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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8章

太虚幻境-第3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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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韵如也被那夺目的艳色所震,悠然止步,笑道:“传说先代雁王喜红梅,宫中聘有最好的花匠,以密法培育梅花,宫中的红梅,有的花期甚至可以延长至三月呢!” 
  也许是跑了太久,两人气息都有些微喘,干脆放慢脚步,一边徐徐调息,一边缓步走近那处绝艳的梅林。但见轻红浅朱如胭脂一般,映着雪色,竟是无比美丽,分外精神。 
  容若忽的双手一拍,无限感叹地道:“我想吃鹿肉。” 
  楚韵如婉然一笑:“似你粗莽之辈在这等美景之前,也要假做风流一番吗?” 
  容若摇头叹息:“如此琉璃世界白雪红梅,若无脂粉香娃吃鹿肉、联诗句,岂不辜负天地。” 
  楚韵如明眸一转,笑道:“是啊,若能有机会,我,董姑娘,再加上凝香她们,如果能拉上母后更好,咱们一起在雪地之上,红梅之旁,煮酒烹肉,方是人生快事。” 
  容若亦不觉向往起来,两眼放光道:“我亲自给你们烤鹿肉。” 
  楚韵如不屑地笑道:“你的手艺虽好,比性德可是差远了吧.他这样的人物,才不负这白雪红梅呢,你……” 
  她不以为意地说:“给我们跑跑堂,使唤使唤也就罢了。” 
  容若气急,欲反唇相讥,正巧见前方梅林中,竟有人影徐徐而行,随意扫了一眼,然后目光一定,竟是再也移不开了。 
  楚韵如也不觉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却见白雪红梅之间,一个无限美好的身姿,徐徐行近。看她衣饰飘然,绝非普通宫女,若说是内命贵女,却又只是素淡白衣,发上绾了个金环,束着一头瀑布也似的乌发罢了。这样素淡轻雅的装束,倒是让人难以揣测她的身份。 
  明明是大白天,可是她徐徐在梅花中穿行,竟如皎洁的月儿一般,说不出的秀美清奇,让人的眼光无法自她身上移开。 
  那女子走到一株梅花之前,轻轻伸手,折下一枝花,姿势竟也美得如诗如画。刚把花技折下,忽然感觉到旁人的目光,自然而然,举目遥望,见梅林前,一男一女,目光灼灼看来。 
  这一次隔得较近,虽仍有漫天轻雪飘落,前方红梅遮掩,但三人目光一对,在第一时间认出彼此,楚韵如和容若理所当然地惊叫一声,而安乐却是淡淡一笑,只是她自己也并不知道,这一笑间,苦涩和有趣,到底哪一种更多。 
  安乐闲步出了梅林,对着二人微笑点点头。 
  容若怔怔抬手指着她,不知为什么,竟然面无人色:“你,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韵如在他身后叹息了一声。 
  安乐也随着这声叹息,深深望了楚韵如一眼,方才笑道:“公子果然不及夫人聪慧,看到我在这里,难道竟还猜不出我是谁?” 
  容若就是因为预感到了她的身分,才会脸色异常难看,到现在,仍似不敢接受现实一般,怔怔道:“你,你是安乐公主?” 
  安乐浅笑点头。 
  容若脸色仍是傻呆呆的:“你说的那个恶名远扬,不学无术,奸淫好色,还残忍恶毒,家中已有美妻娇妾,还不断凌虐奸淫侍女的人……” 
  安乐不等他说完,已自轻簧浅笑道:“是你。” 
  明明满心沉郁,忧思难解,但见他这般模样,莫名地愁怀尽去,若非多年来的礼仪教养,她简直就要放声大笑了。 
  容若指着安乐的手指已经在发抖了:“好养孪童,专门玩弄小孩的……” 
  楚韵如在旁,闲闲笑道:“是你。” 
  震惊之后,看容若的表情、安乐的笑颜,本该心情沉重的她,莫名地倒只剩下幸灾乐祸的心思了。 
  容若这一回,全身都颤抖起来了:“祖宗挣下倍大家业,不知振兴,反而为了保住荣华富贵,把偌大家产,拱手让人的人……” 
  楚韵如和安乐,竟异口同声道:“是你!” 
