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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九功舞系列--太和舞-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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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有人过去传话……但按规定这出奇的案子是咱们管的。”

“我要借府尹大人三批人手。”聿修边走边吩咐,“一批速查开封今日离开客栈的客人,一批调查开封城内三十三处破庙荒寺,一批与我传令皇城侍卫二司,加派人手守卫城门。”他如此慎重绝非小题大做,手中卷宗是刚刚草拟,墨汁未干,但凶手杀人之法残忍异常,居然将人十字分尸!柳家胡同十三口人全部分尸而死,人体筋骨纠结,哪里是如此容易分的?何况仅在羽觞楼爆破的一柱香时间内连杀十三人!这凶手是怎样的臂力怎样的残忍?十三人中有老有小,灭人满门,这凶手调虎离山杀人干净利落,绝非寻常之辈。纵然是聿修,他也自度绝无可能在片刻之间将十三人十字分尸,那必然是一门极其恶毒、经过久练的邪门武功。这等可怖的凶手如果让他轻易逃脱,莫说大宋律法威严扫地,连大宋朝官也会让人无法信任。要擒此凶越快越好,此人机智狡诈,时间一久也许连线索都会湮灭。

“是!

聿修下令完毕,一望月色,他不等御史中丞专用的轿子,径自掠身而去。

 

柳家胡同。

还未走进去已经闻到浓郁的血腥味,开封府和御史台的不少衙役都在那儿,对着里头遮遮掩掩,不是掩着鼻子,就是掩着眼睛,没几个人敢正眼瞧那地上的东西。李大人惨白着脸站在一边,见了聿修如见救星,快步迎了上来,“凶徒残暴异常,仵作还在验尸,已吓昏了两个新手,这……这……”

聿修淡淡地道:“我来。”

李大人愕然,“你验尸?”

聿修不答,径自往巷子里走,旁边的衙役看着他过来纷纷让路,很快让出一条道出来。

巷子里血流满地,鲜血此时业已半凝呈现黑色,聿修看了一眼地上的碎尸,那尸体边的仵作满头大汗双手发抖。饶是他做这行十多年也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死者表情惊骇异常,被分离的尸体四下散落,场面甚是恐怖。

“大人您怎么进来了?这怎么是您进来的地方?”那仵作发觉聿修站在身后,吓了一跳,“这里有我就好,莫吓着了大人。”

聿修撩起衣裳蹲了下来,只淡淡地问道:“是十三人的尸体,可有数错?”

“还不清楚,人头共是十三个。”

“错了一只手。”聿修眼也不眨地看着仵作的工作,他正在把碎尸整合成一具具完整的尸体,听了聿修这一句,仵作一怔,“什么?”

“这只手不是这个人的。”聿修指着其中一个女子的手臂,“虽然是从同一件衣裳上被撕裂开的,但这一只手不是这位姑娘的。”

仵作有些不服气,“大人从哪里看出这只手不是这位姑娘的?”

“伤口。”聿修回答,“你看见她肩头的伤口吗?被斩断得如此干净,斩她肩头的凶器,必是厚重长刃的利器,比如说开封府的铡刀。而这只手臂。”他淡淡地道,“你看清楚了么?”

那仵作其实本不敢老盯着那死人看,听聿修这么说便勉为其难地多看了两眼,突然醒悟,“铁锈!”

“不错,铁锈。”聿修淡淡地说,“斩断这只手臂的凶器带有浓重的铁锈,是一柄钝器。你若再看清楚,这手臂和肩头的部位虽合,但这肩头被断只有一刀,而这只手臂被断,凶手却砍了三刀之多。”

仵作陡然起了一身冷汗,对聿修泛起了一层敬意,“大人明察。”他突然呆了一呆,“可是……如果这只手臂不是这位姑娘的,那么这只手又是谁的?这位姑娘的手又在哪里?”

聿修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嘿了一声,他没有回答,弹了弹衣裳站了起来,平静地道:“李大人,看来这凶手比你我估计的要狡诈,这里不是杀人第一地点。”

他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李大人道:“这里血流成河,若不是在此杀人,焉有如此痕迹?”

