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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五岳一奇-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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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灵连称不敢。
  北岳秀士正色说道:“祁小友休要以为是我客套之词,这是我内衷之言,自泰山玉皇顶起,历经少林寺而北岳生花谷,你一直认为昔日嵩山血案,是我蓄意而为。所不知者,只是在证实我为何如此而已矣。祁小友!你说是否?”
  祁灵倒是没有想到,北岳秀士会突然如此直言无隐。当时便也点头应道:“老前辈前来泰山与少林寺所为,令人无法不作如此猜测。”
  北岳秀士大笑说道:“连少林闲云老和尚都是如此认为,你那丐道师父也是如此认为,何况是你?可是,没有想到你今天居然凭着自己一念之间的决定,竟然信任我的为人,这份胸襟和胆识,不仅我姚雪峰佩服,传至当前武林,谁能不为之敬佩?”
  北岳秀士这一番话,说得祁灵心情为之大震。心里暗自思忖道:“我对姚雪峰的印象,的确为之转变许多,究竟为什么一变如此?”
  人对人的印象,一经确定,便极难转变。祁灵到生花谷之后,面对北岳秀士,略经交谈,便一变为是,是越乎常情的现象,就毋怪乎北岳秀士姚雪峰要认为祁灵是胸襟开豁,胆识过人,因而深佩不已。
  祁灵如此深思沉吟之际,北岳秀士微笑说道:“祁小友!若不是你胆识如此过人,胸襟如此开豁,加上你秉赋奇特,天纵奇才,我今日也未尽然就愿意把昔日这一段公案隐情,说与你听。”
  祁灵霍然停步,惊问道:“如此说来,老前辈果然与这一段公案有牵连了?”
  北岳秀士点头说道:“岂是有牵连,十数年来,我一直身受其害,昼夜难安?”
  祁灵一听,当时为之黯然,心里想道:“看来这嵩山血案,仍旧是他所为,可是,他为何又是如此自遁其词?”
  这件事,确使祁灵大惑不解,而且头绪纷乱,一时竟无法分开是非。
  北岳秀士突然说道:“祁小友不必多自揣测,前面已经到了如椽岩。一方面我这件事说来话长,再则,你也还要说明这种……”
  他说到此处,指着祁灵的右手,说道:“这种掌法的根源,还要请小友叙说明白,如椽岩下虽无听松涛,闻鸣泉之雅境,但是青石如镜,百花似锦,祁小友如能当作品茗清谈,当不觉时光之易逝。”
  祁灵顺着北岳秀士的手,向前看去,果然前面有一堵怪石如笏,朝夕而立,高达五丈有余,上面绿草如须,披盖如屋。
  岩下青石一方,广达十余丈,平坦无痕,光滑如镜。
  青石之上,摆设了两个蒲团草垫,当中陈以小几,茶具俱作玛锱血红,耀人眼目,衬以翠绿茶盘,越发鲜明悦目。
  青石之下,百花疏落,深红、淡黄、姹紫、粉白……点缀其间,像是井然有序,却是出于自然。
  须少蓝姑娘一袭白裳,侍立青石之旁,此情此景,令人几疑身置书境。
  此时,祁灵内心深处,有着两种极为深刻的感想:其一,北岳恒山能有如此嫣红翠绿的景色,北岳秀士化了不少心血,他能刻意致力于如此美好景色,享受自然,其人断非凶恶不堪,荒淫无止的坏人。可是,他为何换和于紫盖隐儒在先,行凶杀人于后,令人费解。
  其二,北岳秀士看来对须少蓝姑娘之钟爱,并不下于紫盖隐儒之对丛慕白姑娘。可是,北岳秀士虽然钟爱须姑娘,仍旧保持着有师徒应有之分寸,不像紫盖隐儒可以任意接搂女弟子入怀。
  想到这里,衡山紫盖峰上的情景,又重现眼前,祁灵不禁长叹出声。
  北岳秀士举手让祁灵于青石客位上坐定,似乎也有感慨万千地说道:“人皆有伤心之痛,与难言之隐,我姚雪峰空有一身盖世武功,却在终日为生命耽忧,为往事伤怀,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知道,连最亲近的徒弟,也毫不知情,十数年朝朝夕夕如斯。祁小友!你觉得世界上还有比我姚雪峰更为痛苦的人否?”
