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姿物语-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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乍见心上人,兰斯洛再度为其无双的美貌所惊艳,呆立当场,随即想起自己误闯佳人香闺,连忙手慌脚乱地道歉。
“呃!夫人……不是,贵小姐……也不对,姑娘……”
慌忙中,兰斯洛错误连连。
他极力想表现优雅一点的样子,却连连出错,先是自称“本大爷”,又连忙改口“兄弟我”,再想想也不妥,最后换成“在下”。
“在……在下,躲避敌人,误闯姑娘的屋子,本……在下深感歉意,现在就告辞了。”
兰斯洛很努力地,让自己平声和气地说完这番场面话,才说完,已羞惭的满脸通红。
兰斯洛说完话,转身便欲跳窗离去,紫钰见他手舞足蹈的滑稽样,大是有趣,不由“噗嗤”一声,掩袖轻笑。
这一笑,直如春风轻拂,芙蓉初绽,直教兰斯洛看得痴了。
见到兰斯洛如此呆望,紫钰不禁莞尔,当下收起笑容,清声道:“先贤有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悦乎?‘先生虽是不请自来,也算是我落琼小筑的客人,如不嫌弃,便请在此盘桓数刻,让我一尽地主之谊。“
兰斯洛不意有此一问,大喜过望,连忙点头如捣蒜。把什么约定的时间,全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紫钰温言道:“既是如此,便请先生移步前厅,稍坐片刻,待妾身换装见客。”
兰斯洛这才注意到,紫钰身上所著,乃是一般宽松的绢质睡袍,一双柔滑粉嫩的美腿,完全暴露在外,姿态撩人之至。
为怕佳人认为自己唐突,不敢多看,兰斯洛赶忙转头向后。
紫钰摇起桌上的铃铛,将楼下的婢仆唤起。
进来的婢女,见到小姐的房中,多出一个陌生男子,几乎要失声尖叫,却被紫钰轻描淡写的一个眼色所止住。
“这位先生,是我多年好友,你们要好生款待,不可失礼。”
一句话,打住了婢女们的疑问,赶紧小姐伺候更衣,并将兰斯洛带至前厅。
兰斯洛坐定后,仆役送上一壶清茶,四色点心。
这才忆起了,与小草相约的时间已过,应当早点抽身,去和小草会合。
但转念一想,自己误闯心上人闺房,未受见怪,反而遭到款待,如此良机,岂是常有。
一念至此,心意登决,准备把握机会,趁机与心上人亲近。
“先生久候了。”
一声清脆的语音,自顶上传下,紫钰身着浅蓝衫裙,素巾围腰,黑绢般的秀发,用一根木簪定住,几道青丝斜挂于面前,散发着另一种冶艳风情。
“先生高姓大名?”
“兰斯洛。我叫兰斯洛。”
与日间初遇小草时完全两样,兰斯洛似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更罔论大肆吹嘘了。
“兰斯洛先生。”似乎看穿了兰斯洛的紧张,紫钰轻笑道:“我不问,你是从哪里来?
也不问,你为何到这里来?既然进了落琼小筑,就是这的客人,兰斯洛先生可以等到你认为安全的时候,再行离开。“
被这么一说,兰斯洛反倒惊讶起来,以自己现在的外观,蓬头散发,衣着不整,又是个粗壮汉子,无论是谁,见到这样的人,破窗而入,铁定会认为强盗打劫来了,可是这位紫钰姑娘,毫不惧怕,还与自己沏茶聊天,此举非但不合一般大家闺秀的举动,反而大见江湖豪客的英侠之气,真是奇哉怪也。
忽然想起,日间小草曾经提过,这朵“广寒冰琼”身染无名恶疾,身体极弱,可是相遇至今,除了偶尔的一两声轻咳,并没有什么重病的征兆啊!
莫不是小草撒谎?
