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舍上的车轮 作者:[美]m·狄扬-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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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地方?”莱娜叫道。“林达,什么地方?告诉我,你在哪儿?”
“我在这上面。伊安钻到钟下面去了。你看不见我吗?”
“钟下面?”传来莱娜的喊声。 “你在钟楼上?”
“是的。伊安也在这儿。”
“林达!林达!看看上面有没有石块。找一块石头敲钟。重重地敲。”
林达在钟楼里到处寻找。地板上有很多从墙上掉落下来的石块。她拣起最大的一块,要两只手才能举起。她吃力地走到钟边,把石块向钟扔去时,石块掉了,因为它太重了,只打在脚趾旁的钟边上。当!可怕的震耳的声音从钟内发出来。声音慢慢扩大,旋转,充满了整个钟楼。伊安害怕地从钟下爬了出来。钟的余音仍在四面响着。伊安抬头听着。他很喜欢这声音。他笑了。可是林达很害怕。她干了什么事?她离开那钟,慢慢向钟楼上的一个开口处靠近。
“怎么弄响的,林达?”伊安问。
吓坏了的林达指了指大石块。伊安用两手使劲抱起石块,在钟上打了一下,又打了一下。当!当!四面所有的人都听见了!
“你闯祸了!”林达叫道。“大家都听见了。你妈妈可要教训你了!”她指着木板外面,好像在证明她的话。
真的!附近田地里的人都站起来,向钟楼望着。在路上的男孩子们也向村里跑去。一个男人和两个妇女顺着一条大道向钟楼这边跑来——是老师和他们俩的母亲! “你闯祸了!”林达小声说着。“你妈妈来了!”
伊安开始哭起来了。
这时莱娜在钟楼脚下叫;“伊安!林达!呆着不要动。不要下来!老师来了,妈妈也来了!”
老师和他俩的妈妈!林达绝望地看着楼内。“你妈妈也来了,”她告诉伊安。“你要挨打了。你敲了钟。”
“你先敲的。”伊安哭着说。他张着嘴,拚命大哭,跌跌撞撞地走到活门那儿。从洞口向下面的梯子和一层层的深楼一看,他的哭声停止了。他离开梯子,转身看见那钟时,又哭了起来。林达也和他一起哭了。
他们哭得那么起劲,都没有听见钟楼下的大铁门打开,也没有听见老师和野洛爬那吱吱作响的梯子的声音,直到他们到了最上面一层。什么都来不及了。老师发现他们靠着钟,并排坐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拚命大哭着。
“好了,好了,”他说。“怎么坐在这么高的一个地方哭?没有什么可哭的。看,野洛也来了。野洛和我,把你们背下去。谁要背背?”
林达不哭了,向野洛伸出手。伊安只好爬在那个高大、陌生的老师背上。“闭上眼睛就没事了。”老师说。
林达听话地闭了眼。一路下来,她听见老师和伊安跟在后面。老师一路还说着各式各样安慰的话,可是伊安哭泣不止,对老师提的问题统统回答一个“不”字。林达只是闭着眼。
走出钟楼,林达看见外面聚集了很多人。所有的人都在!所有的人都在发问,大家都同时讲话。真让人不知所措!妈妈把她抱起,在她肮脏的脸上到处亲吻。伊安的母亲也是这样。没有一个人生气,大家都在讲话。除了两只白色的死鹳鸟,大家都在。死鹳鸟躺在堤顶上。在这混乱嘈杂中,她怎么能够告诉莱娜,这两只鹳鸟,不是她看见的那两只活鹳鸟?妈妈把她抱得这样紧!现在妈妈把她像小娃娃似的抱回家去了。伊安也是这样的。其余的人都跟在后面,甚至还有老师!她怎么能够告诉莱娜呢?她准备一有机会就告诉莱娜:她和野洛找错了一对鹳鸟。
十五 海上鹳鸟
结果还是小伊安记得那两只飞进海中的鹳鸟。母亲抱他进了屋。一切都安静下来了。伊安站在窗口,看着大男孩子们和莱娜排着队回到学校,继续去上课。那位可亲的,讲话声音很轻,带他爬下楼梯的老师,命令男孩子们和莱娜立刻回学校。只有野洛没有跟老师回去。他跑回堤顶去了。伊安知道他去干什么!去取那两只鹳鸟!林达说过,这两只鹳鸟不对。
野洛跑了。奥卡到厨房去,拿了一片面包,抹了些糖浆,急忙跑出来追赶其他的孩子,一面还咬着糖浆面包。野洛从街头带着两只大鹳鸟来了。
“看,奥卡,”伊安在他哥哥后面叫道,“他有鹳鸟。”
“鹳鸟?”奥卡说。他顿时停住了。“你说什么?”
