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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信是有缘-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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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影响尤在做应该做的事所获得的功能之上。    
    最不应该做的事就是把终身辛福作为赌气的本钱,后果必定是得不偿失。    
    在生意上头,我晓得如此斤斤计较,小心营运,连银行贷款的四分之一厘利息的差别,我都不放过,要精心挑选对自己绝对有利的业务拍档,争取最大盈利。又怎能在私事上如此的草率了事?    
    不错,如果我今日错过了结婚机会,可能影响终身幸福。然而,嫁给自己不爱恋、不敬慕的人,百分之一百令两个人抱憾终生。如今临崖勒马呢,两个人都有重出生天,另外找到理想对象的机会,就算只一人成功了,还是一盘胜数。    
    绝对不可以轻重倒置,舍本逐末。    
    我如何会糊涂若此了?立时间惊出一身冷汗。    
    出了这身冷汗之后,整个人都好像清爽起来,很精神奕奕。    
    无眠一夜,而思索出这番道理来,也真是太值得了。    
    我立即换过衣服,赶出门去。    
    母亲叫着我:    
    “楚翘,起得这么早?”    
    “嗯!”我应了一声。    
    “给你弄早餐好不好?你喜欢吃什么?”    
    “不,妈,我这就要出去了。”    
    “楚翘,别说我罗唆,这些天来,我知道你心情紧张,可是,也不能一下子就瘦掉几磅肉,连面颊都微微凹陷了。哪有这样憔悴的新娘子……”    
    “妈!”我不耐烦地遏止了她。    
    听到“新娘子”三个字,尤其刺耳。    
    不应该做的事,应该立即中止。    
    事不宜迟。    
    我从来办事,主意一定,勇往直前,速战速决。    
    于是,就立即抓起电话筒,摇电话给钟致生。    
    在电话里头的致生声音是迷糊的,一定还是在睡梦之中。    
    我低声,诚心诚意地表达歉意,说:    
    “致生,很对不起,吵醒了你!”    
    “啊!无关系,是应该醒的时候了。”    
    说得多对。    
    “致生!”我讷讷地说:“我很想见你,我有些话要跟你说。”    
    “好,好,什么时候?现在吗?”    
    “就现在吧,我们去吃早餐。”    
    母亲站在一旁微笑:    
    “看,都快是人家的媳妇了,跟致生说一句要想见他的话,竟然会连耳根都红起来,真是!”    
    我哑然。    
    “原来一大清早爬起来,就为跟他去吃早餐!总是夫婿比亲娘紧要,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母亲的怨言,夹杂太多的甜丝丝,听得出来。    
    我无法再在家逗留,三步并作两步走出大门去。    
    跟致生约好了在中环的美心餐厅吃早点。    
    他比我到得还要早,神情是异常兴奋的。我才坐下来,他忙拿着餐牌问:    
    “要选煎双蛋还是吃西多士?”    
    “我只要杯浓咖啡。”    
    “吃点东西吧,干喝咖啡对肠胃怕不好。”    
    “致生,谢谢你,你真的关心我。”    
    他笑,从来没发觉他能笑得如此温文有礼。    
    “傻孩子,关心你是我的责任。”    
    “我们背负的责任已经够多了。”    
    “什么?”致生并没有太留意我说的话,他嘱咐侍役给我们两份早餐,再回头问我:    
    “楚翘,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    
    “我说,我们肩膊上的责任已经够重了,不能再无端端再加重自己的负担。”    
    “楚翘,你是否想得太长远了?目前还不是我们决定要不要孩子的时刻,是吗?”    
    致生的误会更深了。    
    我吓得眼眶暴热,突然流了一脸的急泪。    
    “致生,致生,我并不爱你!”    
    致生还是笑着。    
    “好,好,楚翘,我答应,我们从详计议,并不需要为了未来的所有负担,下什么结论,总之,我一定尊重你的意见。快别这样,人家看到你哭了,以为我欺负你,又会认定一男一女晨早就在摊牌讲数。”    
    实情的确如此。    
    我突然的啼笑皆非,低下头去。


