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侯之家 作者:锦绣(晋江vip2013-01-06 正文完结,布衣生活)-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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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氏笑笑没再说话,倒是卢之安考虑得还要周详些,想了想才叮嘱道:“此事先不急,回头你再去打听打听那姑娘的品性如何?家里添人不是小事,了解清楚了,回去跟母亲也好回话。”
胡氏赶紧应道:“夫君放心,我自然会谨慎小心。”
这边他们几位说得兴起,卢瑞也被卢熠拽着到了前院。
院子里或坐或站地拥了一群小孩儿,大的十二三岁,小的不过刚学会走路,全挤在一起,十分嘈杂。中央的小花坛里站着个五六岁的小姑娘,生得粉雕玉琢的,活像年画上的小娃娃,只一眼便让人心生欢喜。小姑娘正是平阳侯府的小姐卢嫣,在卢家排行十二,本应唤作十二娘,但她长在京城,并不依照族里的排行称呼,所以府里的下人们都称她为大小姐。
“哥哥,哥哥——”卢嫣瞧见卢熠,立刻迈开小短腿儿朝这边奔过来,奶声奶气地问:“你怎么才来呀?”说着话,又好奇地看了看卢瑞,凑到卢熠耳边小声问:“这是谁啊?”
卢熠作不耐烦状,但声音并不高,“你以为我跟你一样整天闲着没事儿干呢?还做风筝,都是小姑娘们的玩意儿。”说话时,又不悦地斜睨了四周一圈,小声问:“怎么把他们全叫过来了?”
卢嫣噘着嘴,委屈地回道:“可不是我把他们叫过来的。哥哥,这是谁呀?他长得真好看。”小姑娘依旧不屈不饶地继续追问,眼睛盯着卢瑞,一脸好奇。
卢熠立刻不高兴了,恼道:“他有我好看吗?眼睛没有我的大,而且还没我高呢。”
卢嫣笑嘻嘻地不说话,歪着脑袋朝卢瑞笑。卢瑞还没见过这么可爱漂亮的女娃儿,瞪大眼睛朝她看,又好奇又专注的样子。待见卢嫣朝他笑,他也咧嘴露出满口白牙,圆鼓鼓的小脸上满是单纯的和善。
三房的卢秀平日里最瞧不起卢瑞,而今见他竟与卢熠兄妹俩打成一团,心里十分恼怒,忍不住高声喝道:“卢瑞,你过来!我有话和你说。”
卢瑞最瞧不上的就是卢秀,满肚子的稻草不说,偏偏还爱做才子腔调,所以平日里就不爱搭理他,而今见他对着自己颐指气使的,心里头就更不高兴了。听了他的叫唤,不仅不乖乖应声过去,反而装作没听到似的把脑袋偏过去,一脸认真地朝卢嫣道:“你要做风筝?做好了么?我就会做哦!以前姐姐教过我的。你想做老鹰的,还是蜻蜓,还是蝴蝶……”
卢嫣本就是头一回弄这玩意儿,几个丫鬟也没经验,折腾了半天,连风筝架子都没搭好,听了卢瑞这话,立刻兴奋起来,赶紧抓住他的手往花坛边拉,边走边道:“太好了太好了,我们正头疼呢。”
卢熠见状,生怕自个儿落了单,赶紧追过去,嘴里还高声喊道:“我也会做风筝,妹妹你想要老鹰的,还是蜻蜓的,还是蝴蝶……”
卢秀被卢瑞当着大家伙儿的面折了脸,愈发地气恼,只是碍着卢熠兄妹俩在场不好发作,狠狠地等着卢瑞恨得咬牙切齿。偏偏卢瑞就是不看他,愈发地把他气得够呛。想了想,他终究还是记得母亲章氏的叮嘱,务必要好生讨好侯府兄妹,只得强作欢色,勉强挤出笑脸来凑到卢熠身边,没话找话地道:“熠哥儿要扎风筝?我们家有个下人,家里本就是扎风筝的,不若叫他过来帮忙?”
