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法医手记-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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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说,已经调查清楚了,晏秋艳昨天晚上和台里的几个小青年一起在劲
松歌厅吃夜宵来着。是凌晨1 点吧?行,有准确时间就行。“我对大力说。”看
看胃内容物?可那得等多长时间呀?“大力着急地问。”起码死亡24小时后才能
对尸体进行解剖,这是有明文规定的,咱可别做违反规矩的事,犯不着!“我说。
“可那诗人咋办?这一天一夜的时间,他要是跑了可就把我给坑惨了!”大
力真的着急了!“那是你的事,我真的是帮不了你,大力。”我把双手一摊,表
示无可奈何。第二天早上,一上班就看到大力那两只布满血丝的大眼,我知道他
又是熬了一天一宿,心里不禁有些隐隐作痛:“嗨,干啥都不易呀!”我单刀直
入,一上解剖台就给晏秋艳剖腹破膛。不一会儿的功夫,胃、十二指肠、小肠、
大肠全都暴露在我的面前,用剪刀剪开胃壁后,一切都明白了。毫无疑问,晏秋
艳死于餐后不久。仍然停留在胃内的没有被消化的糕点、瓜果,清晰可辨的瓜子
仁、杏仁、葡萄干等食物明白无误地告诉我,晏秋艳绝不可能活到凌晨5 时。因
为,在正常情况下,这些食物绝不可能在长达4 小时的时间里消化程度如此之差,
而且在胃里一呆就是4 小时之久。根据人体胃内容物排空规律,在长达4 小时的
过程中,这些食物怎么也应该有相当一部分离开胃而通过十二指肠进入小肠、大
肠了。然而,现在这些食物大部分集中在胃里,仅有一小部分进入了十二指肠,
而小肠、大肠根本就没有这些食物的进入!“抓人吧!”我对大力说。把底牌一
亮,没费大力多少口舌,诗人很快就交代了杀妻过程。昨晚,诗人心情不好,喝
了点闷酒。妻子回来后,他不顾妻子是否愿意,强行与妻子做爱。妻子拒绝了他,
他恼羞成怒,用双手死死地扼住了妻子的脖子。在此过程中,不知道是妻子还是
他将放在床头柜的一个铜质工艺品打翻在地,发出了一声闷响。诗人说,他是在
朦胧状态下扼死妻子的,他没想到他这双拿笔的手怎么会有力量去杀一个人,一
个他深爱着的人……更让他想不到的是,他怎么会有胆量去伪造一个凶杀现场,
而且,他居然能背动一具既沉重又阴森的死尸!那么,那个漂亮可爱的高中生呢,
为什么她要瞎编一套谎言来欺骗警察呢?原来,她一直被诗人叔叔的气质和才华
所吸引,她暗恋着他:“为了他,我可以去死!”她不顾一切地当着众人的面哭
着对爸爸妈妈说。诗人上刑场的那天,这个女孩子失踪了。
女法医手记
第四十章让我给你们讲一个通过对身躯体的“拼图游戏”,我为一个死去女
人找到了她的凶手丈夫的故事。拼图“游戏”从小,我就对拼图游戏有着十分浓
厚的兴趣。现在,我仍然有机会充分地享受这种游戏带给我的那份兴奋、那份惊
喜、那份自豪、那份满足。“大力,看,就是这颗脑袋。”我兴奋地冲着大力喊
道。“不会搞错吧,韩嵋?”大概是王大力觉得我这活儿做得有些太轻松,不大
放心地问。“哪能呀!这种拼图‘游戏’,整个一个小儿科,都快让我给玩烂了!
