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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5400-蛇宫-第3章

小说: 5400-蛇宫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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辆车经过了我身边。后来,它在我前面停下来了。等我走近的时候,里面一个嘴里咬着一根牙签的红脸叔叔探了头。    
    天黑了,小孩你要去哪?    
    我要去找我妈妈。    
    第一句谎话,非常自然地就出口了。这之后,就一发不可收了。    
    妈妈在哪里?    
    在柚州。省里。    
    我爬上了车。因为叔叔说同路带我一程。    
    你从哪里走出来?———小孩,问你呢?    
    我后妈家。蔡村。我后妈打我,不让我吃饭,也不让我念书。    
    你多大了?———十二岁?看上去和我女儿一样大,她才七岁。农村孩子个儿真小。叔叔笑起来,扭头向窗外,噗地一口啐出牙签。他看看我,又笑起来:我的女儿叫坏坏,真是一个坏蛋,比你胖一点,爱吃进口巧克力,不吃饭。每次出车回去,要是没有给她带礼物,她就不理我,跪下来请罪都不行。哈哈,一句话都不说啊,能憋一个星期!真是坏透了!还会吃她妈妈的醋,当她的面,我就不能对她妈妈好,一吵架,她就和我一派。嘿!那个坏蛋!叔叔不知又想到什么,一路笑眯眯地看着前方,拨转方向盘很轻快。他说,    
    你的背影真像坏坏,走路姿势也有点像。哦,你刚才说后妈,那你亲妈为什么不要你了?    
    我不知道,我想是我爸爸不让她要我。我妈妈现在我外婆家,她会想我的。    
    说这句谎言的时候,我真的泪汪汪,我不是骗人,我真的想要一个亲妈妈。


《蛇宫》总序文学应该是中性的(4)

