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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姚夜书iii-第10章

小说: 姚夜书iii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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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我无须埋葬任何尸体。因为有「人」会清理。

第二,这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听不懂故事。

更糟糕的是,他们对活人的兴趣,似乎远高于腐败的尸体。

我瞪着摇摇晃晃,露出獠牙,腐败得非常均匀的活死人,心里暗暗喊了声糟糕。
当我取得清明的理智,我就回想起我自己写的故事。

这是一种近年的流行,各国发狂似的研究「病毒零」,希望研发出强壮而便宜的
士兵或员工。换句话说,就是想要操控殭尸。

这巨大的灾变毁灭了许多人的生命,大约也毁灭了实验室之类的机构。这狡猾的
病毒偷偷溜出来,反过来吞噬幸存者。

也算是某种形式的自食恶果吧?

当我发现,他们没有足够的灵智可以听我说故事时,我产生一种极度荒谬而好笑
的感觉。

小司和读者希望我活下来,是因为不舍我的故事。但现在,我却要被听不懂故事
的军事副产品宰了。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我喃喃着,嗤笑出来。

我皱紧眉,看着越来越小的包围圈,我应该是附近唯一的活人,看看这数量庞大
宛如蝗虫的殭尸。

喊救命有用吗?我想大概没啥用,反而浪费力气。

打不过,就加入他们?如果我也感染病毒大概可以逃过一劫。既然我被埋在瓦砾
堆都可以复活,感染病毒大约也还行。但首先不被吃个支离粉碎。问题是,这很
难。

不知道为什么,殭尸没有扑上来,反而谨慎的、小心的围拢包围圈。

似乎有种类似恐惧和不解的情绪,降临到他们之间。

…因为我是身有鬼气的活人,清明的疯子。我代表异类不能了解的秩序和反秩序
。没有足够的灵智理解故事内容,却有十足的众生本能。

我开始背九九表,他们停下来。因为我靠着墙,所以是半径五公尺的半圆将
我困住,但他们也恐惧的被理智和秩序困住。

就这么对峙着。
一直对峙到天蒙蒙的亮,这些殭尸不甘的哀号着,摇摇晃晃的纷纷散去。

背了一夜的九九表,我也嘶哑了,渴得不得了。

看起来他们畏惧阳光。我现在有点担心,虽然中部阳光普照,偶尔有是有阴雨的
时候,那时候可不太妙。

我起身,有些僵硬的走到阳光照得到的小花园。其实不过是个大一点的安全岛。
不过,不管发生什么灾难,小花小朵还是纯净的哗笑,为了阳光而欢欣。

躺在还有露珠的草地上,我精疲力尽的睡去。直到睡醒,才发现身边有堆白骨。
看起来是让殭尸吃残了。

这么多年的蜗居,我看了许多乱七八糟的书和资料。从细小的骨骼和骨盆判断,
应该是女性。虽然鬼气浓重,魂魄伤痕累累,我依旧是个人。在可能的范围内,
我并不喜欢这样曝尸于野。

我找了段钢筋,设法掘出一个洞,好安埋这个不幸的女人。虽然我知道,她魂魄
根本不在这里,或许我只是在安慰自己。

甚至,我在坟前洒泪。尽可能的行哀礼。

哭完以后,我觉得平静许多。原本费尽苦心才能够维持的平衡,也容易些了。这
时候,我有种被注视的感觉。

猛然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太阳又要落下了,我找了个大汽油桶,设法收集一些木材和食用油--因为我真
的不知道怎么从停电的加油站把汽油弄出来--开始熬着,等。

