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电子书 > 网络杂集电子书 > 钢轨上的爱情 >

第12章

钢轨上的爱情-第12章

小说: 钢轨上的爱情 字数: 每页40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狗,恶狠狠。    
         
      罗慢熄掉发动机,丢下铁凿,拔出钥匙,拉着我的手从快艇上下来。我们沿着男人和黑狗走过的小路在野菠萝林里穿梭,天色开始渐渐变得混浊,风却越来越大,夹带着更多的水滴从四面八方吹来,树林那边是一点微弱的火光,从很小的地方透散出来。    
      岸那边的海水像是一匹被人毒打驱赶的白马,翻滚着雪白的浪花四处逃命,它低沉的吼叫声旋绕在麒麟岛的四周挥散不去。野菠萝林里的土地很松软,我脱掉拖鞋,学着男人的模样在软地上踩着,我说如果现在有一管那样的水烟,那该多好。罗慢将拖鞋提在手里,不搭腔,只是笑。他走在我面前,顺着前方微弱的光源走去。    
      穿过野菠萝树林,是一座石头垒成的小屋,屋身上有一两个洞,应该是台风来袭时留下的伤口。小屋的身体有些倾斜,石灰散落下来,摇摇欲坠的样子。我们探身走进去,先前的那条黑狗正趴在一堆柴火边懒洋洋地躺着,不再搭理我们。男人抬起头,从墙壁上的小洞望出去,像是自言自语,说:“台风又要来了。    
      罗慢拉着我走过去,他说:“我们可以进来吗?”男人和黑狗都不作声。我们便靠着墙边坐下,挨在一起,和黑狗面对面,它的脸在火光里困倦无比,眼皮一睁一开地打呼噜。    
      男人低下头,用手里的细树枝拨弄着火堆,然后点打着快要睡着的黑狗,像是父亲在同儿子开玩笑那般,然后又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问:“你们来找什么植物?”说这话的时候,他并不抬头,也不看向我们,像是在同那只黑狗说话。    
      “秋麒麟草,一种长着金黄色枝条,开着金黄色小花的植物。”我侧过脸去看向他,试探地回答,捏着罗慢的手心里微微出了汗。屋外有硕大的雨点开始打下来,一滴一滴地点在泥土上,发出闷闷的声响。男人的脸抽动了一下,肃沉着。他顺手捡起一块木柴丢进火里,不再说话,仿佛刚才的问话其实根本并不需要答案。    
      石屋外的风穿过野菠萝树的身体呼啸地吹着,我听见岸边的海浪凶猛拍打礁石的声音。风从小石屋的伤口里钻进来,一口吞掉安静燃烧的火焰,四周忽然一片漆黑,除了黑狗闪闪发亮的眼珠。男人站起来走到屋外,在野菠萝树下拖起一根实木条,转身对罗慢说:“喂,出来帮个手。”    
      雨越下越大,在台风里像是倾斜的玻璃帘子,不由自主地飞出去,成群结队。男人在罗慢的帮助下捡起野菠萝树边的一根实木,斜撑住石屋的身体,再用两块沉实的礁岩抵着。他们的身体在飓风里显得有些踉跄,有一些雨水落进石屋打在黑狗的身体上,它像似久经沙场的士兵站起来抖动身体,毫不介意。    
      罗慢走回来的时候已经浑身湿透,他费力地在黑暗里摸索干燥的木条,想再生起火来,可是无济于事。    
      潮湿的海风在小石屋里四处乱撞,它似乎找不到最初进来的地方,显得有些焦急,便不顾一切地扑上我的脸,我的身体,还有开始发潮的布袋子。我将布袋子塞进自己的衬衣里,靠着罗慢昏昏欲睡。男人还在一边吹吐着水烟,若有所思。    
      台风折腾了一整夜后从麒麟岛上绕道而过,不再流连,它带着无数的潮水向更远的地方奔去。当天边渐渐露出淡青色,海面开始变得异常平静,潮水一小波一小波地涌着,吞吐着积聚了一整夜的空气离沙滩越来越远,留下波浪的痕迹。    
      早晨最先醒来的是那条黑狗,它从湿嗒嗒的柴火边蹿起身子跑到屋外,到野菠萝树边解决了宿便,然后跑回屋子来舔男人的脸,一下,两下。男人发出巨大的咳嗽声,睁开眼,摸了摸黑狗伸过去的脑袋。石屋外已经晨阳光亮,一片就要明媚的姿态。    
      罗慢拉拉我的手,贴在耳边叫:“May。”    
      我们走出石屋,想到外面去转转,再到海边看看能不能潜个水。男人跟在我们身后出来,似乎自言自语道:“它们开在坟场边上,你敢去吗?”    
      我回头看他:“秋麒麟草吗?”我鼓起腮帮疑惑地问道。可他又不再理睬我们,只是招呼着那条黑狗,对它说:“走,去看一看我们的鱼塘!”我拉着罗慢紧跟在他们身后,寸步不离。    
      男人的鱼塘圈在离岸边不远的地方,它的边上原本应该是一小块菜地,可如今却横七竖八地躺倒了一大片。鱼塘里的水被台风卷到地面上,池子显得清浅,十几条小鱼的尸体一动不动地紧贴在泥地上翻白眼。他若无其事地走过去,捡起死鱼丢到远处,然后蹲下身子寻找被刮走的木条子、竹片、尼龙绳,开始重新圈鱼塘。我讨好般地走过去想帮他,可他却推开我的手,一个人稳当地扎着竹片,对着空气说:“如果你要看秋麒麟草,天黑后跟我去。”我刚想问他是在和我说话吗,他突然又抬起头来,对着一旁正在四处张望、浅红肤色的男人说:“喂,你也可以一起来。”    
      罗慢拉着我的手小心地在麒麟岛的岸边走着,听当地人说,这里原本是和海岛相连的一个小山脉,后来在一次地震中,神奇般地从海岛上分离,沉入大海。几百年后,村民发现在海的中央又凸起一块高地,那上面还留有当年海岛人在山脉下安置的铁风管,那曾是防御海上入侵的“消息树”,可以在管子里烧芦苇蒿。    
    


