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毒的历史-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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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数例充分显示了鸦片烟具有多么强烈的成瘾性。而且鸦片烟对于上瘾的人来说危害甚大,不啻为杀身害命的利斧。“鸦片烟,一入其境,而一得其味,苍生之大患具于此,万万不可救药者。”“人当发瘾之时,欲吃不得,欲忍不能,其苦莫可名状。”而且,长时间的服食鸦片烟,会使“其肉必瘦,其血必枯,其舌常脱液”,对身体危害极大。在解放前,人们经常可以看到鸦片烟瘾君子的狼狈相:“他们衣冠不整,瘦骨嶙峋,趿着鞋子,有气没力,瘾发时呵欠流涕,坐立不安。他们反应极其迟钝,有的即使遇到火灾,也要吸几口鸦片,才夺门而出。”而“吸了掺假的烟膏,中毒就更深。轻者一天天消瘦,胃纳锐减,四肢麻木无力,重者肚痛,周身大汗,医治无效,葬送性命。”
第一部分:由贡品到毒品烟毒对人体的危害(3)(图)
吸食鸦片烟的危害有目共睹,一些瘾君子“迷途知返”,尝试戒掉恶习。但是戒掉大烟是一条难于攀登的蜀道,“难于上青天”的重任。晚清时,有人指出:一个人一旦染上烟瘾,“则一息尚存,断无中道弃捐之日”,不死不止,“凡人烟瘾既上,无休歇时,一睡是小休歇,一死是大休歇。”自鸦片泛滥以来,多少中毒的烟客饱尝戒烟的痛苦和难堪!从下面几例,我们可以窥见一斑:
罗从修在《自贡“烟王”》中,记述了自贡“烟王”刘圣瞻的成瘾、戒瘾、复吸的经过。1926年,刘圣瞻经过的路旁有一家“吮香烟室”,门帘上写有“闻香下马”的广告词,“他看见字还没有闻到香就迷着了,马上闯将进去。初试云雾,果然异香扑鼻,其臭如兰,尽情吞吐之后,精神百倍,抖抖擞擞而归。”从此,他就成了烟馆的常客,成了一个十足的鸦片鬼,不久,又在自己的家内私设烟具,卧榻逍遥。但是被母亲发现后,“烟灯烟枪,全部捣乱,烟膏交出,命书童监视,不许出门,闭户读书”。这样一来,刘圣瞻可尝到了戒烟的滋味。“足不出户还不在乎,那腰酸背痛,哈欠连天,涕泪交流,头昏目眩,口干舌躁,吃又吃不得,睡又睡不得,终日昏昏,天旋地转的境况”,让他活受罪。在他母亲的严厉监管之下,他苦苦熬过了一个月,总算脱离了苦海。但是,“戒后不多久,老瘾复发”,刘圣瞻再次坠入鸦片烟中,在茫茫孽海中醉生梦死。
总之,鸦片烟对吸食者的身心造成了严重的摧残,民间歌谣有曰:“大烟是杆枪,不打自受伤。几多英雄汉,困死在烟床”,很好地形容了大烟的危害。其实,鸦片烟还对吸食者的家庭、社会造成严重危害,在云南德宏有这样的说法,充分显示大烟对家庭、社会的危害:“竹枪一支,打得妻离子散,未闻枪声震地;铜灯半盏,烧尽田地房廊,不见烟火冲天。”由于家破人亡,进而流离失所,甚至铤而走险,危害社会。关于吸食烟毒对社会造成的危害,下面有关章节详述,兹不重复。
第一部分:由贡品到毒品烟毒对人体的危害(4)(图)
