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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3865-燕子-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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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阿芳聊个天,”西卡达拉着我继续走,他朝整间办公室朗声宣布:“有急事再叩我,OK?不急不要叩。”    
    “一群天兵,穷紧张。”西卡达嘟囔着说,在办公大楼下,他示意我坐上机车后座。    
    西卡达载着我到了那家叫做“橘子”的小酒店,落座在我们惯常的那张台子前。    
    说是喝啤酒,西卡达的酒量其实非常浅,他也自知其短,陪我干掉一罐海尼根以后,他就开始喝可乐了。吧台上那位女酒保又送来了招待的小菜,每次和西卡达来这里总能得到免费点心,我们都心照不宣,俊朗的他相当有女人缘。    
    我的医生要知道我连灌下两瓶啤酒,恐怕要极度训斥我的,但这时候我只觉得冰凉的酒汁十分爽口,从没喝过这样痛快的液体。    
    在我面前西卡达不太抽烟,他一直嚼着夏威夷豆。我们聊了些公司的琐事,很快便聊完了,两人一起探手向杯子,细细啜饮。    
    “听米虫说,你的心情不太好。”还是我先开口问他。    
    “是不太好。”    
    “怎么啦?奇葩?”


第二部分 上弦月天台上的龙仔(8)

    我念的是鸡葩的发音,同事们总爱这样调侃他,他于是笑着,笑完了,是非常迷惘的表情,最后他说:“他结婚了。”    
    这么多年了,我们从未触及这个要命的话题,我知道西卡达指的是他的同性恋男伴,当年那男孩出国深造艺术时,还是西卡达帮他筹的学费。我惊吓于西卡达此刻的干脆,也感动,终于他有向我推心置腹的一天。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一个更直接的问题却脱口而出:“跟男生还是女生?”    
    “女生。”他喝了些可乐,说,“一个金发女郎,在旧金山结的婚,他写信告诉我的,还寄来了照片。他也真有勇气。”    
    我不知道西卡达的最后一句是什么意思,这时我心疼他,眼前的西卡达,我想说出一些温暖的话,但实在不熟练于这个领域,最后我说:“那就忘了他吧,西卡达,天涯何处无芳——无芳草。”    
    这算是很失败的一个安慰,西卡达却因此笑了,然后他长篇地诉说起来:    
    “前一阵子,我老爸住院,我常去荣总看他,我跟他一向没话说,那阵子也忙坏了,我在病房里待小半天,最后都会到荣总的前院去透透气。那边有个大池子,不知道你有没有注意过?池子上还有九曲桥,造型实在小气的一座桥。桥下有一群鸭子,天气好的时候,鸭子游来游去,也有鹅……我坐在茄冬树下,看那群鸭子,它们大致分成一对一对的,都有固定的伴侣,其中有一对很奇怪,两只鸭子后面还跟了一只绿颈鸳鸯,这是三只的组合,不论这对鸭子游到哪边去,那只绿颈鸳鸯都紧紧跟着,它个子长得小多了,常常得用上翅膀拼命挥,才跟得上那对鸭子,有时候跟丢了,绿颈鸳鸯赶紧找上另一对鸭子,追着再凑成三只。这就是它的世界,它只是找不到它的同类。我想我了解它。我常常想,一样是生物,人有办法把狗分成那么多品种,有圣伯纳、斗牛犬、喜乐蒂、约克夏、秋田犬、拳师狗、狼狗、长耳朵那种小猎狗、英格兰牧羊犬、可卡、大麦町——”    
    “西卡达,够了。”    
    他是在逗我开心。西卡达又莞尔笑了,他说:“这件事只告诉你,阿芳,我不是同性恋,我只是找到了我的同类。”    
    “你从来都不说。”    
    “没有人问。”    
    我心里面的忧伤至此决堤,握着西卡达温暖的手掌,我趴在桌面上,酒精催着我天旋地转,的确从没有人过问西卡达这些隐私,包括我,是大家温柔的默契,让他欲诉无人。    
    西卡达也许并不喜欢这种气氛,他开始转而谈起公司的一些新闻,谈到了另一家广告公司高价朝他挖角一事,这事我原本就知道的,这些年来,西卡达一再有机会跳槽,或是自组工作室,西卡达早已是业界里的明星,但他最后都忠心耿耿地留了下来。    
    “公司对我有恩情。”西卡达说,“再说,那家公司,一年有一半的时间要待在大陆,我怎么走得开?”    
