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空军创世纪背后的故事:鹰神-第2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的老家吗?”苗云仿佛忘了这个地名。
“是啊。哥,听说过去中国的东北没有樱花?”
“反正通化山区里从来没有这种树。”
明子激动起来:“哥,樱花移种到中国,能活下来,能开花结果,这可太好了!”她跳起来,扒着铁栅栏往里望着:“这儿可以随便进,咱们也去看看?”这一刹那,她像个孩子。
“现在是什么时候?”苗云问。“看样子,快十点了吧!”明子望望太阳。苗云对明子说:“那就去吧。”
明子领苗云一进公园大门,猛抬头就恐怖地喊了一声:“啊?”她望见对面那有两层楼高的塑像,它骑着一匹比真的还大几倍的高头骏马,身着日本陆军大将的礼服,军刀斜挂腰间直到马肚子下面,虎视眈眈地凝视着中国河山,表情十分严肃。不过,经过风霜雨雪的侵蚀,脸上斑斑点点留有一条条一块块的污迹,加上鸟粪布满他标有大将符号的肩章,更像城隍庙里的厉鬼一般。
“哥,别进去啦!”明子声音有些发抖。
“怎么?”苗云也紧张起来,“怕什么?”苗云急切地想弄清情况。
明子极力克制自己的恐怖心情:“我怕……耽误了你看病。”她扶着苗云下了一个大坡,来到往日这里最繁华的所谓“银座街”。
大街人行道上,搭满了一座座只有三四平米的小木屋。这些木屋都是简陋的酒店,有简易的柜台,摆着酒坛、酒碗和煮黄豆、花生米等下酒小菜。卖酒的都是些二十岁上下的日本姑娘,穿着和服,脸上涂脂抹粉。顾客大部分都是已沦为“苦力”或拉车的日本男人,和她们打情骂俏,搂搂抱抱……最使明子震惊和恐惧的是,在这些小木屋之间那狭窄的空地上,跪着一些三五成群,蓬头垢面的日本女人,最小的十二三岁,大的也不过二十刚出头,面前用“马粪纸”立了一个牌子,上写:“钱的不要,老婆的干活,妹妹的干活。”同时,她们用嘶哑的声音,高喊着这三句话。
这声音好像撕裂了明子的心,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下来。扶着苗云的手这回抓得更紧。苗云奇怪地问:“她们在喊什么?”
明子呜咽着说:“……她们说:‘什么钱都不要,愿意嫁给任何人……或者是……当妹妹!’”
苗云半天没有回答。他们走进一条巷子,明子说:“这儿就是大经路。三十九号在哪儿呢?”边说边一个一个地看门牌号。
前面出现了一片经日本人改造了的西式住房,外表很像西洋人的住宅,每栋都有院子,相距也不远,像中国瓦房那样的顶,不是楼,较矮,最突出的是每栋都有一支又高又粗的烟囱。还有用树皮钉起来的院墙。明子一眼就看到了三十九号门牌。因为在门牌上面挂了一只用颜色画的眼睛,眼球里有个红十字,下面有块小匾,上写“眼科博士信一教授诊所”。
院子里无人,很安静。明子小声对苗云说:“哥,就是这儿,医生是日本人。”“对!老田就这么交待的。”苗云说。
不等他们敲门,从里面走出一个人,穿了一件白大褂、白帽、白口罩,除了眼睛之外,差不多全身都被遮住了。来人只说了一句:“看病请进。”分不清他是男是女。
这是栋西洋式与日本式混合在一起的住宅,室内十分阴暗和狭小。铺“榻榻米”的地面已经改成木板,进门也不必再脱鞋。这是一间病人按顺序等待看病的候诊室。很干净,有一条长椅和办公用的桌子。墙上贴着两张布告。
不等明子问什么,那“白衣人”从桌上拿起一张纸问:“你叫苗云吗?”
苗云点点头:“嗯。”白衣人说:“跟我来。”这个人扶着苗云向另一间房门走去。明子紧跟在后,却被“白衣人”拦住说:“请在这儿等!”说完,就领着苗云走了进去,随手关上那扇门,门上写着:“检查治疗室”。
5
望月明子不放心,踮起脚尖,从门玻璃上往里看,只见一个白发的老医生,正在给苗云看眼睛。那个“白衣人”在一旁帮助。明子这才松了一口气,疲倦地坐在长椅上。她东张张,西望望,发现背后墙上也贴了一张布告,无意地瞧了瞧,一下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布告
按东北行辕主任熊式辉令,关于“日侨俘遣返事宜”:
一、据日侨联络总处对人数的统计:哈尔滨一带为三十五万人。长春、沈阳等地为九十万人(包括鞍山、抚顺、锦州、阜新等地)。营口、凤城约二十万人。包括旅大在内共一百一十万人左右。妇女占百分之七十,儿童占百分之十……
二、划定集中地区:……
三、编组细则:……
四、遣送顺序:……
五、遣送对象:……日本妇女,凡在投降后与中国人同居或结婚的一律遣送,不准暗藏……
明子坐在那儿望着这张布告发愣。直到门外传来汽车马达的声音把她从沉思中惊醒。接着她就听见穿马靴走路的声音,很快这个人就推门走进了这栋房子。
明子首先看见的是那双穿着通亮高筒马靴的脚,下身穿将校呢马裤。她猛然觉得这就是去过鸡毛小店的那个人,尤其是手里还拿着柳条一样的小棍,敲打着靴筒。抬头细望来人——只见他有一米八左右的个头,因为穿深棕色皮夹克,显得体形匀称,往脸上看,剑眉细目,鼻直口阔,面色虽然苍白些,也不失为漂亮的男子。
来人看见明子,根本没理她。在室内转了个圈,然后把手中不大的纸盒放在桌子上,像自言自语又像问明子似的:“人呢?这儿的人呢!”