第二卷第八章 麒麟岛(3)

     如今,麒麟岛上的铁风管里面加上了灯油和棉芯,每天夜里点燃,用来当作夜里航海的信号灯,以免渔船误撞上小岛或者搁浅。男人每天都要来这里点灯,并且看看里面的灯油是否还充足。麒麟岛上没有电,没有淡水,隔一段日子他会坐上一艘打满布丁的小船回海岛,可是天没黑便又匆匆地赶回来,守在上面寸步不离。    
      我们走回到快艇边,里面已经积满了水,罗慢拔掉快艇身上的放水口拴,看着它身体里      
    的海水慢慢流出来,浸湿一片沙滩。他走到海水里试了试水温,说:“perfect。”远处有劫后余生的渔船急匆匆地开过,在平静的海面上像滑行而过的海鳗。    
      他转身走回来打开快艇的后备箱,从里面取出两套潜水服,递给我一套,又拎出两个氧气背桶和铅条腰带放到岸沙上。我走到海水里,俯身看下去,浅滩里有一些热带海水植物,张着四脚朝天的姿势生长,浅蓝色的海水映出浅蓝色的海沙,慢慢浮动。    
      我们穿戴整齐,相互绑上铅条腰带后,踏着橡胶蛙脚走进海水里。我向罗慢做出ok的手势,然后一头扎进海水里。    
      海底是一片静谧的世界,一米,两米,五米……十七米,我将身后的浮力器固定住,再次对罗慢做出ok的手势,我们浮在十七米深处的海底,看着对方。    
      我的身边游来一群金粉色的热带海鱼,它们奇怪地看我们一眼,好笑地扭动着身体跳舞。我伸过手去,想抓一条来玩,可是怎么也抓不到。罗慢浮在我的身边,笑意盈盈。我们在海底左右比划着,四处游玩,耳朵里胀了压力气,便捏起鼻子,用力地往里面呼气。我听到各种小鱼游过耳边的声音:呼——呼——,它们的尾翼扇过我的耳朵,调皮地溜走。我呼气、吐气,均匀地呼吸,无数滚圆的气泡从我的嘴角边钻出,然后消失在茫茫的海水里。四周是莹绿色的一片,完全另一个世界的模样。    
      我抬起头,仰望着海面,头顶上仿佛是天光的洞穴,浅蓝色,投下一道光芒来,用以辨别十七米的海底,俯下脑袋看去,身体底下是一片暗色的海水。我想起自己曾经做过的无数个噩梦,那一个个巨大的黑洞,暗沉沉。海底像是一块神秘未知的磁石“嗡嗡”地通过海水诱引着我,我不由自主地跳开浮力器开关,甚至来不及对罗慢做出下沉的手势,便开始疾速下坠。    
      我的头发在海水里像漫浮的海藻,扭着柔软的身体向四面八方张动。我抬起头看着惊慌失措的罗慢,他正试图伸下手来拉我,瞪大了眼珠子隔着潜水镜看我,嘴角边窜出无数的泡泡,咕噜咕噜地响,可在水里,人类唯一能做的交流只有手势。我知道那种感觉,无数个夜晚郁都在那种失语的恐惧下挣扎。    
      我像是回到了梦里一般,任由自己僵直了身体在冰冷里下沉。偶然游过的小海鱼们惊慌失措分散,它们的群体被一只巨大的黑色怪物砸散,呼——呼地扇着鱼鳍。我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侧头看一眼荧光的浮力显示屏:三十米。    