仔细端详紫钰的姿容,她的腰身极为纤细,娇柔而不见丰腴的身体,骨感十足,看上去只怕狂风一刮,便可以被吹到半空去了。
瓷器般精致的脸蛋上,所浮现的,是种教人心悸的苍白,的确是久染重病的样子。
察觉了兰斯洛的视线,紫钰道:“妾身自幼身染疾病,医治太晚,伤了肺脉,所以素来身子虚弱,若是有什么失态的地方,先生勿怪。”
语罢,又是几声轻咳。
如此一个娇弱的女子,居然能以擒拿手,将自己反摔出去,兰斯洛回想起来,不由大是奇怪。
“妾身自幼,好读坊间的游侠列传,对所谓的游侠之士,向往再三,也曾学了几套上不得台面的防身之术,适才若有得罪,便请先生多多见谅了。”
“没有,这全都是我自己的错,该打该打。”
听到紫钰的解释,兰斯洛疑心尽去,再无问题。
两人当下便沏茶谈天,天南地北的聊了起来,言谈中,兰斯洛发现,紫钰非但见闻广博,天文地理无所不知,而且此女聪颖不凡,观察入微,若是遇到兰斯洛听不懂的地方,还预先将之简化,旁征博引。
相谈一席,宾主尽欢,不知不觉,已是天光拂晓,服侍一旁的婢子,重新沏上了一壶茶,为兰斯洛倒上了一杯。
兰斯洛举杯欲喝,却是一怔,只见磁杯中,浑浊深碧,是种怕人的墨绿色,凑近一嗅,浓浓药草味,酸腥刺鼻,中人欲呕。
刚想开口询问,却见紫钰脸上,尽是期盼之意,为博佳人芳心,兰斯洛把心一横,忍住反胃的感觉,将茶一饮而尽。
苦茶入喉,酸臭难当,几乎令兰斯洛想把胃里的东西,全吐出来。
“唉!”紫钰叹息一声,站起身来,原本的期盼之情,已转为失望。
“紫钰身体不适,无法久谈,先请告退,先生请自便。”
语罢,再不回头一眼,于婢女们的簇拥下离去。
兰斯洛呆在当场,不能理解发生何事,好半晌,见紫钰没有再出来的打算,天亦已大亮,只得失魂落魄的从大门离去。
望见紧闭的大门,兰斯洛自唉自怨,不知自己做错什么,竟给人扫地出门,原本两人不是谈的很高兴吗?怎么忽然就……
正自苦思不解,半空中,一条手绢飘至面前,兰斯洛拾起一看,手绢上书写有字:
夫人姑娘贵小姐,兄弟在下本大爷,非是前生有宿缘,只为今世错难解;
最好交情初见面,相逢无因命早结,落琼随雪砌满园,候月常扫玉台阶。
字迹娟秀,辞意诙谐,诗末署名“紫钰”,正是紫钰的手笔,兰斯洛端详再三,虽不明白诗中的意义,但对方既然肯将贴身之物相赠予,那么,是不是代表……
自己有希望罗!
一念至此,忍不住手舞足蹈,在大街上跳起舞来。
在楼台上看到这幕的紫钰,再次为兰斯洛的动作,莞尔微笑,“真是个有趣的人啊!”
映着东方的第一道晨光,她轻声咳了起来,自己的身体,是一年不如一年了,莫非,就当真如城里的那首歌谣,这朵琼花,真的过不了二十载的春天吗?
半晌,紫钰低语道:“师父所说的天灵之人,就是他么?”