    车灯灯柱以外全是黑糊糊的,有时有大小不同的灯光,勉强勾画出房屋的轮廓。有时候粗沙地沙沙沙的,很遥远的地方传来狗吠声,让我想起地瓜那边的家。我爸爸妈妈是不会像坏坏爸爸那样爱我的,在这个世界上,我有地瓜吃,就谁都不欠我了,当然也不用给我其他什么了,包括巧克力。坏坏爸爸的血,流到了坏坏身上,所以,他那么爱坏坏———爱得简直过分———我身上的血是谁流的呢?听说,我的亲生父母,原来和我养父母在一个工地,他们东躲西藏,却一直生女孩,最后,把我送给我养父母,我养父母的问题是,男孩女孩都不生。但这个问题是临时的,我抱养后,没两年,养母听说就有了。我不太清楚,后来,反正三个妹妹一年来一个。一个比一个爱哭。    
    我在家里吃地瓜的时候,甚至我在叔叔车上打盹的时候,我还是向往我亲生父母的爱,但是,我后来和爱弥丽回到香湾,她的宿舍外面就是一个望海大厦工地,那里面男女都很难分清的肮脏民工,使我差不多断了找流给我的血的亲人的念头。他们头上趴着一片被太阳烤得干黄干黄的头发,用很大的搪瓷盆子吃饭,然后,看着爱弥丽起嘘声。爱弥丽心情好的时候,对他们嫣然怪笑,心情不好就视而不见。爱弥丽用手砍了一下自己的丰乳说,性饥饿,你不要惹他们。    
    爱弥丽有一副高级的牛筋弹弓,有时她经常躲在窗口用绿豆打行人,民工有时歇斯底里喧闹吼唱什么,她就打得他们呜哇乱叫。    
    我在车上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叔叔的一个灰黑小格子夹克。天色蒙蒙亮。叔叔拍着我的脑袋说,柚州从这边走,你要下车了。    
    这是一个清冷而陌生的早晨。有一种和我们蔡村不一样的陌生的味道,还有一种和我们村不一样的什么鸟,在冷雾后面的什么地方孤单单地叫。车外面真是寂静又冷漠。我慢慢爬下车,叔叔又开了车门,还是笑:你的脸也像我坏坏,睡着时那睫毛长长卷卷的,和小猫一样漂亮。还没问你叫什么名字呢?    
    他一直笑着,又从胸口掏出五元钱丢过来:吃油条豆浆!    
    我没有马上捡钱,也没有告诉他我的名字,我不想说。他只是把我当成他女儿,所以对我那么好。这使我觉得自己挺没意思,也有点吃坏坏的醋。他还错误地让我以为,天下的亲爸爸都是很爱小孩的。所以,小Duck说他爸爸好吃懒做的经典故事时,我惊异极了。直到后来,我才明白,当我走出我们蔡村碰到的第一人,实际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至少他爱孩子。    
    5我的干妈爱弥丽也不算坏人。她的小白脸情人阿剑是江西帮的,阿剑一米八四,像一根营养不良的丝瓜。经常爱穿紧身衣服,看上去又扁又长,喜欢斜挎一个长长的、瘪瘪的黑色臀包,脖子上挂着手机。有时又穿两尺宽裤腿的裤子,哈日得很。爱弥丽特别讨厌日本人和台湾人,但哈日族的阿剑她很喜欢。    
    我坐台后不久,阿剑对爱弥丽说,他老大有一个台湾朋友要付爱弥丽两万元关于我的开苞费。当时,爱弥丽本来拉着弹弓,在窗口聚精会神地瞄准楼下一只正伸腿撒尿的狗狗,一听这话,马上掉转弹弓。阿剑急忙抓起盘子,挡住脸尖叫:    
    我又没答应!我只是来问问你!    
    屁话!一颗本来打狗屁股的绿豆,飞射在阿剑脖子上。阿剑脖子立刻爆起一块红肿。阿剑像杀猪一样,倒在地上就嗥叫起来。    
    我笑着奔过去拉阿剑。我说,要开什么苞?    
    把你买走!爱弥丽说。    
    阿剑脾气好得近乎无耻。每次爱弥丽一高兴,他就提开苞的事。但每次都换来爱弥丽的虐待。爱弥丽说:我操你奶奶操你妈!    
    最后一个月,爱弥丽毒瘾很深的时候,她也不让步。花粉说,我害爱弥丽和阿剑关系不好了。我问爱弥丽,爱弥丽说,放屁。但是,后来,我也看出来了,阿剑确实来得没以前那么多了。    
    爱弥丽很牛逼,但她什么帮也不是,只是经常和江西帮的人合作搞诈骗。她敢经常像泼妇一样骂人,她文凭高,朋友多,连警察都有喜欢和她玩的。香湾湖北帮里的老二黑潘,是爱弥丽的中学同学,而且,爱弥丽还和几个已经杀过人的、敢玩命的东北哥们有交情,所以,爱弥丽经常有恃无恐、张着大嘴骂人,骂人骂得特别狠,但爱弥丽还是和一般女孩子不同,她是真的能和男孩子或男人们,产生友谊的那种女人。有一次,她嚼吃了一只指甲盖大小的蟑螂,牙齿咀嚼蟑螂的声音,爆起所有人的鸡皮疙瘩,和她打赌的香港老板,当场就输了六千元。    
    后来我问爱弥丽,你是不是经常吃蟑螂。她说,从来不。只是想要那六千块钱。    
    我第一次帮她到轮渡公园买“地瓜粉”的时候,差点被警察逮住。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警察竟然在那伏击守候。我是因为临时想买一盒和路雪双色冰激凌,而卖冰人在冰柜里翻了半天才找到,耽误了我的正常的购买时间。当我端着冰激凌到指定地点,正要准备接头时,警察,不知哪来的那么多便衣警察,杀气腾腾地扑了出来。好几个男男女女被按得满地舔土,我的冰激凌被撞翻在地,我一吓,不由哭了起来。一个警察飞起一脚踢开我的双色冰激凌,另一个警察看了看我,把我拽到一边:好了好了,快回家吧!    
    我一米一多的个子,帮了我的大忙。回到住处。爱弥丽把我紧紧抱住:要是今天是我自己去,我在劫难逃、非死不可了。啊,老天爱我!


