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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短篇小说·第十三辑-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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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狗只管哭。我陪着他坐了下来,他便说,我原以为自己可以做匹狼的,结果
只做了一只狗。

    我说,你是一只好狗。

    老狗听了我的这句话,哭得更大声了,他说,我对不住自己的女人,养不了这
个家,不能给他们母子过上好日子,我不是一只好狗。

    我安慰他说,你有了这番心意就证明你是一只好狗,并且你不是一只普通的狗,
还略带有点狼的好色,凡是带有腥味的地方,你都想嗅一嗅,闻一闻,看一看,尝
一尝。

    老狗哭着哭着,笑了起来,是那种欲哭无泪、欲笑不能的样子。他叹息着说,
我真是一只老狗,到了残花败柳的年龄,许多东西都无法如愿了。

    我说,老狗,别泄气,我们是朋友,有什么想不通的,就只管找我。

    老狗揶揄我说,你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帮不了我。我是一只不受欢迎
的老狗,只能夹着尾巴做人,我的日子很苦,可是,没有谁知道,以为我啃骨头便
是吃大餐。其实,我和谁都一样,只想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过上一些衣食不愁的安
安乐乐的日子。

    说着,老狗站了起来,向前走了几步。我跟上去,他便说,我很想云游世界,
到外面走走。

    我说,别瞎想。

    我扶住他,想把他送回家,他却掰开我的手,很沉着地问我说,我们够老友吧?

    我肯定地回答说,当然。

    老狗又问,老友是应该相互信任,对吧?

    我又肯定地回答说,当然。

    于是,老狗果断地说,那么我没事,我只想一个人独自散散心,总可以吧?

    我想他在情感特别脆弱的时候,独自一个人也许是危险的,就很不放心地提出
和他一起走走,却被拒绝了。他笑了起来,说,我现在不是很好吗,你干什么总想
缠着我?如果你不走,我就把你的车推到街中心去。

    我可不能让他把我的车推到街中心去,于是我走了。

    我首先跑回老狗的家里,对他妻子说,老狗好像有点不对劲,我劝不了他,你
赶快去找他回来。然后,我就回家了。

    我一到家,妻子就着急地对我说,死了死了,你家里打电话来说你老妈病死了,
好像是得了肠胃癌什么的,你快点回去看看。

    我母亲一向很健康,七十多岁的人了,还能挑得起七八十斤重的担子,这个消
息不啻晴天霹雳。

    第二天,我心急火燎地赶回老家。回到了家里才知道原是虚惊一场,原来是医
院诊断错了,第一次诊断是肠癌,第二次确定是肾结石。但总归是病了,我就在家
里陪了老妈一个多月。

    回来时,我突然心血来潮,改变了回家的路线,我游了一趟钦州港。于是,我
就碰到了老狗,那时我还不知道他是在离家出走。

    从钦州回来,在铺子里我见到了老狗的妻子,她正坐在米铺门边,像一只忠实
的看门狗。想想老狗,他们真是一副十足的夫妻相。到了米铺,却不见我的妻子。
我问,嫂子,我家的米铺卖给你了?

    她咯咯地笑着说,是呀。

    我信以为真,一个多月什么样的变化不可能有啊?更何况这米铺不是我能管得
了的东西。看见她的可爱的儿子在里面玩,我就走过去摸了摸他的脑袋。老狗的妻
子就命令她的儿子说,快叫叔叔。

    那个小不点于是就叫了我声“叔叔”。

    我说,嫂子,你见到了我家的那位了吗?

    她反问我说,你自家的东西看不住问我干什么,她不在家里吗?

    我笑了笑,说,可能在吧。于是,我就回家去了。回到家里,看到妻子猪一样
地躺在沙发上,很无聊的样子。见我回来了,就拿眼睛白了我一眼,却不跟我说话。

    我问,你的米铺不要了?

    她反问道,谁说的?

    我说,要不你怎么赖在家里?

