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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南北史演义 杜纲-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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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罗国得书,果引兵袭破西魏军,获其甲马五千,西魏兵乃退。高王兵至,围已解。曹泥迎拜马首。王以灵州在西魏境内,不能久守,谓泥曰:「汝毋留此坐受其困也。」乃拔其遗户归北,别授曹泥官爵。其婿刘丰生有雄才,王爱之,授为南洛州刺史。朝廷以王平夏州功,封其次子高洋为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太原邵公,食邑三千户。洋年七岁,已授显爵。王以杨愔为太原公司马,继又迁为大行台右丞。
  盖洋尚处宫内,不能出外理政,故又使之侍高澄也。
  时澄年十七,阴有宰世之志,闻朝中诸贵用事,贿赂公行,法度不肃,请於王曰:「儿愿入邺辅政,以治臣寮之不法者。」王曰:「小子何知,敢主朝政。岂不闻未能操刀而割,必伤其手乎?」世子不悦而退。孙搴告王曰:「臣闻世子欲入邺辅政,王何以不许?京师诸贵恃王勋旧,横行无忌,以致人民嗟怨。不有以慑服而整饬之,国势日坏,恐为敌人所乘。世子天才自高,不可以年幼疑之。若使入朝,委以重权,上辅幼主,下肃百僚,大王无虑鞭长不及,群臣无不拱手听命,则内外同心,根本自固。王何舍此万全之计而不为也?」高王遂从其请。乃奏帝以高澄为尚书令,加领军左右京畿四面大都督,入辅朝政。世子得诏大喜,即日拜辞父母,带领宫眷,来京授职。在廷诸臣虽闻世子器识不凡,犹以年少轻之。及视事,尚书省积案如山。世子目不停览,手不停披,决当皆允。未及数日,其事悉了。又引并州别驾崔暹为吏部左丞,凡有参劾,不避权贵,世子亲任之。用法严峻,由是内外震肃,百官皆惧。虽子如、孙腾亦畏之矣。高王又以阿至罗有救灵州之功,遣使齎金帛送之,兼令起兵逼西魏秦州。泰州刺史万俟普性勇决有武力。其子万俟洛慷慨多气节,身长八尺,有万夫不当之勇,闻至罗兵将至,谓父曰:「永熙之崩,实宇文之罪。观其为人,不及高王也。吾父子何可为之戮力?不如东归,必获重用。」普从之,遂率部将三百人弃城东归。高王大喜曰:「万俟父子,关西虎将,今来,断泰一臂矣。」封普为西河郡公,洛为建昌郡公。
  且说孙搴荐世子入朝后,父子俱宠,加为散骑常侍。一日,子如来晋阳,搴及高季式同饮於其家。搴醉甚,卒於席上。子如惶惧,报於高王。王亲临视之,谓子如曰:「卿杀我孙主簿,须还我一人。」子如荐魏收可用,王令代搴职。收才华虽美,行止浮薄。王黜之。高季式入见,王问:「司徒曾言一士,有才而谨密者是谁?」司徒者,高敖曹也。对曰:「莫非记室陈元康乎?」王曰:「是也。吾闻其暗中能作书,真佳士也。」遂召而用之。盖元康博学多能,通达古今。时军国多事,元康问无不知。王带之出行,在马上有所号令多至十余条,元康屈指数之,尽能记忆。性又严谨,终日不出一语。
  王甚爱之,曰:「如此人何可多得。」封为安平子。又丞相功曹赵彦深,亦以文学见幸。彦深少孤力学,为子如代笔。高王行文到邺,急要文吏一人。
