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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信是有缘-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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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念真,请别忘了,式薇是我们的老同学、好朋友!”    
    此言一出,念真脸色刹白,且满眼全红,慌忙地低下头去。    
    我看这是我过分的紧张,以致出言无状了。    
    于是我连忙致歉:    
    “念真,对不起,我并非存心指责你!”    
    “不,不,不!”念真猛地摇头:“楚翘,是我不对,是我不对,我不应该以这种轻蔑的态度对待自己的朋友!”    
    “也没有什么,闲来一两句话谁说重了,也不相干。既然大家是老同学,总是谅解的。”    
    “我惭愧,的确,只为我恨那一种明知丈夫有了外遇,还死拉着不放的女人,因此而一古脑儿连式薇都埋怨在里头!”    
    我愕然。    
    念真抬起头来,泪盈于睫。    
    “念真!”    
    我伸手过去紧紧握着了她的手。    
    还能说些什么呢?    
    一切都不言而喻了吧!念真的苦处尽在不言之中。    
    我只能以万分忧虑的眼光望住念真。    
    她稍稍平了气,拍着我的手背,以示安慰:    
    “放心,我会照顾自己,我会把持得住!”    
    然后她紧握着我的手,说:    
    “楚翘,听我一句话,为了你的将来,必须珍惜那些能正正式式娶你为妻的男人。何必为口奔驰,营营役役于江湖之中?谁会珍惜你,非你不行呢?并不值得为一份工作而离弃归宿。”    
    我哑然。    
    不能说念真的话不对。    
    没有一间机构少了一个职员而无法生存,即使那人如何得力得宠,依然有千万人在后头等着取而代之。    
    那蔡芷琼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只要自己行差踏错一步,就立即被撵出局外去,有人可以于二十四小时之内坐到自己的办公室内,接收全部下属,一点也面不改容。想着,自己先寒起心来!    
    到底家里头的女人,比较不容易取代。    
    再有任何相处上的困难,克服起来都比较容易。    
    有什么执拗,到头来是切肉不离皮,总是将就的多。    
    除非立定志向,学足谭素莹,抱定独身主义,把精神心血全部为社会服务,实行在这世纪末从政去,也算是一番大事业。否则,蹉跎下去,岁月不留人,还不是早晚会走上李念真荆棘的道路。    
    她就是错过了跟年轻大学时代就巳闹恋爱的钱其昌,如今就自然地认识上有妇之夫,惹下重重可以想象得出的烦恼!    
    如果我也错过了钟致生,下场又将如何?    
    回到办公室去,竟情不自禁地嘱负责人事部的同事把章氏与适意的员工记录给我看。    
    不看犹可,一看之下,怕要急出一头白发来,只除了极年轻的几个信差是未婚之外,男同事都已婚了。真吓死人!    
    正在惊疑不定之际,台头的直线电话就响起来。    
    “是楚翘吗?”    
    “致生。是你?”    
    我的语调惊喜得令对方微微愕然,也差点叫自己难以置信。


