净的口子,将浴缸里的水染红。我睁开眼睛,靠在浴室门口呆呆地看着,浴镜上很干净,一点水气也没有。水池台上是一把锋利的油画刀,底下压着一张画,上面是一对背着画板的孩子,女孩子紧紧地拉住男孩子的衣角,寸步不离。画面上炭笔的粉末还是崭新的,随着从浴室门口窜进来的风散成一片。    
      这是郁在搁笔七年后的画,他的最后一幅画。    
      许或走到水池台边,将画揉作一团,她转身向我扑来,发疯似地抽我的脸,扯我的头发,然后蹲在地板上号啕大哭。哭声越来越小后,她站起来用变了调的嗓音趴在我的肩膀上,反复地轻喃:“你害死他,你害死他。”    
      我呆呆地站着看浴缸里的郁,想开口叫他,可他沉在水里紧闭双眼,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想告诉他,我不恨他,我爱他。我也不怨谁,这是命,在它面前,我们不得不臣服。可他的耳朵里灌满了水,什么都听不见了。    
      漫无目的地在大街上走着,我看见夜晚的霓虹灯映在湿漉漉的地面上折射出各种颜色。城市里下起毛毛细雨,天气预报说,秋天很快就要过去。    
    


第四卷第十三章 钢轨上的爱情(8)

     我将自己的身体裹在衬衣里,双臂交叉在胸口,寒冷地走着,和身边的每一个人擦肩而过。细小的雨丝打在脸上,不刺痛却冰冷,我哭不出眼泪,面对郁的尸体,一滴眼泪也没有。街边巨大的电影广告牌像一张张画布那般笔挺地拉着,我站在那些头像底下,抬起头呆呆地看。雨水直奔而来,像一把把利剑刺入眼里。我低下头,它们又变作透明的液体从眼眶里流出来,这算是眼泪么?    
         
      我坐上一辆没有标识的公共汽车,看着玻璃窗里映出自己的脸,城市的脸,它们交叠在一起,模糊地,闪过,闪过,车厢里是素不相识的人。我闭起眼睛,不知道车子要将我送去哪里,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捏着郁给我的手机,牢牢地捏着,间歇着打电话给他,可是关机,永远都是关机。    
      我的手背红肿着,那是许或在早晨留下的痕迹。她叫来一辆救护车,带着郁的尸体,心存一线希望地朝医院开去。我没有跟在他们身后,也没有追着救护车奔跑,我只是留在原地,脱去衣服,钻进浴缸,将脸沉下去,埋入水面。我睁开眼,在满池子的血水里看干净的浴室,一点死过人的痕迹都没有。血水从我的嘴角慢慢渗进来,带着一点点腥而甜腻的味道。    
      没过多久,许或打来电话,她在那边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郁,死,了。”    
      我走回到浴室,将浴缸的塞子拔出来,血水旋转着身体流走,最后发出一记绝望的打嗝声、一阵呜咽,流淌干净。    
      郁火化后,许或坚持要将他送回东北老家埋葬。她将Golden Rod结束,站在我们的院子里呆呆地看着服务生将桌椅撤走,冬天就要来了。    
      我站在二楼屋子的窗口看她,我知道她能感觉得到我的目光,只是并不把头抬起来,就那么在院子里站着,将自己缩在一件薄绒大衣里,脸上没有妆痕。一些熟客敲门想进来吃饭,她摆摆手,对他们说:“结业了。”    
      在阳光里,我看到自己手背上的伤口开始凝结,极细的几条,滚着暗紫色的小血珠汇成一股,像一只年轻的蜥蜴,慢慢就要冬眠。我将郁的房间收拾干净,一切都恢复原状。许或走上楼来,站在门口看我,然后慢慢地走过来,说:“我要走了。”    
      我拉她坐下来:“许或,你再陪我说说话,好吗?”    
      近看的时候,才发现她的眼睛已经深深地陷下去,脸色浅黄,眼白充血,曲卷的长发未经打理,随意地伸展着,最后被一根黑色的皮筋扣在一起,垂在身后。她的嘴唇裂开了无数的口子,像是几天几夜没有喝过一口水。    
      我知道,许或哭了整整三天,不眠不休。    
      “你为什么不哭呢?”她坐下来,坐到我身边,伸出手来摸我的眼睛:“眉,你看上去一点也不伤心。”我低下头来看自己手背上的蜥蜴,流不出一滴眼泪。她盘腿坐上来,让我靠在肩膀上,问:“你还记得那天吗?我去找马朝的那天。你就这么安静地让我靠在肩膀上,轻轻地安抚我。当时我想,能够认识你们兄妹真好。”    
      我将自己的身体从肩膀上收回来,平躺在郁的床上,望着天花板,问:“许或,过去我们常常这样子关起门来说话的,是不是?”她侧过身子来,也抬头看天花板,努力地一边回忆一边回答:“那好像是很久很久以前了,我对你妈妈说来替你补习功课。”突然,她笑出声来,随即收住,只保持微笑的姿势。    
      许或说,当年她只是害怕郁不再理她,又想不出什么借口来找他,才会在自己母亲面前撒了谎。她没有想到郁会如此动怒地去找马朝,更没有想到他会因为这样而被退学,但她也主动退学来陪他了,以为郁会慢慢地好起来,可是没有。    
      说这些的时候,她牢牢地抓着我的手臂,我感觉到皮肤下的血液被蛮横地阻止。突然,她将视线从天花板上收下来,说:“有的时候,我真的恨你。”说完便从床上下地,平稳地一步一步走出房门,下楼,出客厅,然后关上沉沉的铁门。我听见一阵电线“兹拉”的声音,她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将Golden Rod的招牌敲碎。我闭上眼,只想好好地睡一觉。    
    


