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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钢轨上的爱情-第11章

小说: 钢轨上的爱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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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勉强地从地上慢慢爬起,摊开手掌心抹自己脸上的眼泪,摒住呼吸,努力地摒住。郁听见我走来,抬起模糊不堪的脸,他的嘴唇干裂,身体内的水分仿佛在一个小时内迅速干涸。我做了一个手势,让他去陪父亲。他不敢看我,我们都知道如果此刻相视一下,便一定会相互厮打抱头痛哭,该死的人是我们。    
      我在衣服上擦干自己的手,用极细极轻的声音对母亲说:“妈妈,爸爸他累了,他让我们今晚来陪你。”母亲终于在黑暗里抓住了一只潮润的手,她像一个孩子般地安稳躺下,说:“他是应该好好休息了。”我控制住颤抖的身体,用另一只手拼命地按住嘴巴,思维一片空白,事情的前因后果统统消失不见,我只知道这个时刻,决不容许哭出任何声音。    
      半夜,郁在隔壁发出闷重的叫声,他一路从走廊上奔来,在黑暗里抓起我的胳膊,我看到他闪闪发亮的眼睛,那是一片深且绝望的海。我的手脚发软,跟在郁的身后被他拽着走。突然,我死死地抓住父亲病房门口的墙壁转角,不肯进去,我压低声音,我说不要,不要,我不要进去!郁的脸扭曲在一起,都是眼泪。我根本记不得发生了什么,只是恐惧,没来由的恐惧,病房的走廊上有浓重的消毒水气味,白晃晃的一片,显得阴森恐怖。我感觉得到,转角后面的病房里,一定有我深深畏惧的东西。    
      我小声地呜咽着,蹲在地上,拉着郁的手,求他不要逼我进去。我不停地急速喘气,平复不下来,我想哭,大声地哭,可一点力气也没有。    
      医生缓缓地走病房里走出来,他拉下挂在耳根的口罩说:“你们要节哀顺变。”    
    


第二卷第七章 依旧是《告别》(4)

     “爸爸!!”我仿佛就是在那一刻将先前的记忆重新梳理完毕,我知道发生了什么,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知道转角后面的病房里躺着的人是谁。我疯了似地从地上弹起,拼命地大声尖叫,我顾不得那么多了,什么都顾不得了。我跌跌撞撞地瘫倒在病床边,父亲僵直地躺在上面,看上去还是那么的安详,眼镜放在枕头边。    
      “爸爸,爸爸,你醒一醒,妈妈在隔壁呢,她等你给她读日记。”我小声地说道,生怕      
    吵醒了熟睡的父亲。可他不搭理我,像是狠狠地生了我和郁的气。郁将父亲的病房门关起来,从背后伸过手按在我的肩膀上,说:“眉,不要这样,不要。”    
      “不要碰我,不要!” 我抬起肩膀拼命地甩掉郁的手,低头对父亲说:“爸爸,爸爸你醒一醒,我和郁错了,不!我和哥哥错了,我们惹你生气,我们不好!”可是父亲依旧不搭理我们,他的嘴唇发白,脸上还留有最后一丝血色。我伸手去摸父亲的脸,冰凉,从我手指尖传入身体的冰凉,这股寒冷一直到达我的心脏,我感到它渐渐地失去力量,不再跳动,周围的一切突然消失。    
      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母亲病房的沙发上打着点滴。天色的沉重略微地清了一些,显出一点银白色的曙光。郁趴在我的身边,感受到我身体的挪动,他惊醒过来,抬起头,我们互相望着,一句话也没有。我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毫无表情的自己,我想他一定也在我的眼睛里看自己,毫无表情的自己。我们就这么看着对方,看着映有自己表情的瞳孔里流出一颗一颗眼泪,悄无声息。    
      天亮后,郁起身去为母亲买早餐,护士过来为我拔针,我让她小声点,怕惊扰了熟睡的母亲。我走到洗手间洗脸,将脸埋在冰凉的冷水里,感觉到温热的液体又一次从瞳孔深处流出来,它们围绕着我的脸颊,仿佛要将最后一丝温暖护住。    
      “眉!”母亲醒来的时候先叫了一声父亲,转而改口叫我。    
      “我在洗脸。”我从脸盆里抬起头,哽咽地答道。我用毛巾将脸上的液体擦干净,深呼吸,深呼吸,然后走去她的床边。    
      母亲洗漱完毕后,郁拎着一大包早餐进来。“是你爸爸吗?”她问道。我咽了一口气,压低自己的声音:“不是,是郁,他买早餐来了”,我说。虽然母亲的眼睛已经感受不到一丝光线,可我还是在那里面看到了匆匆掠过茫然的失望。    
      “妈妈,甜豆浆,你最喜欢的。”郁将豆浆倒在搪瓷杯里,递给她。他又倒了一杯,给我:“眉,你也喝一碗。”    
      母亲接过豆浆,轻轻地呷了一口,说好喝。她开始像小时候那样催促我也快把这甜豆浆喝掉,因为它很有营养。喝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抬起头,说昨晚自己仿佛是做梦听到隔壁有人在哭丧。    
      “很大的哭喊声,不知道昨晚隔壁是不是真的死人了?”母亲自言自语道。    
      我的眼泪又一次涌出来,它们顺着脸颊慢慢地滑下,流进杯子里,一滴一滴接连不断。郁在一旁紧紧地抓牢我的肩膀,脸上是夙夜未眠的憔悴和锥心刺骨的自责。我感觉不到他手掌心里的一丝温度,抬头强忍着哽咽,说:“郁,我的豆浆是咸的。”    
    


