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追捕外逃贪官纪实-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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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她说我走了,她仍然是那样悲伤,那样没有主张,那样没有准备,现在想起当时她那充满忧伤的双眼,我还是那样揪心的痛,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她那句可断肝肠的别言:〃难道我们的缘分就这样完了吗?〃唉,我亲爱的妻,在这里,我只能深深地为你祝福,祝你好运了。
我是开车走的,这都是我所计划好的。三百万的现金,不开车是很难拿得了的。虽然还开了四百万的汇票,其实那是调虎离山之计,给人一种错觉。我会向南方跑,还会去兑付这两张汇票,我不是一个很贪心的人,我知道那将是一个陷阱,而贪得无厌将自取灭亡,我有三百万已经足够了。
开那两张汇票只是虚挡一枪而已,我开着那破旧的奥拓车飞奔在成渝高速路上……
由于车出了故障,晚上六点多钟到达成都,一路上用了6个小时。成都对我来说是一个陌生的城市,虽然我的老家在成都,父亲也是成都人。可是,我很少来成都,只是在1985年奶奶去世来过一次。1997年冬天,带着妻子、女儿到龙池滑雪来过成都,当时住在花园饭店。记得那年的雪特别大,晚上八点多钟飘起了雪花,不久,树上、地上都裹上银装,女儿高兴得疯了似的,跑到房间外堆雪人,和爸爸妈妈打雪仗,那是一段最快乐的时光。今晚我又住在花园饭店,也是这样一个时节,天还是这么冷,但是没有雪,也没有她们母女俩,但是我还能清晰地听见那年我们全家在这留下的欢声笑语。看到空荡荡的房间,不禁想起了那首诗:〃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此时此刻,我的心情很沉重,一阵阵孤独的感觉向我拥来,我爱她们,深深的爱。我为什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都因为想让她们过得好一点,唉!都是我的错,我不知道今晚应该怎样度过。我想到了女人,是的,只有那些漂亮的女人,才能安慰我这颗孤独的心。我打了电话,来了一位按摩女,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其实我很清楚,我这样做并不是想在她那里得到满足,而是在寻找一种心理的平衡。因为长期以来,我的精神压力、心理压力特别大。只有这种肉体感官上的放松,才使我的精神压力小一点。我知道我需要什么,也知道我在做什么,这种欲望的满足,感官上的刺激,不能和爱混为一谈,我是爱我的妻子及家人的。我想让他们过得幸福,我始终是以这样的宗旨做事,包括现在来看,我所做的一切都问心无愧。也许有一天当他们看到我写的这本日记,也许他们会不再恨我,甚至理解我。生活中不应该有恨,我常常对自己说,恨是没有结果的,只有爱才会结出果实。
今晚住花园酒店,我没有把钱从车上卸下来,因为怕引起别人的注意。我用罗毅的假身份证住店,这个身份证是我早准备好的。为了这一天,我准备了几个假身份证。当然这些假身份证都是很好的,内行人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但住店还是没什么问题的。身份证的名字、号码是假的,但照片是我的。
晚上我打电话到美容院叫了按摩小姐。我知道,如果没有女人来陪我过夜,陪我聊天,这漫漫长夜让我无法入眠。我知道我的需要,这种需要不是来自肉体的,而是需要精神的安慰。进来的女孩还不错,18岁,叫蔡茜,当然这小姐的名字一般来说都是假的,她给我做按摩,陪我聊天。她们为客人服务都是按钟点计算的,我希望她能陪我到天亮,但她说不行,还是在一点多钟走了,4个〃钟〃吧,我没有碰她,也没有兴趣,大部分时间都是在一边与她聊天,一边想自己的心事。昨天晚上我还和妻子、女儿住在一起,而今天乃至将来和妻子、女儿在一起都将成为我永远的记忆了。不知道妻子今晚可好,她会怎样度过,和她结婚这么多年,我很少在外过夜,十多年来真是屈指可数。妻子胆小、怕事,做什么事都没有主见,无法想象今晚她一个人在家怎样地入睡,她也许只有吃安眠药入睡了。在此,我只能说,难为你了!亲爱的。
我知道我今后一定要适应这种没有妻子、没有人睡在身边的夜晚,其实这对我来说也算不了什么,最大的问题是将来的奋斗目标、精神支柱、前进方向以及怎样躲过检察院的追捕,能够长期的隐藏下来。因为现在与以前不同了,以前整天都盘算着怎样堵上那挪用的公款:炒股亏损的资金,那是我当时的目标。现在这个目标已经不存在了,我必须马上找到一个新的奋斗目标和前进方向,不然我的精神会崩溃、会空虚、会在寂寞中消失。我把目标问题定为我的首要问题,其次是躲避追捕。 在逃亡之前我做了较为详细的思考,我为这次逃亡制订了较为详细的计划:我必须断绝和以前人和事的一切联系,这意味着,我不能再用以前的电话号码,也不能随便给老朋友、家人通电话。这虽然很残酷,但只能这样做。在逃亡中,我必须改变自己的生活习惯,少在公共场所露面,出门不坐飞机,少在外面找小姐等等。我还要改变自己的形象,把具有明显特征的右下巴的黑痣去掉,把发型改为短发,并戴上眼镜。古人说〃狡兔三窟〃,我必须时常更换住址,在一个地方最多住三个月,不能与任何人交朋友,更不能把女人带到自己的住处。
现在我必须要做的是,把检察院的注意力转移到沿海一带,让他们不会注意到成都。还有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一点,要想办法搞到一支手枪,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自卫、自杀和报复。
