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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伤痕累累 [美]昆德伦 著-第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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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欢所有的礼物。”罗伯特说。
  “我也是。”我说,“我爱你,宝贝儿。”我抱了他一会儿,意识到让我搂着,他很不自在,身子很僵硬,不再那么柔软。
  眼泪从我脸颊上流下,落到他脸上。
  “我也爱你,妈,”他说,“这个圣诞节我过得很快乐。别伤心了:”
  “我不伤心,亲爱的,不伤心。”我在厨房里拿起电话,放下,再拿起。我拿不准给谁打电话,拿不准是否打得起电话。二天前到了电话费账单,帕蒂。班克罗夫特打来了电话,冷冰冰地问起十一月二十四日晚上那个长达二十三分钟的电话。给格雷斯的电话分分秒秒都珍贵,根本不觉得有二十二分钟长,好像没有多少时间。“留下电话记录,后果不堪设想。”帕蒂?班克罗夫特的话冷若冰霜。
  “谁能见到我的电话记录?我自己都见不到。我甚至不知道它们在哪里。”
  “节日是个难熬的时刻,伊丽莎白。”她说,“人们在节日给家人通通话,寻找他们的人也清楚这一点。对知道怎么弄电话记录的人来说,弄一份真是小事一桩。不费吹灰之力。”
  我不喜欢她说话的那种口气,简直像跟一个孩子说话,跟一个十多岁的女孩说话,而且这女孩很蠢,竟然跟朋友在电话上聊了那么长时间,却又全然不清楚这么做的后果。
  但是她确实把我吓住了。我在厨房里拿起电话机,又放下,然后再拿起。电话机里的拨号音转成了开启后声调很高的嘟嘟声,接着是录音电话悦耳的低语:“如果你想打电话……”我挂断了电话,然后再拿起电话,拨了贴在厨房门框上的卡片上的号码。
  “你好。”她说,声音有点沙哑,似乎那天没机会用过嗓子似的。
  “你好,莱维特太太。我是贝思?克伦肖。我知道时间很晚了,只是道声圣诞快乐不会要紧吧?”
  背景里有说话声,还有音乐声。“是不是时间不合适?”
  我又说了一句。
  “哦,不,”她说,“我和欧文在看《白色的圣诞节》,对不,欧文?一部圣诞节的电影,可以凑合吧?当然与有圣诞树不一样,对不对?那个罗斯玛丽?克卢尼真糟糕,她太肥了。
  年轻时她还很漂亮。”
  “是啊。”
  “可是你得留神,年龄大起来时有些方面得注意,否则其结果就是臀部这儿会往横里长。现在她只穿穆穆袍①。”
  “但声音还很美。”
  “很美。圣诞快乐,护士太太。我要告诉你一件事:欧文喜欢你。我看得出来。我对他说,欧文,是你喜欢的那个。”
  “真高兴。告诉他,说我谢谢他。”
  …
  ① 穆穆袍?一种色彩鲜艳的女式宽大长袍,最初为夏威夷女子所穿,现流行于美国全国。

  “我们星期二再见,是不是,欧文?我有点小东西给你孩子。”
  我又给辛迪打了电话,尽管才离开她。“我只是想再说声谢谢,”我说,“你的晚宴、礼物什么的真救了我一命。”我想到了辛迪的同胞姐姐;想到了她早年的岁月,那时她不用照镜子就能看到自己的形象;想到了凯西去叫埃德?曼福德吃饭时,不知她是坐在厨房里,还是坐在她们的房里,或坐在其他什么地方;想到了她听到喊声及尖叫声时的情景。