鸦片烟的危害已经令人怵目惊心了,而比鸦片毒性更强的吗啡、海洛因对吸食者的危害更令人胆战心惊毛骨悚然了。陶广仁在《旧北京的烟害》一文中指出:“‘白面’(即海洛因)之毒害甚于大烟,凡染上白面瘾,家业败得快,人也死得快。吸食‘白面’方法简便,……一小包‘白面’仅需一角钱,可吸好几次,与大烟相比要便宜一些,因此一些吸大烟的人便改吸‘白面’(按,吸食海洛因药力更强,故常吸食鸦片的人为增加刺激,往往改吸食毒品)。‘白面’吸后口中干渴,想饮用清凉之物,但喝下汽水后立即犯瘾,仍须再吸。如此反复自然花费增加,故倾家荡产和早亡丧命者大有人在。”
不久,又发明了体内注射毒品的方法,“即把‘白面’用蒸溜水溶解成液体,用注射器注入体内,这种方法较吸要过瘾,但对人体的毒害亦同时加大了。凡注入‘白面水’的地方只能扎一次,再在原处扎针头就扎不进去了。所以用不了多久遍体全是针眼,甚至连头皮和手脚指甲缝都扎了,无处可扎后,便会因毒瘾发作而致死。30年代著名京剧老生演员王文源……他的妹妹是个女票友,年20多岁,容貌非常美丽。她染上烟瘾后,先吸后扎,后因毒瘾加深,卧倒在(北京)地安门外白米斜街水窑胡同的‘白面房’中,不能自行回家。在她垂死前,流氓无赖给她一小包‘白面’,即可同她睡一次。待其奄奄一息,高丽浪人便将她撵出门外,最后死于什刹海畔。”
日本帝国主义占领东北时,推行毒化中国的政策。在抚顺千金寨矿区,开有多家吗啡馆,出售吗啡和海洛因,造成了一大批吸毒者。“长期吸毒瘾者,骨瘦如柴,弱不禁风,形同行尸走肉。他们一日不吃不喝尚可,但不扎不抽则万万不能。中毒越深,犯瘾越频,乃至无可救药。这些人到后来,虽然熬过酷暑盛夏,却熬不过数九隆冬。冬天腹中无食,身上无衣,毒瘾又在大作,多是活活折磨致死。有的躺卧在屋檐房角下悄然死去,有的怀抱饭馆门前的大铁炉(借余温取暖),而至冻僵死掉。每到寒冬,冻死之路倒,横躺竖卧,呲牙咧嘴。”。他们多是扎吗啡、抽海洛因搞得一贫如洗,形消骨玄,而走上了死亡之路。
第二部分:鸦片贸易:从走私到合法走私的泛滥(1)(图)
18世纪60年代以后,英国在印度的殖民势力得到了很大发展,逐步蚕食了孟加拉、马德拉斯、孟买等富庶的印度土邦。这里很适合罂粟的种植与生产,英国殖民统治者强迫当地农民大力种植鸦片,再由东印度公司收购、加工,制成特殊货物运往中国。这就是东印度公司的鸦片贸易政策。这一政策的实质是三角贸易,即英国本土生产的毛纺织品等工业制成品,销往印度,从印度购进印度生产的鸦片;然后将鸦片销往中国,并从中国购买茶叶、生丝、土布等农产品。英国、印度和中国之间,形成了一个贸易的三角关系,英国商人通过这一三 角贸易,牟取了巨额利润。这一三角贸易的关键,即联系环节,就是臭名昭著、遗害无穷的鸦片。
当时,在印度的鸦片业由两部分,即孟加拉鸦片(又叫公班土)和马尔瓦鸦片(又叫白皮土)组成。英属东印度公司首先控制了孟加拉鸦片。乾隆三十八年(1773),东印度公司取得了英国国会的授权,成为英国在印度的殖民统治机构。东印度公司即宣布对孟加拉、比哈尔、奥理萨三个地区所生产的鸦片专卖。当地鸦片种植者只能按规定的价格将鸦片卖给东印度公司。之后,东印度公司进一步完善了专卖制度,1799年(嘉庆四年)东印度公司禁止任何人私种罂粟,种植罂粟的烟农必须与东印度公司签订合同,在公司指定的地点按规定的数量种植,再按规定的价格出售给东印度公司。