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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五岳一奇-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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虬叟尹藤,华山派这位门人,未尽然就是敌手。
  就在铜脚叟和祁灵都有同感之时,场内情形已经陡然一变。
  华山派那位二代弟子,一见自己连抢五剑绝招,都被对方仿佛故作仓惶,而却是极有分寸地闪过,心头也陡然提高了警觉,华山派十数年来,已然隐迹江湖,不介入纷扰,如今有人寻衅上门,头一阵便受了挫折,关乎华山剑派的声誉,至巨至深。
  这位华山弟子,已经苍须疏落,五十开外,不仅剑术不凡,而且为人也极为精细。当时如此念头一转之间,便深自觉得这一场拼斗,能胜不能败,但是对方功力不弱,能否胜得一招半式,实堪可虑。
  临敌对阵之际,坚定之信念,必胜之信心,关系至为重大,华山弟子如此患得患失,心神微分,五剑攻毕之时,收招一慢,还没有抢攻第二抡剑式,已经留出一个空隙。高手对阵,取决于呼吸之间,丝毫之差,便有千里之失,如今空隙一露,对方忽然一声长笑,手中长剑凌空一挽,眼看着就是一抡急攻。
  华山弟子上手之先,好不容易抢得一瞬机先,连攻五剑,徒劳无功,如今错过机会,为对方反守为攻,这一抡急攻之下,后果如何,谁也未敢预料,因为在场众人,至此已经全然看出,来人已非开始时大家所估计的那样不堪一击。
  就在众人如此暗自耽着心事的时候,祁灵微拂青衫,从铜脚叟身旁抢先越过,正当此时,那人在长笑声中,手中长剑忽演诡谲无比,变化多端的一招奇怪不识的剑招,似缓实疾,人剑并进,连拨带化,忽点忽削,长剑遽向华山弟子上盘,上自天灵百汇,下至“将台”“玄机”,面门和前胸,几大要穴都罩在剑光之下。
  祁灵脚下宛如御风,去势如矢,口中朗声叫道:“小弟前隙未清,请暂让给小弟这一场。”
  人在说话,身形前扑,右手长袖一吐,匹练横飞,劲风如削,但见当时白影一道,直向对面那人剑身上搭去。
  本来对方这样诡谲的攻出一剑,华山弟子已经暗吃一惊,此人剑法若似武当,又类点苍,华山杀手八大剑中,也有类似一招。可是,这人攻来的这一招剑招,尽管出手路数类似当前武林各大剑派之绝着,实则缺乏各大剑派那一种击剑正宗的气派,而多出一种诡诈莫测的旁门风格。
  但是,华山弟子也是击剑专家,岂有看不出厉害之理,明知这一招,无论是接与不接,在形势下,都要逼走下风,落个束手缚脚,招架无及的尴尬场面。
  正当此时,祁灵飘然而至,没等到他收剑称谢,祁灵的长袖,已经搭向对方剑身。
  这一切都转变得太过突然,连对方都没有想到,半途中抢出这样一位帮手,因为华山派也是名门大派,自有其泱泱之风,明知道眼前要落败迹,也不能插手相帮,落人以语柄。
  可是,等到他看清楚了来人竟是祁灵,这才不由地略有一惊,当时剑式已发,祁灵的长袖也从旁边搭到,欲收无方,索性提足真力,劲贯剑身,震腕化送为挑,反迎向祁灵的衣袖。
  祁灵吐袖搭剑,袖动风生,一股潜劲,稍遏攻来的剑式,以让华山弟子从容而退之后,身形随之一落,左腕一拂,极其轻灵地单演一招“拂袖闻香”,长袖去如白蛇吐信,收则白云归壑,就有那么灵活,没等到对方剑刃上挑,祁灵已经收袖回身,悠闲从容地,微笑说道:
  “铜脚叟!别来无恙乎?”
  对方那人自认这一招震腕变式,无论是劲道功力,都是恰到妙处,没有想到祁灵竟然轻灵神奇地收袖回去,当时一惊之余,唯恐祁灵另有攻招,仓忙一吸丹田之气。来不及收回右臂,且先自翻身挫腿,式化“醉酒观潮”,后退八尺开外,人还没有站稳,就听祁灵如此漫不经心地兰句寒喧,顿时使得脸上飞罩一层红晕,一时竟接不上话来。
  祁灵见他仓惶退后,站在那里未作回答,便接着说道:“衡山紫盖峰上,你是一石二鸟,得售诡计,尤不知足,再到华山来意又何为?”
