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司春秋-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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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
去机场的汽车上,叶总坐在司机旁边,我和小杨坐在后坐上,她装作转身拿座位后面的纸巾,飞快地在我脸上吻了一下,我依然跟叶总谈笑风生,却紧紧地把她的手攥住了。
飞机升空后,吕小姐仿佛无心地对我说,叶总是咱们自己人。我说我知道。吕小姐吃惊地打量了我一下。我闭上了眼睛,我没有吹牛,对于这张巨大的蜘蛛网上的事情,我知道的比她多多了。
下了飞机,我没有回公司,先给老板打了个电话,老板说他在别墅,叫我过去见他。我让吕小姐也不要着急回公司,先回家去休息。吕小姐随便问了一句:老板没叫我过去?我说没有,吕小姐就一个人走了。
我来到老板的别墅,他正和几个朋友在客厅玩麻将,我跟他们打过招呼,站在旁边看。老板忙里偷闲看我一眼说,邵儿啊,你先吃个水果,我打完这一把。说话间,他打出去一张牌,坐在他右首的大洋娱乐城的老板杨大洋眼前一亮,把面前的牌啪地推倒说,点得好,和了!老板笑着站起来说,这几天手真他妈的背,不玩了,老侯来接我吧,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我跟邵儿有点事谈。老侯急不可待地把他推到了一边。老板去卫生间洗过手,向书房走去,我又看了几眼牌,跟了过去。杨大洋喊道,邵哥儿别走啊,你一来我就和牌,你是我的福星。我开玩笑说,杨老板财运亨通,我还想沾你光呢。边说边走。杨大洋在背后对其他人说,真舒服,要么说邵儿这孩子有出息,我都喜欢得不行。
我关上门,在老板的对面坐下。老板问,累不累?我说还行。老板就问,叶总打电话来,说想送她那里的小杨去欧洲学习,你怎么看?
我心想:好快呀,看来老板都知道了。于是我开诚布公地说,是我建议叶总这么做的。老板点点头,问我:你知道这个小杨是谁吗?我摇摇头。老板说,她就是杨大洋的侄女。
我实实在在吃了一惊,现在回想一下,小杨和杨大洋的确有些相像,我问道,为什么杨大洋自己不送她出去留学?我以为她只是普通知识分子家庭出身呢。
老板说,杨大洋快完了,银行正向他追讨5千万的贷款……老板没把话说完,打住了,问我:必须送小杨出国吗?
我说,如果她真是杨大洋的侄女,最好送她出去。我顿了顿说,她知道的太多了。
老板说,是你还是叶总告诉她的?
我说我喝多了……
老板说,好吧,回头我就给人力资源部打招呼,钱嘛,让叶总那里出。
我默默地点点头。我不习惯对老板说谢谢,他也不习惯听。老板接着问道,这趟去广州,你应该都明白了吧?
我说,明白了一些。
老板说,其实我一直没有瞒过你什么,有些事只是要靠你自己领会。所以那次去考核上海分公司,我才带你去。我知道你看出来了,我们顺便去考察的那个大公司,是我自己的。
我默然无语。
老板接着说,公司到了现在这个地步,已经是个空架子了,董事们和老总们都在准备退路。所以我几年前利用筹办上海分公司的机会,同时成立了我自己的私人公司。李美就是去那里了。你跟我时间虽然不长,我把你当自己的弟弟看待,作为大哥我不能对不起你,所以我力主你做总经理助理,进入总经理办公会,是想让你占有一定股份,然后咱们一起撤股去上海干我的公司。
我很感激老板的苦心安排,但末日的苍凉感还是再次袭击了我,我有点不支,很想躺下。我坚持着和老板对话:可我现在并没有股份……
老板说,明天总经理办公会要开分公司考核汇报会,我会提议你出任广州分公司经理,广州分公司是属于我直管的,其他老总会给这个面子,那么你就有了广州公司一半的股份。你到了广州,呆上一段时间,再撤股去上海,就可以入股我的公司。李美走的就是这个路子。
我沉默着,明白了一切,李美为什么不在广州,而在上海。同时我下定决心不去上海,我太脆弱了,无法接受再次跟老板和李美每天呆在一起。我发现,我一直是爱着李美的。
老板站起来,拍拍我的肩膀说,到时候你就是我公司的股东,我把公司交给你和李美打理,这是李美自己提议的。老板笑着说,好了,我再去打两圈,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休息吧,明天我们一起去公司。
老板刚出去,我的手机响了,我一看,是刘小姗。
你回来了吗?刘小姗电话里的声音总是比见面时温柔。
我感到一点温暖,像在汪洋里抓到一根稻草,我感激地说,是的,刚下飞机。
那今天晚上有没有人约你一起过?
我没听懂,刘小姗在那边大声喊,平安夜啊,笨蛋!
我这才醒悟过来,原来明天就是圣诞节。
这时听见杨大洋在外面大声说,今晚平安夜,我请几位去我的娱乐城好好玩玩,我新召了几个俄罗斯妞,美得太!