  子如以彦深应召,大称王意,与元康同掌机密,并受异宠。时人呼为「陈、赵」焉。是时高王留意人才,广选文学之士,列之朝班。一日,传谕世子曰:「吾欲西讨黑獭,必先通好梁邦。南方多人物,非宏通博雅者,不足以胜此任。朝臣谁可使者?」世子因举散骑常侍李谐、吏部侍郎卢元明才通今古,学贯天人,可使致聘。王遂命二人聘於梁。
  梁帝素博学,善辩论。及召二人语,丰神秀爽,应对如流。既而辞出,梁帝目送之,谓左右曰:「卿辈常言北土无人物,此等从何处来?」由是深相敬重,亦遣使还报。那知因此一番,却动了数臣疑惧。先是贺拔胜荆州失守,与卢柔、史宁相率奔梁。其后独孤信、杨忠在荆州亦被侯景所破,来降於梁。数人皆有北归之意,而恐梁见疑,不敢发。及见梁与东魏通好,各怀忧惧,因涕泣於梁主之前,求北归。梁主义而许之。遂带旧时兵将渡过江来。
  斯时侯景镇守河南,闻报,便选轻骑三千,扼其去路。胜等不敢敌,微服从小路徒步进关。及到长安,泰接见大喜,同入见帝。胜见孝武崩,又换了一代帝主,不胜伤感。时斛斯椿已死,正缺三公之位。帝即以贺拔胜为太师,封史宁为将军。泰以卢柔有文学,引入相府,为从事中郎。独孤信、杨忠引为帐下都督。
  是年关中大旱,田禾尽死,人相食。高王闻之曰:「此天亡泰也,吾取之必矣。」於是调集人马,择日起征,分兵三路进攻。敕司徒高敖曹引精骑三万,趋上洛。敕大都督窦泰引兵三万,趋潼关。自率大军趋蒲坂。造三浮桥,欲以济河。当是时,关西大震,人心惶惧,皆以强弱不敌为忧。泰军於广阳,谓诸将曰:「高欢犄吾三面,作浮桥以示必渡。此欲羁留吾军,使窦泰西入耳。欢自起军以来,窦泰常为前锋。其下皆精兵锐卒,屡胜而骄,士志必怠。今以轻兵袭之必克,克则欢不战自走。若留兵在此,与之相持,胜负未可知也。」诸将皆曰:「贼在近不击,舍而袭远,脱有蹉跌,后悔何及?不如分兵御之为上。」泰曰:「不然。前欢再攻潼关,吾军不出灞上一步。今大举而来,谓吾亦只自守,有轻我之心。乘此袭之,何患不克?欢虽作浮桥,未能迳渡。不过五日,吾取窦泰必矣。」左丞苏绰、参军达奚武皆赞成之。庚戌,泰还长安。诸将犹以为疑。泰乃隐其计,以问族子直事郎中宇文深。深曰:「窦泰欢之骁将,今大军攻蒲坂,则欢拒守而泰救之。吾表里受敌,此危道也。不如选轻锐,潜出小关。窦泰躁急,必来决战。欢持重,未即来救。吾急击之,泰可擒也。擒泰则欢势自沮。回师击之,可获大胜。」
  泰喜曰:「是吾心也。」乃声言欲保陇右。辛亥,入朝见帝,帝问:「敌势若何?」泰曰:「陛下勿扰,保为陛下破之。」帝曰:「却敌安邦,全赖丞相神算。」泰拜退,遂潜军东出。癸丑,至小关,过马牧泽,与窦泰军遇。
  正是:
  兵行险处谋先定,师到奇时勇莫当。
  未识此番交战果能败得东兵,擒得窦泰否,且俟下卷再讲。

第四十卷     潼关道世宁捐躯 锁云轩金婉失节
  话说窦泰,字世宁,官拜大都督行台,雄武多智。妻即娄妃之妹,为王勋戚重臣。故讨西之役,委以专征一面。先是未起兵时,邺中有谣云:「窦行台,去不来。」市中小儿咸唱之。又起兵前一夜,三更时候,有朱衣冠帻数人,入台云收窦中尉。宿值者皆惊起,忽然不见,人咸异之,知其此去必败。而世宁意气正盛,方以生擒黑獭,平定长安自负。西趋潼关,只道宇文大军方拒高王,此处必不自来,长驱深入,可以无虞。那知泰已潜出小关,结阵以待。世宁不虞泰至,仓猝出战。两军相合,未分胜负。忽后面喊声大振,冲出无数人马,杀入后队,勇不可当。前后夹攻,兵众乱窜,或走或降,一时尽散。世宁见大势已去,只得杀条血路,拍马而走。登一小山高处,招呼军士,无一应者。俄而四面围住,尽是黑衣黑甲,声声喊捉窦泰。泰回顾左右,竟无一人,仰天歎曰:「吾起兵以来,未尝遭此大败,今日何颜复见高王。」遂拔剑自刎。西魏兵见泰已死,斩其首以去。要晓得泰在前军佯与为敌,暗令窦炽、窦毅二将率领精骑,从山后抄出,袭破后军,故东兵大败。
