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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五岳一奇-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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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着话,系住祁灵的那根丝绳,忽又缓缓地下坠数尺,本来祁灵已经相距洞口不远,如此遽然一坠,又与洞口相距丈余开外。
  闲云老和尚轻轻咳了一声,沉着语气说道:“老僧斗胆请祁施主暂忍十天悬吊之苦,暂时吊在洞口之外,十天之后,老僧再请施主入洞。”
  祁灵一听惊诧之情,莫可言喻。自己被闲云老和尚作弄失足,复又以丝绳悬吊,此刻浑身筋骨俱散,四肢软弱如棉,眼冒金星,头出冷汗。期望闲云老和尚说完三事之约,便收绳入洞。没料到老和尚最后一项相约,竟是要悬吊自己十天,半日已是难熬,十天如何渡过?
  闲云老和尚既然要传武功,何故要作弄自己?
  祁灵正待脱口叫出,请闲云老和尚还是斩断悬丝,让他远离泰山,放马江都故里。闲云老和尚却先他一瞬说道:“祁灵施主能以一诺之真,备受千山万水坎坷崎岖之劳苦,这十日之悬,当然是易事耳。何况,十日悬空,亦为习得精绝武功之乍入门径,以小苦而获大得,祁施主智慧天生,不同于常人,定能了解。”
  祁灵这才大悟,原来十日之悬,是习武之门径,如此说来,再吊十日,亦当忍受。他想到,要应当初虎丘塔上所对铁杖僧千手剑遗体之一诺,没有超凡出众的武功,不以为功,要习得出众的武功,岂是幸然而得?
  祁灵立即平心静气地应道:“弟子幼读圣贤书,深知水霜厉雪,才能培植栋梁之才。这十日悬吊之苦,弟子亦当甘之如饴。”
  闲云老和尚口称“善哉!”,俄顷说道:“泰山之阳,日观之极,上仰唯天,下俯则群峰笏朝,风景之奇观,胸襟为之壮阔,施主能以十日之忍,收获之丰,当为施主所未能预料。”
  老和尚说着话,忽然现身洞口,灰衣飘拂,宝相庄严。合掌当胸,远远向祁灵打着问讯,说道:“祁施主如今三事承诺,千金不移,老僧与施主暂作小别,十日之后,当在洞口相迎。”
  话一说毕,但见他身形突然悠悠离开洞口,直向岩下云雾中飘然而落。直如一片秋风落叶,飘飘摇摇向云中冉冉隐去。
  祁灵吊在那里目送闲云老和尚如此飘然而去,一时倒是忘记自身悬吊之苦,禁不住羡意遽生,暗自忖道:“我若能练成闲云老和尚这样炉火纯青的技艺,仗义江湖,除尽邪恶,这才真是不负男儿七尺之躯。”
  正在遐想神驰之际,忽然脚下风动云开,一袭灰衣飘动,闲云老和尚忽又疾如冲天之矢,嗖然上升,停在石洞之口,向祁灵留神看了一眼,两眼神光一扫,停在祁灵身上。
  祁灵突然兴起一丝不悦之意,慨然说道:“老前辈去而复返,是另有叮咛,抑或不放心弟子甘心悬吊十日之诚意?”
