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幻境-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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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是礼部侍郎赵尚之直言相责,摄政王如此节俭,让那些住华宅,着金玉的官员们,如何自处,于国反而有害。
萧逸这才拔了银子,去修建王府。
但修着修着,总因为银两不足而不得不停工,拖拖拉拉,竟修了足足两年才修成,而且规模气派,仍是一般得很,远远配不上摄政王府这四个字。
萧逸做为王爷每年的俸银和封地的收入足有几十万,怎么可能修个王府,修得如此辛苦。
自然有人好奇追查一番,才发觉,楚国起于东北边荒之地,国家本来就穷,打下梁国后,为安定天下民心,使百姓能抛开旧朝,感念新朝,又要免税三年。
修皇宫,,连年征战,战后怃恤,国内大小七条长河的建堤防汛,还有即将举行的婚帝大婚,处处都要银子。
逼得萧逸不但把自己的所有积蓄全贴进去,甚至将自己过去二十多年来收集的古董名画,珍宝玉石等稀世宝物全卖了去贴补。本人在朝中,却半个苦字也没说,连他自己修府的钱,都是东拼西凑才弄到的。
这消息传出去,在朝中,文武百官,有大半满面含愧,有小半低头落泪。
在民间,湘河,苍河,两岸无数百姓为他立了长生位。
无数随他征战后领到不菲金银的军士远望京师而哭。
甚至有军役已满回家的军士,千里迢迢,跨长刀,负行囊,赶到摄政王府外,请求再入军伍的。
萧逸这座并不华丽的王府门外,整日是车如流水马如龙,有朝中高官,出入频繁。有奇人异士,多来投靠,有热血男儿,万里觅明主,也有普通的民夫村妇,只不过为了仰慕感激,便在这府门之外,时时徘徊。隔着重重大门,厚厚围墙,想象这位文武全才,心怀百姓的王爷,是何等风采。
王府守卫们,也习惯大门前,无数人来来去去,热闹非凡,也见多了来历不凡的大人物出出入入,不管访客是什么人,何等身份,他们也都绝不恃主凌人,只专心做好本份。
当快马声惊破清晨的宁静,迅速在长街尽头响起时,路上行人,已经纷纷往两旁闪开。
一匹本来通体乌黑,但却已满身泥尘,变得灰不溜秋的骏马,对着摄政王府的大门直冲而来,马势越来越快,很明显马上骑士,绝无下马的意思。
这奔马疾驰的势头,似有千钧,但王府前的两名侍卫竟是毫无惧色,连大幅度的动作都没有,只是手已经悄悄放在了腰间的刀柄上。
黑马上的骑士一直伏在马身上,就在马将要冲到府门,两名侍卫的腰刀已出鞘一线时,他猛然一挺身坐了起来,露出一张黑乎乎已看不清容颜的脸,和胸前刺目的一片血红。他的手只略抬了一抬,一块乌黑闪亮有着奇异花纹的牌子反映起一道刺眼的阳光。
两名侍卫同时往侧退开一步,黑马毫不停顿地直冲进去。
骏马一直跑过了四道门户,才终于前蹄一软,跌了下来。
骑士知道这连跑了两天的马已是支持不住,全不停留地直接从马上掠起,根本不经一重重通报,就翻墙越屋,一连掠过七道墙,才在一片悠扬琴声中降落下来。
他身上负伤,连日奔驰,又急施轻功,这一降下,竟觉胸中真气一沉,身子失去平衡,站立不住,往后跌去。他身子下跌,口里却还急道:”王爷,末将无能,截不住那人……”
话音未落,身子已经倒在地上,心中忧切太重,竟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萧逸除了正式的场合,很少着王服或锦袍,总是一袭青衫,衬上他秀雅的容貌,出尘的气质,总让人觉得他是世外隐居以诗文自娱的才士,而绝不可能是掌理一国朝政的王爷。
更奇妙的是,再繁重的政务,他都能轻轻淡淡处理妥当,然后一个人,闲坐碧水池旁,或焚香抚琴,或倚阁看书,无比闲适。
这时突见一个满身鲜血的大汉从天而降,他的琴声竟丝毫不乱,听到那大汉的话,他立刻就起身离坐,快步走近。对于这汉子满身的泥尘和鲜血全不介意,伸手就把他扶起来:”允文,你受了伤?重不重?怎么不先治伤?”
