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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4302-读库0601-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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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与社会新风貌配合得特别绝妙可人,他和王菲、复出的张国荣(他们都是林夕新风格的受惠者)等歌手一起,向都市男女提供一份精致的精神美点:主食是倏忽来去的会心、小资情调的心灵安慰、轻佻的情绪发泄、眉来眼去的舒缓压力,不时来一点脱俗做甜品,鸡尾酒般的文化气息配些言不及义的思想用以提升格调。他们共同构成一种文化符号,充分体现了后现代白领这样一种精神和生活风度:小心翼翼地,既与流腔俗调,又与偏激澎湃保持距离,差一点就颓废了,却用唯美的舞步及时刹住;将要躺进媚俗的怀里,却又用不羁的眼神口风撩拨之,两边都搔到痒处,但原来他还在中间飘游——依然是世纪末无根的一代,不过这无根不再表现得激越,带虚空、断裂的痛楚,而是舒服的漂浮;依然有心灵的怨悲嗟叹,动荡、迷惑、不安、无所适从,但这些却不再是属于象牙塔的,而是属于十字街头;依然是纵情声色的末世心态,但不再是“无中生有”——求出路不得便麻醉和放纵自己,而是“有中生无”——有了金钱事业地位做依傍的享受和游戏。八十年代的嬉皮士,变成了九十年代的优皮士、雅皮士。  当年的达明一派出过一张唱片题为《神经》。也许现在人们需要的是浅浅的动心,而不再是时时绷紧神经了。1989年达明一派还出过一张《意难平》,而1996年林夕为新达明写的《万人迷》里如是说:“别要一脸意难平!”这或许是巧合,或就是对旧日的明确回应——不错,要说“转向”,我在写达明一派的专文《哀艳达明词》(载1998年11月《万象》创刊号)中介绍的,黄耀明及短暂重组的达明一派“转向”的代表作,《爱色》、《甜美生活》、《晚节不保》,以及《边走边唱》等,就都是林夕所写的。他们与林夕一在幕前一在幕后成为新搭档(参后陈少琪一节)。《哀》文中我曾表达过这样的意思:与时并进,跳出旧日的折磨心灵消溶生命的形而上小圈子,下象牙塔而到十字街头,走入踏实人生……这些原不是多么值得自豪的事体,却是我们平常人的自然选择。只是,新的一代可以从一开始就投进“万人迷”的声声色色间,而林夕、达明这些由旧入新的一代,虽已不再整天一脸意难平,但到底会在嬉笑的面目下流露旧日情怀的回响、偶尔的自伤自怜和留恋,以及因现实与内心双向消磨对自我的改造所带来的痛心、懊悔、苦涩、苍凉,如《忽尔今夏》、《这世界非我家》、《晚节不保》所反映的。  因此简单的批判或赞扬并不能穷尽林夕们的变化,这里面实在有复杂的滋味,下举两首林夕九十年代的作品,也许更有助于我们原其心迹。  《懒洋洋》里有惊心的一句:“花 / 开过了就不愿意再成长 / 只剩下余香”。这正是林夕,以及他的盟友,以及时代和社会的精神写照。曾经开放过,瑰丽超拔,但一切方生方灭,(时间的脚步、时代的转换真是急促啊!)面对新的时代,都不愿意再生长下去了——其实,不说季候的转变,只以花本身而言,愿意就能永远生长、长开不谢吗?(愿望是何等的靠不住,想想刚才谈到的那首《愿》吧。)而且,有过灿烂的回忆,还有必要见好不收死缠烂打勉强支撑下去吗?