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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3865-燕子-第16章

小说: 3865-燕子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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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紧紧掐着我的双臂,摇晃得我像个布娃娃,差点要疼得惊叫了,这时我惟一的感觉是今天卓教授非常失态,忍受着她的暴躁我心念电转,濒近要决定转身跑开,但是卓教授又突然冷静了,她深深凝视我的脸孔,之后拉着我拥抱入怀,我的乳尖感觉到了她的乳尖,我的心跳激昂着她的心跳,她将脸埋进我的发鬓,而我见到她办公桌上,烟雾缭绕中那束月桃花。


第二部分 上弦月天台上的龙仔(6)

    她的耳语一般的声音响起:“solonely…soincrediblysweet…”    
    这是极限了,我用双手推开她的身体,然后卓教授和我不约而同以手抚胸,我是吃惊,她是愤怒。    
    “你真不受教!”卓教授咬着牙说,她的凌乱的长发有一半都掩上了脸颊。    
    “这是侵犯,教授,”巨大的胆量陡然生起,我也顾不得办公室外面是否有人,高声说,“我一直很尊重您,因为要向您学舞,请您也尊重我。”    
    “我就是要教你跳出来,你要全心全意属于我才教得来。”    
    这是什么逻辑?这是什么道理?我才不要变成她的另一个脔童。    
    “对不起,我不属于任何人。”我喊着说。    
    “很好,如果你不是全心全意,那就不要再混下去。”卓教授也扯开了嗓子,她是要赶我出舞团。    
    所以我完全豁出去了,长久闷在心里的那句话脱口喊出:“我宁愿滚出去,也不要像龙仔那样,做你的玩物!”    
    卓教授很困惑地偏着头看了我几秒钟,她的双眉紧拧又乍然放松。“你给我滚!滚出我的教室!”    
    卓教授一顶开房门,外头挤着的一整群团员迅速作鸟兽散,她一路推着我,在大家错愕的注目中,我就这样被撵出了教室大门,那只铜风铃甩得叮当剧响,门内随即传出上闩的声音,我穿着舞衣跌在梧桐树下,张口结舌。    
    小雨不停,门又砰然打开,我的便服和背包被抛了出来,我涨红了脸,站在小院中,一直站到天全黑了,我才蹲下身,一一捡起衣裳,都湿成了一团,我又把它们抛回到雨地里,踩成一摊稀烂,提着背包快步跑离开。没有人挽留我,连龙仔也没有伸出援手。    
    在雨中我丝毫没有掉泪的冲动,只是愤怒,愤怒这些双面人教授,维持得那么清高,表现得那么玲珑,打从心里又将我们当成了垃圾,莫非地位给了他们太糊涂的视野?明明在稀薄的空气中非常努力,他们却说我们好比活在象牙塔,忍受着各种挫折摧残,但他们又说我们是温室里的花。我尤其愤怒卓教授,她自以为是个什么?我为什么要属于她?    