  那人心神已定,冷漠地笑了一下,说道:“姓祁的朋友,此事与你无关,何必淌此浑水,神州丐道自在风尘,恐怕不愿意有一位招惹是非的衣钵门人吧!”
  祁云大笑说道:“朋友!你劝解得正得要领,我非顽石,也当点头,可惜的是祁灵今日已自淌此浑水,未便中途干休。”
  那人说道:“为弟子者,不能为师长分忧,徒增烦扰,不孝不智之极。祁朋友!尊驾一表非俗,奈何如此?”
  祁云含笑摇头说道:“紫盖峰上,我为你三言两语所蒙蔽,几至信以为真,这等人有何智珠可言?朋友你毋须捧我。不过……”
  祁灵说到此处,微一停顿,忽又一正颜色说道:“尊驾舌底生莲,祁灵不能无动于衷,只是祁云尚有三事不明,请教于尊驾,若能三事释疑,祁云拍手就走,决不食言。”
  那人闻言,脸上微露喜色,点头说道:“为俊杰者,安能不识时务?祁朋友拍手而去,当为不识时务者之诫警,祁朋友临行之前,有何不明之事,如能相告,无不倾言。”
  祁云微微一笑说道:“祁灵坐不更名,行不改姓,早在衡山之时,尊驾即已熟知祁灵,诸凡姓氏师承之种切。而尊驾一切,对祁灵则讳莫如深,难道仍要祁灵以铜脚叟相称么?”
  那人想是没有料到祁灵第一件事,是问他的姓氏师承,当时为之一怔,稍一考虑,立即微笑正待说话,祁灵却抢先说道:“如若尊驾有难言之隐,祁灵不敢勉强。但是,人则不能无姓,尊驾如若不见弃,则祁灵奉送尊驾一临时姓氏,以便称谓如何?”
  那人微微脸色一变,说道:“祁朋友休要取笑,老朽年迈花甲以外,尚有何难言之隐,不能相告姓氏?老朽姓靳……”
  刚一说到“姓靳”,突然“哎哟”一声,向前一栽,顿时气绝身亡。
  祁灵正和这位自称姓靳的老人在谈话,他断没有想到站在对方身后的另一同伴,竟然突施毒手,遽发暗器,两人相隔甚近,而且又出意料之外,不仅姓靳的老人背后毫然无觉,即使祁灵站在对面,等到发觉暗器飞来,也是措手无及,眼看着姓靳的老人,倒地身亡。
  按常理而言,这位姓靳的老人,在衡山紫盖峰上,曾经一掌震毙银须虬叟尹藤,又故布疑局欺骗丛慕白姑娘,凡此种种,死有余辜,何况是死在他自己同伴手下,同室操戈,更是无甚可惜之处。
  但是,祁灵此番出手,早经暗里用心,他在华山枫林山庄密室里,和独孤叟铜脚叟二老晤谈之时,他便暗暗心焦。恐怕无法再找到这位假冒铜脚叟的老人,因为只有在他的身上,才可以追出当年血染三峡灭门惨案的根由,雪洗千手剑沙则奇,以及华山一派所蒙之羞辱。
  竟然意外地,这老人会找上枫林山庄,良机当前,祁灵岂肯错过?当时便及时抢出,就准备一展神功,要活擒对方,在他身上寻找线索。
  对方因为祁灵是神州丐道的门人,心里多少存有几分顾忌,才运用三寸之舌,要说退祁灵。祁灵这才将计就计,从容探听,岂料事情方有眉目,就被对方同伴施以杀手,功败垂成,祁灵安能不气。
  正在祁灵勃然上前说话之际,忽然又有一件触目惊心的事情,发生在眼前。
  那位姓靳的老人倒地伏身之时,祁灵发现他身后背上,正中插了一支小箭,式样玲珑,颜色鲜艳,半截露在衣外,只不过是一转眼之间,姓靳的老人突然飞快地颤身收缩,不到片刻,化作一滩血水,不仅尸骨无存,连衣服鞋袜,都全然化为乌有,这情景只看得祁灵毛骨悚然。
  武林之中,传说有“化骨丹”者,可以将尸体化为血水,但是尚没有听说能将衣物都消化净尽。
  祁灵当时对于这种药力,固然感到太狠,尤其是更感到对面这人心肠太毒,对同伴之人,遽下毒手,更进而化骨消尸,天下狠心人莫过于此。
  当时祁灵无名之火已动,勃然上前,指着那人说道:“毒至如此,何能谓之为人?”
