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82-天下 :争夺皇位的宫廷政变-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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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它终归是战争啊!殿下以前的敌人是战场上的反王,如今的敌人却是自己的兄弟,是太子,是齐王,甚至,还有养育了殿下的父皇……殿下啊!你要早点坚强起来才是,妾身和你的孩儿,还要靠你庇护呢……”
李世民一脸惊愕地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妻子,她凝视自己的目光中充满了温柔、爱恋与信任,一时间,满面横流的泪水仿佛凝固住了,时间仿佛也凝固住了……
《天下》第一章 武德九年《天下》 第八节(1)
大唐武德九年正月廿四一大早,太极殿外的广场上便站满了前来参与中朝的文武官员。二王争储,京城局面复杂,更有传言称今日武德皇帝要下敕罢黜执掌天策上将府兼领朝廷军政全权的秦王李世民,故此很多人心中均惴惴不安。此刻早朝时间已过,却仍不见太极殿大门开启,众人更加惊疑,不禁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时近卯辰交际,内侍省少监赵雍徐徐从偏殿中走了出来,站定道:“诸位大人请稍安毋躁,皇上此刻正在南省政事堂与相爷们议事,有口敕着各位大人太极殿外候旨……”
文武百官闻言不禁面面相觑,政事堂宰相会议从来没有皇帝参与的先例,皇太子或掌政亲王若是没有皇帝特敕不兼省务亦不能参与。大凡根本政务,均由政事堂先行会议决策然后上报皇帝裁决实行。偶有大政,皇帝也会召集相臣们共同商议,但那是君臣议政,地点当在两仪殿,且会议参与之人由皇帝临时指定,未必三省长官全部参与。从来没有皇帝亲自驾临政事堂与宰相们同堂议政的规矩。
隋朝见驾的民部侍郎赵文英凑上前问道:“赵公公,相爷们怎能如此托大?怎能让皇上亲自到政事堂议政?君臣议政,当在两仪殿啊!”
赵雍眼角微微动了动,笑着说:“相爷们在政事堂议政,皇上是去听政。至于合不合规矩,那可就不是我们这班奴才能知道的了……”
赵文英看了看左右,见没有人注意,压低声音问道:“太子和秦王也在么?”
赵雍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都不在!齐王殿下倒是在呢!”
赵文英闻言顿时愕然呆住……
此次参与政事堂会议的,除武德皇帝之外,尚书令秦王李世民因病告假,由尚书省左仆射裴寂和右仆射萧瑀代表尚书省参与,中书省由封伦和刚刚升任中书令不到十二个时辰的杨恭仁与会,门下省则是由齐王元吉和宇文士及两位侍中参与。
政事堂屋子本来就不大,武德皇帝的龙椅摆进来后就越发显得狭小局促。今日皇帝破例亲临门下省,所谓的“议政”自然也就改成了实质上的“听政”,宰相们平日里议决国家大政的权力也就自然变成了述政之权。
“……皇太子身居东宫正位,承嗣社稷乃礼法当然。于此朝局将现明朗之际,太子却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在宫宴上下鸩药杀亲弟,此事未免太不合情理,臣以为此事必须详加查证。若断定太子鸩秦王之事属实,当有实据;否则葫芦提处置了此事,不仅太子不服,百官不服,就是天下臣民,心亦难安!此事事关朝廷大政,若处置不善,则有动摇社稷安危之虞。”
裴寂话语不多,却字字千钧,封伦等人细细一咂摸味道,顿时觉得这番话里学问深广,虽是在为太子鸣冤叫屈,却只字未提秦王如何,就算日后查出太子下鸩是实,旁人从他今日这番话里也挑不出半分毛病来。众辅臣心中暗自钦羡:“难怪这老匹夫位居首辅始终圣眷不衰,当真老谋深算,利害得失,都被他计较到骨头里去了!”