    妻子骄傲地说,难道你不知道懒人有懒人福吗?

    我说,我才离开一个来月,你就长进不少啊?

    妻子又白了我一眼,有气无力地叹息道,还不是托你那兄弟老狗的福。

    我惊奇地说,老狗怎么了,他能有福给你托?

    妻子赌气地说,这条老狗,就该去死。

    昨天在钦州港游艇上还见着他,一个人好好的,怎么就说他该死呢?我摸了摸
她的前额,怀疑说,你莫不是病了吧?

    妻子于是迫不及待地给我讲起老狗离婚的事来。我感到很惊讶,不相信那会是
真的。可是,第二天我便在老狗的妻子及木井路的流言中证实了。至于老狗离了婚
的妻子为什么跑到我妻子的米铺里卖米,妻子对我说那是老狗托的,老狗说他一看
见这妻儿俩就心酸,就干脆离了。原先他妻子是不肯离的,但是老狗就逼着她离,
还砸烂了家里的许多东西,把个夫妻关系搞得很僵,形同路人。他妻子一激动,就
同意离了。老狗说他很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但是又不忍心抛下他们两母子,他
需要一丝不挂地上路。名义上他们是离了,但是心里还惦记着他们,希望我能给他
妻子安排个工,接济接济他们。我不肯,骂他不是个男人,他“扑通”的就向我跪
下来了。我心头一软,就答应了。

    原来如此。

    有空的时候我想我们应该去看看他们母子俩。

    妻子说,看什么看,整天都在我米铺里。这老狗也真是,他怎么就不知道现在
的人都很健忘,有谁会在乎自己的身边多了或者少了一只老狗呢?

    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去看了她,因为我很想知道她对老狗的一些真实想法。

    我到她家里的时候,看见她在拾掇东西,我问,嫂子,在干什么呀?

    她说,死佬的东西,放在家里碍眼,拿出去丢了。

    我阻止她说,别。

    她说,要不给你拿去。

    我解释说,老狗是一只好狗,好狗的东西你也准备丢呀?

    她却哭了,说,他要是一只好狗就不会这样对待我们了。

    她边说边哭,并且哭声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重。我傻呆了,我是最怕女
人哭的,特别是见不得离了婚的女人哭。于是,我就跑了。

    老狗的妻子却追了出来,老远的对我喊,你不要他的东西了?

    …………


                吃师傅

                                曹学林

    “吃师傅”是二拐子的绰号。

    二拐子本来不拐,七八岁时得了小儿麻痹症,落下残疾。一只腿变得又短又瘦,
走起路来一颠一簸的。原本活蹦乱跳、人见人惯的俊小伙儿变成了这模样,父母自
是心疼,村人们也惋惜不已,对他越发的宠爱。上了几天学,因有同学笑话,就再
也不肯去学校了。

    二拐子的父亲是木匠,手艺蛮出名,村人们要打顶方桌做个床的,都找他,一
年到头不得闲。每到人家去干活,二拐子都像尾巴一样跟在后面。那时农村生活还
很穷,平时人们是很少舍得买肉吃的,只有来亲戚或有什么事时才舍得买点肉。对
匠人,主家自然不得怠慢,二拐子跟在父亲后面,每顿都是大肉大鱼,时间一长,
吃上了瘾。有几次父亲不肯带他,他便将木匠工具藏起来,没办法,只好让他去。
有时候半天都没露面,到了主家将饭菜搬上桌喊师傅歇手吃饭时,他却不知从什么
地方突然冒了出来。人们都叫他“吃师傅”。

    二拐子吃品不好,上了桌,但凡他喜欢吃的,都将菜碗端到自己面前,一筷接
一筷,搛个不停,嘴里还在嚼着,眼睛已盯着碗里,筷子又伸过去翻来拣去了。菜
碗离他远,够不到,他就趴到桌上,衣袖都拖在油汤里。主家心里不快,嘴上又不
便说,还要装出笑脸。有一次,他的父亲实在看不下去了,给了他一巴掌,他“哇”
的一声哭起来,将碗筷摔到地上,下桌就往门外溜,反倒闹得主家很不好意思。

