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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汉书 作者:(汉)班固-第1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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皆以此虞说耳目,辞武比之,尚有仁义风谕,鸟兽草木多闻之观,贤于倡优博弈远
矣。”顷之,擢褒为谏大夫。
    其后太子体不安,苦忽忽善忘,不乐。诏使褒等皆之太子宫虞侍太子,朝夕诵
读奇文及所自造作。疾平复,乃归。太子喜褒所为《甘泉》及《洞箫》颂,令后宫
贵人左右皆诵读之。
    后方士言益州有金马碧鸡之宝,可祭祀致也,宣帝使褒往祀焉。褒于道病死,
上闵惜之。
    贾捐之字君房,贾谊之曾孙也。元帝初即位,上疏言得失,召待诏金马门。
    初,武帝征南越,元封元年立儋耳、珠厓郡,皆在南方海中洲居,广袤可千里,
合十六县,户二万三千余。其民暴恶,自以阻绝,数犯吏禁,吏亦酷之,率数年一
反,杀吏,汉辄发兵击定之。自初为郡至昭帝始元元年,二十余年间,凡六反叛。
至其五年,罢儋耳郡并属珠厓。至宣帝神爵三年,珠F625三县复反。反后七年,甘
露元年,九县反,辄发兵击定之。元帝初元元年,珠厓又反,发兵击之。诸县更叛,
连年不定。上与有司议大发军,捐之建议,以为不当击。上使侍中、驸马都尉、乐
昌侯王商诘问捐之曰:“珠F625内属为郡久矣,今背畔逆节,而云不当击,长蛮夷
之乱,亏先帝功德,经义何以处之?”捐之对曰:
    臣幸得遭明盛之朝,蒙危言之策,无忌讳之患,敢昧死竭卷卷。
    臣闻尧、舜,圣之盛也,禹入圣域而不优,故孔子称尧曰“大哉”,《韶》曰
“尽善”,禹曰“无间”。以三圣之德,地方不过数千里,西被流沙,东渐于海,
朔南暨声教,迄于四海,欲与声教则治之,不欲与者不强治也。故君臣歌德,含气
之物各得其宜。武丁、成王,殷、周之大仁也,然地东不过江、黄,西不过氐、羌,
南不过蛮荆,北不过朔方。是以颂声并作,视听之类咸乐其生,越裳氏重九译而献,
此非兵革之所能致。及其衰也,南征不还,齐桓救其难,孔子定其文。以至乎秦,
兴兵远攻,贪外虚内,务欲广地,不虑其害。然地南不过闽越,北不过太原,而天
下溃畔,祸卒在于二世之末,《长城之歌》至今未绝。
    赖圣汉初兴,为百姓请命,平定天下。至孝文皇帝,闵中国未安,偃武行文,
则断狱数百,民赋四十,丁男三年而一事。时有献千里马者,诏曰:“鸾旗在前,
属车在后,吉行日五十里,师行三十里,朕乘千里之马,独先安之?”于是还马,
与道里费,而下诏曰:“朕不受献也,其令四方毋求来献。”当此之时,逸游之乐
绝,奇丽之赂塞,郑、卫之倡微矣。夫后宫盛色则贤者隐处,佞人用事则诤臣杜口,
而文帝不行,故谥为孝文,庙称太宗。至孝武皇帝元狩六年,太仓之粟红腐而不可
食,都内之钱贯朽而不可校。乃探平城之事,录冒顿以来数为边害,厉兵马,因富
民以攘服之。西连诸国至于安息,东过碣石以玄菟、乐浪为郡,北却匈奴万里,更
起营塞,制南海以为八郡,则天下断狱万数,民赋数百,造盐、铁、酒榷之利以佐
用度,犹不能足。当此之时,寇贼并起,军旅数发,父战死于前,子斗伤于后,女
子乘亭障,孤兒号于道,老母寡妇饮泣巷哭,遥设虚祭,想魂乎万里之外。淮南王
盗写虎符,阴聘名士,关东公孙勇等诈为使者,是皆廓地泰大,征伐不休之故也。
    今天下独有关东,关东大者独有齐、楚,民众久困,连年流离,离其城郭,相
枕席于道路。人情莫亲父母,莫乐夫妇,至嫁妻卖子,法不能禁,义不能止,此社
稷之忧也。今陛下不忍BE7BBE7B之忿,欲驱士众挤之大海之中,快心幽冥之地,非
所以救助饥馑,保全元元也。《诗》云“蠢尔蛮荆,大邦为仇”,言圣人起则后服,
中国衰则先畔,动为国家难,自古而患之久矣,何况乃复其南方万里之蛮乎!骆越
之人父子同川而浴,相习以鼻饮,与禽兽无异,本不足郡县置也。颛颛独居一海之
中,雾露气湿,多毒草虫蛇水土之害,人未见虏,战士自死,又非独珠厓有珠犀玳
瑁也,弃之不足惜,不击不损威。其民譬犹鱼鳖,何足贪也!