  或许什么声音也没听到,听到的只是一片寂静,而片刻前那里的生活还是一切正常。有关杰克逊。伊斯林顿的故事很动人,却不真实。我没什么可抱怨的,我也给她讲了一个动人的故事,一个修女的故事。可也不是真的。
  “我爱你,宝贝儿。”我说。
  “我也爱你,亲爱的,”她说,“我得上床了。酒喝多了。”
  我在厨房里给自己倒了杯水,站在客厅的窗户旁边喝着,用两只手指挑开窗帘叶片,从豁口处看着窗外院子的上方,黑暗的院子里挂着各色电灯。后来还是上了床,脑子里一遍遍地响着纳特。金,科尔的歌声,胃里因喝了酒而翻腾不息。
  我想到紧挨着我的埃德?曼福德,想到在农用拖拉机大车轮下消失的卒迪的姐姐,还想到了博比。去年圣诞节他给了我一枚半颗心,一根曲线将一颗心从中间分开,它挂在一根粗粗的金链上。另半颗则挂在他的脖子上,挂在他挂奇特勋章的链子上,那是个圣母马利亚像,是他父亲当警察时他的父母给的。安。贝尼代托不同意把这枚勋章随她丈夫一同埋葬,而是给了她儿子。我将我那半颗留在了我的首饰盒里,压在化妆品下面。但我知道博比已经找到了它,他的心,他被抛弃的心。也许那就够他受的了。也许他已经放过我了。也许他正在另一个女人耳边唱纳特。金?科尔的歌,那女人是他找来填补我走后的空缺的,她不会使他生气,不会使他变得卑劣,她拥有一切优点,没有半点缺陷。
  当圣诞节的黑夜来临,夜渐深并开始走向第二天的凌晨时,我神思恍忽地睡着了。
  迈克?赖尔顿第二天上午路过时拿来了两包礼物,包得漂亮华丽,是百货店礼品包装柜台的功夫,上面有金属片的星星和亮闪闪的丝带。“我以为你今天有客人。”我说。
  “他们三点到,”他说,“我只需将一切都塞到橱里就整理干净了。”
  他给罗伯特一件扬基棒球队的棒球衫,蓝白细条。给了我一件跑步用防雨外套,深绿色超薄型的,跟我送他的那件多少有点相似,只是他是大号的,而我是小号的。我当时脸上的表情一定很滑稽好笑。
  “别跟辛迪说,”迈克说,“否则她会一直议论到明年圣诞节的。”

  第 十 二 章

  新年除夕,学校里到处是孩子、气球和热狗车,还有小丑表演,那里正举行安全之家联欢会。迈克忙上忙下,我只能隔着拥挤的快餐店向他远远地挥挥手。节日不久就结束了。足球赛季一停,接着就是篮球赛季。罗伯特每周放学后训练三次,每个周末都有比赛,回家作业也很多,往往是离开写字台,直接去水池旁刷牙洗脸,接着上床睡觉。珍妮弗买了辆新轮椅,教会了我怎么玩“摧毁”电脑游戏,可她总是赢家,分数表上的高分显示她的姓名和姓名首字母的缩写。我与辛迪摆摊廉价出售图书馆里不需要的书,弄得两人的手脸满是陈垢老灰。一月底的一天,当我从莱维特家步行回家时,看着现在已熟悉的窗户灯光,心里突然觉得这种曾令我生厌的生活已开始变得舒服起来,生活在平凡的劳作中让人觉着真实、持久。同理,日常工作给我带来的是一片宁静,我多次做过这样的工作,因此做这些我娴熟的小事只会觉得内心很宁静,它不用费多少神,我的手脚早已对此熟悉透了。
  尽管不再草木皆兵,但也不是一味愚勇。我依然留神市场和所有球类比赛时的人群,像线人一样小心地搜索着职业杀手。不仅要留神博比,留神他的黑头发和他鹰一般的外貌,还要时时留神他的叔叔杰拉,以及其他过去跟他同用一辆警车、现已退休的警察,另外还要留神一个在圣斯坦尼认识我俩的女人。如果想在美国销声匿迹,你会觉得这个国家太小。假如你说自己是奧马哈人,那么任何你遇见的陌生人都会跟你说,他在那里有亲戚。我之所以能来莱克普拉塔,并像一块落进深水中的石头完全被它吞没,确切原因是这里说不上是个集镇,只有一群互不相识的人聚集在一条狭窄的商业街四周。这儿没有哪一个家庭在现住地所住时间超过三代人的,甚至连几代人生活的痕迹也见不到,比如像儿子或女儿住在离生养他们的父母一两条街之远这样的事。