  二人不约而同开口,说完又互视一眼,彼此嫣然一笑,本来,立场不同、处境不同,应该彼此暗自防范的两个女子,反生起相怜相惜之意。 
  容若咬着牙,惨白了脸,半晌才道:“为了自身安宁,竟然将自己至亲的女子送给敌人以献媚的……” 
  这次没有人答他,两个绝美女子都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他。 
  容若愣愣的,看看这个,再望望那个,然后终于惨叫一声,痛不欲生地大喊:“谁来杀了我算了,六月飞雪啊!惊世奇冤啊!” 
  他一边说,一边双手掩面,做悲不自抑状。 
  安乐倒底没见过人这样做张做致,不觉一愣。 
  楚韵如却已是司空见惯,漫声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你就慢慢祸害世人去吧。”说着径自上前,挽了安乐的手,笑盈盈道:“我们不要理他。” 
  楚韵如真是头也不回地留了容若一个人在原地捶胸顿足,只和安乐携手在梅林中徐徐而行。 
  旁人远远只见两个绝世美人,踏雪寻梅,笑语嫣然,若无一个长相平平的臭男人满脸沮丧站在那里,指天骂地,大煞风景,这还真是一幅绝美画面。 
  只可惜,远观的人,不知道那两个小声说、大声笑的女子,谈的绝对不是好笑的事。 
  “你当日是因不愿嫁给容若才逃的?” 
  “是。” 
  “又被捉回来了?” 
  “不,当初我与容公子行过礼后,赵俊过来在我耳边说了一句话,公主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不知,是否也不在乎这位公子的性命?” 
  楚韵如微微一震。 
  安乐的语气却轻淡平和:“所以我回宫了。” 
  楚韵如凝眸深深注视,雪光耀着阳光,更加辉煌明亮,照着安乐比白雪红梅还要清绝美绝的容颜。这样的女了,以怎样的勇气,抵抗圣旨,放弃荣华,不惜一死,也不肯屈从一个不如意的姻缘,却又为了一个一面之缘,只偶然伸手相助,甚至连姓名都不知道的男子,轻轻放弃了不惜代价争来的一切。 
  安乐浅浅一笑,神色安然和乐:“你不要误会,我这样,并不是为了容公子而是,我从一开始就知道,我不可能逃得脱皇兄的追捕,就算有容公子之助,躲过一次,也躲不过第二次。我逃跑,只是一种姿态,只是向皇兄表示我的决心,纵然明知反抗不了,也一定要反抗一下,仅此而已。既然一定逃不了,与其连累旁人,倒不如回去算了,更何况……” 
  她语声微微一顿,然后用轻淡至极的语气说:“后来我才知道,整件事,都是皇兄在暗中操纵。我以必死的决心,舍弃一切所做的事,其实不过是皇兄股掌中的玩笑。所以,你无需为此感动。” 
  楚韵如先是一怔,但立刻猜出秦王的安排,心中也是一阵冰凉,看安乐依旧这样从容而笑,更是说不出的难过起来。 
  安乐只是淡淡微笑,即使连笑容也是沉重的。 
  然后,一声惊叫猛然响起。 
  雪团在她头上爆开,洒了她满头满身的雪白。 
 
 
 
  
第四部 浩浩秦风 第二十二集 雪月佳人 第四章 似是故人
 
  安乐愕然抬头,满脸茫然,完全不知道发了什么事。 
  她是公主,什么人胆敢如此无礼? 