放心吧大力,没错。这颗脑袋绝对和这个躯干配套!噢,对了,你看,这是
上个月西山派出所老李送来的那条大腿,“我一边将存放在冷冻屉内的一条大腿
拼接到解剖台上的躯干上,一边对大力说:”你看,我的这个‘拼图游戏’玩得
怎么样?“看到这儿,您准会觉得这场”游戏“实在是太令人毛骨悚然了!是呀,
这个世界中,黑暗和残酷的那一面,我们看到的的确太多太多。我们必须以某种
特殊的心态来从事种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活动,我们必须以某种特殊的微笑让自己
从那种令人窒息和压抑的氛围中潇洒地走出。其实,无论什么事,只要把它看透
了,也就是那么回事了。对我而言,无论是面对降临人间的生命,还是面对走入
死亡的灵魂。感觉,都是一样的。记得当年在医科大学附属医院产科实习的时候,
当我亲手接下第一个新生儿时,我和那位产妇一起激动地哭了起来,引得医院那
帮小护士们大笑不止,现在想来自己也觉得挺可笑的。可每当一个新的生命经我
的手诞生时,我还是情不自禁地热泪盈眶,总是抑制不住的兴奋、惊喜、自豪和
满足。现在,面对着解剖台上那一幅幅并不美好的画面,我总想尽心尽力地将它
们绘制成一幅幅宁静的蓝图。从某种程度来说,我有些自命不凡,认为自己做的
事伟大而神圣!我把自己想象成手拿钢刀身披白衣的勇士,让我的那些”顾客
“们在我亲手为他们绘制的蓝图中安详地休息。我幻想着他们在蓝图中将远离冤
屈,烦恼,牵挂和遗憾。因为他们的冤已申,他们的仇已报,他们的血债已经得
到了血的偿还。他们再也不会变成荒原中的冤魂和孤鬼了,他们的灵魂从此得到
了慰藉。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每当一幅”作品“经我的手完成时,我都会萌生
出与接生时非常相似的感觉和情怀。噢,对了。说到”拼图游戏“,让我给你讲
一个通过对躯体的”拼图游戏“,我为一个死去的女人找到了家,找到了她的凶
手丈夫的故事。那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季节,大力给我送来了一具尸体。这具尸体
是当天早上一对晨练的老人在一片小树林中发现的。吃完简单的午餐,我快步走
进解剖室的停尸间。掀开遮盖尸体的打蜡帆布罩单,一个没头没手的女人暴露在
我的面前。这女人赤身裸体。我发现她的皮肤很白,弹性很好,她的乳房和臀部
显然经过了手术美容,显得性感十足。头颅是从颈部被砍断的,两只手是从腕部
被剁下的。一看那刀工就知道,这活儿不是一个有人体解剖学常识的人干的。人
体手腕中的八块小骨头,有好几块都明显地被这个没有解剖学常识的家伙给劈碎
了,还有一块小骨头完整地挂在了前臂上。我称了称尸体的重量,差不多51公斤。
她的双手重量应该在230 克左右,头的重量大约是3 公斤。这样,我估算出她的
体重是54公斤或55公斤,身高大约是1 米70。 接着,我在她的脚底涂上了墨水,
再把一张纸粘在瓶子上,然后把瓶子放在她的脚底滚过。这样,我就将她的脚纹
取了下来。为什么要取脚纹呢?这是因为,如果这个女人的体貌特征和某一个失
踪的妇女相符的话,刑警队的侦查员们就会到失踪者的家中,搜寻所谓”潜在的
痕迹“。这种潜在的痕迹,通常是留在洗澡间或厕所瓷砖上的光脚印。当然,这
种以脚纹来鉴定身份的方法不如手指纹可靠,但也不失为具有特征性的标识。如
果您生过孩子,就会知道医院在接下每一个新生儿时,都要取下新生儿的脚纹,
以防您偶尔错拿了别人的孩子。前面您已经知道了,我的这位顾客既没了脸又没
了手,当然也就没有了指纹。显然,凶手是存心跟我过不去!”没准是个鸡?
