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姿物语-第1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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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腿,把迫上来的蛇、狼踢翻几个筋斗,趁势后退喘息,连退十余步后,倚在一棵参天巨树底下,刚以为平安,哪知手脚蓦地一紧,古树的树藤就像有生命一样,将他四肢牢牢缠住。
“不好!”料不到魂天官还有驱动植物的能力,白飞登处下风,正想运劲强扯断树藤,上方呜呜兽吼,一头身体硕大的巨猿由树顶跃下,目露凶光,一落地,便挥动两条巨臂,要把这棘手的人类拍扁成肉酱。
手脚动弹不得,生死一线,白飞大喝一声,拼尽体内余力,一个头槌猛往巨猿脑袋上砸去。
“呱呜~~~!”只听得巨猿尖声惨呜中,双方都是头破血流,而白飞一次拼到尽,弓起身体,又是一记头槌砸下,以硬碰硬;恐怖而残酷的场面上演,连续几下豁出性命的狠撞,热血飞溅,巨猿发出震天嚎叫,给连续头槌钉得脑浆迸流,重重身体后仰倒下。
当巨猿倒地,几头狐狸、豺狼之类的小动物想要扑上捡便宜,却给白飞咬碎颈边树藤充作暗器,一一钉死在地,额头贯穿。
之后,白飞满头满脸,都是稠浓红液,恶心可怖,而他凛冽的目光,夹带爆杀巨猿的威势,绝对冰冷地由左至右,再由右至左地横扫一遍,百兽遭其神威所慑,尽在原地低声咆叫,却无论后头魂天官怎样驱赶,都命之不动,只能在一旁虎视眈眈。
这情形完全看在白飞眼底,饶是死战,身为白家人的训练,仍让他保有最冷静的头脑,来推算一切。从这情况看来,百兽无知,已经给自己唬住,魂天官若是能驱动,就不会这样两相对峙;倘若僵局要打破,那么一直藏匿在暗处的魂天官,就必须亲自动手了。
没有镜子看,但现在的仪表铁定是威武怕人,充满肃杀之气;只是,白飞很清楚,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外表的十分之一光彩。酣战时还不觉得,现在难得静下来,所有累积的伤患都在呻吟。连续中毒、大量失血,加上各处轻重外伤,现在光是连站着都觉得万分吃力,疲惫得只想闭上眼好好一睡,倘若群兽不顾一切再次攻击,自己只有束手待毙,在一分钟之内便给野兽碎尸,死得不能再死。
说起来还真该感谢这几道树藤,若不是手脚被绑住,撑着身体,此刻必是倒地不起了。
悄悄运劲,右脚的树藤略有松动,有机会挣脱。直至此刻,白飞仍未放弃求生,甚至是求胜的念头。在他的推算中,自己并非是毫无胜算的,只要能诱出魂天官,面对面地再一战,那么,自己仍有机会赢得胜利……
一会儿之后,大气里有着异样的波动,魂天官阴恻恻的声音再次响起。
“姓白的,能在这里头撑到这时候,当今七大宗门的年轻子弟里头,你算是数一数二的人杰,白家任你闲置实在是错误啊!”赞许的话只说到这里,继而又是癫狂的大笑,“可惜你今天是死定了,下辈子投个好胎,到大雪山来当学员一展你的长处吧!唔嘿嘿嘿!”
其他的姑且不论,大雪山弟子对自己门派的向心力,还真是没话说!
“和你这种没有美感的鼹鼠当同学,我的美学神经会受不了的。”急忙运气镇伤调息,白飞咕嚷着,心里却为之一喜,这声音是从不远处逐步靠近,魂天官要亲自出手做出最后一击了。
能以人声发话,咬字无差,那他附体的动物便不难猜到。鹦鹉?九官鸟?猴子?人猿?
选择虽多,但从攻击力强的着眼点考量,应该是刚刚那头巨猿一样的猴类吧。
有些期待敌人会以何种面目出现,白飞调息疗伤之余,更偷偷弄松了缚住右脚的树藤。
下一刻,就在白飞身前,土地忽然没预兆地崩散,一个硕大物体窜了出来,奇异声势,惊得四周百兽往后连退。
“怎么会是这种东西?一头巨鼠!”