身后的房间,在阳光的照耀下,空荡荡地看不到半个人影,却有一个深沉、生冷的声音响起:“不错,开启十方血啮锁,必须要以天灵之人的鲜血生祭。你的任务,便是暂时接近他,保护灵人的安全,直到时辰到来,剩余的,没必要过问。”
说话的,是个男子,他的声音,让人想起冰河互相摩擦时,所发出的声响。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使得情景格外的诡异。
紫钰默不作声,只是让轻轻的咳嗽声,响彻在房间里。
黄昏时分,原本人潮不断的西湖,一个身材高大,气宇不凡的年轻人,意态飞扬地大步走在街上。
在他身旁,另一名身材娇小,俊秀清雅的年轻人,与他并肩走着。
由于两人的外貌突出,不时吸引了路上女性好奇的目光。
这两人,自然是兰斯洛和小草了。
因为不见兰斯洛的踪影,而急的像火烧眉毛般的小草,在相会后把兰斯洛狠狠地刮了一顿后,两人将赎款存入议定的地下钱庄,然后去最昂贵的澡堂,好好梳洗了一遍,换上了最华贵的衣服。
当在澡堂门口碰面时,两人均为了对方的改头换面,不由自主地大吃一惊。
将蓬草般的长发剪掉,把累积多年的胡须剃去,再换上了一流的服饰,兰斯洛有若脱胎换骨般,展现其英伟的外貌。
浓眉、大眼、宽肩、高大健壮,虽称不上英俊,却有股不凡的大丈夫气概,引人侧目。
小草就更不得了了,将全身的尘垢洗去,回复本来面目的小草,穿上男装,模样更是俊美无对,举止优雅,俨然便是个翩翩佳公子,立刻便引起了一阵骚动,更教兰斯洛差点惊的连下巴都掉下来。
好不容易自尖叫的女子群中脱身,小草出主意,买了间胡同,作为栖身之所。
当一切事宜底定后,兰斯洛提议要来西湖一逛,已经发誓不再搭船的小草,虽然无奈,也只得跟在一旁,两兄弟步行游西湖。
绕行良久,两人上了断桥,想起两日前,因为无钱付账,自饭馆一路狂奔至此,兰斯洛不禁感慨万千。
“对了,照你看来,紫钰姑娘给我那首诗,是什么意思?”
打从昨天回来起,兰斯洛便一直缠着小草,要求翻译诗意,他自己虽识字,但却没读过多少书,不能做赏诗论词这类工作。
每看到兰斯洛提起紫钰时,那种傻笑的脸,小草便觉得极不是滋味,但内心深处,又找不到个反对的理由,在拗不过的情形下,只得解释。
“前面几句没有什么,‘落琼随雪砌满园,候月常扫玉台阶。’是人家大小姐以落琼自比,要你当月亮啦!”
“那是什么意思?”
“叫你去吃饭的意思啦!”
看到兰斯洛兴奋不已,小草心中气苦。
琼花是夜间开放,清晨凋谢的植物,命中注定,见不得日光,如今紫钰自比琼花,却又明说“候月”,用意不问可知。
“哇哈哈哈哈……早就跟你说,你兄长我魅力惊人,没有任何女人能够抵抗,果然应证了吧!”
“才怪,你少臭美了!那只是分手的预先慰问而已。”
“臭小子,敢这样向你兄长讲话。”
兰斯洛追打着小草,两人一前一后,奔下了断桥。
“魅力惊人?”
得了吧!小草暗暗啐道。
兰斯洛的外表,虽说英伟出众,却并不能算是美男子,论才学、论武功,也都一无是处,说财产吗?穷光蛋一个,连一般的女子,都很难看上他,何况,听兰斯洛的描述,那名紫钰姑娘,也不是个普通的女孩子,这之间,可千万别有些什么才好?
奔跑间,蓦然惊见,断桥在夕阳的照映下,如同着火般的艳丽。
“相识断桥初赠伞”,这是兰斯洛与紫钰初遇的写照,然而,琢磨文义,可不是个好兆头啊!
小草心下一惊。
为兰斯洛的安危,小草暗自担心,她那超越常人的智慧,已自不可见的未来中,隐约嗅出了一丝不安的味道了。
“既然下定决心,要追求人家,就得打起精神来,做几件大事,出人头地,这样才配的上人家的好姑娘。”知道事已不可挽回,小草酸溜溜地道。
眼前,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没发觉小草的异常,兰斯洛点头称是,忽然,一个物体映在他的视网膜中,在不远的前方,有座高塔,巍峨耸立,在晚霞之中,琉璃瓦片发出绚丽的光华。
在塔的下方,一群人把塔挤得水泻不通,不知所为何来?
“喂!小草,那是什么地方?”
“那个啊!是雷峰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