第二卷第八章 麒麟岛(1)

      罗慢的快艇靠上麒麟岛的时候,野菠萝树下突然蹿出一条黑狗,它张着慌张的眼睛牢牢地看着我们,如临大敌。海水在风的驱使下变作浪花,翻卷着无数水滴朝岸礁涌去,拍打在黑绿色的石头上粉身碎骨。我杵在驾驶副座上正襟危坐,我说:“罗慢,那是一条狗。”    
      他从驾驶座下取出一把铁凿,威吓道:“GO!”    
         
      可黑狗不理他,它甩起尾巴吠叫,绕在快艇一边,来回奔跑,不敢上前来,可也不愿离开。我推推罗慢:“你去赶走它。”    
      可他只是捏紧了铁凿,一动不动,狠狠地瞪着来回跑叫的畜生。    
      黑狗背后的麒麟岛被一片野菠萝树林遮掩着,野菠萝树分垂着枝条在风里四处摇摆,岛上一片青葱安宁的神色。岸边的礁石上敷满了青苔,在阳光下折射出黑绿晶亮的颜色,一点一亮地柔软。可当海浪一脸无辜撞上去的时候,这些黑绿色的岸礁却又立刻显出无情的坚硬,摧毁掉每一排跃跃欲试的浪花,毫不犹豫。    
      我从随身的布袋子里掏出速写本、铅笔、香烟,面朝着海那边的海岛抽起烟来,海岛在远处显出一排柔白色的光芒,那是亚龙湾的沙滩。    
      罗慢回头来看我:“我们就这么‘熬’着?”这个犹太男人把“耗”字记成了“熬”,我看他一眼,打开速写本,在上面画上一条海平线:“Yes。”    
      海风带着细小的浪花尸体从脸上抚过,可一排又一排的海浪还在风的驱使下身不由己,前赴后继。黑狗叫着,显出一些疲态,它开始光瞪着滚圆的眼睛注视着这艘白色快艇,上面的男女,还有男人手上气势汹汹的铁凿。    
      海水随着距离变换着深深浅浅的颜色,阳光里的紫外线将一切的景色修饰到最好,可我只有木头铅笔,海景在速写本上单调而暗沉。罗慢看了一眼我的画,说:“我们面前的海不是这样的。”黑狗不再吠叫,它俯下嶙峋的身体,陷在柔软的沙子中,抬起眼皮无聊地看着我们,将耳朵竖起来,戒备着。我又重复了一遍:“罗慢,你应该去赶走它。”    
      就在这个时候,沿着麒麟岛的海岸,走出来一个赤脚的男人,腰间吊着一管水烟杆。他皱着眉头看我们,手里拎一条半尺长的鲶鱼,鱼的胡须贴在身体上有气无力地张动着。我认得这个人,他是房东的哥哥。黑狗听见身后有人走来,立刻从沙堆里站起身子,摇着尾巴绕在男人身边。    
      男人的皮肤很黑,在柔和的夕阳里泛出汗油的光泽,他将鲶鱼丢在岸沙上,从腰间取出水烟,朝里面吹气,他在水烟管后面聚集起所有注意力,听着烟管里一股一股的翻滚声。黑狗它凑过斑黑的鼻子不停地嗅着鲶鱼,像一只偷腥的野猫。在他脚边俯下头,不住地舔着鲶鱼的鳞肤。    
      我合起速写本,拉拉罗慢的沙滩裤脚:“那是一条狗吗?”罗慢也看着,露出迷惑的神情。    
      “你们是谁?”男人放下手里的水烟,眯起眼睛在夕阳里看向我们。他不停地打量罗慢,不知是疑惑他的浅红色皮肤还是犹太式的大鼻子。    