第四卷第十三章 钢轨上的爱情(9)

      第二天,我走到安福路上,将门口招牌的碎片扫干净,然后走回二楼,拉起郁房间里的窗帘,将所有的门锁好,最后离开。我背着装好速写本的布袋子,走去静安寺换乘地铁,从黄浦江底下穿过。我要个找个安静的地方将郁没完成的画画完,那张被揉得模糊一片的画纸平铺粘在速写本的第一页,那就是故事的开始。我想起“林深处”那个摊主的话,决心去海岛看看,看看是否还要找到那些金黄色的小花,我要将它们送回来种在院子里,像我和郁都不曾离开那样。    
         
      越过黄浦江,从地铁里上来,城市开始下起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雪片卷着一路的疲惫落到地面上,变成一片一片粘稠的白色。    
      我蜷缩在新湖明珠线的一个角落里,看着两旁的景色被速度忽略,雪片打在玻璃上,划出一道又一道伤疤。窗玻璃上非常干净,没有一点水气。郁给我的手机还贴身藏在大衣里,我要带着它,寸步不离。    
      机场大厅空旷且安静,广播小姐的声音像冬天里最后的温软轻风吹遍每一个角落。玻璃墙外,是一架又一架等待起飞的白色巨鸟,它们的身体下有来不及清扫的冬雪。广播小姐轻轻地说,请乘客们安心等待。我走到ic电话前,给许或打电话,关机。移动公司的秘书小姐问:“您想对机主说什么?”我想了想,说:“我走了,可我还会再回来。”    
    


第四卷第十四章 望着你(1)

      将最后一幅画画完后,我安静地躺在罗慢身边,给他讲剩下来的故事,可是听到最后,他却问:“结局呢?”我摇摇头:“现在,这个故事还没有结局。”    
      夜里,在甜腻的海风和昆虫的鸣叫声里,我穿过三角梅丛往回走,田埂上的光线很弱,只能看见地里鲜艳的花骨朵露出漂亮的姿态在微风中来回曳摆不定。隔着两片树林的亚龙湾在远远的背后,像一个沉睡的老头,缓缓地发出“呼噜呼噜”的鼾声。    
         
      地上有些湿粘,拖鞋踩在上面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我的步子在田埂上留下一个又一个深深浅浅的脚印。没过多久,我脱掉拖鞋拎在手里,想听听脚底板踩泥水的声音,我将衬衫的下摆撩起来扎好,露出小小的白腹,明晃晃的。泥水里传来潮湿阴凉,可底下的泥土却依旧带着热量,踩上去柔软温热,溅开来几片浑浊的小花,暗淡无光。我的画已经画完,那画外故事的结局也将到来。    
      我坐在农舍二楼的房间里,翻看完订成册子后的画,罗慢说得没错,它们连成并不完整的故事。我闭起眼睛,舒缓一口气,从自己的回忆里走出来。周乾正坐在阳台上,远远地看着海那边。我招呼他进来,坐在我身边,将画册递给他,然后起身走到阳台上。坐下,看远处的海,还有随着快艇飞起来的降落伞。降落伞下的小人变成一个个黑点,有节奏地在海上飞翔着。    
      我听见搁放在床上的画册发出“刷刷”的翻页声,回过头去,那些画面被风驱赶,一页一页地飞着。周乾只是呆滞地看着画册,并没有伸手去翻动细看,它们像小时候在书角上画过的动作小人那般在一次一次快速翻动中变成连贯画面,富有节奏地上演。我走过去,将册子合起来,抱在怀里。然后从桌上拿起烟和火柴,坐回到阳台上抽烟,阳台的角落里是一小盆秋麒麟草,正在台风过后的好天气里欣旺生长。    
      楼下木瓜棚上的叶苗开始张开曲卷的身体,慢慢地爬过尼龙绳。    
      第二天一早,周乾收拾衣服,只简单地留下一张字条便就又一次抽身离开。    
      按着字条上的地址,我在亚龙湾娱乐城边上的一排粉绿色低矮房子里,找到了那间宿舍。屋子不大,却比想象中的要干净,三张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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