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飞残月天-第3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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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却全然窥不破玄机,只觉有一股难言的凶戾之气。”
“左边的是巫教阵法。地下埋了被灵力加持过的法器……”林逸烟深吸了一口寒气,闭目探察片刻,才幽幽地道,“那是尸骸残骨二十七具,嗯,灵灯数盏,一、二、三……居然是九盏灵灯!”
“莫非是九灯定魂阵?”慕容智倒吸了一口寒气,惊道,“属下只听说过三灯定魂阵,最厉害的也不过是七灯定魂阵,怎地又多出了两灯?”林逸烟缓缓地道:“多出的两灯是‘罗睺灯’和‘计都灯’。此九灯定魂阵在唐末传自天竺,在中土失传已久……”卓南雁听他侃侃而谈,心中一动:“林逸烟精通魔功巫道,这些巫教阵法自然难他不倒,但右首的道家阵法,想必他未能看得出来,只是诱我说出。”
“他奶奶的,”娄千绝惊道,“这南宫先人好不厉害。居然布下了道家、魔家两门阵法!”林逸烟冷笑道:“更厉害的,是这两般阵势互为犄角,攻左则右援,攻右则左援。”娄千绝恍然大悟:“怪不得属下适才觉得左右两股怪力,好险好险。”
慕容智皱眉道:“南宫公子,令祖的阵法,你可破得了吗?”南宫铎忙道:“本门阵学渊深,这个……术业有专攻,属下只精习剑阵,这个什么习坎凝阴阵,可不明破法。至于那些巫教阵法,更是失传已久,属下连听也未曾听说过。”他生怕林逸烟让他上前相试,一口气地全推个干净。
“南雁,”林逸烟居然望向卓南雁一笑,“听说你师从易绝多日,得其真传,这习坎凝阴阵可有破解之道吗?”卓南雁微一凝思,道:“八卦之中,坎为水,双坎为习,习坎为险难之卦。此阵之下想必便有暗流激涌,被布阵者聚集水汽,凝结水煞戾气伤人,急切之间,实难破解。”林逸烟冷笑道:“易绝弟子竟也没有破解之道?”
“若要破解,只有一途,”卓南雁却不愿示弱,道,“以毒攻毒!”林逸烟双眸一亮,道:“你是说,使二阵自相攻伐,令其两败俱伤?”卓南雁点头道:“此法虽然凶险,却也是目下最神速的过阵之法。”慕容智奇道:“过阵?”卓南雁道:“这两大绝阵一时三刻是破不掉的,只能将其禁制打开一条通路,容咱们过去!”
慕容智似懂非懂,道:“那你这以毒攻毒之法,到底该怎么操行?”卓南雁道:“习坎凝阴阵的阵眼便是那几块怪石,只须变换怪石方位,其凝聚的水煞戾气便会随之转向。若将这四散发射的水煞戾气尽数聚向左首巫阵的阵心,同时调动左首的九灯定魂阵,使其巫力射向右首习坎阵的阵心,让它们二力交征,相互抵消,咱们便可找到一条戾气最弱的通道。”
他这番话言简意赅,便连全然不晓阵法的娄千绝都连连点头。卓南雁又道:“但这以毒攻毒之法,须得左右两阵同时下手,我只有把握对付那道家的习坎凝阴阵,对那巫教绝阵却全然不懂。”
“铤而走险,在此一举。”林逸烟笑道,“那巫教的九灯定魂阵,就由本座出手吧!”二人恰恰各是当今道家、巫家中精研阵法的顶尖人物,似乎天然的风云际会来此破阵之人。两人详细计议了出手的方位时机,便各自运功遥探前方阵势玄机。
慕容智等人不明所以,只能心惊肉跳地看着他二人。眼前这条笔直平坦的通道两侧,居然凝布着两大绝阵,一侧是神,一侧是魔。由神魔共同守护的神殿内,该蕴藏着怎样的宝贝?几人想到此处,忐忑的心底又都生出一种莫名的激越。