  北岳秀士一坐上青石,便感慨万千地说出这样的话,不仅祁灵大感意外,连侍立在青石之下的须少蓝姑娘,想来也是第一次听到北岳秀士如此说话,不觉黯然叫道:“师父!”
  北岳秀士含着一丝苦笑,对青石之下的须少蓝姑娘说道:“蓝儿!你上来。”
  须少蓝应声而起,飘然落到北岳秀士身侧,垂手侍立。
  北岳秀士沉声说道:“蓝儿!你将青虹短剑取出来。”
  须少蓝遽地一惊,一双秀目不由地向祁灵看了一眼,缓缓地拔出腰间的青虹短剑,双手捧着递到北岳秀士面前,轻轻地叫道:“师父!你……”
  北岳秀士笑道:“蓝儿!十数天的‘梦笔生花’囚禁面壁生活,竟然使你变了,当年的须少蓝姑娘,仗剑横行之时,那像今天这样优柔胆怯啊!”
  须少蓝姑娘垂下头,默默含羞,不作一语。
  祁灵坐在一旁,对于北岳秀士招呼须少蓝拔剑出鞘,毫不感到意外,倒是须少蓝姑娘变得如此楚楚可怜,倒是大出祁灵意外。
  真是像北岳秀士所说,祁灵当初所见到的须少蓝姑娘,是何等骄纵跋扈,如今却一变而为如此娴静可亲的姑娘,祁灵自是感到大为意外。
  北岳秀士并没有接过青虹剑,只是向须少蓝姑娘立道:“祁小友是如椽岩的嘉宾,岂能兵刃相见?蓝儿!用不着你耽心,师父无理也不会到如此地步。”
  须小蓝姑娘嘤应一声,羞得满脸通红,此刻连祁灵都已察觉到方才须少蓝姑娘,唯恐北岳秀士要她拔剑出手,敌对祁灵。
  关心伊人,才一时脱口而出叫着“师父”。
  祁灵心里不禁为之微微一震,转过头去,对须少蓝姑娘看了一眼,正好须少蓝姑娘也是微掉螓首略转秀目,向祁灵看来,两人目光不期而遇,各自心头一震,倏地复又掉头分开。
  北岳秀士看在眼里,仿佛是触动他的心底往事,不由地轻轻叹息了一声,说道:“蓝儿!”
  须少蓝姑娘赶紧收敛心神,应了一声。
  北岳秀士指着身后说道:“你用青虹剑,挑开我的青衫,露开身后‘凤眼’穴道。”
  须少蓝姑娘不知道北岳秀士为何突然要她用剑挑开衣衫,露出“凤眼”?一时站在那里,迟迟不敢动手。
  同时,须少蓝姑娘手上那柄再炼青虹,是一柄利器神兵,青艺一动,冷锋刺肤,稍有一点不慎,在划破衣衫之际,伤及凤眼,那还了得。
  须少蓝如此略一迟疑,北岳秀士回手摘过青虹剑,反手一掷,青芒脱手直向背后那一墙怪石上飞去。
  只听得铮的一声,青芒敛处,只见青虹剑的剑柄,直没于石中,露出一尺多长的剑尖,迎着阳光,耀眼生辉。
  祁灵和须少蓝都不知道北岳秀士突然如此掷剑出手,究竟为了何事。
  两人都在讶然不置之际,北岳秀士突然身形不动,但见他青衫飘拂,人起空中,在三丈多高的半空,像是迎风舞鹤,山壑悠云,极其美妙的在那一堵怪石之前,盘旋了一圈。
  顷刻又微啸出声,怪石之上,青芒顿隐,北岳秀士又飘然手仗青虹剑,落到青石之上。
  在北岳秀士掷剑出手,以至飘身飞舞,落地而回,如此一转眼的功夫,祁灵一直留神注意,但是,看不出也猜不透北岳秀士用意何在。
  北岳秀士此时面对祁灵,含着苦笑说道:“祁小友!你的功力已经深得丐道之真传,但是,江湖上的经历,仍嫌不足,武林中多少千奇百怪,无法想像的事,不但是祁小友你未曾一见,甚至说你未曾一闻。”
  说着话,缓缓地转过身去,将背对着祁灵。
  北岳秀士如此掉转身形,顿时使祁灵为之大惊,须少蓝姑娘更是花容失色,掩面不迭,惊呼出声。
  原来北岳秀士掷剑出手,腾空飞舞之际,已经将背上的一袭青衫,以及里面的内衣,整整齐齐的划去一个圆圈,露出洁白如玉的背脊。
  在这一块洁白如玉的背脊当中,正当“凤眼”穴上,插着一只约莫有一两寸长的铁梭,半截露在肉外,半截插在肉里。
  在“凤眼”穴的周围,已经黑了碗口大小的一圈,看去肉已腐烂,照这半截铁梭的颜色看来,黑黝黝,乌嘟嘟,分明是深藏巨毒。
  照附近肌肉腐烂的情形,已经为时甚久。
  这一个突然的事,使得聪明剔透的祁灵,也为之瞠然不知所以。
  北岳秀士名列宇内二书生,武林三大奇人之一,武功之高,少有敌手,为何竟会遭受别人暗算?