这次聚集的殭尸更多、更密集。但他们畏惧火光,离我稍微远一点。我喃喃的继
续背九九表。真好笑,这是我当年跟地基主学来对付伥鬼用的。都几十年了
,居然还用得上。

或许这种简单的祓禊对有些弱智的伥鬼或殭尸特别有效。只是我不知道效力可以
维持多久罢了。

原本可以平安的熬过去,若天明是晴天的话。可惜我运气向来欠佳,第二天灰蒙
蒙的,像是随时要下雨。乌云低得宛如压在眉毛上,阳光一点也看不到。

叹了口气。这代表我不能够休息。我连吃饭喝水的停顿,都可以让这些殭尸贪婪
的试图靠近一点。而汽油桶的燃料有限,我不知道够不够撑到下个天明。

更糟糕的是,我渐渐撑不住,眼皮不断的阖起来,九九表开始紊乱。

对不起。我在半睡半醒中,对着那些模糊脸孔的读者和小司道歉。可以的话,我
也想为你们活下去。一直一直说着故事,为你们说故事。

你们为了我付出宝贵的性命,我也真的很想珍惜。

但好像不行了…对不起。

但我还是惊醒了。一只枯骨似的手按住我的肩膀,背着微弱的光,我看不见她的
脸。

我以为她要杀我,却看到她掐住一个殭尸的下巴,应该是趁我打瞌睡的时候,想
要扑上来。

在我眼前,她将那个殭尸的下巴带半个头颅捏碎。

「…不要睡。」她的声音干涩尖锐,像是用指甲在玻璃上刮,「别睡。」

宛如地狱般的血腥场景,我发着高热似的,虚弱的看着残酷的虐杀。她一个人杀
掉数十或数百的殭尸,像是捏死一群小鸡。残破的肢体和腐肉堆成一座小山,她
像是拿起一顶帽子般轻松的扛起沉重的大汽油桶,把里头残留的燃料和余烬倒在
腐肉血骨的尸堆上。

没想到,那些殭尸还没死,扭曲着发出惊人的尖叫,飘出一阵阵烧焦而恶心的肉
味。

我居然没有吐。应该是一切都太超现实,努力维持的平衡崩溃了,唯有麻木和疲
倦。

满脸是血的她,微张着嘴看着熊熊火光,表情充满无助的脆弱。好一会儿,她才
用种怪异而僵硬的姿态走过来,愣愣的蹲在我身边。

我漠然的看着她。当她按住我的时候,没有抵抗。

接下来,她居然将耳朵贴在我的胸口。好一会儿我才意识到她在听我的心跳。

「你是活人。」不知道听了多久,她才抬起头,火红的瞳孔茫然,「我看到你,
行葬礼。」她指着小花园的方向,「能不能,也替我,行葬礼?」

我嘶哑的问,「为什么?」每说一个字就感到虚弱,「妳还活着。」

「没有。」她忧伤的将头撇旁边,「我没心跳了。我没有心跳。」

流不出眼泪的,她在啜泣。
这个庞大的城市,剩下一个身有鬼气的疯子,和一个在啜泣的活死人。

我想她是殭尸,但和那些感染病毒的人工殭尸不太相同,她保有大部分的灵智,
可以沟通。

也就是说,她可以听故事,而我可以说故事给她听。

但我喉咙太痛,太疲倦了。我的清明蒙着一层灰雾,呆滞的停留在安静的疯狂中
。我的语言和记忆都破碎,没办法组织起来。

我需要休息。

环住她,无视她身上的血腥和干枯的手臂,我让她贴在胸膛听我的心跳。听说心
跳可以稳定人的神经。

她温顺的蜷在我怀里,啜泣渐渐的低下来,用一种凶猛的专注,听着我的心跳。

碰碰碰、碰碰碰。

我也听着自己的心跳,阖上眼睛,睡着了。

等我醒来时,阳光跳跃在她的发上,她依旧偎在我的怀里,贴着我的胸膛,表情
充满空白的幸福感。

微微纳罕,她不怕阳光。说起来,她是属于妖怪的殭尸啰?还是能力颇强的殭尸


可能是温暖的阳光总是可以晒暖我发霉的灵魂,我觉得好过多了。脑子蒙着的灰
雾也淡很多。

「我想洗澡。」我对她说。

她点点头,领我往附近的饭店。那是家五星级的饭店,当然没有电,但居然还有
自来水,甚至我们还在地下街的精品店找到可以换洗的衣服。我痛痛快快的洗了
个冷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有种重生的放松感。

