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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钢轨上的爱情-第17章

小说: 钢轨上的爱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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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与世无争的马路,我们的屋子两旁开始有相互睥睨的住宅楼,高高在上。可当我站在窗前看它们的时候,那不过是一间一间重复累叠的牢笼,用最恐怖的铁盒子将人们分别送达,自愿入内。夜里,我反复地继续做那些乘坐电梯的噩梦,梦见自己的双手扒住开放式电梯的顶端,努力地使自己在高速下降时保持平衡,我要落去哪里,我不知道,一切都只存在于一个无比巨大的黑洞中,不能自拔。我还听见打桩的声响,像是战场上无数的枪声,一下一下一下一下,接连不断,推土机开始移平障碍,气势汹汹。    
    


第三卷第十一章 嬗变(2)

     我坐在窗前画画,背着写生板走过城市的每个角落,不停地画。我知道,城市就要开始完全变样,这种改变在细水长流的日子里,一点一点地侵蚀原本该有的宁静安详,以此换得最大的效益。我在几家杂志社里找到兼差,为他们的故事配插图,于是我便在各种地方寻找那些故事的原型,然后将它们画出来,以此维持我的生活。父母留下的那笔钱,我和郁都没有动,我们一分一毫地,无颜挪用。    
         
      白天我就在游走城市中度过,我看到原本生活在父母羽翼下不会看到的角落,看到码头上乞讨上的孩子,看到将脑袋神入垃圾箱内寻找食物的老人,看到在剧烈阳光下推着满满一车塑料瓶汗流浃背的年轻人。这是这座城市迅速发展中有意无意回避的话题。夜晚,我坐在写字桌前写日记,画画,修改。或者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看影碟,我买盗版碟,因为正版的实在太昂贵。城市里究竟有多少人能够真正在一个月里承担十张单价60元的碟片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那是更多人一个月的收入。我听见隔壁的院子传来塑料麻将摩擦的声音,有人在议论,过些年,还能住在安福路的人都将是百万富翁。可城市里究竟会有多少百万富翁呢?我依旧不知道。    
      我只知道安福路的宁静永远都回不来了,那在我心里,千金不换。    
      每年,我只能在父母祭日的那天看到郁,他带着许或一起赶到苏州,我们会陪父母说很多话,像小时候那样。在我心里的另一个角落里,有对郁残留的恨意,如果不是他拿着绿皮日记揭穿母亲这么多年来的谎言,不是他用父亲猝死的消息刺激母亲,也许她不会那么的绝望和恐惧,她甚至连最后一句话都没来得及同我说,便以尹兰死去的方式结束了自己的生命。那短短的半年里,我从一个少女蜕变成女人,这种蜕变过程短促而伤人。    
      许或看上去已经是快要为人妻的模样,她将长发剪得略短,刘海夹在耳根后,露出明净的额头,看见我的时候却还像过去那样,轻轻地唤一声:“眉。”    
      她靠在郁的身体上,缓缓地从坟区另一端走来,坟场显得宁静而又庄重。只是有一些残败的菊花瓣会顺着风缓慢地浮动或是徘徊,像每一个在坟场里逗留的灵魂,不愿离去。父母的坟墓两旁是我和郁的,早在父亲在世时,他就为我们一家人选好了风水。每年,我都会走到自己的坟墓前为那块还没刻字的石碑拭灰。多少年后,会是谁站在这个地方为刻有我名字的石碑拭灰呢?我坚决不去任何庙宇里卜算未来,可我却坚信那个远处的终点是早已预设好了的,这是命。在它的面前,我不得不低头,臣服。    
      郁像过去那样关心地询问我几句,我的生活,我的工作,只是从不来过问感情上的事。有一年,他塞给我一支手机,告诉我有事随时随地都可以找他,无论他在哪里。    
      手机上只存有一个号码,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将它带在身边,寸步不离。    
      在Golden Rod遇见郁后的第二天,周乾一大早便出现在家门口。他靠着门,将脸凑过来,眼角上有红肿着的伤口。他直愣愣地注视着我,我别过脸去:“你这是做什么?”    
      他跨步越进门来,将我压到墙角根:“眉,我要和你在一起。”    
      我看着他闪烁不定的眼睛突然凝固下来,有点害怕,靠着他,看着,不敢相信,可又没有拒绝。他拦腰将我抱起,走进客厅,走上楼。这个清晨,我又在空大的屋子里听到一个男人沉沉的脚步声,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听到风从走廊里吹来的嗡嗡声。    
      我无法动弹。    
      周乾的动作有些粗枝大叶,他抱着我,退去身上的衣服,我们在温热的被子里搂到一起。突然,枕头底下的手机尖叫起来。我惊慌失措地伸出赤裸的手臂,在枕头底下摸索,我说:“喂,喂。”    
      郁的声音很低沉,他用愠怒的口吻说:“你不应该出现在那种地方,你不应该和那样的男人在一起。”    
      周乾将耳朵俯过来,贴着手机响亮地亲吻了一下:“我们已经在一起了。”    
      郁没有吭声,便直接挂断了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响声,像是余音缭绕的怨愤。我在周乾凑过来的眼睛里看到了满满的笑意和得意,他翻身压到我的身体上,却又突然,松懈下来,瘫软到一旁,不停地喘着粗气,望着天花板。我紧紧地裹在被单里,看着他,不明所以。    
      “眉,对不起。”他说。我伸出手去擦他额头上的汗珠,额头是冰凉的。他望着天花板,说:“十三岁那年……”    
      在周乾十三岁那年,他的下体在一场群架中受伤,村里的孩子叫嚣着欺负他这个扫把星,只要他一还手,拳头、飞脚、石块便不停地冲他而来,像是一场暴雨。伤好了以后,最初周乾并没有感到什么不同,只是等到十六七岁的时候才渐渐地发现自己在生理上有了缺陷,这种病时好时坏。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心悸疲软,冒虚汗。因此,我们只能这样赤身裸体地靠在一起,无法做爱。他在永嘉路上租借了一个小阁楼,那便是他的家,他说这么多年来自己的生活都是如此,简单甚至简陋。    
      这天夜里,我在酒吧看到了许或,她穿着漂亮的超短裙,露出细长笔直的双腿,从口哨中穿过。她走向吧台,调酒师轻磕了一下头说:“老板娘好。”    
    


