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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钢轨上的爱情-第18章

小说: 钢轨上的爱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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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走到楼下端来一脸盆清水,开始为郁的屋子擦灰尘。湿抹布裹着厚重的灰尘变成黑色,然后融化在清水里,变成灰色,如此往复。我一盆一盆地从楼下换水上来,一个角落一个角落地擦,我收起郁的画,用画布包裹好,放到床下,然后转身对周乾说:“以后你不要碰这个屋子里的任何东西。”我看到床边有几支枯萎的画笔,还有僵硬的颜料。    
      周乾依旧没有回话。他只是靠在窗边看我,无数细小的灰尘从他的头顶降落,窗外的风吹着,树枝抽着春天的嫩芽,在黄昏里辍隐辍现。    
      “郁是你的亲哥哥,可是你爱他,是吗?”突然,他将手里的香烟弹下楼,走到我面前,擒住我的肩膀:“我问你话!郁他也爱你,是吗?”    
    


第三卷第十一章 嬗变(4)

      我极为难受地在双手间扭动自己的身体:“你这是干什么?你弄痛我了!”可他手掌上传来的力气越来越大,越来越沉,并且死死地按住,将我的脸扳向他,问:“为什么不回答我?”我在深黑色的瞳孔里看到自己惊吓的脸。    
      “你在胡说什么啊?”我从心里抽起最后一点力气支撑着自己的倔强,看着他,毫不回避。    
         