卢熠心里头虽不待见他,但到底不好视若无睹,只板着小脸回道:“本就是图个乐子,自己扎着玩儿的,扎得好不好都不打紧。”他说话时候面色很不好,几乎是已经明明白白地写着拒绝了,可卢秀偏生不识趣,继续缠在一旁不肯走,嘴里还笑话道:“那可不成,回头若是连飞也飞不了,岂不是成了笑话。熠哥儿可莫要信卢瑞的话,他也就是一张脸还见得人,其实人可笨了,什么也干不好……”
“怎么会呢?”卢熠歪着脑袋看他,故作不解,“我听我爹说,瑞哥儿可聪明了,书读得好,字也写得好。昨儿他作的那首诗,我爹还念叨了好几回呢。”
一说起昨天下午作诗的事,卢秀的脸上顿时涨得通红,偏不敢对着卢熠说什么,只狠狠地剜了卢瑞一眼,狼狈地逃了开去。
第五章
五
院子里除了他们几个之外,还有二房的卢锋、卢青、三房的卢志和卢虹、卢梅。因二太爷性子懦弱,在府里总被三房的人压制着,连带着卢锋、卢青几个孩子也不大作声,更不用说欺负卢瑞了,但是,也不能指望他们在卢秀欺负人的时候挺身而出。
卢志比卢秀小两岁,和卢瑞年岁相仿,却是卢秀的小跟班,单独一个人的时候胆小又懦弱,一旦跟在卢秀身边就喜欢仗势欺人。他也是卢瑞最讨厌的人。
至于卢虹和卢梅,都是三房的小姐,卢虹比七娘大半岁,在卢家排行第六,故平日里大家都唤她六娘子。卢梅是三房四老爷家的闺女,排行十三,今年才将将两岁,才学会说话走路。小姑娘被养得有些骄纵,不大爱理人,平日里只跟三房的兄弟姐妹们说两句,对旁的人却是连看也懒得看的。
因卢瑞家的宅子就是被三房四老爷占了去,所以他对卢梅也没什么好感,故并不曾主动与那几人打招呼。
卢秀在卢熠手里吃了憋,心里十分不痛快,偏生又不敢发作,更不好意思再跟在他们身边找话说。无奈之下,只得使劲儿朝卢志使眼色,让他出来说话。卢志对他一向惟命是从,见状立刻颠到卢熠身边,恬着脸笑道:“我也会扎风筝,不如一起玩儿。”
到底是叔伯兄弟,卢熠便是再不喜欢,也不好接二连三的呛他们,只得招呼着书平,让他取一些细竹片和胡风筝的纸张给卢志,自己却兴致勃勃地拉着卢瑞继续研究手里未成形的风筝架子。
卢瑞幼时跟着七娘扎过风筝,自然比旁的孩子们要有经验得多,再加上他平日里常帮着七娘做些家务活儿,手脚也麻利,不多时便把风筝架子扎了出来。卢熠见状,顿时又惊又喜,也不管自己手里的架子了,随手一扔就过来帮忙糊纸。
卢嫣也凑过来帮忙,时不时地递个糨糊什么的,忙得不亦乐乎。
卢秀他们玩得高兴,愈发地气恼,时不时地瞪卢瑞一眼,只恨不得能冲过去狠狠教训他一顿才好。卢虹年岁大些,并不喜欢跟这群孩子们在一起玩儿,好几次想走,都被伺候的嬷嬷眼神警告了回去。至于卢梅,她平素只爱跟三房的人说话,对卢熠兄妹却是没什么兴趣。
不一会儿的工夫,风筝就粘好了,卢熠随手在上头画了个老鹰,尔后用细绳子系了,满园子地跑着想把风筝放飞起来。
只是这院子一来并不宽敞,二来四周不是房子就是围墙,挡了大半的风,卢熠跑了两圈,便觉得不尽兴,转身朝卢瑞和卢嫣道:“我们去外头放风筝。”说罢,也不管卢瑞应不应,不由分说地一手牵住他,一手牵着卢嫣,并排着出了门。
卢秀等人一窝蜂地跟在后头。
卢家大门外有一条石板路,压着石板路往东走不久便是一大片空地,夏天的时候,附近的村民在这里晒谷,而今却是没什么人。
卢熠和卢嫣虽不会扎风筝,可放风筝却是轻车熟路的,两个小娃儿一个拽着风筝梦跑,另一个跟在后头追,很快就把它放到了天上,越飞越高。
“没想到真能飞起来。”卢熠眯起眼,仰着脑袋看着半空中摇曳的风筝,又惊又喜,罢了又故作成熟地拍了拍卢瑞的肩膀,表扬道:“本来以为你是个只会作几首酸诗的假秀才,没想到还是挺有本事的。”
卢瑞没好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回道:“你过奖了,这不算什么本事。”
卢熠丝毫不理会他语气中的不以为然,笑嘻嘻地继续道:“你莫要谦虚。起步作诗的本少爷见过不少,可又会作诗,又会做风筝的,我还是头一回见。回头你仔细教教我,怎么先前我做的那个架子总是摇摇晃晃的……”
卢瑞想也没想就回绝道:“我没时间。”说话时又抬头看了看天,皱眉道:“这都晌午了,我得回去帮张妈妈做午饭。不然姐姐回来了,连口热饭都没得吃。”
“你做饭?”卢熠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半张着嘴好半天都没合上。
卢瑞斜着眼睛瞥了他一眼,道:“怎么了?”语气不大好。
卢熠虽比卢瑞还要小几个月,可比他要会察言观色得多,一见卢瑞表情和语气不对,立刻咧嘴笑起来,拍拍卢瑞的肩膀道:“没怎么,就是有点好奇——对了,你都会做什么菜?我喜欢吃笋干烧肉,你会做不?”
