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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坐在对岸的企鹅-第38章

小说: 坐在对岸的企鹅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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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到底哪儿要你啊?”
    “新西兰。”
    “喂,你没开玩笑吧?今天离四月一号可远着呢!你是要去新西兰数绵羊是么?那还不如去新疆种苜蓿去比较好哎。你怎么会突然想起来要——”
    “不是突然,只是时机比较合适了。”
    “那,你到底什么时候走?”
    “后天晚上的飞机。”
    于是我们聚在一起,吃散伙饭,连同咴儿和澎澎也被叫来。
    “咱们学校…我早就说了…根本不适合我…你看我没事不去上课…我有我自己的打算的…可是新西兰…什么破地方…非让我去…你说我怎么办…最后不是还得走么…还是你们好…起码可以按自己的想法…去设计你们自己的路……”
    “好了好了,你的胃不是还没好利落吗?少喝一点就得了。”阿维屡次抢走獾子的酒杯。
    “阿维你就是管得太多…你…我到新西兰去…想找人喝谁理我啊…你以为你管得这么多…是帮助别人…你像大哥…你是好人…可是你替别人做的决定…别人就一定愿意吗…你问问葭…我知道你们俩关系好…可是你不能让他一直按你的想法做事吧…还有小维姐姐…她回家了没来…我正好问你…你知道她对于毕业以后…有什么想法吗……”
    “好啦,你说的对啊!我们都知道你说的对,你歇一会儿吧,晚上还要坐飞机走,是吧?”阿维无奈地摇摇头,企图制止獾子。
    “你要觉得我说的对…你就让我说…咱们这帮人…都是太压抑自己的想法…结果…好多东西…就都憋着憋着憋没了…就像葭…不是我说你…你天天嚷嚷骗企鹅…你为什么要骗企鹅…你想骗的企鹅哪一点好了…我就是不理解…还有澎澎…当初你要上山来…我帮你…可是有些话你为什么憋着不说…现在弄得…你们…到底谁跟谁……”
    阿维拼命对我和澎澎做着暗示,让我们不要冲动。
    我独自玩弄着手中的酒杯,看里面浑浊的液体,倒映出我的影子;而澎澎,正坐在我的对面,脸有点红,低着头,一言不发。
    “你们跟人家卢可打架…其实…他才真是知道自己要什么东西的…为了那种追求…能不惜一切代价…用任何手段…在现在这年头…这种人才会成功…你们虽然现在…似乎占了点小便宜…以后就知道了…都是小打小闹的…雕虫小技…这一点咴儿应该最清楚吧…我觉得你挺厉害的…这帮人里…我就佩服你一个……”
    獾子安静下来的时候,我们已经坐在了机场巴士上面。
    车轮子底下,有点颠簸的路,獾子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在上面走走呢?
    
第三卷 大三了 第十二节 獾子走了
    
    机场里,是呕吐、匆忙、繁琐和分离。
    没有我想象中的紧紧拥抱和痛哭流涕,我们平静地挥手道别。
    “你们自己选择的,别管别人怎么看,最后都是你们自己的。”临行前獾子还在教育着我们,“别像我一样,自己都决定不了自己的去向,那其实才是悲哀呢。”
    不得不承认,无论如何,我还是看不惯摩羯座教训人的模样。
    飞机在夜空里消失成一个闪烁的亮点。
    我的手里,拿着獾子留下的一摞手稿,名叫《442犯二集》的漫画。
    留下的,还有獾子最后说的一句话。
    他说:“其实,我真的喜欢画画。”
    望着夜空,感觉渺小。
    我品味着獾子的话,不禁悄悄问自己,我真的喜欢犯二吗?我真的喜欢弹琴吗?我真的喜欢企鹅吗?我真的喜欢好好学习吗?我真的喜欢植物学论文吗?我真的喜欢现在的这种生活状态吗?