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赵允文胸口一热,几乎哭出声来。
王爷以重责相托,他办事不利,如今还不知会惹出多严重的后果来,谁知才一见面,王爷却将那天大的事抛开不管,先问他的伤势。
他心中又悔又痛,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早就放弃,为什么不苦战到最后一人,才回来见王爷,才一被扶起来,又立刻屈膝跪下去:”末将有负王爷重托,愿请死于庭前。”
萧逸双手扶他,没料到他又往下跪,待要用力往上托,他那抚琴做诗的手,哪里托得住这强壮武将,只得把脸一沉,声音稍稍严厉:”你先把伤势处理了。再来禀报其他。”
他这一用命令的口气,赵允文反不敢违抗了,抬手给自己点穴止血,这才道:”王爷不用为末将担心,这道剑伤,我已上过药了,只不过是奔跑太急,才又让伤口裂开了。”
萧逸又扯开他本来已破了的衣裳,细细看他胸前的伤势,以确定是不是真的不碍事。
赵允文即不敢反抗,又羞惭得不能抬头去看萧逸的脸,只把眼眸低垂,却又看到萧逸那一袭出尘的青衫,已被自己染上了大片的泥污血痕,心中又是一阵酸楚,颤声说:”王爷。”
肩膀被轻轻地拍了拍,萧逸的声音依旧温和:”好了,现在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末将奉王爷之命,领了三千飞云骑将士,在半路截杀那群人。那些人中,虽不乏高手,但怎及我飞云骑百战勇士,他们的抵抗讯速被瓦解,一个个死于刀下。只是人群中有一个少年……”
赵允文说到这里,忽顿了一顿,才接着道”那少年身材较成年人小一些,竟躲在尸体底下,一时间都没有人发觉。等到大战之后,大家松懈下来,人人下马,刀剑入鞘,准备把尸体一具具掩埋,那少年竟跳了出来。动作飞快地跃上一匹马,飞速逃窜。”
“我们大家都吃了一惊,待上马追击时,已被他跑出老远。那孩子虽不过十六七岁,但骑射之术极精,人在马上,仅以双脚控马,一弓架三箭地往回射,竟是马不停蹄箭不虚发。飞云骑的兄弟中竟有十多人伤在那小儿箭下。”
“我方自然也乱箭齐发,射倒了他的马,大家策马冲近,就要乱刀齐下,把他斩成肉酱……”
萧逸神色不动地听他讲述,此时眼神微凝,心中暗忖,看来真正的变故,必是此时才发生的。
而赵允文的声音,在这一刻忽然间竟沙哑了起来:”这个时候……这个时候……有一道剑光,忽然从对面的山崖,经天而来,末将亲眼看见,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兄弟,就在一剑之下,身首分离,从马上跌落下来……那一剑……那一剑……根本就是……”
他说话的时候,开始语气尚平稳,渐渐就颤抖起来,说到最后,竟是连身体也微微颤动。
萧逸心中大是震惊,赵允文从来不是胆小怯懦之辈。随他征战多年,永远在战阵最前方冲杀。
采石城一战,他身中三箭,仍奋勇冲上城头,夺旗而舞,黄沙滩一战,他领区区五百人,在四千敌军的围杀下,来回冲杀,竟反过头来追击敌人。
如此勇将,只因提起那一剑,便已惊惧如此,可见那一剑之光辉,是何等惊人,那一剑之威力,又是何等恐怖。
“再然后,末将就只见到剑光,满天满地,满世界都是纵横的光芒。根本看不清持剑的人。那光芒……”赵允文汗如雨下,脸无人色地说下去”那光芒所到之处,就只有惨叫悲鸣。”
