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还差一点点-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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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爱情像攀岩
他们在烧烤喧闹，我和文在太阳底下，仰头，看着矗立的人工岩壁，灰色的，静默的。我恐怕要爱上一个人，文说，有时感情来时像闪电，你根本不知道它会击中何处。我心头一麻，转过头看她。她眯起眼睛向前，爱情像岩壁那么难，你说，如果我们攀到了顶，是不是就能得到我们的爱情？
我笑。
来吧！我说。
他们仍在身后。我绑上绳索。
你真的要上？
真的，我回头对文笑了个俏皮的。
教练扶腰一推——第一个点，踩上！
我从未攀过岩，它就那样贴紧我，但我仍不能拥抱。那吝啬的一点点的凸出，脚尖的一点点接触，四肢不由我，由得它。哪里可以够到，哪里可以抓住，哪里可以踩实，都在摸索，都在询问。而它紧闭灰色的嘴唇。
用的是手臂的力。很少锻炼的我却一鼓作气。一步，又一步。
左边！他们大喊。
我够不到！
用两只手！够一个！
不行！我害怕……
这三个字一出口，突然心内坦荡。我怕什么，身上有安全索绑着。我究竟怕的是什么？
如果要够左边那一个，我势必要放弃右脚的支点，纵一下，像只壁虎。
我的腿在抖，因为立不住。气息在喘。我害怕了。它冷酷如斯。我上下不得。
来吧！
——
我够着了！我抓住了！
听见后面传来的欢呼。我喘息未定。
下一个。下一个更远。
我看到那块红色的小凸起，尽在咫尺，但我够不着！
这回要放弃的，是两只脚的支点，真正的一纵。
我犹豫。
如果身后是无边际的空。
加油！加油！我听见大喊。
我该付出多少去这一纵？
安全？还是向上？
那一瞬，冲出胸的气只游移了那么一下，我够到了！但是指尖滑过石头的边缘，我多么想抓住！但是我飞了出去，我腾空了，那一抓的反作用力将我荡开。
啊——！
绳索滑下，我加速度向地面。
那一刻的失重，很绝望。
功亏一篑。
但他们叫好。
你好棒！爬那么高！文说。
然后她也上了。气力太小，没攀几步。
下来后，看见她煽情的短消息：那一刻，面对冰冷的岩石，想到伊。
如果爱情像攀岩。
如果那是个不变的高度。不变的难度。
回到市区，天色已晚。坐在灯光闪烁波光粼粼的水边，在靡靡音乐舌吐莲花中，看着桌对面的人静静的笑。那样小资的地方，我们不谈爱情。
走走：有句话说“男儿无丑相”，男人的长相对你来说重要吗？
杨蕾：不重要。在外表上我应该比其他女孩要求更低，每个人需要的不一样，漂亮的女孩子需要的也不一样。这个我觉得只能做个案来论讨。对我来说是气质，男人的气质更吸引我。不需要王者气质，第一就是要大度和宽容，有的人他长得挺漂亮的，但畏首畏尾，眼神闪烁，很猥琐，我最难忍受就是猥琐的气质。对男人来讲，个子稍微高一点蛮重要的，但是也有矮个子的人，就是天生很威严，我觉得也很好，也没有问题。不要猥琐就可以。
走走：那你觉得什么样的女人最美丽？
杨蕾：女人啊？被爱的。或者应该说相爱吧，被爱和相爱是有区别的，但她们都会很美。
《幸福还差一点点》 珍珠明灭有时我的美女好友（1）
从小就不相信一见钟情，在我深信其他童话的时候，却常常为了王子怎么会一眼爱上死去的白雪公主而耿耿于怀。也不知道男性看到美丽的女性第一感觉是什么，总之我第一眼看到FOX的时候，我清清楚楚地记得，是讶异，伴随着隐隐的神秘。
她像当时热播的《16岁的花季》里陈非儿一样的长发披肩，一张素白的脸，白得略带透明，我甚至可以看到她太阳穴附近隐隐的静脉。她那样安静地走着，眉眼里有种我看不真切的东西，完全不像那个年龄的所有其它女孩。我的脑海里，蹦出一个刚刚从琼瑶阿姨那儿学来的词儿“不食人间烟火”。
那一年，我们都是，刚刚14岁。
她是同年级最美丽的女生之一，而且在美丽女生中是特别的，是他们班男生热衷谈论的话题。
所以在上高中，发现我们同校，又同班的时候，我有些暗自庆幸。
忘了我们是怎么开始谈话，开始熟络起来的，从隔阂，观察，到信任，她身上总有某种让人着迷的东西。她走路比其他女孩要更坚定、更优雅，她即使低眉顺眼之时也让人觉得不可侵犯，她沉思，不像发呆，她眼神流转时无懈可击。这是她的美，不在单纯的容貌，当然她的五官是精巧柔顺的，虽然谈不上惊艳。
现在回想起来，我开始相信，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有的人生来是为情感所造，生来是个百分百女人，从柔美的少女时代开始。
对一个人的印象有时像电影片段，而关于她的第一个镜头是这样的：