    我了解,西卡达身上背负着不少亲情的重担,高龄的父母依赖着他,不长进的弟妹拖累着他,甚至连他那同性恋男友留在台北的寡母,几年来也承着西卡达的照顾。    
    “西卡达,那你的绘画呢?以前不是常说还要画下去、要开画展吗?”    
    “我哪来的时间?现在也不错啊,已经习惯了,公司也不会亏待我。”    
    “可是那样不能出人头地。”    
    “那也没关系。”    
    “西卡达,你不只是奇葩,还是一个人渣。”    
    “你没错,阿芳,全世界就你最了解我……”西卡达的笑容那么爽朗,才笑着,又没落成了满脸的感慨,他自言自语一样说:“……有时候想想自己都吓一跳,我的这一辈子,原来都是忙着在成全别人。”    
    “你呢?”现在他问我,“过得还好吗?”    
    今天的委屈全部涌现,摇摇头,我悲哀地说:“西卡达,我在想,也许我并不适合跳舞。”    
    “怎么说?”    
    “我不知道,就是跳不出来。”    
    “怎么会?以前看你赶场赶成那样,如果不是热爱跳舞,那你为的又是什么?”    
    心乱如麻,我答不出来,一边是生计,一边是梦想,赶来赶去,到最后为的是什么我竟然说不出口了,只是发现,生存不应该只是这样,当然我也爱财富和地位,但就是感觉我的生命比这些还要珍贵。是出人头地这个念头让我迷失了吧?但明明我是淡泊的人,也许淡泊得还不够吧?结果只是发了酸,坐在这里,抱着啤酒兴叹。    
    而且我已经被逐出舞团了,回想到今天卓教授向我说过的话,一阵酸楚又上心头,“请你老实告诉我,我是不是一个很孤僻的人?”    
    西卡达很当真地思考了一分钟,他摇头说:“阿芳,你不是孤僻,你和我一样,要找到你的同类感情才能完整,你是一个很有感情的人。”    
    这番话让我感激万分,只是不足以挽救我的惨况,欲语还休,我嚅嚅地说:“西卡达,公司忙成这样,我明天就回去上班,你说好不好?”    
    出乎我意料,他说:“不好。你不要回来。我是困在这里,你不需要这样。”    
    他突然执起了我搁在桌上的手,“阿芳,我知道你有足够的力量,不要那么容易被打败,好不好?那么辛苦才找到的一条路,你要坚持下去。坚持下去。”    
    他握得那样用力,疼得我咬紧了牙关。    
    西卡达付钱请了客。取车的时候,我问他:“今晚要不要我帮忙?我可以帮忙校稿。”    
    “你给我回去好好睡一觉,都快三十岁的女人了,也不懂得保养。”他说着搓了搓我的头发,搂住我的肩膀,就像往日我们同行时一样。亲爱的,亲爱的西卡达。


第二部分 上弦月天台上的龙仔(9)

    不痛快的时候,我总是回去找西卡达,他是个口风无虞,无色无味也无害的伴侣。    
    这是午夜两点多的台北,又开始飘雨了,我紧靠着他,觉得温暖,安全。他是一个哥哥,我从来没能拥有过的哥哥。    
    早晨,当我走向冲浴间换舞衣时,所有的团员都像当了机一样,哑口无言充满呆愕的表情,当我把杆暖身的时候,没有人再能专心,我的每个动静都撩拨了他们的猜测。    
    卓教授终于进了教室,一进门她就见到了我,还有大家的摒息观望。    
    卓教授怒气勃勃与我四目相顾,全场无人动弹,只有龙仔大步走上前来,他昂然站在我    
    的身边,也回望向卓教授。    
    “慢吞吞的做什么?”最后卓教授接近咬牙切齿地说:“一群饭桶,上课啊。”    
    大家在同一瞬间呈混乱队形回到自己的固定位置。    
    就这样我又回到了舞团,心中隐约有感,我和卓教授之间,正互相探触着天性上的极限。    
    这天的午餐没有人敢多食用,因为下午就要进行众所期待的舞艺验收,验收完之后,舞剧的角色就要定案了。    
    我没有真被撵走,荣恩兴奋得如同一只麻雀,吱喳不休,连我忙着整理铁柜时,她也跪坐在一旁,眷恋着不愿离开。    
    她献宝一样从自己的柜子里掏出各式零嘴,一一询问我是否享用,我全拒绝了,荣恩就开始勤奋地整理起她的柜位。我知道她只是想陪坐在身边。    
    她的柜门内,那幅天苍地茫的大草原海报又进入眼帘,我想到平日甚少主动与荣恩谈心,而今天我的心里多了一些温柔,所以问她:“真美的草原,你知道那是哪里吗?”    