    臣窃以往者羌军言之,暴师曾未一年,兵出不逾千里,费四十余万万,大司农
钱尽,乃以少府禁钱续之。夫一隅为不善,费尚如此,况于劳师远攻,亡士毋功乎!
求之往古则不合,施之当今又不便。臣愚以为非冠带之国,《禹贡》所及,《春秋》
所治,皆可且无以为。愿遂弃珠厓,专用恤关东为忧。
    对奏,上以问丞相御史。御史大夫陈万年以为当击;丞相于定国以为:“前日
兴兵击之连年,护军都尉、校尉及丞凡十一人,还者二人,卒士及转输死者万人以
上,费用三万万余,尚未能尽降。今关东困乏,民难摇动,捐之议是。”上乃从之。
遂下诏曰:“珠F625虏杀吏民,背畔为逆,今廷议者或言可击,或言可守,或欲弃
之,其指各殊。朕日夜惟思议者之言,羞威不行,则欲诛之;孤疑辟难,则守屯田;
通于时变,则忧万民。夫万民之饥饿,与远蛮之不讨,危孰大焉?且宗庙之祭,凶
年不备,况乎辟不嫌之辱哉!今关东大困,仓库空虚,无以相赡,又以动兵,非特
劳民,凶年随之。其罢珠厓郡。民有慕义欲内属,便处之;不欲,勿强。”珠厓由
是罢。
    捐之数召见,言多纳用。时,中书令石显用事,捐之数短显,以故不得官,后
稀复见。而长安令杨兴新以材能得幸,与捐之相善。捐之欲得召见,谓兴曰:“京
兆尹缺,使我得见,言君兰,京兆尹可立得。”兴曰:“县官尝言兴愈薛大夫,我
易助也。君房下笔,言语妙天下,使君房为尚书令,胜五鹿充宗远甚。”捐之曰:
“令我得代充宗,君兰为京兆,京兆,郡国首,尚书,百官本,天下真大治,士则
不隔矣。捐之前言平恩侯可为将军,期思侯并可为诸曹,皆如言;又荐谒者满宣,
立为冀州刺史;言中谒者不宜受事,宦者不宜入宗庙,立止。相荐之信,不当如是
乎!”兴曰:“我复见,言君房也。”捐之复短石显。兴曰:“显鼎贵,上信用之。
今欲进,弟从我计,且与合意,即得人矣。”
    捐之即与兴共为荐显奏,曰:“窃见石显本山东名族,有礼义之家也。持正六
年,未尝有过,明习于事,敏而疾见,出公门,入私门。宜赐爵关内侯,引其兄弟
以为诸曹。”又共为荐兴奏,曰:“窃见长安令兴,幸得以知名数召见。兴事父母
有曾氏之孝,事师有颜、闵之材,荣名闻于四方。明诏举茂材,列侯以为首。为长
安令,吏民敬乡,道路皆称能。观其下笔属文,则董仲舒;进谈动辞,则东方生;
置之争臣,则汲直;用之介胄,则冠军侯;施之治民,则赵广汉;抱公绝私,则尹
翁归。兴兼此六人而有之,守道坚固,执义不回,临大节而不可夺,国之良臣也,
可试守京兆尹。”
    石显闻知,白之上。乃下兴、捐之狱,令皇后父阳平侯禁与显共杂治,奏“兴、
捐之怀诈伪,以上语相风,更相荐誉,欲得大位,漏泄省中语,罔上不道。《书》
曰:‘谗说殄行,震惊朕师。’《王制》:‘顺非而泽,不听而诛。’请论如法。”
    捐之竟坐弃市。兴减死罪一等,髡钳为城旦。成帝时,至部刺史。
    赞曰:《诗》称“戎狄是膺,荆舒是惩”,久矣其为诸夏患也。汉兴,征伐胡
越,于是为盛。究观淮南、捐之、主父、严安之义,深切著明,故备论其语。世称
公孙弘排主父,张汤陷严助,石显谮捐之,察其行迹,主父求欲鼎亨而得族,严、
贾出入禁门招权利,死皆其所也,亦何排陷之恨哉!