高一的运动会，我在场下，一抬头看见她搬了把椅子，坐在三楼班级门口的阳台上，从容地注视着运动场上的热火朝天，神态优雅恬静，全然没注意到隔壁高年级的男生们在小声偷叫她的名字，指指点点议论她。半小时以后，我回到三楼阳台，看见她已经在场上准备女子4X100的接力赛。她做出标准而娴熟的准备姿势，发令抢一响，立即箭离弦一般发射了出去。她在最外圈，像一头小鹿一样优美而迅疾地奔跑着，马尾巴在脑后轻松地一甩一甩，超过了一个、又一个，当接力棒交到第二位手中的时候，她已替我们班赢得了无可争议的优势。那是我第一次真实地看到“静若处子，动如脱兔”。
我知道这里讲得不太生动，因为我尽量心静如水地去回忆她，因为她与我的少女时代是那么水乳交融，在我们青涩的内心里，有如此多如影随形的相同感受，一针一线绣在隐隐绰绰的青春里。
我跟FOX的亲密始于我们看书的趣味相投。高中的一堂作文课上，老师宣读了两篇跑题的范文——我们学写文学评论时没听老师的话写课文的观后感，而不约而同写了关于张爱玲的一篇小说：《倾城之恋》，而且成为唯一的两篇范文。这让我们惺惺相惜于我们对流苏情感的理解。此后在那个考试分数是一切的年代，我们常常对着相同不及格的数理化卷子不同地郁闷着，然后在课上把胡乱涂写的几行几行的字交换着看，偷偷地笑，偷偷地黯然。后来我们企图装订一本我们自己写的诗的小册子，未遂。我已记不情那些记录少年心情的所谓诗歌，但能想起，我们曾写过一个命题的《17岁的狂徒》，我为自己不如她对于生命鲜活的感受而耿耿于怀了好久。以我们16岁的心灵，去体会一个在女孩身上无法实现的少年血的梦想。可能类似于许许多多女孩的成长过程，她和我，亦敌亦友地并肩作战，画完了我们梅雨季节的青葱美丽。
《幸福还差一点点》 珍珠明灭有时我的美女好友（2）
有点跑题了，讲回这个小女人。FOX有着我见过最好的身材。她并不高（为此她跟我并肩逛街时总是抱怨我又穿高跟鞋），但她非常匀称，凹凸有致。她爱穿裤子，而且腰短腿长，腿是细细直直的，穿起任何牛仔裤都像是名牌的而且绝对可以做广告。有人说过美丽的躯体对女人来说是宝藏也是负担，但FOX是恰到好处地平衡着美丽和欲念。我如此形容给一位朋友听，他说“哦，就是含苞待放又不呼之欲出是吧”，我哈哈大笑。FOX听见也会笑的，她很小就知道如何自然而矜持地接受别人的赞美，而且决不做作。
FOX毕业后做市场营销，经常领着一帮打工的学生去促销：送赠品，做调查，强迫我们这帮狐朋狗友吃不同品牌的方便面还要说出滋味如何。她工作做得很好，主要是有人缘，够让人喜欢，懂得怎样在客户和朋友之间周旋。
工作后的她剪了短发，性情更开朗，一笑两只眼睛就弯弯的，狐媚极了。我们在她常去的咖啡吧见面，会有年少的侍应生女孩跑来羞羞地说：“你知道吗？你是我们的偶像呢！”FOX就笑得山花烂漫，弯弯的眼睛鼓励地去找其他几个躲在柜台后乱笑的少男少女。
现在又到了一个城市，反而不太见到。车水马龙浮光掠影里，总是想起我们成长的日子。
想起我们一起读朱天心的《爱情》：小渔最喜欢在夏天的傍晚，走在有林荫的路上，微风拂掠过她的脸庞，和光滑的脖颈，膝盖轻轻地摩擦着。那时侯，她觉得自己真是一块无暇之玉。
走走：那你认为自己美吗？
杨蕾：现在还不算吧，充其量有点可爱。
走走：你觉得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最美丽？
杨蕾：最美丽的时候？不知道，我觉得每一个年龄都会有最美丽的时候，我很满意高中和大学一年级的样子，多愁善感，虽然现在看来不是很好，就是扎两个麻花辫，或者披着头发，穿着背带裙，抱几本书淋淋雨，这种很像电影“情书”里面的小女孩。我现在会很生气别人说我没有女人味啊。不过对我来说，发现对我自己很重要，很好的时刻都是很真实的时刻。因为很多时候，人会对自己隐藏着一点什么，或者是你希望自己变成什么样。我不希望自己刻意变成什么样子的美女，我觉得这个样子就挺好的。我最大的愿望就是我到六十岁、七十岁我还是一个很可爱的老太太。
《幸福还差一点点》 珍珠明灭有时我要做美女（1）
从小没觉着自己漂亮过，那时候觉得，单眼皮绝对是不漂亮的标准。后来慢慢地开始变双眼皮啦，先是一只眼睛，然后是另一只。十三岁的时候，对着卫生间的镜子挤小痘痘，头发全拢到脑后，那一刹那的灯光下，镜子里那张脸刚刚洗完还挺湿润的，是灯光是平光的缘故吧（我后来想），我突然发现自己挺清秀的，瘦脸儿尖下颏儿，眼睛挺可爱的还有小小的嘴。那时候我想，长大了，会是个美女吗？我一定要做个美女啊。
现在觉得，其实十六、七的时候算不上漂亮，只是那时的年龄特符合自己的气质，多愁善感的，长发飘飘的，总爱淋点儿雨，渴望车棚爱情故事，写诗写信自己写日记作仪式结束谁也不知道的暗恋。这些特质，在青春期再合适不过，也许太多女孩子都有过这样的阶段。
要命的是，谁都会长大，不可能永远停留在《情书》那个年龄。大一的时候，可能是记忆里最爱漂亮的时候，头发一会披肩一会儿扎个马尾白丝巾一会编两个麻花辫儿，穿各种活泼和文静的背带裙，怀里抱着书，看到男生假装目不斜视地往前走。那会儿觉得穿什么都好看、东四美术馆淘的便宜衣裳好看过上班族穿的品牌装。抵不住的活生生的青春。那会儿，谁都会原谅，谁都会宽容。那会儿真觉得，自己是漂亮的，是阳光的，是可以撒着娇儿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