《蛇宫》总序文学应该是中性的(5)

    爱弥丽把我牵到她的破镜子面前,我们一起看镜子。爱弥丽说,哪个警察会相信你在买毒?她的手摸着我的眼睛:一个多么漂亮的卡通娃娃。你的眼睛和你的嘴巴,只有电脑才会制造,额头和下颌线条也精致,你就是鼻子大小了,还有点雀斑,不过,都是美丽的小缺点。这样的孩子应该有幸福的生活。对不对?我不明白,你爸爸这么能狠心不要这么可爱的小女孩。然后,她发誓说,我以后不再让你去交易了。    
    我在遣送站遇到爱弥丽的时候,我的谎言已经进行了修改。我对她说,我父亲是个老板,为了娶新老婆,设计把我亲妈用车祸害死了。还买通了警察。我的后妈生了个男孩,他们一起去了广州定居,并在柚州,假装上厕所把我丢弃了。警察看我脏兮兮地在流浪,就把我遣送了。    
    当时,就在那面破镜子前,爱弥丽就给我讲了个灰姑娘的故事。最后,爱弥丽说,什么时候,我给你雕一个真正的南瓜马车。我雕得非常好!专业人士!    
    爱弥丽到死都没有给我雕一个南瓜马车。爱弥丽说话经常不太算数。后来我又帮她购买了多次“地瓜粉”。估计她也默认了我特别具有隐蔽性的优势。我后来才知道,我每一次都端着冰激凌在和死亡做游戏———要是我够法定年龄的话,杀我十个头还死有余辜。    
    6爱弥丽是个矛盾的人。我们和醉虾和花粉(我不知道她们的真名)一同租住在星湖三房一厅里,醉虾和花粉都是苗条漂亮而极其粗鲁的人,她们都是天蝎座的坐台小姐,二十多岁,比爱弥丽年轻。她们要是彼此碰了一下,有一个就会大喝:性骚扰!要是她们一起吃东西谁多抢了一口,另一个就会尖叫:你强奸啊!她们每天中午或下午一醒来,就像疯子一样笑闹,有事没事狂笑,有时只是互相看一眼,就笑疯掉了。爱弥丽说她们是农民,不太欣赏她们。但她们都特别喜欢调教我。我刚来时有一次,我们一起和客人去吃宵夜,我不认识鲍鱼、沙虫,还把鱼翅自作聪明地说成是透明的地瓜粉丝。    
    花粉说,你还在当什么坐台小太妹,我看你连上岗资格都没有。    
    醉虾说,不懂你就不要开口问,这么傻逼的话,回来问我们行不行?    
    她们在教训我的时候,爱弥丽在窗下聚精会神地吃芒果。这种海南芒果外表碧绿,一切开,里面像胡萝卜一样橙红。爱弥丽像切咸鸭蛋一样,把切下的一半,托在手掌中,用刀在芒果肉上划十字格,然后,翻皮球一样,向上一翻,把拱起的胡萝卜块一一啃光。    
    地瓜粉丝?爱弥丽很轻蔑地又切开一个芒果,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我以前还以为鱼翅是山东粉丝呢!    
    爱弥丽总是护着我,但我自尊心很强,之后我就确实不愿不耻下问了。在这个世界里,我不懂的东西太多了。像醉虾、花粉成天挂着嘴上的关于性问题的口头禅,我不太清楚究竟,我知道男女之间肯定有点奇怪问题,但我绝不再问。我装出很懂的样子,避免她们瞧不起我,事实上,她们乱糟糟地用词,更导致了我一脑子糨糊混乱。    
    我说过爱弥丽是个矛盾的人,爱弥丽一边嘲笑醉虾、花粉像一对疯狂的小母狗,一边又和她们亲密协作。她不愿意我和她俩走太近,并警告她们,别泡小孩!可是,醉虾和花粉也经常反讥爱弥丽,是人老珠黄吃醋忙,说她土鳖,还用棕色的老土眼影。还说我是爱弥丽的摇钱树。    
    爱弥丽并不让我出台,但她自己和醉虾花粉设局敲诈勒索男人时,从来不回避我,甚至有时我也扮演一个好玩的角色。    
    我想我确实是爱弥丽的摇钱树。如果你在2000年春天,到过香湾市的敦煌、诺亚方舟、天蝎座歌舞厅或夜总会,尤其是大型夜总会敦煌和天蝎座,你一定会知道一个叫小飞天的小太妹。那就是我。如果不是我突然逃离了爱弥丽,也许我现在还在那里,过着锦衣玉食的飞天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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