  闲云老和尚一听祁灵如此侃侃问来,不觉露出一丝慈祥微笑,左手单掌立胸,右手遥指东方说道:“祁施主此时身不畏寒,元真固守,已经深入内修门径。若能于每日天将黎明之时,月影已避,天光未通,东方混沌一气,忽有白云一缕,扶摇而升,渐而朱霞炫晃。此时正是阳气乍露,日之初升。祁施主如能转而面向东方,引发丹田之气,舌抵上颚,清心凝神,吐浊气,纳清气,三后斯行,裨益匪浅。”
  祁灵一听闲云老和尚去而复回,是在指点自己吐纳门径,那里还敢有一丝怠慢之意。立即收敛起方才那一丝不悦的心情,两眼凝视,敬谨恭聆。
  闲云老和尚接着说道:“祁施主方才登临日观峰之时,身轻已逾常人,如今凭空悬吊,虽然未能得一枝之攀,跃登石洞,但是,借悬丝摇晃之势,闪躲腾挪,亦为可行之易事耳……”
  老和尚似乎言犹未尽,却自大袖一展,宛如灰鹤亮翅,挥舞起两袖轻风,飘然隐入云中,下落不知胡底。
  祁灵目送闲云老和尚二次离去,此刻心情,已是安定而宁静。虽然一索悬空,悠悠荡荡不着边际,却没有方才那种忿怒难抑的情绪。
  同时,心里也在回忆着闲云老和尚方才所说的两段话。本来泰山之巅,寒风凛冽,虽在三伏炎暑,依然衣不胜寒,何况祁灵登临泰山之时还是冬末春未来的季节?可是,祁灵一身薄裘,一袭青衫,而且又遭受过阵雨淋漓,若按常理,早就应当寒僵肢体,冷冻内腑。而此时,祁灵虽然也略有寒意,却无冻僵之苦,宁非奇迹?亦即老和尚所言,已经深入内修门径。
  思想及此,祁灵衷心大慰,心里暗自忖道:“若按老和尚教导的吐纳之法,按日行功,十日之后,又不知精进几许。”
  俄而,祁灵又止不住心急,想到自己悬吊此处,为时十日,饮食无着,十日不饮不食,岂非饿煞?还有老和尚临行之时,声言悬吊此间,尚能闪躲腾挪,言有未尽,用意不明。
  祁灵如此一阵思潮起伏,万念如涌,不觉黄昏已至,夜幕早垂。日观峰上,云雾归壑,山清如洗,松涛阵阵,万壑齐鸣。
  少顷,东方满月初升,水盘乍涌,清光如泻,蓝空如洗,此时此地,已令人不复知为是人间抑或天上。
  祁灵回首四周,但见月光、匍松、山石、流泉,只有自己一个人是如此的悬挂半空,不自觉得失笑出声,真是旷世奇闻,人生难再。
  由于山风阵来,将祁灵悬挂的身形,吹得摇摆不定。恍惚之间,祁灵顿生异想,一如婴儿睡于摇篮之中,不觉顿生倦意。
  祁灵独自思忖一回,不如趁势安眠,蓄精养锐,等待着明日清晨的东方日出。意念一决,便自阖上眼睛,收敛心神,随着这悠悠忽忽的摆动,静心入睡。
  就在祁灵刚闭上眼睛的瞬间,忽然一声鹤唳,高吭入云,声如金钟玉振。在松涛如潮。
  阵阵不歇的声浪中,破空而起,引得日观峰下,群山回应,历久不绝。
  这一声鹤唳,把刚刚闭眼入睡的祁灵惊醒。
  深夜空山,突来鹤唳,已是令人诧异,何况在这高接霄汉,一柱擎天的日观峰?祁灵睁开眼睛一看,相隔两丈的峭壁之间,突生的一株虬松,盘曲伸张,宛如昂首欲飞的苍龙。就在这株虬松的横枝上,长腿独立,引颈高吭的正是一只白鹤。
  这只白鹤独立昂首,姿态昂藏,正对着祁灵凝视不动。祁灵自从目睹闲云老和尚飘然有若御风而行的离去,便深信宇内之事,断非自己十年饱读诗书所能臆测于万一。这只突如其来的白鹤,说不定正是闲云老和尚所豢养,此刻奉命前来陪伴自己,以免自己独吊深山,备尝枯寂。
  祁灵想着,便含笑向白鹤打着招呼说道:“鹤兄!你是否奉闲云老前辈之命,前来陪伴于我的么?”
  白鹤竟然似懂人言,引伸着长颈,低鸣一声。
  祁灵见状大喜,连忙又说道:“鹤兄!夜色已深,我欲入睡,明日如有空暇,再请你飞来伴我可好?”