明子站起来,用手指了指“检查治疗室”:“在里边给人看病呢。”
来人走上前,用手中小棍敲打着门上的玻璃窗。那个“白衣人”在里面不高兴地说:“别敲!”从里面打开门后。见是来人,马上就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鞠躬礼,温顺地说:“长官,有什么吩咐?”
来人微皱眉头,用手中小棍一指桌子上的小盒说:“呶。”
白衣人向桌上望去,万分惊喜地喊道:“盘尼西林!”
来人说:“刚从北平空运来的!”
白衣人激动地:“太需要了,我们就剩最后一支了,马上就要给里边的病人注射!”白衣人望了明子一眼,拿起那个纸盒,小声对来人说:“长官,里边请!”
来人不满地说:“算了,咱们是正大光明的买卖,快去拿!”
“是。”白衣人走进另外一间屋子。来人就好像没看见明子似的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白衣人手捧用纸包着的几卷现大洋匆匆走出,放在桌上说;“一共二百,打开数数吧!”
来人抓起纸包的现大洋:“里边要是有假的,我叫你拿金的来换!”说毕扬长而去。白衣人深深鞠躬,口说:“再会……再会……”
来人走出大门后,白衣人不愉快地坐在办公桌后的椅子上,吩咐明子:“过来,交钱拿药!”
明子忙到桌前急问:“他的眼睛能治好吗?”
白衣人说:“要等化验出到底什么东西损伤了他的眼睛。啊,他是你什么人?”
“丈……夫!”
“丈夫?”此时白衣人才抬头看着明子,眼光充满怀疑和迷惘:“他是当兵的吧?”
“不,不是!”明子镇静地回答。
“那怎么,他的眼睛好像是叫……”白衣人欲言又止:“打针,吃药再看看吧!”
“我们还要再来吗?”
“住在哪儿?”
“远着呢,乡下。”
“乡下?”白衣人死死盯住明子看,使明子感到有些古怪。白衣人又说:“交钱吧,十块大洋。”
明子取出,放在桌子上。白衣人数了数银元:“乡下人有这多银元哪!”挨个又把银元敲打一番。之后说,“这是药。”
说到此,白衣人猛地站起来,死盯着明子说:“他不必来了!你明天一定要来取药!不然,他眼睛会瞎的!”
明子并没有惊慌,反而觉得在什么地方见过这双眼睛,就平淡地说:“好吧,我来!”
突然,“白衣人”用日语讲了一句话:“你是日本人!”
明子一愣,但又马上就平静下来:“请你说中国话好不好!?”
此时,苗云由一位白发老医生扶着走出来,眼睛上已经换了干净的纱布。老医生问明子:“你是他的妻子吗?”明子回答:“嗯。”
老医生说:“要好好照顾他,还有希望。”
“多谢啦!”明子慢慢扶苗云走了出去……
白衣人急忙走到老医生身旁:“教授,是毒气吗?”老医生说:“嗯。”
“他是八路军?那个女的是日本人!谁介绍他们来的?”
老医生很不高兴:“玉子,你管这些干什么?花钱就可以来治病!还改不了你那当兵的脾气!攒点钱,我们好回日本。没钱……会死在路上的。”
6
望月明子领苗云走出胡同,春日的阳光照得他们暖暖洋洋,一扫刚才在室内的阴暗和药味。看样子明子心情也开朗起来,她兴奋地说:“哥,眼睛能治好!饿了吧?你先吃点儿东西。”
“吃点儿!”苗云同意地说,“好接着赶路。”
明子安排苗云坐在胡同口的大石头上,让他一手拿玉米饼,一手拿水瓶。当明子看着苗云大口大口吃着饼子时,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哥,你吃着,有件事我还得去问问医生!”
苗云惊讶地:“啊。”明子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毅然奔回那个诊所。
明子推门进去。阴暗中,看见白衣人坐在那儿,摆弄一摞摞银元,明子的到来令白衣人有点吃惊。
“大夫!”明子说,“明天我不能来取药了。”
白衣人问:“怎么?”明子反问道:“今天为什么不可以把药带走呢?”
“好吧。”白衣人站起来,走到明子面前说:“请跟我去取药。”白衣人领着明子走进一个小房间。望月明子有些不安,有些后悔,因为看出了这间屋子不是药房,而是一间既零乱又肮脏的卧室。
“白衣人”猛然转过脸来,把口罩取下冷冷地说:“你还认识我吗?”
明子一愣,觉得并没见过此人,坦然地说:“不认识。”
白衣人笑了笑:“望月明子!”明子这才开始有些紧张:“你?”
白衣人说:“你不用装不认识。还记得通化、屯田营、开拓团吗?”
明子吃惊地:“啊?!”
白衣人又说:“还记得那次检查尿样……”明子听到此处,一幕幕悲惨的往事,出现在眼前。此刻,她不但没有害怕,反而从心里产生一股强烈的憎恨!“啊,是你!”
“是我,我叫惠玉子……北九州人。”
“要是在解放区,我会枪毙了你!”明子恨得咬紧牙关。
“这么说,你是共产党的人喽?”惠玉子问。
“是又怎么样?我要你老老实实给病人治病!”明子大声地说。
“你要我,还是我要你!”玉子一步步向明子逼近。“你要干什么?”明子大声说。
“不会伤害你……我看你一掏就是十块银元,手里还有多少?咱们凑在一起,第一批回日本!”
“回日本?!”明子从来就没有想到这件事。
“早晚都得回去,我们是日本人,不能在中国呆一辈子呀。”
“我恨日本人,我已经是中国人了!”明子讲得斩钉截铁一般。
玉子从床上拣起一张报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