同时,签订了合同的烟农,可以得到东印度公司提供的贷款;如果烟农违约,不种植罂粟,则要处以三倍于贷款的罚金。东印度公司的专卖制度,把孟加拉地区的鸦片生产、贩卖牢牢控制在自己的手中,从而形成了垄断经营,便于牟取暴利。为了维护鸦片的高额售价,东印度公司把鸦片的产量限制在4500箱以内。如乾隆五十一年(1786),东印度公司输入中国的鸦片首次突破了2000箱,乾隆五十五年(1790)从印度输入的鸦片多达4054箱。
在孟加拉鸦片之外,马尔瓦鸦片迅速崛起,并对孟加拉鸦片形成了巨大的竞争压力。作为非东印度公司的产业,马尔瓦鸦片价格低廉,大量销往中国,从而对东印度公司垄断的孟加拉鸦片形成了巨大威胁。在这一竞争压力下,东印度公司改变了限制数量牟取暴力的垄断政策,允许私人购买者在每箱马尔瓦鸦片交纳177卢比的通行税之后,任意收购、贩卖。而东印度公司所控制的孟加拉鸦片,也停止了总量的控制,大力发展鸦片业。因此,每年输往中国的鸦片也迅速增加了。
嘉庆元年(1796),清廷正式禁止鸦片入口,东印度公司根本不想放弃这一邪恶的买卖,但停止使用本公司的船只装运鸦片,表面上表示东印度公司断绝了鸦片交易。在行动上,东印度公司将鸦片高价卖给散商,即来自英国或英属印度的私商,又称港脚商人,再由他们运往中国。
鸦片由印度输入,在中国广州附近形成了一个个走私的中心:
第一,黄埔和广州。广州及黄埔是当时惟一一个对外通商口岸,西方商人在通商的过程中夹带了部分鸦片,就地销售,久而久之,广州和黄埔就成了鸦片走私的中心。这一走私中心,延续了很长时间,直至嘉庆元年(1796),清廷严厉禁止鸦片入口。英国等西方商人才不敢继续在广州和黄埔贩卖违禁的鸦片,鸦片走私中心于是转移到澳门。
第二,澳门。澳门靠近广州,早在明后期即为葡萄牙殖民地贿租,久之成为西方对华贸易的基地。嘉庆元年,清廷正式严禁鸦片入口,鸦片贸易被逐出了广州内河,澳门便代替了广州和黄埔,成为鸦片走私的大本营,即鸦片走私中心。这里成了以英国商人为主的奸商大力贩销鸦片的大本营。一艘艘鸦片船只开往澳门,卸下鸦片,装入仓库,然后由中国奸商销售出去。嘉庆十四年以后,清廷放松了对鸦片的严禁,鸦片走私的中心,又回到了黄埔和广州。道光元年(1821),两广总督阮元严禁鸦片贸易,鸦片走私中心再次移出广州内河,在广州附近的伶仃岛形成走私中心。
第三,伶仃岛。道光元年(1821)至十年(1830),伶仃岛成为鸦片走私的中心。这一时期,马尔瓦鸦片大量输入。如上所述,马尔瓦鸦片是非东印度公司经营的鸦片运输、贩卖,在嘉庆二十年(1815)以前,马尔瓦鸦片输入的数量较少,且销路不畅。但相对于孟加拉鸦片而言,马尔瓦鸦片价格低廉;就是凭着较为低廉的价格,马尔瓦鸦片逐渐扩大了销路,打入了广州市场,并对孟加拉鸦片构成很大的竞争压力。东印度公司于是对马尔瓦鸦片抽税,然后听任其运输、销售。因此,中国市场上鸦片数量迅速增加。在道光元年以前的以澳门为中心的鸦片走私,数量已经有了很大发展,但平均每年进口数还不足4500箱。东印度公司改变其限制数量、垄断高价的政策以后,听任了马尔瓦鸦片的倾销,鸦片销售数量成倍增加,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