“王爷,飞云骑是王爷你一手训练的精锐,人人以一挡百,神勇无比,可是在那剑光之下,竟是全无抵抗之力。什么战阵奇谋都用不上,每个人都只能狂喊乱叫,拼命舞动兵刃保护自己。”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象疯了一样,嘶喊不断,什么都顾不得了。等到我们回过神来之时,剑光已敛,那个少年也不见了,可是,我们飞云骑的兄弟,死了整整二百四十七人。”
赵允文也不知是痛苦还是痛恨,眼睛都红了起来:”我们虽震惊之极,但还不敢忘王爷嘱托,虽然那人可怕如神魔,飞云骑的将士却还是毫无惧意,奋勇上马疾追……”
萧逸在此时,忽然长叹了一声。
赵允文心中悲苦,几乎落下泪来,哽咽着继续说下去:”我们一路上,明刺暗杀,阴谋陷阱,不知用了多少,可是每一次,还不等接近他们,那剑光,就已逼人而来。那样的剑……那样的剑,根本就不是人间所有,分明是来自魔界和地狱的力量。”
“王爷……我们前前后后,共有行动十三次,每次都连那人的长相都还没有看清,就已被满天的剑光所笼罩,十三次攻击下来……”他面色惨白若死,颤抖着唇,费力地说:”飞云骑三千将士,只剩下五百八十六人了。”
说到这里,赵允文一个七尺大汉,终于忍不住泪落,伏拜于地”王爷,这些弟兄都是末将带出去的,末将实在不忍再看他们送死,又不能明着调动地方官,发大军围攻,我,我只得……只得回来向王爷请罪,求王爷只杀我一人,饶了弟兄们办事不利之罪。”
萧逸垂眸,望着一直伏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的赵允文:”你确实有罪,你可知你罪在何处?”
“末将没能完成王爷交托的重任,耽误了王爷的大事,罪当万死。”
萧逸摇头:”你错了,你的罪并不在此,你罪在,发觉对方有你们所不能应付的超凡高手在,却没有及时退兵,反而要做无谓的战斗,平白葬送了无数弟兄的性命。”
“沙场征战,并没有不死之人。但我希望,每一个好男儿,都死得其所,才不负昂藏七尺躯。。我的命令固然重要,但当这命令难以完成时,保全你的兵士,保全那些和你同生共死的兄弟,才是最优先的事啊。”
他一边说,一边微微摇头轻轻叹息,又俯身扶赵允文起来”我要的是勇士,不是死士,我要你们为我战胜敌人,共享荣耀,而不是要你们为了我的荣耀,去白白送死。”
这几句话,萧逸说来话语虽淡,其意却诚,赵允文心中激动,哪里肯起来,复又拜倒在地,放声大哭起来,这七尺男儿,此时心绪激荡,感动至深,哭得只如个孩子一般。
萧逸知道他的情绪需要发泄,也不勉强他起来,只低声叮咛:”对于死难的弟兄,要厚加抚恤,他们为国而死,我们不能让他们的妻儿家小,吃不饱穿不暖。叫军部记册,说他们是为剿灭流匪而死,为他们追记军功。”
“对于回来的弟兄,也要有相应赏赐,他们不惧生死连番苦战,忠义之心,我全都明白。这次的失败,非战之罪,是我事先查敌不明,才害他们枉死,其罪在本王。”
赵允文拼命擦眼泪,却擦都擦不尽,想说”谢王爷”又觉得,如此厚爱之情,纵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也不能报答,又岂是一个谢字说得完的,一时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只是心中忽然一动,想起一事,竟是全身凛然,立刻连哭都忘了,急道:”王爷,他们有如此神魔般的高手,实在不能不防,王爷你需多多调集侍卫,保卫王府的安全……”
萧逸微微一笑:”允文你不必担心,此人掌中一剑虽利,却也未必憾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