“我的直觉告诉我。”是鸡就好!“因为我知道,我们这座城市对所有曾干过卖
淫勾当的女人都存有指纹档案。”大力,只要发现手,马上给我送来!“过了三
个月,大力终于给我送来了一只手。
女法医手记
第四十一章三个月以后,他决定把这双手也扔到那个枯井中。然而,老天有
眼。那天深夜,当他走过那片荒凉的空地时,一声雷鸣伴着闪电突然向他袭来,
他一个跟头摔倒在地,丢失了一只手。这只手得来全不费功夫。那天,郊区派出
所的片警小赵,看见几个孩子在玩一个塑料袋,孩子们一惊一乍地怪叫,引起了
他的警觉。他快步上前查看,袋子里居然“躺”着一只人手。这是一只左手,新
鲜而富于弹性,皮肤很细腻,也很白嫩。一看便知,这是一只年轻女子的手。我
立即取下了指纹。两个小时后,我从实验室回来,立刻嗅到一种奇怪的带酸性的
气味,我马上意识到这只手曾在冰箱里储藏过。我从停尸间冷冻屉内取出三个月
前收到的那具断头断手的女尸。它已经脱水了,尸体也因此而收缩。我把这只手
和躯体的左腕部相拼接,肌肉的断痕并不吻合,但这种拼接效果不会令我失去信
心,因为我知道这并不意味着拼图“游戏”的失败,而是一种在法医学上完全可
以解释的正常现象。每当这时,拼图“游戏”就需要借助于一些仪器的帮助了。
X 光照相显示这只手上缺少了一小块长2 厘米宽1 厘米的骨头,而这块缺少
的骨头又实实在在地出现在尸体的左手腕上。因此,毫无疑问,这只手和这具女
尸相匹配。这只手在远离尸体三个月的时间内,一直被放在冰箱里冷藏。凶手一
定错误地认为,现在可以扔掉这只手了。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只手居然会在那
么多人的帮助下,找到了它自己的“家”。一个星期之后,在大力的配合下,我
们又帮助这个女人找到了她自己的家。这女人24岁,体重54公斤,身高1 米69,
一年前嫁了人,婚前曾因卖淫被劳教,公安局指纹库里存有她的指纹记录。她生
前住在郊区的一套小公寓里,大力找到那里时,有个男人出来开了门,这男人正
是那个女人的丈夫。这个丈夫告诉大力,他的妻子已经离家出走三个月了。大力
问他,妻子失踪为什么不向公安局报案,他回答说,妻子有着极不光彩的历史,
现在又与人私奔,而他这样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不愿到公安局去丢人现眼。大力
告诉他,公安局已经发现了他妻子的尸体。对此,他毫无表示。大力坚信杀人凶
手正是这个丈夫,然而始终找不到不利于这个丈夫的任何证据。大力很着急,我
也很着急!
站在解剖台上,我再一次注意到尸体的切割很不在行。由于凶手用钝刀作为
砍尸的工具,因此手腕处的骨头全都碎裂了。“对了!现在手腕处断端的骨头上
缺少了好几块碎骨片,如果犯罪现场就在死者住的公寓里,那么只要在公寓内找
到这些碎片,那个丈夫就有口难辩了!”大力还没等我把话全部讲完,人就跑得
无影无踪了。下午,我正在病理实验室看一组切片,大力推门冲了进来:“韩嵋,
送你一件礼物,希望你能喜欢!”他从现场勘察箱里取出一个短颈大口玻璃瓶,
瓶中有一个“U ”形金属管。“这是洗澡盆排水管的存水弯,好好拿它消遣消遣
吧!”
大力尽量显得轻松幽默,但我知道他心里紧张得一塌糊涂。这是最后一张王
牌了!
我俩心里都很清楚。在存水弯中,乱七八糟的东西什么都有,刮胡刀的断端、
避孕套的碎片等等。我没功夫欣赏也没功夫研究这个家庭的隐私,我只对那几块
小骨头如获至宝。在这些小骨头中,最大的一块也不过3 毫米长2 毫米宽,数一
数一共是9 块。我花了三个小时才使这场拼搭七巧板的“游戏”一点点地趋于完
成。
也巧了,居然有5 块骨头都与左腕上的腕骨断痕完全配套,还有4 块一定是
头骨和右手腕上的了。不管怎么说,我们终于证明这个年轻的女人是在家中被杀
的了!
那个丈夫承认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