尚书右仆射萧瑀的说法却一如既往地明确直白:“陛下往日向来以太子文德彰著仁厚无欺为人君之据,然则今日看来也不尽然。太子果无欺乎?据臣所知,自从张亮被执以来,东宫诸臣日夜弹冠相庆,皆云昔日文干之仇今日始得相报。昔日罪臣王珪,未奉圣敕便私自回京,与在朝诸公多相合纵,也不见太子申斥责备。反倒巧言令色,为其谋得山东道行台左仆射的要差。恕臣直言,太子殿下才略如何暂可不提,其人性阴柔,伪仁善,颇似前隋炀帝未登大宝前模样。无才之人或可以人力补之,无德之人,却断不能为九州之主。”
齐王闻言冷冷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道:“萧相兀自大言不惭,却死死揪着太子的小辫子不放,恐非君子所为吧!你说的那些个事情,都是捕风捉影道听途说来的,有几件握有实据?王珪出任山东道行台,也是父皇亲简,这你也有话说?我倒纳闷了,这大唐天下,究竟是皇上说了算还是你萧相说了算?”
武德皇帝轻轻拍了拍桌子,不悦地道:“今日你们议政,就事论事则可,若是你们一味相互攀扯攻讦,朕就不听了。今天议政议的是张亮案和东宫鸩酒案如何审结的事,别的多余的话就都不要多说了!”
他板起面孔对齐王道:“你新入中枢,懂得什么?萧瑀在朝多年,素以礼法人伦著称于世。他说话虽不中听,却句句皆是良实之言,他一片赤诚忠忱朝野皆知。你也是亲王,怎么连尊重朝廷重臣的礼数都不懂?此番朕不与你计较,如若再犯,朕就不轻恕了!”
李元吉平日虽然桀骜不驯,在老爹面前却不敢太过放肆,喉头哽动了几下,终究没敢再放厥词。
宇文士及看了看武德,悠然开口道:“陛下,臣以为这两案确乎应当审结了。如今京师人心浮动,百官不宁,朝野难安。这两个案子分别牵扯到秦王和太子,震动委实太大。不管是东宫还是天策上将府,都不是臣子们能够罔议的,张亮之洛,事迹确凿,但没有其他佐证硬说是谋逆,恐怕秦王不服。东宫鸩酒,太子叫屈,秦王却表示不欲深究,似乎也别有内情。若依裴相所言,将两个案子一一抖落出来审个清楚明白,恐怕没有数月半载下不来。这里面涉案的人太多,地位太高,大理寺和刑部审不了。说句实在话,这两案非三省长官同审不足以震慑涉案人等,而定罪,则只能由陛下运匠心圣躬独断。这么一来,举朝政务就全都耽搁了。”
武德沉吟了一下,道:“你的意思是不审了?”
宇文士及干脆地道:“两案关键并不在于审而在于断。皇家内务,外臣还是愈少与闻愈好。”
武德哈哈大笑:“你倒干脆,一古脑全都推到朕怀里来了。所有的事情都要朕一个人拿主意,朝廷设宰相何用?”