      “胡说?可我看得出来!”他松开沉重的双手,退到窗口处,我感到肩膀上一阵燥痛。“眉。”他轻轻地叫了一声,然后又不再说话。我也不搭理他,愣了一会儿便继续蹲回到角落里擦洗灰尘。半晌,他给自己再点了根烟,径直地走下楼去。    
      站在院子里,周乾抬头看了我一眼,最后漠然地离开。他将铁皮门摔得很响,我看见他在安福路上越走越快越走越快,然后小跑,大步跑,最后消失在路的尽头。    
      那一晚,周乾出门口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三年后,在海岛的“隆家”超市,他像是乘坐了一艘穿越时空的飞船,在空间与空间之间来回,然后又一次停留在我的世界里,像未曾抽离过那样。    
      我坐在郁的写字台前,看他留在这儿的书,一本一本,还有小时候我们一起的照片,按照顺序排列,我和郁在相片里一天天地长大。周乾离开后,我便不再将郁的房间锁上,相反地,我喜欢成天地窝在他的屋子里,仿佛四处都有他的气味。我没有去找过周乾,他也再没有回来过。我每天依旧按照自己的节奏生活,仿佛生命里从来未曾出现过一个满身伤疤,眼神闪烁的男人。或者,他不过是一个过客,根本无须停留。    
      有的时候,安福路上空大房子里会出现一些不同的男人,他们往往像周乾一般,只停留一小会儿就转身离开,偶尔只是一夜。渐渐地,我也会去Golden Rod喝酒,和许或坐在酒吧台上一边抽烟一边说话,我们就这么看着对方,看着彼此的眼睛,在烟雾里。突然有一天,许或说:“眉,我发现你变了。”    
      我停下嘴上的烟,半悬在空中,看着她,严肃地回答:“许或,我发现你也变了。”几乎是同时,我们两个人哈哈大笑,俯身相互碰撞,拼命喝酒。这个时候,郁就在酒吧台的另一边,坐着抽烟看我们。我们将酒杯碰得乒乓乱响,像两个发了疯的女人,笑话对方。我和许或的心里都明白,我们的确都变了。可只要是人都会改变,无论是否去用“成长”来粉饰这种嬗变,结果都是令人心寒的。那个扎马尾辫的许或,那个盘腿坐在椅子上说话的眉,已经死在一年一年的岁月里,尸骨无存。    
      许或告诉我,在周乾离开的前一晚曾来Golden Rod找过郁,之后他带着一脸的木讷和无谓慢慢地离开。我没有去问郁,那夜可能会有的谈话内容,甚至连提都没有提起,我只是将郁给我的手机装在口袋里,日日夜夜。    
      在许或二十五岁的那年秋天,我终于收到了等待却又惧怕了五年之久的喜帖。他们将结婚的日子定在我生日的那天,九月九日,象征天长地久。    
      婚礼简单地就在Golden Rod里举行,所有当晚的客人都是嘉宾。    
      Golden Rod的四面墙壁上贴满了许或和郁五年来的合影,相片里的郁笑得很幸福,他搂着许或站在阳光里、大雨天、雪中、海滨。他们是那么相得益彰,随便走到哪里都会引来嫉羡的侧目。酒吧里,挂在最显眼地方的,是许或回母校借来的《告别》,它虽然经过了一些年数,却依旧能深深地打动每一个看画人。郁摸着自己的画,恍如隔世。    
      郁的手指开始僵硬,如何握画笔也早已生疏,脸上忽然显现出当年许或有过的不自信。我看得出,他在心里问自己:这真是我画的么?    
      司仪为了制造气氛,卖着官子说,画中的女孩就是今天的新娘,那么新郎当时在哪儿呢?底下的嘉宾答案纷纭,有的说在窗外,有的说在门外,更有的说在新娘的心里,引来一片哄笑声。最后司仪让郁自己说当年的自己在哪儿,他愣了愣,看许或一眼,搂住她:“我在深情地望着她!”    
      底下一片嘘声。这就是婚礼,略显嘈杂却四处洋溢着甜蜜的幸福。    
      郁选穿了一套浅咖啡色的礼服,戴着深灰色的领结站在许或的身边,那是许或第一次见到郁时,他的装扮。我知道,那是属于他们的记忆。许或穿着洋红色的小旗袍包裹出曼妙的曲线,她将头发挽在脑后用一枚簪子固定,耳朵上戴着的是我送给他们的结婚礼物——两朵纯金的小花耳钉。许或戴着它们在聚光灯下穿梭,郁愣愣地看着这两朵小花,视线没有离开过。    
      我知道自己又在暗地里卑鄙了一次,其实我大可以选择其他的一切送给许或的——除了金黄色的小花。可我却偏偏在金店里鬼使神差地买下了它们,我是妄图在暗示什么吗?或者想要勾起谁的回忆?许或不明就里地在婚礼当天选择戴这付耳钉,可她不知道,这是丈夫曾和别人约定相爱的秋麒麟草,它还有一个名字,就叫做Golden rod。金色的鞭子。    
      我坐在酒吧的一个小角落里,一点小姑的风范也没有,萎缩着,隔着幸福的人潮看更幸福的人,听着此起彼伏起哄声。它们如同海潮,一浪一浪地将我淹没,我被吞噬在令我心痛的幸福中。    
      婚礼结束后,我抱着许或,对她说:“祝你幸福。”    
    


第三卷第十一章 嬗变(5)

     幸福,是我要不来奢侈品,但许或可以轻易拥有。    
      婚后的许或偶尔会和郁争吵,他们的焦点都聚集在是不是要孩子身上。郁常常是任由着许或说的,但他偏偏就是打定了主意不要孩子。有时许或说得心烦了,就将眼睛哭得肿胀,一路小跑来安福路敲我的门:“眉,眉。”    
         