    “当然,我的亲爱的奥勒岗。”荣恩眉开眼笑地说,她亲吻手指,将指尖印在海报上。    
    “哦?奥勒岗有什么好?”    
    “好——耶,那是我要去住,住完了又要去死在那里的地方。”    
    这倒是令人印象深刻的说法,荣恩在言辞上有戏剧的天赋——肥皂剧类型的戏剧。    
    下午,我们聚精会神等待考试时分,但卓教授只字未提,只是带着大家重复平日的课程,这天没人喝咖啡,连卓教授也没动过点心台,直到傍晚,我们开始沉不住气也耐不住饥了,卓教授才宣布,要我们前去净身,冲浴完后全体集合。    
    与荣恩挤在冲浴间匆忙盥洗,湿淋淋的讲懦鋈ィ腥擞窒瓶瞬剂保也灰晕猓鲜奔涫贝蠹易苁枪蚕砹钔罚钡角苛业南闼断矗也劢奚系乃椋偶铰闵淼淖拷淌冢月晕⒉荒头车纳袂榍衔依肟淼姆试砼菖荩疑猎谝慌越肆侥眩酝拷淌诖硬挥胛颐枪苍 ?/p》    
    卓教授戴着一顶非常逗趣的浴帽,浅蓝色的表面上印着世界地图,她的整颗头颅是水汽氤氲中的地球,逆时钟自转,卓教授慢慢转身冲水,她睁眼见我踌躇,满脸的责备涌现,我当下决定逃向隔壁淋浴间。    
    一整排玻璃镜前,洗浴完毕的女团员们互相梳理发髻,水汽弥漫中再加上烟束,现在卓教授叼着香烟,正背对着整排镜子而坐,她熟练地反手挽上花白色长发,大量的发丝沿着她的背脊滑落,落进满地水渍中,像一群白蛇快速游向排水口。    
    “动作给我再快一点,要你们洗干净,又不是要你们选美。”撂下这句话,卓教授抛开烟蒂离开。荣恩捡到了卓教授留在洗脸台上的一束玉兰花,于是拿起花束深深闻嗅,她早已净完身,但此时还是裸体,荣恩享受镜前的顾盼时分,她不停地以手腕擦拭镜面上的水雾,又将玉兰花呈献给我。    
    才经过淋浴间片刻的高温烘烤,这束花已沁出了点点褐斑,花瓣微微地枯卷起来。    
    荣恩紧实的肉体展览在我们面前,每个女团员不禁都多瞥上一眼,除了我视而不见,因为双眼中净是强烈的视觉暂留。    
    虽说皮相肤浅,见到卓教授的身体还是感到切肤的刺激,星斗一样的斑痣遍布她苍白的躯干,那是崎岖的星空,血肉销蚀,徒留下过多的表面积,皱褶纵横而且松弱,每一条肌理,每一个角度都追随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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