这一下将在场的所有人等都扫了进去,众人不禁面面相觑,皇帝的这个话里头隐隐约约带出几分责备口气,这个时候进言,可是要格外的小心了。
杨恭仁毕竟初入政事堂,许多规矩还不甚明白,当时上前两步说道:“臣以为这两案应该区别处理,张亮之洛一案已经几近审结,皇上也已经指定了此案主审,接着审下去就是了。东宫鸩酒案,可暂不牵扯太子,拿下负责筵宴安排的东宫洗马魏徵及一干人等详细勘问。若是果然案涉太子与秦王,再奏陈陛下,由陛下亲审两案,如此则三省不必张皇,政务也不会耽搁了……”
说起来,杨恭仁所说的法子确是秉公之论,齐王虽拿下张亮拷问至今,并未牵扯秦王;如此拘捕魏徵,也算对秦王有了个交待,却又不必涉及到皇太子。只不过在场诸人个个心怀鬼胎犹豫踌躇,事涉东宫与天策府的储位之争,一个不小心就会结怨种祸,萧瑀和裴寂又分别偏袒一方各执己见,他这个刚上任的中书令骤发宏论,难免会让封伦、宇文士及等人心中暗暗不快。
武德皇帝点了点头:“恭仁的见识倒是不差,不过朕所关心的,并非此二案如何审理辨明是非。而是审明了如何处置?若是张亮谋逆是实,如何处置秦王;若是东宫鸩酒是实,如何惩戒太子;若是两案均属实,那么又当如何?朕今天到门下来,实是想在这个事情上听听你们宰辅们的意见。”
《天下》第一章 武德九年《天下》 第八节(2)
大唐武德九年正月廿四一大早,太极殿外的广场上便站满了前来参与中朝的文武官员。二王争储,京城局面复杂,更有传言称今日武德皇帝要下敕罢黜执掌天策上将府兼领朝廷军政全权的秦王李世民,故此很多人心中均惴惴不安。此刻早朝时间已过,却仍不见太极殿大门开启,众人更加惊疑,不禁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时近卯辰交际,内侍省少监赵雍徐徐从偏殿中走了出来,站定道:“诸位大人请稍安毋躁,皇上此刻正在南省政事堂与相爷们议事,有口敕着各位大人太极殿外候旨……”
文武百官闻言不禁面面相觑,政事堂宰相会议从来没有皇帝参与的先例,皇太子或掌政亲王若是没有皇帝特敕不兼省务亦不能参与。大凡根本政务,均由政事堂先行会议决策然后上报皇帝裁决实行。偶有大政,皇帝也会召集相臣们共同商议,但那是君臣议政,地点当在两仪殿,且会议参与之人由皇帝临时指定,未必三省长官全部参与。从来没有皇帝亲自驾临政事堂与宰相们同堂议政的规矩。
隋朝见驾的民部侍郎赵文英凑上前问道:“赵公公,相爷们怎能如此托大?怎能让皇上亲自到政事堂议政?君臣议政,当在两仪殿啊!”
赵雍眼角微微动了动,笑着说:“相爷们在政事堂议政,皇上是去听政。至于合不合规矩,那可就不是我们这班奴才能知道的了……”
赵文英看了看左右,见没有人注意,压低声音问道:“太子和秦王也在么?”
赵雍瞥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都不在!齐王殿下倒是在呢!”
赵文英闻言顿时愕然呆住……
此次参与政事堂会议的,除武德皇帝之外,尚书令秦王李世民因病告假,由尚书省左仆射裴寂和右仆射萧瑀代表尚书省参与,中书省由封伦和刚刚升任中书令不到十二个时辰的杨恭仁与会,门下省则是由齐王元吉和宇文士及两位侍中参与。
政事堂屋子本来就不大,武德皇帝的龙椅摆进来后就越发显得狭小局促。今日皇帝破例亲临门下省,所谓的“议政”自然也就改成了实质上的“听政”,宰相们平日里议决国家大政的权力也就自然变成了述政之权。
“……皇太子身居东宫正位,承嗣社稷乃礼法当然。于此朝局将现明朗之际,太子却要冒天下之大不韪公然在宫宴上下鸩药杀亲弟,此事未免太不合情理,臣以为此事必须详加查证。若断定太子鸩秦王之事属实,当有实据;否则葫芦提处置了此事,不仅太子不服,百官不服,就是天下臣民,心亦难安!此事事关朝廷大政,若处置不善,则有动摇社稷安危之虞。”
裴寂话语不多,却字字千钧,封伦等人细细一咂摸味道,顿时觉得这番话里学问深广,虽是在为太子鸣冤叫屈,却只字未提秦王如何,就算日后查出太子下鸩是实,旁人从他今日这番话里也挑不出半分毛病来。众辅臣心中暗自钦羡:“难怪这老匹夫位居首辅始终圣眷不衰,当真老谋深算,利害得失,都被他计较到骨头里去了!”
尚书右仆射萧瑀的说法却一如既往地明确直白:“陛下往日向来以太子文德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