第三卷第十一章 嬗变(3)

     我这才知道,Golden Rod的老板是郁。    
      许或看到我,惊讶地走过来,她看了看周乾说:“你好久没来了啊。”此刻的许或神情上有一种世故的超然,仿佛一切世事都是捏控在自己的分寸间,不会逃脱。她的脸上化着略显浓重的装扮,可在灯光下却又显得恰到好处;头发用发卷弄成了小波浪,蓬蓬松松地,四处伸开;手指间夹了支烟,看到我便不好意思地藏到身后。周乾闪烁着眼睛,调笑道:“老      
    板娘好!”    
      这几年来,我一直都不知道郁在做什么,只偶尔零星地听许或说,他们开始做一些小买卖。许或在郁退学后也办了肄业手续,她说不想让郁在一个女人身上感受到挫败。我相信,一直都相信许或是唯一能给郁安定生活的女子,因为她深爱着,从郁能够读懂她心情,并且流于画笔的那天开始。    
      郁走在许或的身后,看见我,又一次想拽我的手臂将我拖出去,可这一次周乾伸出手来挡在他面前:“她是我的女人。”    
      我在郁的眼睛里看到愤怒、怀疑、失望和痛苦,他没有看周乾,只是看着我,就这么看着我,眼睛深深地陷下去。许或走上前按住郁的身体,转头对我说:“眉,你们先坐。”然后拉着郁离开,走向吧台里。    
      我呆呆地坐在位子上,周乾伸过手臂将我揽在里面,酒吧里的音乐是,卡彭特兄妹唱道:When they get to the part; where he's breaking her heart; it can really make me cry。 Just like before。 It's yesterday once more~~~我被Golden Rod里迷蒙的气氛刺得眼睛发酸,我将眼睛埋在周乾的手臂里,来回摩娑。    
      周乾的长相算不上英俊,和郁不同,他让人觉得难以抗拒的是一种率性和气势,往往站在你的面前,紧紧地盯着你看,便能感觉得到。他的声音并不低沉,甚至有些轻佻地高亢。他喜欢唱一些类似于零点的歌,在深夜的大马路上。受伤的时候,他也从来不会吭声,只是将眉头蹙起,自己给自己清洗伤口,包扎。可没过一会儿,又会彻底忘记自己身体上的伤,活蹦乱跳。    
      周乾很少会提起小时候在老家受到过的责难,但我知道那段童年在他心理和生理上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虽然从外表看来,他的个性里有这样或那样的爽直和乐观。有的时候,他又会突然像想起什么似地坐在一边一声不吭,满脸倦容和无奈,但从他搬来安福路和我一起生活开始,这幢空大房子里终于又有了一丝人气的对话,而不是只有轻慢的脚步叹息声。    
      我知道,周乾还是会在偶尔的夜里出去打拳寻欢,他尝试过很多治病的偏方,却大都对我们的情事毫无医效,我们始终都没能成功地做一次爱。    
      常常我们躺在一起,面对面地说话,说很久,似乎总有说不尽的话题供我们消遣黑夜,可我们从不说爱对方的话,彼此都仿佛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似乎惧怕了靠近后的伤害。枕头底下的手机在每个夜里仿佛随时都会突然响起,在我心里,那是郁吼叫的声音,我害怕,无端地害怕。我坐起身子,将手机牢牢地握在手里,无所适从。这个时候,周乾便不再说话,只是友好地抱我,安抚着,直到睡去。甚至到后来,我都觉得,比起郁,周乾更像我的哥哥,躺在他的怀里,我安定,是亲人给的安定。可我从没有在心里将他们比较过,因为我害怕比较出来的结果,或者换句话说,我的心里已经有了结果,只是我不愿意面对。    
      一天写生回来,走上楼,我看见郁的房门虚掩着,里面是一片昏暗。我站在门口,犹豫,不敢走过去,是郁吗?凭借着微弱的光线,我看到一个身影,他坐在地板上,靠着床,面前是郁的那些画,一张一张,铺满整个屋子。是周乾,他用我抽屉里的备用钥匙打开了这些年我不敢打开的门。    
      郁的房里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写字台上掉落下一张纸片,上面写着:1997年4月,画展,《告别》。那是多少年前,郁的短期计划表,此刻再看到它,却仿佛依旧迫在眉睫。窗帘拉着。我想如果这个时候我走过去拉开它,那么灰尘一定会如雪一般地在半空中悬飘移动,和着桎梏了几年的空气飞向窗外。    
      我轻轻地走进房间,拉开窗帘,打开窗,灰尘一片。周乾从地上站起来,他的眼睛里有残留的液体。我僵冷地问:“谁让你进来的?”    
      他不回答。    
      我弯腰去捡地上的纸片,背后的双面胶已经被灰尘蒙得没有粘性。我抹掉书柜上的灰尘,往纸片背面吐了一小口唾沫,将它牢牢地按回去,就像郁粘上去的那样。“这个屋子是该通通风了。”我说。    
      我走到楼下端来一脸盆清水,开始为郁的屋子擦灰尘。湿抹布裹着厚重的灰尘变成黑色,然后融化在清水里,变成灰色,如此往复。我一盆一盆地从楼下换水上来,一个角落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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