“这些人不是方才死的。”聿修淡淡地道,“恐怕是昨日便已死了。”

“可是……”

“这些血也不是这些人的血,”聿修打断李大人的惊问,冷冷地道,“如果当真是方才杀人分尸,这些血当真是这些人的血,人要流如此多血,必要是活着分尸方有可能,死人是不会流血的。”

仵作连连点头,他对聿修的眼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羽觞楼爆破只有一炷香时间,没有人能在如此两头有通道的地方将十三人活活分尸,这些人并无被捆绑的痕迹,难道在凶手杀人之际不喊不叫也不会跑?”聿修淡淡地道,“那除非是被迷昏了。假若是被迷昏了,凶手何必把人搬到这随时会被人发现的地方来杀人?他不怕被人撞破?此其一。”

李大人哑口无言,“还有其二?”

“其二。”聿修指着地上的尸体,“这些人是被死后分尸,根本不可能流这么多血。”

“死后分尸?”大家同声惊呼。

“伤口太干净了,出血太少血脉清晰,那至少证明刀切下去的时候人非但已死,而且血液都将近凝固。”聿修淡淡地道,“这仵作可以做证。”

李大人看向仵作,仵作连连点头,“的确是死后分尸。”只是他还没说,中丞大人就自己瞧破了。

“既然是死后分尸,这些血便可能不是人血。聿修抬起头仔细看着柳家巷子的结构,“还有其三,虽然尸体并不完整,但是尸斑经过移动并不消除,可见已经死亡十二个时辰以上,自然不是方才所杀。”他道,“我本不信有人能如此杀人。”

仵作汗颜,这许多东西他不是不知,但被死人一吓,居然慌慌张张什么也没想起来,倒是聿修毫不畏惧,看得仔细。

“如此说来也就解释得通,羽觞楼爆破是为了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争取移尸的时间。”李大人沉吟,“可是闹出如此惊悚的案件,闹得沸沸扬扬,凶手的目的是什么?”

“李大人。”聿修负手沉吟,缓缓地道,“这也许不是一个案子。”

“不是一个案子?什么意思?”李大人毕竟办案多年,陡然醒悟,“你说这是两个案子?”

“不错!”聿修冷冷地道,“杀人与分尸是两个案子,人是昨日所杀,尸体却是今日所分。这杀人凶手和分尸的魔鬼,也许不是一个人。”

李大人一拳击在掌心,“有理!昨日第一凶手杀死柳家十三口,弃尸的时候被第二人发现。那第二人利用凶手所丢弃的尸体分尸、寄出刀帖,乘羽觞楼爆破之际移尸柳家巷子,弄出血迹,如此说来便于理可通。”击掌之后,他拈须沉吟:“只是不知这第二人如此作为又是所为何事?”

“大约是灵机一动,为了掩饰这一只断臂吧?”聿修冷言肃面,“碎尸只是为了掩饰混于其中的断臂,即使官府追查,也可以轻易嫁祸于第一凶手。”他望了望夜色,“杀人凶手自然下手狠辣,这移尸之人才是真正狡诈可怖的角色。”

“看来这一只断臂倒是破案的线索。”李大人喃喃自语,“但这杀人凶手和柳家有何仇何怨?如此灭人满门,手段好生残忍。”

“这杀人凶手所使之物甚是奇特,当是一柄长刃剪刀。”聿修自巷子里走了出来,仵作理好尸体已经开始搬运离开,众衙役开始清扫场所。只有聿修就似全然没见过方才可怖的场景,依旧负手淡淡说话,让李大人不得不佩服他冷酷的铁面,只听他说:“致命之伤都是当胸一刺,伤口都呈菱形,刃下剪断胸中血脉气管,令人血涌气绝而死。”

“聿大人明察秋毫,”李大人叹了一声,“方才仵作也判断致命之伤是剪刀所伤,本府也觉奇怪,但听聿大人方才一番分析,本府已然心中有底了。”他拈须微笑,“天下百工,擅用长刃剪刀之人,惟有——”

“剪枝花农!”聿修与他相视一眼,终于淡淡一笑,“李大人机敏。”

李大人朗声大笑,“来人啊!给我查清这柳家花农所在何处!”