     回到套房,我一刻也静不下来,只有混乱地不停翻书,心情郁闷时我只知道读书,匆匆翻过陀斯妥也夫斯基的《罪与罚》,脆弱得可恨,抛开换一本川端康成的短篇集,苍白得吓人,我抱着头苦恼已极,真的被踢出舞团了,这时该怎么办?怎么办?再回去辅选吗?更加可憎的念头!或者再找另一个工作吗?但是我又能做什么?我还会做什么?    
    一直到夜里十点多,我才赫然发现,面前一本赫胥黎的《美丽新世界》已被涂满笔墨,    
    而我还穿着一身湿舞衣,已经半干了,一股强烈的饥饿感来袭,我换上便服,衰弱地步下楼。    
    才走出大门,差点被一辆高级轿车擦着了,我退到巷子边缘,看着轿车停下,后门开启,荣恩的一双玉腿从车内展现,她的裙衩真高,实在过分的高,荣恩下了车,又回身,后座递出了一只手,然后荣恩与那只手亲腻一握。车子绝尘而去,我见到车中人的侧影。    
    是个肥胖的中年男人。是个雇请了司机开车的高贵男人。    
    “阿芳?”荣恩用皮包掩住路灯的光线,迟疑地叫唤着,“阿芳。”    
    荣恩快步跑到面前,她抓起我的手,端详我的面孔,我也看着她满脸令人不悦的浓妆。“阿芳,”她说,“走,我带你去找姥姥道歉。”    
    “今天下午的事,你怎么会知道?”    
    “克里夫叩我机,他紧张得要死。”荣恩仿佛快要哭出来了一般,“他说你跟姥姥吵架,说了一大堆,他的国语,你也知道的,我根本弄不懂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们先不管这么多,先去找姥姥再说。”    
    “我不去。”    
    荣恩急得直跺脚,哀叫连连,“拜托你阿芳,姥姥是那种紫微星独坐命宫的女人,专吃软不吃硬,不管她在气什么,你去跟她道歉,装得嘴甜一点,就没事了嘛。走。”    
    我硬生生扯回自己的手。“我不去。我没有错,而且我甜不出来。”    
    “我哥走了,你也要走,那我怎么办?”荣恩低下头,很悲伤地说。    
    “荣恩,是教授赶我走的,我也没办法,请不要怪我。”    
    荣恩落寞地静立了一会儿,又抬起头,她的甜蜜的脸孔已换上一副嫌恶的表情,噘着嘴,略带着愤恨说:“阿芳你知道你的问题出在哪里吗?”    
    “我有什么问题?”    
    “你跟我不一样,我的爱太多了,你正好相反。”    
    我感到委顿不堪,轻声告诉她:“你错了,爱的相反是恨,虽然没有爱的对象,我也不恨谁。”    
    “难道没有人告诉过你吗?爱的相反不是恨,是漠不关心。”    
    “荣恩,我不想跟你辩论这些,我快饿死了,我得走了。”我返头就要走向巷口,荣恩却快步跟了上来,继续夹缠。    
    “好,那你告诉我,你有什么朋友?怎么都没看你跟谁交往?”荣恩这样逼问,真是灾难。见我疾步不再理会她,她在背后又添了一句:“你跟全世界都没有关系!”    
    “那不是事实,我有朋友。”我头也不回这样回答她。我有朋友,我有西卡达。    
    甩开了荣恩,我快步走出巷子,在巷口的路灯下又颓然停了步,我骗不了自己,荣恩说得其实没错,我跟全世界都没有关系,和西卡达的交情那么好,就是因为明白我不可能跟他发生关系……荣恩没错,我跟谁都是一样的淡薄。    
    巷口的左手边,通往一些小吃摊,右手边朝向教室,站在路灯下,我已经全没了食欲,今天的灾难还在持续中,龙仔就站在眼前,他的手上捧着我的便服,折叠得整整齐齐。


