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翅田大介]+cutting+伤痕02+case+of+tomoe-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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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作品。」
「非常谢谢您。」
被人这么夸奖,我与其说是道谢,还不如说是浑身不对劲地垂下头。毕竟在人前展示作品并不是我的兴趣,这么样展示自己的作品还是第一次。
男人对着垂着头的我说了声「请加油。」然后伸出了手。我惶惶地与他握手,男人满足地点点头后,便离开了美术教室。
我一脸尴尬,与男人握手的那只手突然不知道该放哪里,我一直盯着掌心。透过握手,我感觉到男人的掌心又大又光滑,十分强而有力。也许那个男人也有在玩陶艺也说不定,因为数我陶艺的男人的手握起来也是这种感觉。
「——我第一次看到你露出这种表情。」
一道声音突然响起,我抬起头,巴的脸近得吓人。近到鼻子都快碰在一起了,我竟然还没发现,对这点我同样也是吃了一惊。而巴靠近我的脸上充满了恶作剧的笑容,更令我吓了一跳,在这双重惊吓之下,我往后跳了一步。
「呀!」
「啊……啊啊,不好意思。」
看到我过度反应的样子,巴也吓了一跳跌坐在地上。她拉住我的手,有点行动不便地站了起来。
「谢谢……这件衣服果然很难活动。」
巴的衣服是班上活动的幽灵角色服装——角色扮演。坦白来说,就是单纯的白色浴衣,为了要遮掩双脚,所以衣襬特别长。
「妳也不用穿着原来的装扮就跑来这里,换一下衣服不是用不了多少时间吗?」
「角色扮演也负责宣传的工作,所以要在校内到处绕让大家看,不是都这样吗?」
「……嗯嗯,也对,我好像有听过这件事。」
「你振作一点啦……话说回来,你觉得怎样吗?好看吗?」
巴在我面前转了一圈。白色的衣襬飘飘地飞舞着,宽松的袖口和衣襬彷佛蝴蝶翅膀般翩然摇曳。巴的脸蛋本身就清爽端丽,纯白的衣服将她明亮地映照出来,眼角的爱哭痣更清楚地被突显而出,与她的瞳色融合,酿成一股艳丽妖异的印象。
插图102
「……这样也不赖。」
「真的吗?」
「嗯嗯。」
她大概是期待着什么好听的话吧,不过令人遗憾和绝望的是,我欠缺幽默和说笑话的能力。
「谢谢。」
即便如此,她却仿佛打从心底开心地笑着。不知不觉中,我也跟着好像快要笑出来的样子,这几乎快要让我产生一种我很幸福的错觉。
「……但是,不管再怎么适合,穿着幽灵服装被夸奖,会让妳这么开心吗?」
「就是这么一回事,不管是什么打扮、在什么场合,都喜欢被人夸奖,这就是所谓的女人心。」
是这样的吗?不过很遗憾,我的四周没有一个正常的女性朋友,所以不太了解。(其实连朋友也很少。)
「……不过,这些花是妳插的吗?」
「嗯嗯,因为很赶,所以没花太多时间,也没办法准备特别的花。」
说到特别,其中确实没有什么特别的花种,其实都只是大家都听过名字、随处可见的花草罢了。不过主题花——百合却也不是这么容易就拿得到的。
「可不要小看我八面玲珑的身段喔,这可我花了十年练出来的呢。我跟班上的茶道、花道联合社的同学拜托,才拿到多的花。因为刚好只剩下百合了,所以我费了一番功夫才能摆得好呢!」
「早上来的时候,看到不知何时竟然插了花,还真吓了我一跳。」
「虽然我只能算是个半吊子,不过这可也是练习出来的成果。尽管只是简单的东西,但我除了花道以外也有学过茶道,因为这也是礼仪训练的一环。我刚开始也不是因为喜欢才去学的,所以中途因为厌烦也想过要放弃,不过还好有继续学下去,今天才能帮得上忙。」
巴这么说着,抬头看着我。她的脖子上缠着黑色皮环,与今天的服装很不搭。我不自觉地又想起早上的情景——那个无意识中说漏的人名,还有对皮环的过度反应,我觉得那个皮环把巴给束缚住了。
巴的笑脸对着我,脸上浮现出单纯开心的样子,看得出来是她自然流露的情感。但是,巴的真心究竟在哪里呢?
「……妳——」
「咦?电灯……」
头上的日光灯彷佛临终前的病人般不停地闪烁。
……唉呀呀。
「——准备室里有备用品,我过去拿。」
我拜托巴帮我顾着,然后朝着平常的准备室走去。
当作仓库的美术准备室依然没有别人。负责美术社的老师是轮班的,所以只要突然有课就几乎不太会露脸,大多只会在校内写生的时候露个面。所以,这间准备室基本上都是交给我在管理。我很快找到日光灯的备用品,拿起用细长的泡棉纸包裹好的日光灯,然后靠在墙壁上思索着。
——一开始对我而言,巴只是个突然出现的『妹妹』而已,只是个突然出现的同居人。
接着她变成一个憎恨我、眼瞳带着强烈苛责的少女,开始攻击我。她说让我痛苦对她而言是不可避免的宿业。
然后,我知道了她的秘密。她想要玷污已经污秽的自己,她自白自己无法停止自残的行为,而且还说一直痛恨着让她陷入绝境的我。当巴告白的时候,看起来就像个捧着依然不停淌血的深刻伤口、虚幻荏弱的少女。
接着,她又像刚才那样对我露出微笑。既然憎恨对我毫无意义,那么干脆用彻底相反的方式让我痛苦。还说如果不喜欢这样的话,那就要我赶快变成平常的人。她对待我就像真正感情很好的血亲般——就像对待恋人似地对待我。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实在是不了解这名少女——红条巴。
「……呃,等等,话说回来,我本身到底又对她抱持什么样的心态?」
我愣住了。
我很想知道关于她的事情,可是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憎恨的矛头意外地没对准我,却反而让我更想了解她,而在大致上一切都已经解决的现在,我对红条巴又抱着怎么样的想法?我觉得她是什么样的少女?我要怎么样和她相处?