“那有何难。”卢瑞丝毫没有察觉道卢熠的用心,毫无心机地回道:“这道菜做起来简单得很,只要……”
卢熠越听越高兴,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等卢瑞一说完,他就朝卢嫣招手道:“妹妹快过来,今儿中午我们去瑞哥儿家吃饭。他自己会做饭呢。”
卢嫣一向唯卢熠马首是瞻,一听这话,立刻把手里的风筝线扔给了书平,迈着小短腿儿冲过来,一脸期待地看着卢瑞道:“瑞哥哥,我喜欢吃葱花鸡蛋饼,你做给我吃好不好?”
卢瑞立刻急了,偏偏卢熠说得理所当然的,搞得他根本不知道怎么拒绝,想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道:“我……我家里没有肉。”
“鸡蛋有吗?”卢熠眨了眨眼,问。
卢瑞实在不会撒谎,只得点头。
“那也行。”卢熠的眼睛笑成一条缝,“那就吃葱花鸡蛋饼好了。”
哪里就好了!这俩人要是跟过去蹭饭,中午少说也要摊三个鸡蛋。家里头只有两只下蛋的母鸡,捡了蛋七娘也舍不得吃,除了
偶尔给卢瑞做个蒸蛋补补身体外,其余的都拿到镇上去卖了钱补贴家用。
只是一想到昨儿晚上侯爷的赏赐,卢瑞又觉得自己太抠门,于是勉强咧嘴笑了笑,事先提醒道:“我家的伙食不好,你们真去了,怕是吃不下。”
卢熠挥手作无所谓状,“这有什么,去年我跟我爹一道儿去北边大营,有时候路上只能啃冷馒头呢。”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卢瑞倒也不好太小气,想了想又道:“你要真想吃笋干烧肉,回头我问张妈妈要钱去买些肉回来。唔,不过这会儿迟了,笋干要事先泡发的,这会儿再来泡肯定来不及。”
卢熠哪里是真的非要吃他这一顿饭,不过是好奇罢了,不由分说地便拉着他要往卢瑞家走。卢秀远远地见了,忍不住出声阻拦道:“熠哥儿这是要去哪里?你不会是被卢瑞哄着去他家吧。”说着话便笑起来,脸上嘲讽的意思十分明显。
“熠哥儿你还是别去了,他们家可烂了。”卢志也跟着帮腔,“你看看他身上穿的什么就知道,一股子穷酸样儿。熠哥儿你是什么身份,卢瑞又是什么东西,不过是个没爹没娘的小贱——”他的话还未说完,眼前忽然一花,“啪——”地一声光亮的耳光响,卢志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人打了。
七娘气势汹汹地站在卢志面前,平日里总是温和娴静的脸上犹如结了一层寒霜,目中寒冰澈雪,让人不敢逼视。“你倒是有爹有娘,怎么不见有教养。论年纪,瑞哥儿比你大,论身份,我父亲生前官至六品知州,是有功名有官职的人,便是他已经过世了,瑞哥儿依旧是官宦之后,你算什么东西,竟敢如此折辱他。难道这就是你们三房的家教!传出去,丢的是我们卢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