片刻后卓南雁和林逸烟相对视点头,各自一声长啸,齐齐跃起。两人都知身入巨险之中,身法都是快如利电。
所谓阵法,实则多是调动或改换天地间的磁场以困住入阵之人,至于那些偷天换日的具体手段则各自不同:道家阵法乃依五行八卦之理,颠倒阴阳,凝聚地煞布阵;巫教阵法则以巫法加持,调集法器或鬼物的灵力伤人。这些所谓的地煞与灵力,实则都是某种不为世人所知的磁场,其中自然有许多深奥难解之处,只能靠道、魔两家代代耳口相传。
卓南雁在阵外揣摩良久,已看出那些怪石看似错落有致,其实外围的石头都是故部疑阵,只中间的七块巨石是按斗、牛、女、虚、危、室、壁的玄武七宿阵势布成。玄武为北方水神,故而南宫先祖以之调动本地水煞,只要转动七宿方位,则其水煞戾气必会随之而动。
一冲进石阵,便觉一道道的沉浑巨力四下袭来,这凝阴阵的地煞之气委实惊人。卓南雁早将天衣真气运到了第五重的境地,浑身如同天衣罩体,当下奋勇向前,出手如电,已将第一块“斗宿石”平移三尺。
那边林逸烟一入阵内,也觉眼前鬼影幢幢,飘飘荡荡地四下里围上。
正如慕容智所说,中原巫教有三灯定魂阵传世,那是以三盏天灯为法器,用灵力锁住入阵者的心魂神智,灯盏越多,阵法越是狠辣,最多可到七灯定魂。但眼下这定魂阵居然设有九盏天灯,多出的二灯名为“罗睺”、“计都”,那都是得自天竺神道中的恶魔之名,据传能吞噬日月。
林逸烟先前默察良久,已看出这“罗睺”、“计都”二灯,正是其阵眼所在。此时眼见四处鬼气森然,忙双掌托天,暴喝一声,掌心上已现出一道电芒。身入绝境,他一上来便祭出大光明天雷术,只闻霹雳震响,雷发电射,顿时震得身周鬼影一黯。
“摩尼明尊,赐我光明。灭神除魔,万世太平……”林逸烟口中念念有词,双掌在地上连连拍动。此时他功运绝顶,眼中都似要耀出火光来,又是一声大喝,双掌破土而入。再探出来时,掌上已擎了两盏样式奇古的灯盏,想必那就是“罗睺”、“计都”二灯了,在暗夜里射出鬼火一般蓝幽幽的诡异光芒。
庭院中霎时腾起一股阴森森的鬼气,远观的慕容智等人都觉浑身发冷,如坠冰窟,均是心内惊骇,张皇后退。林逸烟忽又厉声大喝:“九灯悉备,三魂无依!”随着喝声,他身上也发出一团红光,犹如裹了一层红霞,红霞与那蓝色冷芒一交,风雷之声连绵不绝。众人惊骇之间,他已转开身子,将两灯再向地下插去。
卓南雁真气发动,越推越快,已将牛、女、虚、危等四块宿石巨石相继推开,但推到那室宿石时,突觉一股阴寒之气当胸袭来,如同怒流决堤,竟将他胸前的护体真气撕开一道裂隙。危急之际,忽听林逸烟那一边雷声震响,九灯定魂阵的煞气已横击过来,正将他胸前的寒气撞开。
“他得手了!”卓南雁心神一振,乘势连推室宿石和壁宿石,终于将玄武七宿的阵眼横转了过来。
只听轰然震响,两大绝阵搅起的煞气撞击一处,顿时满院怪风飞卷。卓南雁看那甬道当中,两阵煞气交界之处,反风力最弱,忙飞身横跃。
“成了!”林逸烟哈哈大笑,身形电射,已跟卓南雁并肩而立。慕容智、娄千绝等人才如梦初醒,飞身赶来。南宫铎吆喝一声,那呆愣的老者也仓皇跟了上来。
一行人战栗着向前,但闻阵阵怪声,或如雷鸣,或如牛喘,或如鬼哭。慕容智等人心旌摇曳,只顾拼力疾赶,忽听前面“咯吱”一声,沉厚的殿门已被人推开,耳畔怪声一敛,才知已穿过了那甬道,到了偏殿之内。
眼前一团漆黑,慕容智摸索火石,正要点燃手中火把,林逸烟屈指一弹,指间飞出一团火光,已将火把点燃。众人这才看清眼前这座殿堂竟是向下倾斜的,前方一道黑黝黝的洞口,也不知还暗布着什么玄机。慕容智将手一挥,两只鸡鸭被抛了进去,一路只闻鸡鸣鸭叫之声远远传来,久久不绝。