没有错,窜出地面的,是一尾不折不扣的大老鼠。野狼般的大小,长长的尾巴,前爪、门牙上都戴了钢套,除了锋利的锯齿外,更理所当然地发着淬毒后的蓝光,诡异的外表,通告着所有生物,这是一头有着强大杀伤力的鼠类啊!
“没理由啊!老鼠的发声器官与人类……算了,和一个不正常生物讨论正常学理,只会是我的错。”白飞叹息道:“你选的动物还真没有美感可言啊!不过也对,和阁下很配,同样是鼹鼠作为。”
巨鼠张嘴发出魂天官的古怪声音,瞧来更是滑稽可笑兼而有之。“唔嘿嘿嘿,等一下杀了你之后,我会砍下你的头,送回大雪山供奉,这是我们对优秀目标物的尊敬。”
如果是韩特在此,或是某个正率领四十大盗在自由都市北区作案的男子,听到这话,大概会反唇相讥“又不是你自己的实力,卑鄙小人,有什么好夸耀的”。但是白飞有着不同感受,无疑魂天官的武功不强,手段也绝不光明正大,但他也是一个尽职的好杀手,用心去设计自己的长处,然后做出各种配合,拼命把自己升到可能升到的强,也许他不算高手,却能因此而杀掉远比他强的高手,这样的他,又有谁能说是错的呢?
更重要的是,白飞从这样的行为里,感受到一份美的存在,这让他对敌人产生一种心有戚戚焉的感受。当然,用他挚友韩特的话来讲,这就是白家人血统里最不可救药的一面。
不过,敬佩对手是一回事,可没有理由就因为这样而把命奉上。盯住魂天官的每一个动作,白飞筹画着仅有一次机会的反击。
魂天官的巨鼠躯体慢慢移了过来,在这种情形下,让人出奇地感受到老鼠的压迫感。从角度来看,他的意图很明显,是想跃起来,凭着口中淬毒钢牙,攻击白飞颈部;以钢牙的锋利,一口把头咬掉,这也未必是做不到的。
白飞闭目不言,嘴角一阵念念有词,神情肃穆,前进中的魂天官顿觉一股异样波动,在空气中流动,心里大大不安,立即脚下加快速度。
在魂天官没有新命令之前,百兽俱在十尺以外围观。双方距离越来越近,当距离来到最近,魂天官看准角度,猛地跃起。
嘶啦!
爆裂一声,白飞右脚迸断树藤,往上一踢,右手树藤碎裂中,白飞右掌疾出,一记手印结实打在魂天官胸口。魂天官不意有此突变,虽然立刻还了一爪,令白飞胸口鲜血淋漓,右手伤几见骨,却阻不住右腿的第二招攻势,给他一腿踢在鼠颈。
砰!
击中鼠头,白飞大喜,刚要忍痛发劲,腰侧忽然一阵酸麻,压制住的蚀骨毒素恰于此时发作,大口鲜血喷出同时,腿上劲力消失得无影无踪,仅是擦过了事。
魂天官站立不稳,往后摔倒,兽群失去心灵控制,又感受到某种威胁,轰然一下,四散奔逃,但见周遭万兽奔腾,树木倒散,没一下功夫,百尺之内的兽类跑得干干净净,林子里顿成死寂。
不久,巨鼠从地上翻身立起,魂天官的声音再次出现。“嘿!好可惜啊!如果你不是太拘泥用手的习惯,先浪费一脚解脱手臂,而把全力一腿集中攻我头部,杀掉这头老鼠身体,至少还可以拖点时间,现在,嘿嘿,你到底是输了这一场。”
毒发与最后一击,耗光了白飞仅余的体力,令他只能瘫靠在树上,哑着嗓子回答:“不,我才是最后赢家。”
话声一落,空间里响起一种像是琴弦迸断的声音,巨鼠颈部为之爆裂,鲜血像是喷泉一样喷得老高。刚才那一腿虽已无力,但这绝顶聪明的男子,对招数的运用也是绝顶巧妙,竟将一分残力灌入,待得时间一长,立刻爆裂动脉。
魂天官连忙止血,但鼠身终非人体,充其量仅能减小出血,要说止血,又那里止得住。
然而,有恃无恐的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
“无聊的小动作,我只要换个身体不就成了吗?说吧!这次你想要什么动物来送你的终?狮子、蟒蛇,还是让森林里的毒沙虫活生生腐蚀掉……”
声音突然一断,跟着便是怒吼,“姓白的,你对我做了什么?”