“野洛有两只鹳鸟,是死的。两只活的飞到海上,站在海里呢。”
奥卡连理都不理他!他冲到窗口,把帘子拉开。“死了!”奥卡的声音很古怪,他在自言自语。“风暴中淹死的。”
“要不要我指给你看另外两只活的鹳鸟,奥卡?”伊安说,他想帮忙,可眼睛却盯着奥卡的面包。奥卡都顾不上吃了。
“你到底说些什么?”奥卡不耐烦地说。“鹳鸟站在海里?”
“奥卡,这是真的。”
奥卡使劲盯着他问:“你是不是信口开河?”
“不是,奥卡。”伊安认真地说。
野洛拿着鹳鸟正从屋前经过。奥卡从屋里跑出来追上他,然后转身问他弟弟。“林达知道吗?”他问。
“当然。”
作为女孩,林达的词儿比伊安多十倍。林达能够解释。“我去问林达,”奥卡说。
“把面包给我好吗,奥卡?你又不吃。”
“拿去吧!”奥卡把面包给了弟弟,匆匆到隔壁去盘问林达。
“喔,我忘了说!”林达惊讶地说。想想!她居然忘了!“我在钟楼里的时候就告诉了莱娜,可是她没听见。后来我也忘了。那两只鹳鸟飞呀飞,然后飞到海上。我看见它们了。还叫伊安看了看。奥卡,可以从钟楼上看见。”
奥卡跑出屋子。野洛已经走得很远了。“野洛!野洛!这儿来!跟我来。那两个小孩儿看见鹳鸟飞到海上了。”
“这不!我已经把它们捉住了。”野洛说。
“活的鹳鸟!它们还在飞。快来!”
野洛急忙跑来。跑了一半,他把鹳鸟放在一家台阶上,又继续跑。
“据我知道,他们曾经看见两只鹳鸟向韶若飞。可是它们在海上降落了。”奥卡急切地解释着。“也许它们降落在一个沙滩上。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他们说两只鹳鸟是站在海上的。去看看吗?”
两个男孩向堤上跑去。他们向海上察看着。但是堤不够高,只能看见翻滚的波浪。望远处,他们只能看见熟悉的沙洲,一片海水,别的什么也没有。
野洛看见渔船队留下的那只小划船,在堤下被一条短锚绳拴着,起伏不定。“我们摇那只船出去。”
“到海上?野洛,我们不能听两个小孩儿这么说就去。”
奥卡看看钟楼。“他们两个都那么肯定。刚才大家那么兴奋,不知道老师把钟楼门锁上没有?那会儿他背着伊安。”
“你看墓园的门锁得很好,”野洛说。
“是的,不过你很高,你可以把我抬起来,翻过墓园的铁丝网。如果我能上钟楼……”
他们跑下堤,打算试试这个计划。奥卡脱掉木鞋,野洛使劲把他顶到铁丝网上面。奥卡勉强抓住了铁丝网。他贴在那儿稍喘了一口气,野洛又把他的脚使劲往上一顶。奥卡抬起腿,跳过了铁丝网。就在他抓住铁丝网的一刹那,他听见撕破衣服的声音。他重重地摔在墓园里。“过来了。”他喘着气看了一眼被撕破的裤子,站起来向钟楼的门跑去。
那门的确没有锁上。“等着我。”奥卡喊道,接着就园里消失了。野洛站着,向钟楼上张望,直到脖子都酸了。终于,奥卡兴奋的声音从高楼传来:“野洛!野洛!它们在那儿!它们在那儿!我看得清清楚楚。一个在扑动翅膀挣扎。也许它们陷进沙里了。快跑到学校去告诉他们!也告诉杨纳士。把小划船准备好。告诉老师给我开门,而且……”
野洛没有听完,就向学校跑去。