  祁灵这两句话刚一说出口,突然白鹤昂首伸颈,高鸣一声,就在鸣声未了之际,双翅一展,大如车轮,“蓬”地一声,振翅而起,来势疾如闪电,直朝祁灵迎面扑来。
  祁灵大为诧异,惊呼之声尚未脱口,已自感到白鹤双翅扑来的劲风,凌厉如削,呼吸几为之闭塞。仓忙中,祁灵也顾不得呼叫,自然一缩小腹,躬腰一挣,双腿平起直蹬,居然荡开数尺,恰好躲开白鹤这一扑之势。
  祁灵翅底惊魂,心神未定,没料到白鹤又是一振双翅,二次扑来。祁灵但愿求生,竭尽全力双手一撑,拧腰反转,借着丝绳悠荡之势,又险煞人的避开一扑。
  在这接连两扑之间,祁灵忽然若有所悟。闲云老和尚于临行之时,曾经说到:丝绳悬空,仍可闪躲腾挪。看来老和尚未尽之意,分明是说日观峰上自有飞禽走兽来袭,要自己利用已得的内修功力,借这悬丝在空之势,来闪躲腾挪。
  祁灵如此想罢,心中惊意顿减,反而双目凝神,注视着连扑两着未曾得手而此刻正在飞翔的白鹤。立意要看准来势,再行躲闪。
  那只白鹤在空中飞舞半晌,忽又低鸣一声,双翅一敛,又回到方才停足的那棵虬松之上,昂然而立,凝眸注目,看着祁灵。
  祁灵不由地向着白鹤叫道:“鹤兄!看你方才应我说话,分明性已通灵,当能明了我的话音。你既然不是前来陪伴于我,驱我枯寂,又何苦与我为敌?我悬吊此间,与你无碍,你如此再三扑击,分明欺我太甚,岂是你这灵物所应为。”
  祁灵如此自言自语,说了一阵,白鹤听得凝神不动,而且低鸣两声,似在应诺。正如祁灵所言,这只白鹤是性已通灵不凡之物。
  祁灵一见白鹤状至友善,好像是听得懂自己所说的话,便欣喜地说道:“鹤兄!我祁灵能在泰山之阳日观峰之上,获识于你,亦是有缘,你我交个朋友如何?如果鹤兄有意红尘,他日祁灵下山行道江湖之时,结个游伴如何?”
  白鹤引颈凝神听到此处,低鸣一声,似有不耐之意。将头卷伏到翅膀里,竟站在虬松枝杆上,休憩起来。
  祁灵一个人独自无聊,看来白鹤已无敌意,而自己又是倦意丛生,便也禁不住阉上眼睛,养神休息。
  谁知道就在祁灵闭上眼睛不到一会,又只听到“呼”的一声,劲风袭来,凌厉如前。祁灵连眼睛也没有来得及睁开,知道又是白鹤来袭,仓皇应战,如法炮制,缩腹躬腰,撑手蹬腿,荡开老远。
  可是,这次又不同于前番,祁灵刚一荡开,眼睛还没有睁开,顿时又觉得脚下有一股劲风撞来。此时祁灵正是全力荡开,余势未衰,已经来不及借势回荡。人在急时,急智遽生,何况是在性命交关之时?祁灵来不及荡回,倒是立即一伸双手,抓住丝绳,一提丹田之气,猛力向上一窜,高达两丈,把下面袭来的那股劲道,卸避无遗。
  祁灵一口气将泄,身形飘然下坠。他适时睁开眼睛一看,方才他那一跃之间,竟然超过了闲云老和尚居住的洞口。如果不是祁灵是荡开数尺,只怕此刻正是从洞口擦身而下。这一情景,使祁灵惊喜过度。
  若按祁灵在闲云老和尚居住的茅舍之中,掌力引导药力发散,顿增功力的情形看来,这丝绳悬吊一丈高的距离,也只要一跃之间,便可毫不费事的跃登石洞之内。可是,自从被悬丝吊住之后,祁灵便浑身劲道俱失,那里还能凭空纵跃?没有想到被这白鹤扑击数次,为了躲闪腾挪,竟然又恢复了劲道,而且还能凌空一跃两丈,如何叫祁灵不为之惊喜不已?
  祁灵顿时想道:“我何不趁丝绳不再摆动之时,纵身一跃,停身洞内,免得要受十日悬吊之苦?”
  转而一念:“那只白鹤三番两次扑击,使得自己尽在闪躲腾挪,丝绳摇晃不定,无法正对洞口,只有等待白鹤去后,再作如此打算。”
  正在盘算之际,祁灵忽然又察觉到白鹤方才从下面扑来一击之后,许久未作第二次扑击,难道已经飞去了么?低头留神一看,那里还有白鹤飞舞的踪迹,果然已经离去。祁灵再看悬吊着自己的那根丝绳,此时也正好停止不动。心中想道:“这倒无从人愿,此时不上去,还待何时?”
  想罢,默念着方才仓忙里攀绳上升的方式,满提丹田之气,双手揉绳,正待一跃而起的时候,忽然又有一个念头袭上心来:“闲云老和尚与我相约三事,其中一项就是要我忍受十日悬吊之苦,我也亲口承诺,如今忽又擅自攀登,岂非出尔反尔,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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