现在我开始做的就是转移检察院的视线。在逃亡当天,我开了两张银行汇票,一张是广州的,一张是海口的。这其实都是为了转移追捕人员的视线,让他们把精力集中到沿海去,而便于自己在内地安顿下来。但这还不够,就是我必须去趟海口,并在交通银行用卡取钱,特意让卡被吃掉,我知道,这卡上有余额1百万,我故意去取钱,也故意暴露我的去向,这是我的虚晃一招。
逃亡的第二天,我就到成都交通银行查询过,卡上只有10万。当时我不能判断交通银行已经知道我出了事,才减去卡上的90万,还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减去的。这些都不重要,我不是一个贪心的人,我必须好好地在成都安顿下来,不能轻举妄动。第三天,我在成都找到了住处。一个六楼的二室一厅,每月600元的租金,这里环境还可以,还有专门的看门人,还可以停车。这条街叫福字街,听起来比较吉祥。我很轻松地找到了做假冒车牌、驾驶证、行驶证的,花3000元就都搞定了。接下来就要去海口。
我开始出发。首先去的是重庆。我出逃的那天有一个包没带,留在了杨家坪租的房子里,我必须把这个包拿走,因为包里面有很多物证。到达重庆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钟,冬天到了黄昏天就要黑下来,我找到了一家美容院的老板,这是一个30多岁的少妇,对我还不错,我以前到她那里去玩,她都非常热情。她知道我是银行的,可能是出于其他的什么目的。我对她非常信任,请她去拿那个包,相信她不会拒绝的。
由于不小心,我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就是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开始我并没有想给家里打电话,只是用公用电话给二姐打电话,但二姐家里没有人接,我怕发生什么意外就再也忍不住了,我居然拨了家里的电话,刚拨完号码就出事了,IC卡被锁住了,卡得很紧,拿不出来。我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把这个卡拿出来,要知道这张卡上记载了我在成都的很多电话,一旦这张卡落在检察院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后来终于取出了IC卡,真是吓得我一身冷汗,这都是一时冲动酿成的大错,我现在还搞不清楚这张IC卡被记录了下来,而卡上所有的信息是否能在电信局能查到。 坐在出租车上,听司机说朱镕基到了重庆,这是不止一个人跟我说朱镕基要来重庆,看来消息比较可靠,由此我分析,我这个案子已经惊动了中央,而且肯定是惹得龙颜大怒,老朱亲自下重庆过问此事。我清楚并不是因为我这个案子涉及的金融巨大,而是事态很严重。一是重庆市工行报表不能上报,二是影响到交行与工行的关系,我的钱从交行取出而在交行所开的户头都是伪造的公司文件,而资金又都是从工行划过去的,势必两个银行扯皮,这一切如果闹到老朱那里,我马上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而且可能危害到我的家人,但越是在这个时候,越需要理智,需要冷静,不能感情用事。已经离开家一个星期了,很想知道家里怎么样:妻子、孩子怎么样,父母怎么样……
妻子肯定受到牵连,进了班房。她向来胆小,这很难为她了,这几天我简直不敢往下想,只能按原逃亡计划行事。
美容店的女老板果然不出我的所料,很快跟着我来到那个租房的地方,按照我的嘱咐把包取出,这也许是我在女人面前的魅力吧!她一直把我送到火车站,我很感动,答应她把屋里边的家俱送给她,她自然高兴得不得了。 我登上了从重庆开往广州的火车。这是一趟慢车,我的目的地是贵阳。很久没有坐火车了,在车上我又沉浸在回忆中。记得那是在1988年,刚刚结婚不久,我和妻子出去旅游,大部分都是坐的火车。8月,我们从昆明回重庆,只买到一张硬卧票,又是上铺,没办法,只得两个人在一块睡,天热得不得了,但是我们很甜蜜,很幸福,也很知足。可惜,幸福的时光只能出现在我的回忆中,我也只能用回忆来享受生活的甜蜜。我不再寻求爱情,我已经爱过,深深地爱过。我此生只爱过一个人,那就是我老婆,她也是我一生惟一追求过的女人。此时此刻我惟一的感受就是对她的内疚和深深的爱。
今天是我出逃的第六天,老婆,你现在在哪里呢?在干什么呢?你是否被请进了班房?……我不敢再往下想。火车很有节奏地行进着,〃铿锵,铿锵,铿锵……〃伴随着我的回忆,我们又回到了一起。老婆,你可感应到我心灵的电波,你可听到我的心跳,相信你不会有事,我会时时刻刻为你祝福!
火车到了贵阳站。
我到贵阳的目的是找一个叫小周的女孩。早在我出逃之前,我就让小周先走一步,并给她二万元,要求她到珠海租房,以防万一。到珠海后她打电话给我说,事情办得很顺利,租的是宾馆的房间,每月1800元。后来我又打电话给她,让她在贵阳再租一个房间,以防万一。所谓狡兔三窟是也。我并不爱她,但我要利用她为我办事。
由于阴差阳错,我和小周始终没有见着面。小周也许你会痛恨我一辈子,在此我请你原谅,我真的寻找过你,将来我会给你补偿的。
来贵阳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南下到湛江。贵阳是个大的周转站,南来北往,非常方便。这是南下的必经之路,我要走的路线是从湛江到海口。我现在不能坐飞机,只能坐火车。从湛江到海口很近,经过一个琼州海峡就到了。到海口的目的是转移检察院的追捕视线,让他们真的认为我去兑付那两张银行汇票,这为我好好安顿下来赢得了充足的时间。
海口是一个好地方。自从1997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