  有个星期六我们去城外的娱乐场庆祝儿童篮球队荣获第一名。娱乐场大多大同小异。其实如果看看他们让你买的一大把乘坐游乐车车票上的名称,或在亮闪闪的圆形场地四周停着的卡车上的华丽标语,你会觉得在空旷的佛罗里达看到的名字与在威斯契斯特中学停车场或伊利诺伊州奥克帕克商业区外所看到的名字是一模一样。韦斯特海默娱乐场,詹森娱乐场,里克特娱乐场。人们只是将它们用拖车钩在一起,或者扔到卡车平台上,其中有恐惧屋,有不是失败就是赢了也只奖廉价儿童玩具的游艺比赛、翻斗旋转车、旋风器。三天后,他们又收拾好一切,拖到另一个城镇。
  博比从不让罗伯特在娱乐场乘这种车。要是巴迪、杰米或其他哪个朋友想拉我们去,而不是在后院里做烧烤,他会悄悄地说:“你看看那些邋遢鬼。你以为那些玩意儿上的螺丝他们拧得有多紧?你看那些家伙会认真用扳手扳紧吗?”就连水深只有两英尺的臭水中的小轨道船或车箱离地高度不及罗伯特童车的龙车也不让座。别人家的孩子随着龙车上下翻腾时在车箱里一边大喊大叫,一边向我们挥手,而罗伯特只好站在博比身边,瞪大了眼睛,一只手被博比拉着,似乎我没能意识到这个地方显而易见的、不可否认的危险,这使我与他产生了距离,他可以买玉米花胶糖、棉花糖,但不能买文身女人在大烤锅上烤的热狗、胡椒粉香肠。“你疯了,弗兰妮?”博比会这么说:
  “想吃热狗吗?”我一边在安排食物一边问罗伯特,我们正在把男孩们安顿在条状野餐凳上。罗伯特听后点点头,然后笑笑。这一笑对我意义非同小可,也许是一种鼓励的信号,是对搬到一个新地方的鼓励,在那里我们有新规矩和新习惯。热狗不再危险。我们过着一种全新的生活。有时,特别是每当出现这样情况的时候,我觉得生活是属于我自己的。“伯恩森太太在学校要我们谈一次冒险经历,”有天晚上罗伯特在吃剩下的卤汁面条时说,“我谈的是搬到一个你从没去过、谁也不认识的新地方的冒险经历。”我不知道当时我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只听他接着又说,“我没说以前的事,只说现在,如遇见本尼等等。”
  “你是世上最好的孩子。”我说。
  卡斯特罗先生是纸制品厂的夜班看门人,他答应一起去娱乐场,帮我和迈克看管孩子,不让他们乱跑。他还带上了本尼的小妹妹桑迪,作为她五岁生日的特殊待遇。他紧抓着她的手,而她手舞足蹈,微笑着喊:“爆米花,爸爸!买爆米花,好吗?”贾森?伊林的父亲也来了,跟每场比赛一样,他拿着摄像机,拍了贾森坐冷板凳的镜头,那孩子佝偻着,活像个老头。迈克让贾森上场玩了两三分钟时间,让他父亲拍他。迈克让每个队员都上场玩,谁都不拉下。“拿着你的汉堡包。”伊林先生这时喊道,但贾森只当没听见,只管弓身吃荷兰烤食,喝根汁汽水。辛迪也与我们一起来了,因为另一个孩子的母亲说来不了:她推着查德坐的小车,切尔西站在辛迪与手推车车把之间小小的空间里,我设法将她哄到野餐长凳上,她则坐在那儿慢吞吞地、若有所思地吃着热狗。
  “我不喜欢坐游乐车:”切尔西说:
  “告诉你个秘密,”我说,“我也不喜欢。这些车总让我觉得要吐。”切尔西点点头。
  ”十一,十二。”迈克在轻声数数,我笑了。“他们都在这儿。”我说。
  “在这种地方管住十六个孩子真不容易。”他说。
  “是的,但不必十六个都管。贾森始终在电子监控下?而我不会让罗伯特离开我的视野,罗伯特又总与本尼形影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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