    阿维叫了我若干声,我才意识到该走了。
    “想什么呢?”那厮把獾子的手稿装进背包里,问我。
    “没有答案的一些事情。”我回答。
    “那就不要想了,做着做着总会有答案的。”那厮显然也有一点喝多了,用手扶住我的肩膀,保持平衡,然后吐出了乙醇含量超标的空气,和两句安慰我的话,“没关系,答案会有的,企鹅也会有的。”
    149
    咴儿赶着回去演出,打车走了;阿维则是搭咴儿的顺风车;剩下我和澎澎两个人,坐着长途公交车,颠簸着、崎岖着、震颤着,艰难前行。
    冬季的寒夜,还有车窗缝隙漏进来的风,把空气搞得越来越像模拟南极;然而空空的车厢里,我只看得到一只企鹅,蜷缩在羽绒衣里,紧靠着我的肩膀,瑟瑟发抖。
    我和澎澎又重新回到了沉默的剧情里,谁也不说话,彼此紧靠在一起,隔着厚厚的羽绒衣,却默默想着各自的心事,宁可逃避对方的目光,也不愿去面对一些必须承受的东西。
    “傻猫啊,你说点什么吧,不然实在太冷了。”澎澎凑在我耳边,喃喃地说。
    “冷吗?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我尽量控制住上下打架的牙齿,讲起来,“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去看狮子座流星雨的时候,天气也是这么冷,我和咴儿,还有几个朋友,裹着军大衣,躺在地上,看着,可漂亮了。但是天气实在太冷,冷得不行的时候,忽然有人问,向流星许的愿望能实现吗,我说,能,心诚则灵,于是就听见那个人大喊起来。你猜他喊的什么?”
    “我要企鹅。”澎澎轻轻地蠕动着嘴唇,吐出几个字来。
    “呵呵,倒是还没那么邪恶。听见他喊,我们全笑了——他喊的是:我要火炕!”
    讲完以后,我偷偷看看身边的女孩;女孩轻轻扬了扬冻成青色的嘴角,笑了。
    “你想要火炕吗?”我继续逗女孩说话。
    “不,我想回家。”
    “那,你想坐到温暖的发动机上去吗?”
    “不,我就想这么待着,一动不动。”
    女孩说完,更用力地贴紧了我的羽绒衣,然后用一只毛线手套,抓住了我的领口。
    汽车就继续在路上晃着,像是没有目的地的游魂。
    当我意识到自己的眼皮开始打架的时候,身边的澎澎早已经昏昏欲睡了;学了三年生物学,常识告诉我冷的时候绝对不能睡着,因此我强打着精神,咬住嘴唇,睁开眼睛,然后对澎澎说:
    “千万别睡着,好吗?实在困的话,拿出手机玩‘贪吃蛇’。”
    “嗯。”
    女孩顺从地掏出手机来,打开电源。
    我惊异于她的手机在这之前为什么一直关机的。
    然后,还没来得及进入“贪吃蛇”的界面,手机就强烈地振动起来。
    短信,还是短信,许多条短信。
    女孩的脸上闪过一丝忧郁,然后开始一条一条地看下去,全部看完以后,只是叹了口气,对着手机的显示屏,发呆。
    “怎么了?”我傻傻地问。
    “我没告诉他我出来干什么,他生气了。”
    这个时候,又一条新的短信。
    我那双跟着阿维炼就的专门偷看企鹅的小贼眼睛,轻易地看清了屏幕上的字:
    “你为什么一直不开机?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但是请诚实地告诉我好吗?或许我在你心里的位置,永远也比不上你的同学,你的乐队,你的朋友,甚至从前的那个人,但是请你诚实地告诉我。我最后的一点要求。”
    信息发送人:雷杰。
    “没事吧?”我小声问澎澎。
    “嗯。”女孩点了点头,“他总觉得我在骗他。我说一个朋友出国,我去送,他就以为是我要去找你而编的借口。”
    “唉,”我也只能叹气,“为什么会这样呢。”
    “没关系,随他去吧,反正回去以后哄哄他也就好了。”
    澎澎说出这句陌生的话来,我的胸口像被人划过了一剑。
    倚天不出,谁与争锋?鱼肠行凶,龙泉垂虹。
    我一瞬间变得沉默了,连偷看手机屏幕的力气也丧失殆尽。
    “傻猫,你想玩‘贪吃蛇’吗?”