      “我们来这儿找一种树!”罗慢伸出拽着铁凿的手,比划道。我将嘴凑到他的耳边:“是植物。”    
      “找一种植物!”他更正道,然后像个开心的孩子那般笑,在他的中文字典里又多了一种细微的文字差别。    
      男人将水烟管插回到腰间,俯身从沙子里拎起鲶鱼。“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东西。”他冷冰冰地回答,然后用手拍掉粘在鳞肤上的沙子,扭头就走。那条将尾巴摇得像自动天线的黑狗“咻”地抬起头,跟在男人身后钻进茂密的野菠萝树林。    
      三天前的傍晚,我躺在罗慢身边讲画里的故事给他听,说到一半我突然停下来:“听说那个孤岛上就有那种黄色小花的秋麒麟草。”我推了推他,转开话题。    
      罗慢光着浅红色的上身,将身体侧过去,面对着玻璃窗外的海指指:“那边那个?”    
      “嗯,那边那个。”我将脑袋从被单里伸出来,下巴搁在他的左臂上,眯起眼睛顺着他的手指看窗外。    
      天色已经有点模糊,海边退潮的声音隔着玻璃窗隐约而沉闷。我光着身体从床上下去,走到窗边,打开窗。海风挤着慢慢变大的窗缝一头扎进屋子,将退潮的声响带进来,是轰隆轰隆的挤压声,像几吨重的卡车粘过石滩。我看不到麒麟岛,海那边是茫茫的一片雾气。    
      罗慢从身后抱过来说:“好的。”    
      我们的身体上还有些许温润的汗水,它们在细风的扰搔下慢慢冷却、干涸。我拨开他的胳膊,转身看另一边的镜子。我们的脸背着光,身体是模糊的阴影,这些阴影显现出柔和的线条,像一幅还未完成的画,一大片一大片的留白,除了阴影,什么都没有。我指使了自己的阴影拨弄头发,将它们放下,扎起,扭绞,用发梢挑逗着罗慢的阴影。他抱着我,面对镜子似是而非地笑,不均匀的呼吸打在我光溜溜的脖子上,像湿粘的空气打在冰凉的墙壁上。窗外,是雾气沉沉的天空,天空下面,是渐渐露出贝壳的沙滩,一些孩子忙碌地提着塑料桶追着海潮抢各种好看的贝壳、海螺。    
      天完全沉下后,我收拾起摊在地板上的画,将衣服穿好,准备要走。罗慢坐在床上,抱着枕头斜卧着肩,说:“什么时候再讲你画里的故事给我听?”    
    


第二卷第八章 麒麟岛(2)

     我站在门口,用脚趾夹好拖鞋,冲他嘟嘴笑道:“那得看我画图的进度了。”    
      我们约好三天后租一辆快艇去麒麟岛看看,顺便还可以潜个水。罗慢说他对故事里的金黄色小花十分地感兴趣,还有那对借此定情的兄妹。当然,除此之外,如果能够岸潜一番也相当不错。可我们谁都没想到会在麒麟岛上遇到一条死不罢休的黑狗,恶狠狠。    
         
      罗慢熄掉发动机,丢下铁凿,拔出钥匙,拉着我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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