钟楼上,奥卡匆忙地走到梯子旁边,准备下楼。但他决定再看一次鹳鸟。他望着那混浊的海水,又看到了那对鹳鸟。它们在远远的海里,靠近小岛。它们背后,暗白色的圆形灯塔直立着,像一支粉笔。海浪在阴暗的天空下翻腾,乌灰,可怕。只有波浪在沙洲前突然变得平稳时,两个小白团儿才显得出来。一只鹳鸟扑动翅膀,翅膀的扑动使它有时显得很明显。奇怪的是,它缓慢地在沙滩上飞翔,可是它的伴侣并不跟着它一块飞。那大鸟又停了下来,站在另一只身旁。它们并排站着,在这无边无际、不停动荡的灰色大海中,孤立无援。
奥卡跑到能够看见村内的那个开口处。他越过许多人家的屋顶,看着远处的学校。那里没有动静。他们该快点呀!啊,杨纳士出现了。他坐着轮椅,经过空旷的街道。椅背上挂着一圈绳子。到了堤坝脚下,杨纳士毫无办法地坐着。堤坝使他不能再走了。
杨纳士看看天,又看看楼钟。奥卡猜到了他的思路:他在推算涨潮时间。不会有多久了,杨纳士不耐烦地把轮椅转了个身,向街上望着。大家终于来了,男孩子们和莱娜远远跑在老师的前面。
杨纳士不等老师来到,就叫四个男孩儿把他连椅子抬上堤坝台阶。莱娜在轮椅后面拚命用力推。老师也到了。他和莱娜抓住椅子。杨纳士一到堤上,他就自己滚着轮椅走下通向海边的斜坡。啊,杨纳士知道了。他一点都不浪费时间。“老杨纳士真行!”奥卡放心地说。
但是他们把奥卡忘在钟楼上了!奥卡开始向他们喊叫,但突然他又想到,他们现在立刻乘船出海当然更为重要了。
杨纳士叫野洛淌水下海,把小划船带到堤脚下。就是在:退潮的最后一小时,堤边的水仍很深。大个子野洛总算把船划到堤边。嗨!他们把杨纳士抬上了小船!杨纳士要亲自出海!老师把他绑在座位上。这是杨纳士带绳子的原因。除杨纳士,别人是不会想到这点的。因为没有两条腿保持平衡,杨纳士就一定得绑住,不然他摇桨时,会翻倒在船底。野洛和老师坐在杨纳士前面的位子上。奥卡看见杨纳士递给老师一只手套。杨纳士连这点都想到了I这很有道理。老师的手嫩,没有手套,一会儿就会起泡的,到不了沙坝,他的两手就不能划船了。
奇怪,莱娜也跟着去了。她爬进船尾。而皮尔呢?皮尔爬到了船头!艾卡和德克留下来了。为什么要莱娜和皮尔去呢?喔!他们最小,最轻——一定是这样。是的,就是这个原因。皮尔和莱娜跟去,可以抱住那两只鹳鸟,这样,别人才能摇桨。喔!杨纳士什么都想到了。杨纳士真行!
艾卡和德克把船从堤岸推开。杨纳士威武地挥着桨。坐在前面的两个人也开始划了。船慢慢向前移动,平稳地离开了堤岸。
这次行程相当困难。奥卡匆匆地走到向海的那面。海浪终于平静。他又一次看见那两只白鸟,它们像哨兵似地站着。不再扑动翅膀挣扎。
奥卡突然觉得寒冷刺骨。他哆嗦着,又匆匆转到向村子的一面,看看德克和艾卡在干什么。他们沿着堤坝向钟楼跑来了。德克的手里好像在挥动着什么东西。喔!是墓园大门的钥匙。老师并没有忘掉他!奥卡急忙爬下梯子。
小船里没有人说话。两个大人和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