林逸烟长眉一轩,左臂倏长,已扣住那哑巴老者的脖颈,凌空提起,猛向那洞口挥去。他这下出手快如鬼魅,事先又全无征兆,便以卓南雁之能,也猝然难防,待得惊觉,那老者已一路呜呜哀鸣着滚入了洞中。卓南雁向林逸烟怒视一眼,自慕容智手中夺过火把,大步闯入洞中。
洞内居然没有什么阵法机关,那老者正趴在石阶上呻吟。卓南雁忙上前将他扶起。林逸烟、慕容智等人远远瞧见他二人无恙,均自欢喜,忙疾步冲下。
众人拾级而下,便觉一股潮湿燠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卓南雁暗运忘忧心法遥探多时,心底蓦地生出一种奇异感觉:这偏殿的下方正与中央无极神殿下的深洞相通,那湿热的潮气正是那地泉发出的。
这深洞极是深长,越向下行,身周的热气越浓。卓南雁不时觉出胸口有道道清凉之气,沉寂多日的天罡轮又有些异动。“你知道自己要回家了吗?”卓南雁拍了拍怀中的天罡轮,也不知是凶是吉。
忽见前方耀出一片金光,慕容智等人齐声惊呼。闪耀的火光下,只见地下倒着两只檀木大箱,箱内滚出的珠玉和金锭,光闪闪地摊了满地。
娄千绝惊道:“他奶奶个熊,这箱子怎地倒了,难道是有人先到了?”慕容智摇头道:“不是。这箱子必是自然塌倒的,不然这满地宝贝怎地没被拿走?”抓起一串玛瑙,立时双目发亮,“好啊!教主,上好的锦红玛瑙。”
忽听娄千绝“哎哟”一声惊呼,高举起手中的火把,叫道:“前面还有!”众人举目望去,果然见类似的箱子竟有连绵两排。箱子都是五尺见方,雕饰精美华贵。慕容智手忙脚乱地撬开两只箱子,却见里面都是满盛金银。
一时间,众人都觉口唇发干,洞内便有阵阵喘息之声。南宫铎更是双目喷火,乘人不备抓起几把珍珠,偷偷地塞入怀中。娄千绝则一路大呼小叫地向前飞奔:“六、七、八……一共十只!哎哟,他奶奶的,这是什么?”
众人听他喝声有异,急忙跟上,却见一道石门正自缓缓转开。原来娄千绝毛手毛脚地竟触开了一道石门的机关。石门打开,众人全都惊呆了。
眼前都是神像,有黄澄澄的纯金神像,有白润润的玉石神像,更有剔透玲珑的各色宝石、翡翠、玛瑙雕就的神像,当真五光十色,异彩纷呈。众神像小者二三尺,大者与真人仿佛,或坐或卧或立或跃,神态生动,冉冉欲飞。
这道神秘石门背后的地宫中,竟是一个仙界,由道、魔共同守护的霞彩氤氲的仙界。林逸烟和慕容智都是眼光绝顶之人,一眼便看出那些神像非但质地昂贵,更兼雕工精绝,都是罕见的宝物。这满室神像,委实可算价值连城了。
“果然、果然有宝藏啊……”慕容智的声音都颤了。“这一个最大!”娄千绝大叫着,手指着当中那一人高的漆金坐像。林逸烟看他毛手毛脚地便要上前,生怕他踢倒了那尊玉像,忙喝道:“仔细些!”娄千绝立时驻足不动,指着那神像笑道:“教主,咱只要摸摸它,看看他是真是假。这神像最古怪,怎地跟个真人似的?”
当中那金色神像黄光霭霭,一手指天,一手指地,神态真与活人无异。“真身!”南宫铎叫道,“那……是九天司命真君的真身!万万动不得!”娄千绝笑道:“他奶奶的,只怕真是动不得,这上面有字。慕容兄,你学问大,来看看是什么?”
慕容智上前两步,凝目盯着那神像莲花座上的几行金字,不由变色道:“果然九天司命的真身,这是几句谶语,说真君降服了妖鬼,告诫后人,万不可移动天君真身,不然妖鬼复生,此地将沦为魔域……”
“哎哟,给真君按着的,可不正是妖鬼吗?”南宫铎蓦地惊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