第二章第28节

    很有点像一个骤然迷失的小童,在十字路口,彷徨无主,突然间的碰到一个亲属,平日并不一定肯跟在他后头跑,单单是这情绪混乱得近乎失落的一刻,觉得对方额外可爱,一古脑儿,就冲前去,拖住了他的手。    
    安全感!就是这么一回事。    
    致生约我今晚早点下班,到北角那幢快落成的新大厦,看建筑公司陈列的示范单位。    
    我答应了。    
    示范单位内有专责介绍建筑材料,装修工作的职员,热烈地在招呼客户。    
    那位职员跟钟致生互递名片后,很自然地说:    
    “钟先生,钟太太找到了装修公司替新居效劳没有?建新装修是这建筑公司的附属机构,请考虑接受我们的服务。”    
    我的脸霎时绯红,致生立即喜滋滋地拖住了我的手,并不分辩,竟一直兴致勃勃地跟对方认真地研究起交楼与装修的问题来。    
    直至我们坐到餐厅里头吃晚饭了,我的心仍卜卜乱跳,没有平伏。    
    是晚,致生吃得特别的多,我则吃得额外的少。    
    致生并没有再提出成家立室的要求,然,一整晚,他只是说:    
    “你喜欢客厅什么颜色?米色较调和,而且,将来要是转让,这个颜色也比较近乎一般人的喜爱,对吗?至于主人房的颜色配搭,就由你拿主意好了。”    
    我一时没有答腔,他又问:    
    “你会不会喜欢以粉红色为睡房作主色?”    
    我下意识地答:    
    “不会。我最恨粉红色。”    
    “感谢主,我也是。那么,白色好不好?会不会太难打理?”    
    “灰蓝也是可以的。”我只好答。    
    “太冷了吧?”致生想了想,立即改变口气:“随你吧!”    
    就这样打开了滔滔不绝的话匣,无形中,代表一切。    
    我不是不心知,不肚明的。    
    只是心态在这三朝两日内,急剧转移;    
    也许工作过于紧张劳累,顿生希望自己有个安乐窝的怪感觉。    
    晚饭后,致生没有提出新的节日,就送我回家去。    
    “我从没有到过你家去拜会伯母,今天晚上可方便?”    
    就在下车时,他讷讷地提出了这个要求。    
    是时候了吧?    
    我轻轻点了头。    
    虽不至于有事已至此,夫复何言的感慨,但,事态发展,到底在顺理成章之外,还有一点点的迫于无奈。    
    无奈于自己心头起了孤独的凄怆,无奈于女性终归要屈服在家庭至上的传统观念上,无奈于一直以来的优柔寡断,跟致生形成拖泥带水的感情关系,更无奈的是,我并没有其他选择。    
    看见钟致生在我家大厦附近的士多,立即备办了该店最上乘的礼品,心头总算有点安慰,脸上也有光彩。    
    我先按了铃,才再用自己的门钥开启大门,并且高声喊:“妈,妈,我回来了!致生也来看望你!”    
    母亲自厨房里走出来,一脸的油污,头发也是蓬松的,手还戴着胶手套,分明在做着洗碗的功夫。    
    她老人家一时间搞不清楚什么一回事,只答道:    
    “什么事?高声叫嚷?”    
    随即她看到站在我背后,傻乎乎地咧着嘴笑的钟致生。    
    致生有点战战兢兢的,慌忙向她点头:    
    “伯母,你好!”    
    “啊!好!”妈妈骇异地把他从头到脚地打量,再瞥见致生手上那个老大的礼品果篮,才猛然醒悟到是什么一回事。    
    “坐,坐!是钟先生吗?”    
    “伯母,我叫致生!”    
    “致生,好,好,致生,坐嘛!”母亲的神情是复杂而兴奋的,脸上有一点点应该高兴,却又不便太高兴的挣扎痕迹,添了滑稽,反而使她变得年轻,且营造了轻松的气氛。    
    “楚翘,你干么不给我照会一声?看,我什么准备也没有,快去给钟先生倒杯茶!”    
    一切都像足这一百几十年相传下来的相亲模式进行。    
    样板的岳母见女婿表情与台辞,也真是全无新意。    
    我一直坐着看母亲与致生玩着问答游戏。    
    他们分明是初相识,然情景气氛效果反应,如此的似曾相识。    
    人生,有什么突破?    
    到了某个阶段,就上演某类戏,仅此而已。    
    夜深人静,我躺到床上去时,深深地感叹,几乎整夜的不成眠。    
    也许因为疲累,这两三天回到公司去,我格外沉默。    
    方婉如一直充任着我助手及秘书的职位,跟我尤其亲密,当然很觉得我的这个表现,忍不住寻了个适当的机会,笑眯眯地问:    
    “这几天,睡得不好?”    
    “对呀!你怎么知道?”    
    方婉如道:    
    “这是自然现象,我姊姊大婚之前的好几个星期,分明累得塌下来似,晚上一躺到床上去,便又兴奋得睡不着了。人真是难堪,有悲凄之事,难以入睡,有可喜之事,也一样失眠!”    
    我竟没有脸红,反而急得脸上一定显了一点苍白。    
    “婉如,你说什么?”    
    方婉如被我这样子一问,很难为情,久久才说:    
    “不是说,你快要跟钟先生结婚了?”    
    “谁说的?”    
    “外面的同事都这么说。”


第二章第29节

    消息传得比当事人接受事实还要快!    
    唉!    
    并无羞涩、惊骇与兴奋。还只是感慨,说不出的层层叠叠的感慨。    
    我的反应多少令婉如吃惊,她悄悄地退出了我的办公室。    
    他们全知道了?    
    我就没由来地伏在办公桌上,突然的失声痛哭起来。    
    第一次,我在工作岗位上哭。    
    不甘不忿不情不愿不舍得的情绪,一古脑儿凝聚心头。    
    教我喘不过气来,只有放声大哭一场,才能宣泄抵消掉这股压力。    
    要结束一个我并不完全愿意结束的阶段,要开始一个我并没有完全渴望开始的人生,是委屈的。    
    然,情势比人强。    
    再挣扎下去,又如何?    
    有人会伸手出来,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吗?    
    不经不觉,我也等了这么些年了。    
    我给自己的机会与时间,也真并不算少。    
    若然蹉跎下去,我就要为心底的一个迷糊的幻象与憧憬而付出更高昂的代价,包括母亲可能难以弥补的失望,与永恒的形单影只!    
    真的划不来!    
    哭过了,我拿出纸巾来,狠狠地抹了一把脸,重新补妆。    
    跟着,投入工作。    
    这些天,我额外地勤奋。同事们或以为我在不久将来要放大假,故此,拼命把功夫做妥。    
    实则是,我不要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    
    家中的一老一少两个女人,都在忙个人的事宜。    
    母亲名正言顺地在致生手上接过令旗,为我们张罗一切有关新居布置事宜。    
    至于婚礼,我拒绝了母亲要广宴街坊邻里的要求,毅然决然地说:    
    “我们旅行结婚!”    
    “定了日子没有?”    
    “没有!赶完功夫,即可成行。我们是开设旅行社的。”    
    母亲白我一眼:    
    “连婚姻大事都这么的无可无不可。”    
    是的。悲哀不悲哀?我心里也嘲笑自己。    
    这一阵子,我是什么人都没有见。    
    我下意识地把自己收藏起来。    
    致生是真有点乐极忘形了。    
    既是胜券在握,就完全不介意我以赶办公事为借口,推掉他的约会。    
    “反正我们长相厮守的日子正长呀!”致生在电话里轻松地说。    
    我没有回应,轻轻挂断了线,由得对方以此作为我的默认。    
    我跟母亲的见面时间也比平日少。    
    过往,不论我多晚回到家里去,她总要坐到客厅去候我回来,罗唆几句,才心安的。    
    现今呢,也不是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只为花落谁家,已然大定,她就少操心,母亲甚而直言不讳:    
    “提心吊胆地管教女儿,无非都是为人家培养个好的老婆而已。”    
    现今考试合格,毕业了,自然地松一口气。天下父母心,尽皆如此。    
    公司里头的同事,我突然地懒得接触接见。反正没有出错,巴巴地盯住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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