    二拐子还能喝酒。很小的时候,他就对酒感兴趣。那时,大人喝酒时,常用筷
头儿沾点酒让他吮吸,看他被麻得咧嘴皱眉的样子,乐得哈哈大笑。久而久之,他
被麻出了酒瘾,只要看到大人喝酒,他都要用筷子沾点放在嘴里咂咂,到十多岁时,
竟能喝一小杯了。每次上桌,不管在家在外,不管有客无客,他都要喝酒,如不让
他尝尝,这顿饭甭想吃得安稳。人们想不到,“吃师傅”还是个“小酒鬼”。

    由是,二拐子的吃名在家乡一带越来越响。

    二拐子长大了。

    二拐子的酒量也越来越大,不过请他吃饭喝酒的人家却越来越少。老子年龄大
了,木匠手艺也落后了,很少有人请他干活,这条“吃路”早就断了。再说,他已
不是小孩子,就是老子到人家去干活,也不好意思跟去吃了。

    二拐子就自己想办法“混”酒喝。

    谁家来了亲戚朋友,二拐子往往不请自到,陪客吹牛聊天。二拐子虽然文化水
平不高,但谈起天文地理、国际国内形势头头是道,哪个地方打仗,哪个地方遭灾,
哪国卫星上了天,哪国航母下了海,无所不知。有时看法不一,还会抬起杠来,争
得脸红脖子粗,自然最后都是他赢。这时,吃饭时间也到了,主家饭菜也端上桌了,
二拐子这才站起来告辞。主人往往客气地说一句:“就不走了,在这儿一起吃饭。”
二拐子等的就是这句话,嘴上说“不哩、不哩”,屁股却已在凳上坐下来,一边喝
酒,一边又与客人吹起来。

    二拐子的酒量到底有多大,谁也不知道,有人说能喝八两,有人说能喝一斤,
还有人说能喝两斤。总之,谁也没有看见他喝醉过。村里十有八家,差不多都被他
“混”过。刚开始,人们还不知道他这个坏癖,时间一长,人们都知道了,看见他
都尽量回避。然而,他像苍蝇一样叮着,任你回避、驱赶也瞒不了他。后来,随他
在哪家坐多长时间,吹多少牛皮,再也没人对他说客气话了。

    由于二拐子既残废,又有个“吃师傅”的坏名,到三十七八岁,还是光棍一条。

    一次,村里李老八为儿子工作的事请乡长和有关干部来家吃饭。不知二拐子从
哪里得到的信息,他摸到了老八家。到那儿后,又是帮着择菜,又是抢着烧火,因
有乡干部,老八不好发作,心想到时实在不走,就在厨房里给他点酒菜吃吃算了。
哪知到开席时,乡长主动招呼他一起吃,老八无奈,只好让他上了桌。见了乡长,
二拐子倒也有些紧张,平时的巧嘴利舌到这里有些不好使了。他只埋头喝酒,谁与
他碰杯,都来者不拒。渐渐酒酣耳热,他兴奋起来,主动站起跟乡长干杯。干部们
看着他好玩,有意戏弄他,想法罚他酒,哪知他根本不买帐,只要谁说要他罚一杯,
立即一干而尽。嘴里还不停地说:“这酒不丑!这酒不丑!”可怜老八为请乡长,
咬牙买了2 瓶“剑南春”,眨眼的功夫,就全都瓶底朝天。桌上已经没酒,而领导
们兴趣正浓,一个劲喊“拿酒来”。李老八急得团团转,没办法,只好从柜里拿出
两瓶“洋河”,忙不迭地向乡长和各位干部打招呼。好在干部们并不真喝多少酒,
图的逗个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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