不过,又到底有过成长中的心痕,因为接受过什么,就不能像《有心人》说的“但愿我可以没成长 / 完全凭直觉觅对象”,于是林夕在明白之后,只有采取一种“爱得懒洋洋”的慵倦姿态。我们都一样,只剩下余香。  还有一首可视为心声自剖的,是《哀》文未曾展开介绍的《我们不是天使》:“不期望天天向上 / 只知道生命无常”,“飞不出欲望的围墙 / 总是堕落在谁的胸膛”,“我们不是天使 / 我们只是孩子 / 寻找可以安躺的海港……沦落在五光十色里流浪”。就是这样,后来的林夕们,九十年代的我们,不再是、或终于发现自己原来不是天使了,只是五光十色里的孩子!  世界对梦是残酷的,那就像个顽皮的孩子,把梦拆开重新摆布,改头换面成“林夕”这样两个字,混迹于现实中,与之同台嬉戏,旁人不再认得这原本是“梦”了,或许才能保存它的一脉生机;或者说,与其梦被追剿、被支解,不如我们自己动手去拆散它,换一种名义生存下去。  是这样吧?    2002年3月附记:2001年下半年,林夕出了一套《林夕音乐词典》,集中听了这批近年之作后,感到其新近作品的风貌与精神,仍正就是我在上文中指出的,那种红男绿女的浮世欢嬉——而且,这拿手好戏他越玩越泛滥。  这《词典》里的歌,无非是被漂亮时髦的衣裳包装起来的心事、被霓虹照得闪亮异化成珠宝饰物的泪珠、在匆匆行色中稍为驻足的零散感慨、由少年们钟情的新潮物质堆砌起来的欢欣、用难辨真伪的疲倦与软弱点缀的风尘、理直气壮地拥抱着的后现代生活和情感……如歌名所示,《热血青年》变成了《模范生》(“别以为我还是个热血青年”,“我”“只想相爱,不想伤身 / 誓要快活,坚拒自刎”),《理想年代》被《失忆周末》替代(“无愿望也可过活”,“无需思想的周末”),他在《欲望之城》《带你看风景》,看到内心的《暗涌》到头来只不过托起了这么一个《漂流睡房》:“新鲜的寂寞新鲜的汗 / 转过了年轮转过了床”……早岁的大气内涵已无存,适时的小资格调更精彩;现世常见附庸风雅,他却是附庸时尚,把文人气质降到陪衬地位,去为市井流行的风情添色增彩——至少在这张《词典》中是如此。如他为黄耀明写了不少好歌,即使近年也有不少佳品,可该碟偏偏只选了《漂流睡房》和《春光乍泄》两首入时之作,不知是否有意为之,反正足以反映其近年的主调——这些歌使我想到的一个意象是:浮华声色中,一杯低度数的,不求醉人但求制造气氛与情调的,颜色漂亮杂七杂八的鸡尾酒上,漂浮着的那一堆晶莹、细腻、芬芳的泡沫。  漂浮,我在上文已用过这个词。正是这样,这些轻轻浅浅的、悦耳如风听过就算的作品,与其说是向下的堕落,毋宁说是向上的浮起。我喜欢现世的水面,也留恋形而上的海底,然而在这一时代,只有少数人如刘以达还在痴迷奇诡、瑰丽、洁净的《水底乐园》(科学研究表明,最清洁、最未受污染的水源是深层海水),人们纷纷追求向上,由深海浮出水面(更不必说那些从不曾领略海底风光者了)。  不过,恰就像人类从海洋中进化上岸后已再难回到他的家园(要回去也只有借助现代工业制造的工具,潜艇、潜水衣等,而无复本来面目),这是造化的规律、发展的必然,也是很好的象征。回不去了,所以我并没有批判林夕之意,因为我们与他一样,都无可挽救地漂浮于水面,生命就像浅酒上的泡沫又让情感陶醉于这种泡沫,生活就像怒海上的睡房又把灵魂寄居于如此睡房。


第四部分香港词人记痕(4)