  身后“凤眼”穴,为人身三十六大要穴之一。一旦深中暗器,尤其又是喂毒的暗器,纵使北岳秀士武功高超,内力深厚,当时逼住毒气,护住心神,可以苟全生命于一时,断不能支持长久时间,更不能像北北岳秀士这样任意行功,毫无其事一般。
  北岳秀士复又缓缓地转过身来,向祁灵说道:“祁小友!照你看来,我这只毒梭,中了多久?”
  祁灵正是为这件事奇怪怀疑,那里敢随便猜测,当时摇头庄颜说道:“晚辈不敢胡乱猜测。”
  北岳秀士转面向须少蓝姑娘问道:“蓝儿!你随为师上北岳,已经有多少时日?”
  须少蓝姑娘惊魂未定,嗫嚅说道:“自蓝儿能记忆之时起,已经十数寒暑。”
  北岳秀士点头说道:“已经十五更易寒暑,祁小友!我这只毒梭,已经在背上插了整整十五年岁月。”
  祁灵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只毒梭,中在要穴之上。
  留了十五年,岂非骇人听闻的不稽之谈么??
  北岳秀士紧接着说道:“当年嵩山之麓,发生那宗奸杀血案之时,我就中上这只毒梭。”
  当北岳秀士说出这只毒梭是在十数年前,在嵩山之麓,发生那一场先奸后杀的血案时所中,祁灵当时惊异之情,无可抑止。
  须少蓝姑娘此时想是触动昔日亲仇孝思,珠泪如涌,哀恸万分。
  北岳秀士却沉着颜色说道:“蓝儿!你如此不能抑止哀伤,将来何以寻访仇家,遍走天下?”
  祁灵知道昔日嵩山血案,必定更有曲折离奇,出乎想像的情节,与自己当初所想者,必是断然不同,因此默默无声,凝望着北岳秀士,静听下文。
  北岳秀士眼看须少蓝姑娘抑止住衰伤之后,便自缓缓地坐在草蒲围上,闭起眼睛,若有所思地停顿了一会,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十五年前,我因一失之差,满怀伤情,便从此浪迹天涯,一则寻找一个人,再则寄情山水,稍抒抑郁。有一天晚上,路过嵩山之麓,忽然听到一声低微的惨呼。”
  须少蓝姑娘听到此处,不由地失声而哭,但是立即用手掩住口鼻,强自抑止。
  北岳秀士稍一停顿,便接着说道:“当时一股好奇心之驱使,急展身形,循声而去,刚一落定身形,便看到屋内,赫然尸体横陈,血流满地。我正是感到奇怪,嵩山为少林本院所在之地,这是何人竟要在嵩山之麓,做出血案,岂不是有意向少林挑战么,就在我诧异未了之时,人影一闪,屋内灯下出现了一位和尚。”
  祁灵脱口说道:“那一定是少林寺的铁杖大师。”
  北岳秀士点头说道:“正是铁杖和尚,他一进得室来,始而一惊,继而勃然大怒,当时使自房内掠身而出,上屋追踪。”
  祁灵插口说道:“当时他没有发觉老前辈么?”
  北岳秀士摇摇头说道:“我去得早一步,藏身的地方正是遮掩良好,铁杖和尚没看到我。
  可是,我却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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