本已体力耗竭的白飞,听着魂天官惶恐的叫声,竟疲惫地低声笑起来,“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浪费那一脚了吧?大雪山的资料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以前在雷因斯当过神官,虽然时间不长,不过也会一些基本的神圣封印法术。怎么样?你现在还能离开这个身体吗?”
这个印法早就该用了,只是离开稷下太久,自己又非魔法师,早把使用方法忘得精光,为怕差错反伤己身,哪敢乱用。拼命时一举成功,这就算是老天垂怜了。只可惜,因为某个战术破绽,还是功亏一篑。
充满不祥语调的问句,首次让魂天官对死亡产生恐惧。白飞的战术的确漂亮,先用法术封印住他的魂魄不能离体,再施以致命一击,便算是现在,只要血一直不停地流,放血都足以将敌人放死。然而,魂天官随即宁定下来,靠着听过的些许魔法知识,他发现这战术有个破绽。
“唔嘿嘿嘿!真是可惜,你说的这种封印,我在武炼也见识过。这种封印,只要施术人解咒或是自身死亡,封印就会解除。”魂天官狂笑道:“只要我杀了你,我就能在这身体毁坏以前转换身体,所以最后赢的人只会是我,我没说错吧!”
最大的破绽已给敌人发现,白飞无话可说,如果一切能照计画,第二脚送掉魂天官鼠命,这个战术就不会有破绽,失去操控者的百兽也会散去,自己会成为胜利者。遗憾的是,任何计画都难免有算不到的变故……
“说的没错,就如同你说的一样。”白飞颓然惨笑,“我现在只想知道一件事,既然你能驱使百兽,为什么刚刚不直接调头大象过来,踩死我算了。”
“大象?”魂天官愣然,想不到敌人有此一问,“嘿!那是你小子运气,要是方圆几百里内真有大象,你会活到这时候吗?”
“没有大象?”难以理解,白飞对这问题甚为关心。
“别想再转移我的注意力,现在任你说什么也改变不了命运。”
白飞恍若未闻,只是露出一丝诡异笑容,低语道:“没有么?那么……最后赢的还是我。”
“死到临头还在说鬼话。”巨鼠连窜带冲,扑往白飞,他这次下定决心,不管敌人有什么反击手段,拼着受一击,也要在这身体毁灭前,杀掉这诡计百出的麻烦男人。
双方距离再次拉近,而此时,后方树林隐约传来不明显的树木倒塌折断声……
“以老鼠而言,你算是厉害的……”白飞低着头,喃喃自语。
魂天官已扑至最近,树林里的异响也大声起来,恍若长空霹雳大作。
“……不,甚至可以说你是这世上最危险的老鼠……”不知是镇定或是放弃,白飞头也不抬,只是说着难解的话语。
魂天官惊觉不对,急转过身,眼前忽然一黑,一个强劲有力的马蹄,从天而降,正好踏在巨鼠面门。正是小爱菱在紧要关头赶到,木马的高速裂树毁物,无物不摧,一路惊得万兽窜走,待见得白飞命悬一线,少女吓得魂飞天外,猛然一扯马尾,木马腾空飞起,重重落下,将可怜的魂天官当场踏死,巨鼠成了一滩碎骨肉泥。
白飞最后一句话恰于此时说出,“但那终究不过是一只老鼠的程度。”
惊险的战局,还是由万物之灵取得最后胜利,白飞一如自己的预告,成了最终胜利者。
但,他的危机并没有解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