  又前过马牧泽,见西南上有黄紫气抱於日旁,从未至酉方散。占候吏蒋升曰:「此喜气也。大军得喜气下临,乃窦泰授首之兆。」果如其言。泰送首长安。
  遂引大兵回广阳,与欢相敌。高王初闻窦泰被攻,以浮桥未完,不能往救。
  继闻窦泰自杀,一军皆没,即拆浮桥而退。都督薛孤进殿后,西军来追,且战且行,一日砍折十五刀,敌乃退,军无所失。高王还晋阳,痛泰阵亡,奏赠泰大司马、太尉、尚书事,諡曰忠贞,以其子孝敬嗣父爵。
  再说敖曹一军由商山而进,连破西师,所向无敌。进攻上洛,城中守将泉企防禦甚严,十余日不能下。时有上洛豪民杜窟暗结泉岳、泉猛、泉略弟兄三人,谋以城应东魏。事败,企收泉岳弟兄斩之,杜窟逾城走,投敖曹,请进师。敖曹用之为向导,还攻城。城上矢石如雨,敖曹连中三箭,洞胸穿骨,落马殒绝。良久复苏,血污满体,乃卸下甲冑,割征袍裹疮,上马复进,力杀数人。诸将皆感激,奋勇而登,城遂陷。执刺史泉企,企谓敖曹曰:「吾力屈,非心服也。」时敖曹疮甚,虑不能生,歎曰:「恨不见季式作刺史。」
  诸将密以闻,王即授季式为济州刺史,因谕之曰:「窦泰军没,人必摇动,卿宜速归。」敖曹乃以杜窟行洛州事,全军而还。
  却说泉企有二子:长元礼,次仲遵,皆有智勇。企被执时,二子皆逃脱。
  大军去后,二人阴结死士,袭杀杜窟,复以城归西魏。泰封元礼世袭洛州刺史。於是东西各守旧境,暂皆罢兵,民得稍息。
  看官也要晓得,欢与泰才智相等,其行事又各不同。泰性节俭,不纳歌姬舞女,不治府第园囿,省民财,惜民力,故西人感德,能转弱为强。欢则恣意声色,离宫别馆到处建造,然能驾驭英豪,善识机宜,远在千里之外烛照如神,故群臣效命,天下畏服。虽穷极奢靡,而国用不匮。尝於太原西南四十里外,建避暑宫一所,极林泉之胜。每逢夏月,同姬妾居之。又太原北有燕山,山上一大池,方一里,其水明澈澄清,俗谓之「天池」。夏日荷花最盛,高王造舟池内,载姬妾以游。曾於水中得一奇石,隐起成文,有四字曰:「六王山川」。王异之,携归,遍以示群臣,人多不解。行台郎中杨休之曰:「此石乃大王之瑞也。」王问:「何瑞?」休之曰:「六者,大王之讳。王者,当王天下。河、洛、伊为三川,泾、渭、洛亦曰三川,主大王膺受天命,奄有关洛。岂非大王之瑞乎?」王曰:「世人无事,常言我反,况闻此乎?慎勿妄言也。」时尉景在座,告王曰:「王不忆在信都时,僧灵远之言乎?其决尔朱氏败亡日月,一一不爽。又言齐当兴,东海出天子。王封渤海,应在齐地。天意如此,何患大业不成。」王曰:「士真尔亦不知我心耶?吾岂贪天位而忘臣节者。今后切勿作此议论,致被人疑。」二人不敢言而退。时有行台郎中杜弼,以在位者多贪污,罕廉洁,言於高王,请按治之。
  王曰:「卿言良是,但国家自孝明以来贪墨成风,百官习弊已久,治岂易言。况督军战将家属半在关西,宇文泰常招诱之,人情去留尚未可定。江东又有梁主萧老翁,专尚衣冠礼乐,中原士大夫望之以为正统所在。今若釐正纪纲,不少假借,恐战士尽投宇文,士子多奔萧衍,何以为国?」斥其言不用。而弼性迂执,妒恶尤甚。一日,又告於王曰:「王欲除外贼,当先除内贼。」
  王问:「内贼为谁?」曰:「满朝勋贵是也。」王不答,乃传甲士三千,分两行排列,自辕门起,直至堂阶,成一夹道。甲仗鲜明,剑戟锋利,弓尽上弦,刀尽出鞘,如临大敌。乃谓弼曰:「汝从此走入,并不相犯,无恐也。」
  弼如命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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