      她叫门的声音很轻,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猫倚在铁皮门前。一开门,却又什么都不再说,只一头倒在我的肩膀上哭,将脸上的妆哭得面目全非。我们坐在楼下的沙发上,相互靠着。这时候,楼上也许会走下来一个男人,不解地看我一眼,看许或一眼,然后自己取一杯水,上楼。    
      有时我会陪许或一整晚。后半夜的时候她开始不哭,光笑,和我说着过去念书时的种种。我想起我们曾经假借着补课的名义,关在房间里说悄悄话的日子,那似乎过去了很久,很久。许或并不去责备郁,她只是心疼着想要个孩子。她也从不向我多说她和郁的事情,我们在一起时,往往不过是一个看另一个抽泣,尔后互相给一些安慰,这常常不需要言语,是这些年来,两个女子之间的契合。    
      我想起五年前我和郁的那个孩子,它蜷缩着支离破碎的身体瘫软在金属器皿上,鲜血淋漓。我问许或:“当年你决心拿掉那个孩子的时候,没有不舍么?”她看着我,一脸疑惑,却又立即摇头,最后沉默。    
      原本我以为她应该能够明白我,因为我们曾经都躺在冰冷的病床,感觉到冰冷的金属器具伸入我们的身体,它取走了我们体内温热的生命。我们都曾经真切地感到过痛,放弃一个生命的痛。但她却没有回应。    
      我多想在梦里看一看那个孩子,哪怕只是在意识里虚构出它的模样,是男是女,长得像谁。可我只是毫无休止地梦到电梯,梦到自己在黑暗里挣扎彷徨,随着电梯一直升入云端,黑色的云端,伸去未知的异度空间。我想如果我是许或,当年一定不会放弃那个马朝的孩子,哪怕它不是爱情的结晶,因为甚至倘若现在再有机会让我选择,我和郁的那个孩子,我也绝不放弃。    
      许或来安福路后的早晨,郁会准时过来接她,像一个无辜的丈夫在寻找自己的妻子,问道:“许或在你家吗?”    
      我知道,他已经不再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这里只是一幢空洞的大房子,里面什么都没有。我指指客厅,他便走进来,到院子里停一停,看看已经繁殖到几十盆的君子兰,大大小小,绿叶葱茏。    
      那曾经是个小苗圃的地方,底下埋葬着秋麒麟草的尸体,还有我们的爱情,他别过脸去,不敢看。他径直走进客厅,看到坐在沙发上的许或,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样,过去拉她的手说:“回家吧。”有时此刻楼梯上会走下来一个睡眼惺忪的男人,又一次疑惑地看看我们,再看看郁,然后问:“牙刷在哪儿?”    
      我不自觉地看向郁,他看看那男人,再望一眼这空大的屋子,并不说话,只是拉着许或的手离开。我倚在门口,望着他们的背影,一直到消失不见。    
      回到客厅的时候,男人站在老式立钟前看着停止走动的时、分针问我:“眉,这钟怎么不走了?”    
      我瘫坐在沙发上:“那是因为它忘记了。”    
      房子里没有其他男人的时候,我会躺在郁的房间里,坐他的椅子,睡他的床。被子是洗新的,却仍然从棉絮里透出他的气味。我看他的画册,从第一页简单稚嫩的笔法,到最末一页的白描,郁就是那样一路画下来的。有的时候,我能在他的屋子里一呆就是一整个下午,趴到床下,将他的画拖出来,揭开画布,一张一张地看,然后再一张一张地叠好,盖上画布,心事重重地推回去。或者站到窗口,学着郁的模样凭目远眺,将视线伸到最远的地方,永远都不用收回来。我站着抽烟,坐着,躺着,蹲着,我靠在郁的床沿边临摹,临摹所有郁留在这里的油画,一张又一张。    
      黄昏降临的时候,我在玻璃窗的反光中看到伤心离去的太阳。窗帘已经显出旧色,怎么洗也洗不干净,可我又不想将它换掉,只希望这间屋子保留着原来的一切,包括一把凳子、一张字条、一围窗帘,什么都不要改变。物是人非就物是人非罢,至少我还能在“物是”中制造气氛播放我的记忆,那一张张被定格成画面的场景,重新来过。    
      我想起郁说“你的家”,想起他站在客厅里看我的眼神,想起抽着烟和客人调笑的许或,想起深夜带男人回家的自己。不寒而栗。    
      偶尔走过西康路,看到篮球场里大汗淋漓的男生,一旁尖叫的女生,我总还想在他们的脸上寻到我们三个人过去的模样,神态,心情。可一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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