    
      ●卷六十五 东方朔传第三十五    
 东方朔字曼倩,平原厌次人也。武帝初即位,征天下举方正贤良文学材力之士,
待以不次之位,四方士多上书言得失,自衒鬻者以千数,其不足采者辄报闻罢。朔
初来,上书曰:“臣朔少失父母,长养兄嫂。年十三学书,三冬文史足用。十五学
击剑。十六学《诗》、《书》,诵二十二万言。十九学孙、吴兵法,战阵之具,钲
鼓之教,亦诵二十二万言。凡臣朔固已诵四十四万言。又常服子路之言。臣朔年二
十二,长九尺三寸,目若悬珠,齿若编贝,勇若孟贲,捷若庆忌,廉若鲍叔,信若
尾生。若此,可以为天子大臣矣。臣朔昧死再拜以闻。”
    朔文辞不逊,高自称誉,上伟之,令待诏公车,奉禄薄,未得省见。
    久之,朔绐驺硃儒,曰:“上以若曹无益于县官,耕田力作固不及人,临众处
官不能治民,从军击虏不任兵事,无益于国用,徒索衣食,今欲尽杀若曹。”硃儒
大恐,啼泣。朔教曰:“上即过,叩头请罪。”居有顷,闻上过,硃儒皆号泣顿首。
上问:“何为?”对曰:“东方朔言上欲尽诛臣等。”上知朔多端,召问朔:“何
恐硃儒为?”对曰:“臣朔生亦言,死亦言。硃儒长三尺余,奉一囊粟,钱二百四
十。臣朔长九尺余,亦奉一囊粟,钱二百四十。硃儒饱欲死,臣朔饥欲死。臣言可
用,幸异其礼;不可用,罢之,无令但索长安米。”上大笑,因使待诏金马门,稍
得亲近。
    上尝使诸数家射覆,置守宫盂下,射之,皆不能中。朔自赞曰:“臣尝受《易》,
请射之。”乃别蓍布卦而对曰:“臣以为龙又无角,谓之为蛇又有足,C738C738脉
脉善缘壁,是非守宫即蜥蜴。”上曰:“善。”赐帛十匹。复使射他物,连中,辄
赐帛。
    时,有幸倡郭舍人,滑稽不穷,常侍左右,曰:“朔狂,幸中耳,非至数也。
臣愿令朔复射,朔中之,臣榜百,不能中,臣赐帛。”乃覆树上寄生,令朔射之。
朔曰:“是寠薮也。”舍人曰:“果知朔不能中也。”朔曰:“生肉为脍,干肉为
脯;著树为寄生,盆下为寠薮。”上令倡监榜舍人,舍人不胜痛,呼E566。朔笑之
曰:“咄!口无毛,声E92BE92B,尻益高。”舍人恚曰:“朔擅诋欺天子从官,当
弃市。”上问朔:“何故诋之?”对曰:“臣非敢诋之,乃与为隐耳。”上曰:
“隐云何?”朔曰:“夫口无毛者,狗窦也;声E92BE92B者,鸟哺F775也;尻益高
者,鹤俯啄也。”舍人不服,因曰:“臣愿复问朔隐语,不知,亦当榜。”即妄为
谐语曰:“令壶龃,老柏涂,伊优亚,狋吽牙。何谓也?”朔曰:“令者,命也。
壶者,所以盛也。龃者,齿不正也。老者,人所敬也。柏者,鬼之廷也。涂者,渐
洳径也。伊优亚者,辞未定也。狋吽牙者,两犬争也。”舍人所问,朔应声辄对,
变诈锋出,莫能穷者,左右大惊。上以朔为常侍郎,遂得爱幸。
    久之,伏日,诏赐从官肉。大官丞日晏下来,朔独拔剑割肉,谓其同官曰:
“伏日当蚤归,请受赐。”即怀肉去。大官奏之。朔入,上曰:“昨赐肉,不待诏,
以剑割肉而去之,何也?”朔免冠谢。上曰:“先生起,自责也!”朔再拜曰:
“朔来!朔来!受赐不待诏,何无礼也!拔剑割肉,一何壮也!割之不多,又何廉
也!归遗细君,又何仁也!”上笑曰:“使先生自责,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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