第四部分第十章 平安夜(1)
小酒店很冷清,饭菜味道也一般,不过这都不重要,我们要找的就是幽静的环境,而且我的心思也不在吃东西上。尤其让我感到满意的是这里很干净,服务员的举止也很得体,不叫她们时就都远远地站着,而且不会不眨眼地盯着顾客看。我们是第一次来这里,走了好几条街道后很随机地走进这家小酒店。选择是刘小姗做出的,我猜她是被酒店门口慈祥的圣诞老人和挂满琳琅满目的小礼品的圣诞树所吸引,因为当她看到它们时眼睛里亮了一下。那个圣诞老人趁机给她摘了一双小手套,然后就顺理成章地给我们撩开店门上挂的厚重的棉门帘。我们轻轻地对视一眼,走了进去。坐下来后我又朝那深红色的棉门帘望了一眼,觉得它更像一床厚棉被——圣诞老人的棉被。
你穿得太少了,冷不冷?我像个体贴的丈夫一样问她,口气和表情都定位在一个关系亲近的人的角色上。
没事,跟你在一起心里暖和。
我很感激她的回答,下意识地扫视了一下周围。服务员都安静地靠墙站着,整个大厅里没有别的客人。刘小姗给我夹菜,我点了点头,看着她挂着笑意的嘴角说,平安夜你跑出来,你老公真的不在意?
刘小姗大大咧咧地说,晚上他在单位值班,打电话叫我找你打发寂寞呢。
我一愣:不会吧,他对你这么放心?
咱们俩的故事结婚前我都讲给他听了,我没嫁给你,他已经谢天谢地了……他现在根本不管我,我们就像“周末夫妻”,不在一起时谁也不左右谁的交往和生活,互不干涉。
你应该尽量对他好一些。我是个男人,我知道男人怎么想事情,他其实一如既往地在乎你,只不过在尽量迁就你。我真诚地劝刘小姗。她望着我,神色有点黯然,稍重的眼影使她显得疲惫。我继续说,既然嫁给了他,无论你爱不爱他,你们都是一家人了,你想过他是你的亲人这个概念吗?
我看见刘小姗似乎战栗了一下,我向她举起酒杯,我们轻轻地碰了一下。她把那点酒咽下去,洁白而坚固的牙齿咬着下唇的一边,使那里的血液渐渐退去,由淡红转为雪白。我凝视着她整齐的贝齿下那块雪白的嘴唇,她则用另一半自由的嘴低低地说,有一天深夜,我从梦中醒来,眼睛渐渐适应了周围的黑暗,我不由自主地去望睡在我身边的他。他蜷着身子朝我这边侧卧着,神情安详如婴儿,那张脸那么亲近,又那么陌生。我就那么一直望着他,我看见他动了一下,把头移到两个枕头中间的窝窝里。就在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男人其实是脆弱的,是需要保护的。这个在睡梦中向两个枕头的凹处寻求庇护的男人,我一直很可怜他,但始终没体量过他。我望着他像个婴儿一样毫无自我保护能力地熟睡着,想到此生相依为命的就是这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了,而且至少他是爱我的,心中突然一热,忍不住在黑暗里向他靠了靠……
我专注地听着她说话,脑海里浮现出她所描绘的图景,但我想象不出和他做爱时她的动作和表情——一个让人无法想象出做爱表现的女人,是不是太理智了一些?刘小姗比过去美丽了许多,但她的美不是将男人拉近的魅力,而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清醒。我开始明白自己为什么从没想过要跟她结合。
刘小姗说完了,脸上依然没有过多的哀伤,我忍不住说,假如咱们结了婚,我在你心目中就没这么出色了,你信吗?
她摇摇头,望着我,从云彩般变幻的眼神里看得出她飞快地动着脑子。我笑道,看来咱们之间并不了解,你对我的认识太片面,其实我……
邵哥,你在我眼里没有缺点,她打断我,固执而平静地说,我了解你,假如我有你这样的丈夫,我会是个出色的妻子,因为你让我崇拜,我甘愿为你牺牲自己。
我望着她,有一点点感动,但也有一点觉得她其实很不理智。
你能告诉我怎样去爱一个你一点也不崇拜的人吗?刘小姗无奈地笑着问,眼神明亮。我认为她此时应该望向别处,但她依然望着我:我努力过,我故意不去做好一些事,或者根本不做家务,留给他一个让我赞赏的机会,但是……多累呀,我是个女人,无法仰慕自己的丈夫,还要自欺欺人地制造假象……
这个我倒没想过。我被震撼了,下意识地说,你表姐也不一定崇拜我,她比我有能力有头脑多了,但我知道她真心爱过我,我觉得这就不错了,谁能给爱情下个准确的定义呢?
每次提到李美,我们的谈话都会枯竭。刘小姗开始专心吃饭。
买单时,我们争抢了几下,为此她嗔怒地盯了我一眼。再次走向那深红色的棉被般厚重的门帘,她昂头挺胸,高贵而得体地走在前面,我有点迎合地跟着,又一次觉得自己像个跟班,更像个被款奶养着的小白脸。因此出了门我的情绪跟外面的气温一样骤然变冷。来到街上,她放慢了脚步,尽量挨着我走,右臂擦着我的左臂。城市里到处闪烁着这个舶来的节日的彩灯,天空却依然灰暗,像我骤然低落的心情。刘小姗没有挽我的臂,好像从来没挽过,她是一个绝对对得起丈夫的妻子,但我觉得她丈夫不会相信她如此清白。一路不声不响地走到她家楼下,然后,我们站住了。
上去聊个通宵吧,我给你煮咖啡。她望着我,情绪突然很高。
不了,我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他快回来了,我不想伤害一个男人。
他今晚不回来。刘小姗掩饰着骤然而至的失望说。
我故意用意味深长的眼神望着她,研究着她的心思。面对我的试探,她忍不住笑了:你别想歪了……
没——有。我也笑起来,故作潇洒地扬扬手说,再见再见,我得回去给你表姐打个电话,平安夜她一个人在外地肯定很孤单,再见再见。
我们有点尴尬地相对失笑,然后我转身毫无牵挂地走了。与此同时我听到刘小姗的高跟鞋敲击着水泥地面的声音也在咯咯地远去,接着是哗啦啦开铁门的声音,这两种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