第三章第32节

    致生看我不语,哄我说:    
    “楚翘,看我们这副样子,哪儿有一点像是快要结婚的幸福夫妻!”    
    我立时间昂起头答:    
    “致生,我们真的不会是幸福夫妻。我不能嫁给你!”    
    两句说话,有如旱天之雷,致生的脑袋感应慢了一拍之后,才受震荡似的觉着威力。    
    他呆住了。    
    说话已经出了口,我倒是整个人都轻松起来,再挺直腰身,说:    
    “致生,请原谅我,我不能再欺骗自己,也不能再欺骗你,我并不爱你。你怎么能娶一个不爱你的女人,而我,又怎能嫁一个并不爱恋的男人?”    
    “楚翘。”致生突然收回望住我的眼神,游目四顾。    
    我不知道他想搜索些什么。    
    也许,他以为自己在造什么恶梦了?    
    为了证明自己的清醒,于是环望周遭景物,帮助刺激思考与感觉。    
    他甚而紧咬着双唇,怕是借助痛楚,更进一步肯定自我的存在。    
    可怜的致生。    
    我是惭愧的,且深深的歉疚。    
    “致生,原谅我。我不晓得再说什么,只重复一句话:原谅我!”    
    致生苦笑说道:    
    “楚翘,你是不是跟我开玩笑?”    
    我摇头。    
    “你也从来不知道什么小姐脾气?”    
    我仍摇头,心内的尴尬与苦愁,越积越重:    
    “也不是我做错了什么,因而怪责我?”    
    我差不多又要哭出来了,轻喊:    
    “不是的,致生,你没有做错。也许,错的是我,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我并不是刻意瞒骗你.实在,我也是瞒骗自己。”    
    致生突然地不住点头:    
    “是的,你是在存心玩弄我!”    
    致生的脸原本也算端方的,突然扭曲成一团似,眼耳口鼻突然皱在一起,非常非常的难看,肯定比一个痛哭的女人还要难看。    
    我有那么一点点的不忍卒睹。    
    “致生,我并不想你痛苦。”    
    “嘿!好笑不好笑,你竟然对我说这句话,比你说不爱我,还要老奸巨滑,不负责任。”    
    他骂得未尝无理。    
    “楚翘!”    
    致生轻喊我一声,把双眼眯成一线,再说:    
    “请清清楚楚地,认认真真地再对我说一遍,你不打算嫁给我!”    
    我闭上了眼睛,抽尽了全身的力气,说:    
    “对不起,致生!”    
    感觉上,有人在我对面霍然而起。    
    我慌忙睁开眼,仅仅看得见怒容满面的钟致生,已经站着,差不多近乎咬牙切齿地说:    
    “别以为丢脸的只是我一个!有了一点儿成就的女人,就把自己看得比天还高,我也受不了!”    
    钟致生转身就走。    
    我呆坐了好一会,才定过神来。    
    一连呷了几口咖啡,我的心情由惶恐、难过、歉疚,转变而为惊骇、叹惜。    
    其实,后果是不算出人意表的。    
    钟致生的反应,很正常,很合理、很健康。    
    我难道会奢望钟致生听到这突如其来,伤透自尊心的说话之后,会得微笑一下,然后说:    
    “楚翘,我明白,感情不能勉强。祝你幸福!”    
    他这段日子来花掉的心血、感情、金钱、时间,如何补偿呢?    
    一脚踏进那幢小公寓,受骗的感觉立即涌上心尖,这份委屈如何应付?    
    结婚的请柬都已在付印中,亲朋戚友无不纷闻喜讯,他的面子又往哪里放?    
    如果他会得落落大方地以一个谅解宽容的态度去表现涵养与风采,我其实就嫁他也无妨了。    
    人是不是真的可怖。    
    才决定了对方不是双宿双栖、寄托终身的对象,立即找到了一个自我安慰的借口,忙把罪名、责任塞给对方分担。    
    我恨不得证明自己无罪。    
    钟致生一怒离去,对我,岂只干净利落,且他言语上的尖刻小家,也正正多少弥补了我的歉疚。    
    真是有一点点不幸之中的大幸。    
    上班去时,整个人都轻松了。    
    最低限度,比过去的那段日还轻松。    
    连方婉如看见我,都说:    
    “你脸色苍白啊,还好,双目仍炯炯有神。昨晚睡足了?”    
    我笑,没有答。    
    所以说,看别人的外表而论定什么,一般会出现误解。    
    第一关似乎硬闯过去了。    
    傍晚,回到家去,决定勇闯第二关。    
    母亲看我绝早就下班,很有点奇怪,问:    
    “今天公司里头的功夫不多吗?”    
    “长命功夫长命做。”    
    “什么时候觉悟前非?”    
    “昨晚。”我说的是真心话:“举凡错误,当即改变过来,切忌拖泥带水,对不对?”    
    一定是我望着母亲的眼神有点特别,她像呆了一呆,且脸色并不好看,意识着有不如意的事情要发生了。    
    母亲的敏锐,竞在我估计之上。


第三章第33节

    “楚翘,致生呢?”    
    “他是昨晚的错误。”我说着这话时,头垂了下去。    
    “你说什么?”母亲的语音还算平和。    
    “我说,他是昨晚的错误。”    
    “会不会只是你今日的误解?”    
    真没想到,在这最后关头,母亲竟然领悟极高,对答如流。    
    我似是突逢知己,更放心尽诉心中话。    
    “妈,我不想嫁致生。”    
    母亲忙问:    
    “楚翘,是不想嫁他,而仍然会嫁他。抑或不想嫁他,就不嫁他了?”    
    如此的一针见血,直截了当。    
    至此,我需要对自己的母亲重新估计。    
    “妈,你说呢?”    
    今非昔比,我在商场上的阅历已多,很晓得把一下子不能或不方便解答的疑难,塞回给对手解决。最低限度让自己有个喘息及思考的机会。    
    母亲听我这么一问,干脆整个人抛坐在沙发上。    
    跟着,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我完完全全地慌了手脚。    
    我只能静静地坐在母亲身边,像只代罪羔羊,任由她发落。    
    错误超越常情所能接纳时,是的确无从分辨与求饶的。    
    母亲痛痛快快地哭了好一会,才回过气来。    
    “妈,对不起。”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也不知在出生以后,说过多少遍,理应滚瓜烂熟,可是,我还是使尽了吃奶的力,才出得了口。    
    “楚翘,对不起我,甚至对不起任何人,也还在其次,最重要紧是不可对不起你自己。”    
    我并没有弄明自母亲的意思。    
    大概是她突然的嚎哭,困扰着我。    
    我有点茫然,思路混淆。    
    “楚翘,”母亲握住了我的手,说:“那是许许多多年前的事了,你还没有生下来。我母亲主张我跟你父亲成亲,我答应了。然,女儿,我其实应该像你那样临崖勒马。”    
    母亲的话,新鲜明智得完完全全出乎我意料之外。    
    “楚翘,过去的不必再捉。你父亲并没有什么不好,只是我必须告诉你,年年月月,你会得在午夜梦回时就想,如果我当年没有嫁给这枕边人,我是否会生活得更写意、更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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