  却见容若双手乱挥,面貌狰狞地大喊:“赔我的精神损失费来,你要为我脆弱心灵受到的伤害负责。”举手间又是一个大雪球扔过来。 
  安乐还只会站奈手掩脸,惊慌莫名。楚韵如却是飞快把安乐往旁一推,避了过去。 
  安乐惊魂稍定,那边雪球竟是连珠一般射来,楚韵如不慌不忙,素手轻招,来一个接一个,来两个接一双,往安乐手中一递:“别客气,还击。” 
  安乐犹自昏昏乱乱,接了雪球,用力扔过去。 
  容若故意避开一个,却让第二个打中,唉哟大叫一声,满脸雪花,狼狈不堪。 
  安乐见其惨状,不觉低笑一声。 
  那边容若怪叫连连地冲过来,雪地上,深一脚、浅一脚,竟是一个没站稳,跌了个大跟头。 
  安乐见之大笑,容若手忙脚乱地站起来,双手在雪地上乱抓,安乐再也不用楚韵如提醒,转身要跑。 
  楚韵如却一把拉住她:“别怕,对付恶人就该打到他听话为止。”说着拖着她亦去揉雪团。 
  一时间,三个人在梅林之间,飞奔来去,那雪球飞来飞去,转瞬散开,化做无尽晶莹飘絮。 
  尖叫声、惊呼声、欢笑声、隆叫声,此起彼伏,竟是响彻深宫。 
  在远处遥遥观望的太监、宫女们,无不面色惨白,人人两眼灰朦朦,恍若梦游。 
  肯定是做梦,绝对是做梦,一定是做梦。 
  他们最美丽、最温柔、最大方、最有风度的公主殿下啊,怎么可以这样肆意地奔跑,这样纵情地欢笑,这样肆无忌惮地玩闹呢? 
  遥遥高楼乙上,有人倚栏而立。天地之间一片飘絮,那远处的红梅独艳,夺人眼目,比红梅更夺目、更耀眼的人,却在梅林中,玩笑无忌。 
  那样的笑声里,听不出一丝忧虑。半点烦愁,谁能想像得出玩笑的人,其实陷于绝境之中,个个都有万种烦恼。 
  宁昭轻轻叹息一声,为什么总能欢笑,为什么总能带动别人一起欢笑,为什么所有的困境烦忧,都仿佛不存在? 
  他伸手搭在栏杆上,或许天气大冷了,所以指尖一片冰凉。 
  “皇上……”身旁的总管太监梅公公关切地低声唤。 
  他没有回答,只是转身,走回这最高处的殿阁之中,大门在他身后关上,隔绝了那遥遥传来的欢快笑声。 
  他只是静静走向案前,在堆积如山的奏折中随手抽出一本。 
  很久以前,也曾有过,大雪天,欢笑着堆雪人、打雪仗的小小男孩,而现在,飞雪飘飘,红梅经霜,他却再无心情去赏玩,再无时间去玩笑了。 
  欢声笑语,仿佛,那已是上辈子的事了。 
  不过,谁又在乎呢?王者快乐与否,从来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可以决定千千万万人是否快乐。 
  他轻轻勾了勾唇角。快乐,真的从来都不重要。 
  容若累倒在雪地上,仰面朝天,望着朵朵红梅,浩浩长天。 
  多久没有这样畅快欢笑过了,他自己都已不记得了。却还记得,当宫女们又急又忙找过来时,同样半倚在树边,笑到无力的安乐,支撑着自己站起来,在宫女的簇拥中回宫。 
  临行时,她没有回头再多看一眼,却只是轻若无声地说了一句:“谢谢你们。” 
  那样轻柔的道谢,却让容若一阵心酸。 
  谢他什么呢?他能做的,也无非是在遥遥见到这女子带着忧伤的容颜时,故意扔一个雪球过去,胡闹一番,让这美丽良善而高贵的女子,暂时忘却烦忧,仅此而已。眼前的困局,他解决不了,他连自己都帮不了,又如何还能助得了旁人。 
  逸园的侍卫们,终于赶了过来,人人脸色古怪地走到近前施礼。 
  容若笑一笑,勉力站起,拍了拍身上的雪,又拉起靠坐在树边的楚韵如,淡淡道:“好了,玩完了,回去吧!” 
  打了一场雪仗,越全身筋骨,但是雪花顺着衣领化成水流进去,终究还是不舒服的。回逸园后,两人急急换了衣裳,又令人热了酒来驱寒取暖。 
  容若出奇地没有和楚韵如多说什么,只是一杯接一杯,喝着闷酒。 
  楚韵如静静地等待着、陪伴着,既不劝他,也不拦他。 
  容若一连喝了十几杯,微微有了点醉意,才轻轻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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