“是!”

 

柳家巷子的血案第二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整个开封一片惶恐,沉浸在杀人分尸魔鬼的阴影里,百桃堂那倒塌的羽觞楼反而不再引人注意。百桃堂生意照开,客人依旧不断,只是谈论的不再是人生苦痛,而多是昨日那十三具尸体。

施试眉依旧坐于三楼楼顶,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客人们,她又在叹气,有种不祥的感觉,似乎自昨夜以后她十年平静寂寞的生活就要改变了。虽然昨夜那十三个死人与她没有丝毫关系,但凭她阅事多矣的直觉,她觉得有事会发生。

正当她觉得不祥的时候,百桃堂外慢慢走人一位客人。

她霍然站了起来。

那客人一走进来就直直地盯着她看,堂里的姑娘巧笑嫣然问:“公子可有相熟的姑娘?可要我帮忙叫唤?”

来人好一份潇洒,衣袖一拂,朗朗地道:“百桃堂内第一人,试眉试眉,与我别后你好自在!”

他中气十足,这朗声一笑百桃堂里里外外都听见了,姑娘们顿时纷纷往这里注目,窃窃私语。这位一笑惊人的男子眉目俊朗挺拔,一股男子意气溢于眉目之间,就似万里青峦一雪峰,让人一见而生倾倒之心。

施试眉扶栏而立,显得极是吃惊。过了一阵子她才吐了口气,“是你。我以为采莲舟一别以后,这辈子是再也见不到你了。”

堂内的议论顿时大了几倍,连红荑都愕然,她从未听眉娘说过与谁有过这样一段情缘。眉娘不是喜欢隐讳往事的女人,饮了酒就会喃喃细数她这一生诸多爱恨,但却从未提及这男子一字,可见在眉娘心中他……也许是个不一样的禁忌,是个不同的男人。她吃惊过后又有些欣喜,这个人至少看起来比昨日的中丞大人要能解风情多了。聿修大人……也许是个好人,但却绝然不是可以让女人寄情的男子,他太理智清醒,除了职责,心里像容不下任何东西。

楼下的男子一笑,“十年风月都如酒,何必多言采莲舟?南某人答应过你什么,难道时日久了试眉你自己忘了?”他说着,自堂下一个倒跃上了二楼回廊之外,接着左足在百桃堂花灯的垂丝上一缠一个借力,片刻之间已然人在三楼回栏之外,并与栏内的施试眉隔着堂内空间相望。她在东头栏内,他在西头栏外。

堂下一阵寂静,又陡然轰然一片喝彩,姑娘们望着这人的目光都不相同了。此人风采盎然武功高强,诚然是最易倾倒女人心的男人,尤其他叠声唤着“试眉试眉”时,那种豪情真让人为之心魂俱醉。

施试眉也似痴了,过了好一阵,她展颜微微一笑,怔怔看着对面意气飞扬的男子,那一刹那真好似时光倒流十年,回到她初见这名男子的时候。他那时的潇洒,与此时一模一样。连那看着她的火热眼神都和当年一样,突然无端地眼圈一热,一滴眼泪溢出眼眶,她已多年没有哭过,此刻却流下了一滴眼泪,难道十年斟酒独饮,毕竟还有人是记着她的吗?答应过她的事……也有人会当真?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记住任何承诺,何况都已过了十年。

一只手拭去了她流下的眼泪,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从对面栏杆跃了过来,不带一点风声,“十年前的你可是从来不哭的。”他低低地笑,“试眉试眉,你的傲骨、你的风度在哪里?”

她已然无法掩饰她的酸楚,眼泪落下,紧紧握住他的手,微微闭上眼睛,“歌……”她喃喃地说,“东风无尽时,北雁总相思。一舟南歌子……”

“采莲酬西施。”那人一手揽着她的腰自栏外翻人了栏内,“一首打油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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