  潘源良:  两个自我,或一种策略    在我心目中,潘源良是一个“异数”,作品左右逢源、雅俗并举,既是大众情歌的杰出弄潮儿,又“出人意料”地常会有脱俗超拔之作。别的作者也存在这种情形,但据我看不如他那么突出,因此很可以作为一个典型来讨论。  先看他的情歌:《爱情陷阱》、《情已逝》、《痴情意外》(与时葆茵合作)、《容易受伤的女人》是其风靡万千民众的得意之作,分别令谭咏麟、张学友、陈慧娴、王菲的巨星地位得以确立。此外,风行一时的作品还有《还有》(情之微妙,要结束它吧,“尽力避免到最后还有”,然而,“就是害怕到最后 / 还有”),《最爱是谁》(爱之难以捉摸,人对自己的“最爱”并无绝对的答案,“为何离别了却愿再相随 / 为何能共对又平淡似水”,面对苦苦寻觅得来的眼前人,偏又后悔,对另一个她梦魂相牵),《闭着眼睛再见面》(一份“自怜的欺骗”),《遥远的她》,《半梦半醒》,《风雨故人来》,《海誓山盟》,《留住我吧》……即使一首不太出名的《失恋专家》,也有一个小故事可说说。此歌有两句:“背脊很酸 / 身躯很软 / 像块将酒精完全吸清光的海绵”,十多年前在大学时,我曾借郭小霖这盒带给一个朋友,她还带时什么也没说,我以为北京女子对香港歌曲听不入耳,后来有次我们宵夜喝酒,她忍不住讲起她的失恋,说:“唉,我当时的感觉,就真像郭小霖唱的:‘背脊很酸 / 身躯很软’……”其情歌的刻画细微、妥贴人心可见一斑。  然而,他又创作了一批“另类”的、直面社会的、带形而上思索的优秀作品,让我不止一次惊讶:原来这也是潘源良写的!比如,他是达明一派(及“后达明”)的主要作词者之一,像深刻展示时代病症的《四季交易会》,痛诉社会对青年压抑、残害的《没有张扬的命案》,揭露政客虚伪、善变的《同党》,刻画世态人心的《十个救火的少年》,感慨聚散、怀念好友的《今天应该很高兴》,反映自我分裂矛盾人格的《我有两个》,用比喻手法回顾香港历史、表达回归前港人心态的《明珠的婚姻》,叹息时间摧毁美好的《当美丽化作灰尘》,等等,都出自其手。又如达明之外,他为泰迪罗宾写的《乡愁》:“星 / 不闪也罢 / 让我看清楚家乡貌 / 长夜念过去 / 淌下了几滴泪 / 泪光中怎看见 / 是故乡的星……实在太远 / 已不可再归家 / 就是太远 / 每晚夜更想家……”这是“太空人”组曲之一,把对象置于茫茫太空,短短的篇幅,写出苍茫、刻骨的乡愁,即使从未远离家乡的人听来也会动容。现代都市人在灵魂深处都有一种“生活在别处”的情意结,及一种有家难归无枝可依的愁绪(精神家园或是被自己忍痛割舍,或是被外力无情掠走),这首歌正牵动了那份“回不去了”的苍凉。  潘源良这种现象或许可以解释为一种文人通病,无论在商业社会还是专制时代,都会有那么一批工匠式文人,听命而作,接受来单订做,只有才华没有个人主见,顾客或主子要什么,潮流风行什么,他都能以生花妙笔及时奉上。  但我情愿提供另一种可能性:他并非毫无自我,《爱情陷阱》是真实的他,《四季交易会》也是真实的他,两种“主见”并存于他身上,他也“有两个”,通过不同形式展示出来的,都是有感而发的真情作品。  对潘源良有信心,是因为我在他不少作品里发现智慧之光的闪烁。如《凭着爱》写到:“曾在这高高低低弯弯曲曲中跌倒 / 才骤觉开开心心简简单单已极好”,这是爱情的哲理,也是生活的哲理,就是要经过那样的跌倒,才能明白和接受平常的爱与生活。类似的还有《你好吗?》中的“唯求一壶浓茶 / 来平静内心的风沙”,《偷闲加油站》中的“让你我完全投入平淡 / 让简单的我回复简单”——当然,这种返璞归真的论调即使在流行歌曲中都也是老生常谈了,那么我们看看他这方面其他的佳作。  为达明写的几首作品:《你还爱我吗?》,一方面,因“现况天天在变化”而担心情感也会变,另一方面又觉得“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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