  那人淡漠的一笑,手拈着颏下疏落的苍须,说道:“背叛师门规定,按规律当死,我何毒之有。”
  祁灵怒叱道:“人死罪不及其尸,你尚有何说?”
  那人说道:“若能稍留痕迹,我又何必致他于死?姓祁的娃娃!你不要猫哭老鼠假装慈悲,你只不过是痛惜我下手过早,没有让你得到一些蛛丝马迹。如此而已矣!”
  祁灵怒道:“杀人者死,古律皆然!你们在四川三峡血染长江,就能如此一手掩尽天下入耳目,逍遥法外么?”
  那人淡淡一笑说道:“姓祁的娃娃!你在未摸清事情真相之前,且莫慌下断语,你知道血染长江,魂断巫峡的事,是谁所为?”
  祁灵大笑说道:“那正是我要追问你的主要原因。”
  那人说道:“我能手刃同伴,你娃娃自问能得知事情真相否?”
  祁灵上前一步说道:“你手刃同伴,能否手刃自己?”
  那人点点头说道:“神州丐道门人,功力自是不凡,方才我的同伴,就是畏惧你是神州丐道的门人,才不惜说服你退出此事,才如此为你所趁,险露机密,老朽功力难胜我那同伴,自知不敌你娃娃!但是,全身而退,尚无困难。”
  祁灵说道:“你们胆敢来到华山枫林山庄,要想如此轻易逃逸……”
  那人冷笑说道:“来到枫林山庄,为我等此行额外之事,此行大错,错误已由死者应得,方才我已说过,老夫自认不敌你娃娃,但是,要想阻拦老夫,不让离开枫林山庄。你娃娃尚无此本能。”
  这几句话说得大越常情,武林之中,讲究的是宁死不辱,像如此自认不敌,尤其是在一个比自己年幼的后生面前,断然难能如此承认,这人如此朗朗说来,毫无异样,祁灵当时心里为之一动,不禁暗自忖道:“他能坦然自认不敌,这安然脱身之说,必有所恃,如果真的让他溜走,岂非白白让这次良机错过么?错过这一个最有利的线索,从此茫茫人海,向何处找寻?千手剑沙则奇十年寻访,独孤叟静心细想数年,都毫无结果,我要是错过这个机会,岂非也要白耗无数时光,茫无头绪的遍走天涯么?”
  祁灵如此一沉吟,意念刚一决定,突然对方朗朗一声大笑,极其俏皮地在笑声中说道:
  “他日再见!”
  随着话声,人已半起空中两丈多高,流星落箭似的,直向前面落去,这种腾空前掠的身形很怪,不像一般武林的燕子三抄水,也不像高深轻功“八步赶蟾”,更不是“蹈虚踏空”
  的绝顶功夫。但是,就在他如此一蹬一拔,平身前扑之际,出奇的快,两三丈远,人快得像一溜轻烟,从枫树梢头,一沾即落,一落即起。
  祁灵一见他果然逃走,而且去势果然极快,不禁既悔且怒,他深悔自己方才分驰心神,才予以对方可逃之机。
  祁灵长啸出声,双袖连拂,疾展“八步登空”的绝技,人走枫林,仿佛凭虚御风,后随急赶。
  两人如此一逃一追,功力高低顿见,前面那人虽然身形极怪,而奔驰得极快,但是比较起祁灵如此愤怒之中全力奔驰,还要稍逊一筹。
  祁灵接连两三个起落之后,和前面那人相隔不及三丈,再有一个凌空拔起,眼见就是一个“苍鹰攫食”而下,前面那人,就要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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