    似乎女孩在这么问我。
    我摇头,振幅小得几乎我自己都感觉不到。
    澎澎看着我,似乎想猜出我的真实想法;然而终究她还是放弃了,只是说了声“好吧”,然后重新缩回到衣服里面,悄无声息地发着短信。
    一直发到手机再次振动起来为止。
    “喂?”女孩接通电话。
    “没有啊…就是没开机嘛…不是告诉你了么…去机场了…一个朋友…你不认识…什么叫乱七八糟的朋友啊…你这人怎么这么说话…我哪有不诚实啦…这跟葭有什么关系…我们俩都认识的朋友不行吗…那猫咪我们俩还都认识呢…有什么不一样的…你怎么总是这样啊…在车上啊…回来的路上…你听好…我们俩都认识的朋友要出国…我们当然都要去机场送…我们俩的家离得很近…坐一趟车有什么奇怪吗…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什么叫特地安排的…对啊…他就在我旁边…那又怎么样…难道我非得躲他远远的吗…真是的……”
    然后,澎澎把手机放下,两眼依旧虚无地看着远方。
    “没关系吧?”我问。
    “你听见他说什么了么?”女孩反问我。
    “没有。”
    “他说,再也不相信我了。”
    “可是,这不是你的错啊——”
    “他还说,”女孩打断我的话,固执地继续,“他最后说的,别再骗他、也别再理他,让我干脆嫁给葭算了……”
    “要不然,”保持沉默了五分钟左右,我试探性地问,“回去以后,我或者猫咪或者漠崎,去跟他解释一下,你觉得怎么样?”
    “算了,别理他了。”
    “不太好吧,如果换个角度想想,我认为还是说清楚比较好。”
    “你真的很善良哦,还要换个角度想想。”
    “是啊,因为……”我迟疑了一下,话到嘴边却没有出口,而是换了个例子,“暑假的时候,有一天獾子突然来找我和阿维,说他失恋了,然后去喝酒,醉得一塌糊涂,让人看着都难受。”
    “是吗?我还以为獾子是那种谁也看不上的呢,原来他也失恋过。”澎澎笑笑,轻易地把话题带得偏离了航向,“他都没跟我说过。我所接触的,就觉得他挺神的,但是也有点嘎,而且特别爱教训人,没完没了。”
    “是啊,不过那时候看他喝醉了的样子,真是——”
    “哭了么,他?”
    “好像有,不过没正式让我们看到。”
    “唉!”澎澎叹叹气,咽了咽口水,“毕竟,值得一哭啊,鹰。”
    “你说什么?”
    “值得一哭。”
    “最后?”
    “鹰。”
    “什么‘鹰’?”
    “老鹰的‘鹰’。”
    “什么意思啊?”
    “聪明博学的水瓶座啊,你不知道吗?”澎澎得意起来,“俄罗斯人敬称男子为‘鹰’啊!阿利克谢…马克西莫维奇…彼什科夫的《马卡尔…楚德拉》看过吗?这个说法就是从这本书里看到的。”
    “什么什么书?没看过啊。”
    “呵呵,那个叫阿利克谢的,其实就是高尔基啊。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澎澎附和着,“觉得有意思,就记住了,专门等着拿来蒙你用。”
    “那,你刚才怎么说的?”
    “值得一哭啊,鹰。”
    “就这么使用?当作人称代词,还是指示代词?”
    “反正你语法也学得不好。”女孩笑了,“总之,就是这么用的。比如,一个女孩说,鹰,吻我!就别犯傻啦!”
    “是吗?”我若有所思地想了想,然后郑重地问澎澎,“你刚才说什么别犯傻?”
    “鹰,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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