脑袋一片昏沉。我觉得从未想过的错觉突然冲上我的眼鼻。虽然我知道自己是个瑕疵品,但是为什么我会『自我忽略』到这种程度?一想到这里,我就感到脚底一虚。我对自我忽略的自己烙下了『瑕疵品』的印记,这样才是正确的吧?对自己的疑惑,忽然间在我内心扩散开来。
——到底是什么?
我问着自己,为什么至今为止——不对,应该说是到了现在,为什么我还需要自我怀疑?
这么一来,我脑袋中浮现了一个更恐怖的想法:我是不是比我所想的,还不了解自己?
「……怎么可能……」
不知不觉间,我的气息开始紊乱了起来,喉咙也好干涩。我闭上眼睛,想要把这愚蠢的想法逐出脑中。
我是个瑕疵品,先不论身体,至少心灵确实有瑕疵,我是个非常不完整的存在。我没办法感受到幸福,所以我是个无法给予人任何幸福的假人,这就是全部的我。
「……就是这样,这就是我的全部……我的全部本该就只有如此……」
——啊呀呀呀呀!
「!」
美术室突然传出凄厉的惨叫声,让我「呃!」一声从白日梦的氛围醒过来。我放下手中的日光灯,推开准备室的门。
「巴。」
巴用一副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脸转向我。我将目光投注在她看着的方向,那里有一名中年妇女跌坐在地上。
「啊啊啊,原谅我,巴,我没去参加妳的葬礼,也没去给妳上香,我马上道歉,拜托妳,赶快成佛吧——」
那名妇女用手指着巴如此说着,这让我跟巴的脸都严肃了起来。
这名妇女恐怕就是我的母亲——红条巴的朋友吧。
4
「……对不起。我都到了这把年纪还这么丢脸。」
跌坐在地的中年妇女——田中理绘小姐,对盯着她的我们道歉,然后露出很不好意思的表情。
「因为电灯一闪一闪的,下面又有一个穿白色衣服的女人站在那里……而且又长得像我熟悉的人……就让我不小心以为真的是幽灵跑出来了,但是也是我自己太不冷静的关系,对不起,说了失礼的话。」
「不,不会。我们都很清楚整件事情了,不需要那么抱歉……」
田中小姐不停地低头弯腰,我跟巴也一起低头回礼。
田中小姐自我介绍说,她是我死去的母亲——红条巴——旧姓津和野巴的同学,这么说来她的年纪应该是在四十岁左右吧,跟年纪比起来——真的说出来会很失礼——她体型紧实,身上穿着贴身的洋装,脸上擦着高级的化妆品,看起来是一个十分成熟的成年女人,一副干练的职业妇女模样。这样的人竟然对我们低头赔罪,让我们的立场更显得尴尬。
田中小姐好不容易抬起头,在我准备好的折叠椅上坐下,我和巴也在她的对面坐了下来。田中小姐望着我跟巴,特别是眼睛的部分,露出一脸怀念的样子。
「啊,不好意思……你们是巴的……?」
「……嗯嗯,我们是……」
「儿子跟女儿。我是红条圭一郎,她叫做红条巴。」
我阻止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的巴,自己抢先一步自我介绍了起来。巴则是瞄着我,一脸狐疑满是疑问的眼光,不过还是闭上嘴转向田中小姐。
「啊,果然,这双眼睛是遗传自母亲的啊。女儿的名字跟妈妈相同,连长相也一模一样……不过,既然是红条家的人,怎么会读这所普通的公立高中呢……」
「我现在被寄养在伯父家里,都是为了不要让我们变得太娇生惯养。我真的很感谢父亲,而且也交到许多很难得的朋友。」
说了一次谎以后,就会一个接着一个地说下去。或许我真的是个差劲的骗子吧。
田中小姐听完我的说明后,一副心有所感地拚命点头。
「也对……巴一定也觉得很高兴吧。儿子和女儿跟着就读自己以前读过的高中,而且还加入了美术社……这也算是对已经去世的巴,尽到最好的孝道了吧。」
「……母亲……也是就读这所高中吗?」
「是呀,不过这已经是二十五年前的事情了。直一令人怀念,巴是在一年级的下学期转学过来的。她的笑容非常亲切,马上就融入我们班了,但是我却不太喜欢她……不好意思,说死掉的人的坏话。」
「不会。」我摇了摇头,示意田中小姐继续往下说。
「其实我自己也是个脾气别扭的人……不过有一天我们两个人单独在美术室碰面了。她正一个人默默地画着图,然后她问我『妳觉得我的画怎么样?』,于是我回答:『不喜欢。』接着我又说道:『虽然妳很努力地投注感情……可是还欠缺了最重要的东西』。」
「最重要的东西?」
巴不由得把疑问问了出来。因为她只喜欢画画,所以这似乎是她感兴趣的话题。
「『坦率。』我这么回答。『妳真的是喜欢画画才画的吗?』其实我本来只是故意这么说的,可是巴听到后却立刻站了起来,然后把那张花了好几个小时画完的画给撕破了。我吓了一跳,然后她又说:『谢谢,我说不定就是为了要让人这么说才画这张画的。』接着脸上露出开朗的笑容,向我道谢,然后我就这么跟巴成为好朋友。一起在黄昏的美术室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