她也洗去了身上的血污,换上洋装的她,看起来格外脆弱娇小。露在衣袖外面的
左手干枯,像是髑髅。握着她的左手,触发了我一点稀薄的记忆。

她有些瑟缩,但没有抽回去。我望着她,设法取回平衡和清明。

「…妳叫什么名字?」

她望着我,皱紧眉,像是转动一把生锈的钥匙,努力的找寻记忆。「…娜、娜雅
。」她松了口气,「我叫娜雅。」

我惊愕了。试探的,我问,「妳还害怕身后的脚步声吗?」

娜雅的脸孔出现了深深的恐惧。

真没想到,我会遇到第二个。我写过这个故事,这个叫做「脚步声」的中篇小说


我在这毁天灭地的末日,遇到另一个主角。

「娜雅,」我开口,「让我为妳说个故事。」

这一刻,我几乎热泪盈眶。我终于知道我一生追求的只有两件事。说故事给别人
听,有人听我说故事。

这就是,我的一生一世。

我说了一个故事,一个我写过的故事。一个普通的女孩,住进一栋看似普通的公
寓,却不知道她被当作喂养殭尸的粮食。最后她凭着勇气逃离,却没逃开这种宿
命。

她浑然不觉的成了殭尸。

骗过了所有人,包括医生,甚至骗过自己。她相信自己只是感染尸毒,还是人类


这是个很悲伤的故事,她专注的听。眼中的茫然渐渐褪去,渐渐了然,哀凄。等
我故事说完,好一会儿,她没有说话。

「这是我的故事。」她短促的笑了一下,「是我的,对。我想起来了。」

望着窗台外的阳光,她的哀凄渐渐浓厚,「但我本来有心跳的,真的。本来…本
来还有。我骗自己骗得好成功,骗到不该跳的心都还会鼓动。」她咽着泪,「如
、如果,如果我没埋在倒塌的大楼里再死一次,我、我说不定还可以继续骗下去
…」

她小小声的、啜泣似的说,「我希望我的心还会跳。」闭上眼睛,滚下一串泪。

我抱着她,让她听着她已经寂然的心跳。

「心不会跳了,妳还是人类。」只有人类会渴求葬礼。是的,娜雅,妳是人类。
一直都会是。
我带着娜雅在这个城市游走,设法找到幸存者。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这个中都因为猖獗的殭尸瘟疫,所有的居民都撤离了。政府
用了科技和神秘双重的力量,封闭了这个都市,等待成为殭尸的患者自然死亡消
灭。

这些都是我「死亡」时发生的事情,所以复活后我并不知情,娜雅也一样。

我们相依着,设法找到人类的同伴,并且清理都市。更多的时候,设法火葬人工
殭尸,将牺牲者的残骨埋进大地。

当然我们什么也没找到。我是还好,毕竟我能吃的食物种类比较多,但娜雅却日
渐苍白消瘦。

觉醒成殭尸的她,只能吃生肉和血。我们都避而不谈,却彼此明白,真正让她饱
足的是人类的肉和血。

但取回记忆的娜雅,却拒绝吃尸体,原因却不是腐败。她身为人的意识那么强烈
,强烈到让她对维生所必需的「食物」彻底反感。她用非常坚强的意志力压抑着
,甚至尝试吃面包或者是饼干,但总是引起强烈的呕吐。

我割破手腕,想让她喝一点血,但她严厉的拒绝。后来发现她偷偷地捕食老鼠,
这让我很伤心。

我不愿意侵害她的隐私,擅自阅读她的人生。但我隐隐有预感,她这样过度的压
抑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我只能不断的说故事,她也努力的倾听。最少她听故事的
时候会陷入一种着迷状态,暂时性的遗忘火焚似的饥饿。

但我的预感,果然成真。

她熬了两个礼拜,终于崩溃了。她的獠牙尖锐而闪亮,表情扭曲恐怖。因为发生
得太突然,等我意识到她的异样时,她已经咬破我的颈动脉了。

咆哮的同时,她同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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