第二部分 上弦月天台上的龙仔(7)

    就着路灯的光亮,龙仔振笔疾书,他也要我去找卓教授求和。这时我不再愤怒了,只有满腔的乏力,从龙仔手中接过纸簿,我写:“龙仔,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能忍耐教授那样对待你?”    
    “她是在教我,她在教我怎么跳舞。”    
    我突然非常难过,提笔继续写:“不要骗自己了,好不好?龙仔,你知道教授是在占你的便宜。”    
    “一件事!”龙仔漂亮的笔迹在眼前迤逦展开。“我只知道,在人生里面,只要找到一件事,让你愿意用全部的性命去做,那其他的事情就都不在乎,也不抱怨。我已经找到了我要做的那件事,教授是在帮我。”    
    我握紧了双拳,不管龙仔再写了什么,我也不愿意再接过纸笔。    
    “你比我还惨。”龙仔将纸簿抛到路面的积水中,他改用手势说:“你有耳朵,可是你什么也听不进去。”    
    我竟然大致看懂了。    
    当龙仔的手语说到最后一字时,他的掌缘啪嗒有声地砸在手心上,以后的话,我再也没看进去,脑海里满满回荡着那一声响亮的拍击。    
    龙仔也拒绝再沟通,他转身走开,不愿意回头用视线碰触到我的任何一个部位,所以就方便无比地封闭了心灵。他是一艘沉进溶溶深洋的潜水艇,收起了天线和潜望镜,幽冥航行。在那里你安全吗?满意吗?不是非常非常的孤单吗?    
    我想跟上前去,但人高腿长的他,再加上那韵律感十足的步幅,我怎么也跟不上。    
    我跌坐落地,开始剧烈地哮喘,龙仔浑然不知悉,夜色里他和我的距离越拉越远,越拉越远。满地水渍中我见到自己破碎的倒影,我的胸口起伏疼痛,心里也疼。我心疼龙仔,他的路比谁都辛苦,在他面前,我的抱怨只是廉价的感伤。    
     我急需找任何人谈谈,任何可以聆听的人,这时我已接近四十个小时未眠,半身的污渍,气喘方才平息,在南台北连走过七八个街头,终于找到一台投币式公共电话,投进铜板,举起指尖却踌躇半晌。我只有西卡达。    
    西卡达果然还在办公室里,他一直很安静地聆听我的语气仓皇。    
    “阿芳你别急,先过来,我带你去喝啤酒。”电话里的他这么说。    
    回到纵横公司,只见灯火通明,整栋办公室几乎座无虚席,我想起来,离这届的“县市长”选举只剩下两个月的时间了。    
    “阿芳你怎么了?一裤子都是泥巴。”门口的小妹夸张地喊着。    
    “摔了一跤。”我说。见到我的老板正朝向门口而来,满怀的情怯,我绕过几幢区隔办公座位,频频以手势答复同事们的惊异眼神,最后我逃进那间备有咖啡座的小会议室,那一向是我最喜欢的角落。    
    小会议室里已经坐了一个人,是我同部门的伙伴,大家都叫他米虫,米虫正聚精会神地透过放大镜检查一张样稿。    
    “嗨阿芳。”米虫说完又凑向镜前,对于我身上的污泥他似乎完全视而不见。    
    我拨了内线给西卡达,他要我稍候一会儿。    
    “阿芳你回来帮忙啊?”米虫问我,他不停地用笔圈点样稿中的瑕疵。不待我回答,他又说:“简直快忙翻了,那群新菜鸟,只会坏事,老板前两天还说要征召毕业生回来,还是老员工才行啊。”    
    听得我心猿意马,我们公司有个传统,从纵横出去的人,都叫毕业生,多半的毕业生与公司都保持着友善的关系。我仿佛听出来米虫正在给我制造一个良好的下台阶。    
    “今天是回来找西卡达的。”我轻声说。    
    “哦?”米虫抬起头看看我,我知道我满脸的憔悴,米虫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又埋首进样稿中,他说:“找他也好,西卡达最近很闷。”    
    “他怎么了?”    
    “不知道,就是很闷。”    
    我沉吟不语,爽朗的西卡达向来就是大家的打气加油站,米虫既然这么说,表示西卡达一定有着心事。我低头剥除裤子上的泥垢,一块一块剥进脚边的垃圾桶里。只是想找个人解忧,我忘了,别人也有别人的忧愁。    
    西卡达来了,一与我照面,他搓了搓自己的短发,咧嘴而笑,最后他搂住我的肩头。    
    将脸埋进他充满喷胶味的衬衫里,我的身心顿时都轻松了。    
    见我和西卡达就要双双走出,米虫哀叫了起来,“西卡达你要出去多久?这叠稿子急爆了,版厂待会还要进新样稿。”    
    “就找我那几个小兵看稿嘛。”西卡达随口说了几个下属的名字。    
    “哇咧,还找他们?没有你签字不行啊。”    
    “我跟阿芳聊个天,”西卡达拉着我继续走,他朝整间办公室朗声宣布:“有急事再叩我,OK?不急不要叩。”    
    “一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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