      这里很暗,像是快要落幕的黄昏,我竭力地辨别方向,根本无意于欣赏三十米深处的海底。一些稍大的热带鱼拍打我的耳朵,它们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我像是突然被人打闷后的苏醒,赶紧艰难地伸出手去固定浮力器,再卸掉一小块铅条,慢慢上浮。我找不到罗慢,我们在海底走失了。    
      我固定住自己的身体,蜷起来,像一尊雕像;又伸开四肢平浮着,是郁死亡时的模样,一动不动。我在昏暗的海底做着各种地面上做不优雅的姿势,乐此不疲。海底没有嘈杂的声音,只有闷闷的“呼——呼——”声,海水浮动的,小鱼游过的,我的呼吸声,一切都在闷重的海水里缓慢穿梭。看出去,眼前是微弱波动的深蓝色海水,还有无数从我嘴角冒出来的小气泡,它们就像是记忆那般越走越远。    
    


第三卷第九章 请别枯萎去(1)

      我蹲在苗圃前,秋麒麟草的尸体还横在泥土里,最后的秋风从它们的尸体上掠过,我的十七岁就在这样的序曲中开始。金黄色的花在九月开始萎败,金黄色的枝条慢慢地发黑,金色鞭子的光芒逐渐黯淡。站在客厅里,透过隔栏玻璃门看着它们死去,我在嘴里默念:请别枯萎去。    
      郁呆坐在客厅里,视线直直地看着电视机。他的脸上留有和马朝扭打后的伤疤,眼神琐      
    碎而充满愤恨。我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    
      客厅里贡放着父亲和母亲的灵位、照片,他们在客厅的一个角落里安静地从相片的那头望着我们。这半年来的日子像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潮席卷了我们的生活,它若同曾经吞没过婴儿的血河那般吞没我的家,我的父母,我的爱情。我伸出双手在洪水里挣扎,拼命地挣扎,浑浊的水淹入我的眼耳口鼻,令我透不过气来,灾难一件一件接踵而至。    
      父亲去世后,我和郁小心翼翼地隐瞒着母亲,想等手术顺利完成后再慢慢告诉她。可她却像是一只敏感的母鹿,成天疑神疑鬼地四处张望,不断询问,旁敲侧击。“眉,你爸爸他怎么三天没来看我了?”她拉着我的手,像小时候刺探谎话那样。    
      我不响,呆呆地看着眼光无神的母亲,父亲在第二天就要大礼。她穿着浅蓝黑条子的病服靠在床背上,一动不动。突然肃起脸来:“眉!你爸爸呢?”然后,将身体从床背上移开,凑过脸来,伸出手摸我的脸,重复道:“你爸爸呢?”    
      我将脸避过母亲的手,迅速将还在颧骨上滞留的眼泪抹掉:“妈妈,爸爸过些天就来看你。”我的身体开始严重缺水,再也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