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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南北史演义 杜纲-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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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劭进至合殿中间,闻帝已殂,出坐东堂。萧斌执刀侍立,呼中书舍人顾报,嘏震惧不即出。既至,劭问曰:「欲共见废,何不早启?」嘏未及答,即於座前斩之。江湛直宿上省,闻喧噪声,知有变,歎曰:「不用王僧绰言,以至於此。」乃匿旁屋中,兵士搜出杀之。宿卫罗训、徐罕,皆望风屈服,独左细仗主卜天与不暇被甲,疾呼左右出战。徐罕曰:「殿下人,汝欲何为?」天与骂曰:「殿下此来为何,汝尚作此语?」遂拔箭射劭於东堂,几中之。劭党奋击,断臂而死。其队将张泓之、朱道钦亦皆战死。劭遂杀潘淑妃及帝亲信左右数十人,急召始安王浚。
  时浚在西州府,未得劭信,未识事之济否,恇扰不知所为。舍人朱法瑜奔告曰:「台前喧噪,宫门皆闭,道上传言太子反,未测祸变所至。」浚阳惊曰:「今当奈何?」法瑜劝人据石头,浚从之。将军王庆曰:「今宫内有变,未知主上安危,凡在臣子,当投袂赴难,凭城自守,非臣节也。」浚不听,乃从南门出,迳向石头,从者千余人。俄而助遣张超之驰马召浚,浚屏人问状,即戎服乘马而去。朱法瑜固止之,不从。王庆亦扣马谏曰:「太子反逆,天下怨愤。殿下但当坚闭城门,坐食积粟,不过三日,凶党自离,情事如此,今岂宜去?」浚大言曰:「皇太子令,敢有复阻者斩!」既入见劭,劭谓之曰:「潘淑妃为乱兵所害。」浚曰:「此是下情,由来所愿。」劭诈以帝诏召大将军义恭、尚书何尚之,至则并拘於内。并召百官,至者才数十人,劭遽即位,改元太初。下诏曰:「徐湛之、江湛弑逆无状,吾勒兵人殿,已无所及,号惋崩衄,肝心破裂。今罪人斯得,元凶克珍,可大赦。」降诏毕,即称疾还永福省,不敢临丧,以白刃自守,夜则列灯不寝。以萧斌为尚书仆射、领军将军,何尚之为司空,诸逆徒拜官进爵有差。
  青州刺史鲁秀将赴任、劭留之於京,使掌库队,谓之曰:「徐湛之常欲相危,我已为卿除之矣。」舍人董元嗣乘间奔得阳,具言太子弑逆,其事始彰。是时沈庆之为武陵王司马,密谓腹心曰:「萧斌妇人,不足有为。其余将帅,皆易与耳。东宫同恶,不过三十人,此外屈逼,必不为用。今辅顺讨逆,不忧不济也。」
  先是劭不知王僧绰之谋,用为司徒。及检文帝巾箱,得僧绰所奏飨士启,大怒,杀之。因诬北地请王侯云与僧绰同反,遂杀长沙、临川、桂阳、新渝诸王候等。密赐沈庆之手书,令杀武陵王骏。庆之得书,来见王,王惧,辞以疾。庆之突入,见王於中堂,以助书示之。王泣求人内,与母诀别。庆之曰:「下官受先帝厚恩,今日之事,唯力是视,焉肯辅逆,殿下何见疑之深?」王起再拜曰:「家国安危,皆在将军。」庆之即命内外勒兵。主簿颜竣曰:「今四方未知义师之举,劭据有天府,若首尾不相应,此危道也。宜待诸镇协谋,然后举事。」庆之厉声曰:「今举大事,而黄头小儿,皆得参预,何得不败?宜斩以徇众。」王令竣向庆之谢罪。庆之曰:「卿但任笔札事耳,勿预军机也。」王於是专委庆之处分。旬日之间,内外整办,人服其才。庚寅,武陵王戒严誓众,以沈庆之为主军元帅,襄阳太守柳元景为冠军将军,隋郡太守宗懿为中兵将军,内史来修之为平东将军,记室颜竣为咨议参军,移檄四方。於是各路州郡闻之,翕然响应。
  第一路荆州刺史南郡王义宣;第二路究州刺史臧质;第三路司州刺史鲁爽;第四路青州刺史萧思诰;第五路冀州刺史垣护之。一时并起,举兵赴难。
  单有隋王诞镇东吴,有强兵数万,将受劭命。其参军沈正谏之不从,退立於宫门之外,泣谓司马顾琛曰:「国家此祸,开闢未有。今以江南骁锐之众,唱大义於天下,其谁不响应,岂可使殿下北面凶逆,受其伪宠乎?」琛曰:「江南忘战日久。虽逆顺不同,然强弱亦异。当待四方有义举者,然后应之,不为晚也。」正曰:「天下未有无父无君之国,宁可自安仇耻,而责义四方乎?今正以弑逆冤丑,义不共戴,举兵之日,岂必求全耶!冯衍有言:『大汉之贵臣,将不如荆齐之贱士乎?』况殿下义兼臣於,事关国家者哉!」琛乃与正复人说诞,诞遂不受劭命。闻武陵已建义,亦起兵应之。
  先是文帝北拒魏师,劭常从军,自谓素习武事。及得志,语朝士曰:「卿等但助我理文书,勿措意戎旅,若有寇难,吾自当之。但恐贼虏不敢动耳。」及闻四方兵起,始忧惧戒严。
  却说柳元景引兵先下,统领薛安都等十二军发湓口,徐遣宝以荆州之众继之。丁未,武陵王驾发寻阳,沈庆之总中军以从,檄至建康。劭读之色变,以示大常颧延之曰:「此谁笔也?」延之曰:「颜竣笔也。」动曰:「言辞何至於是?」延之曰:「竣尚不顾老臣,安能顾陛下?」劭怒稍解。劭欲尽杀从骏起兵者士民家口,何尚之曰:「凡举大事者不顾家,且多是驱逼,今忽诛其家室,正足坚彼意耳。」劭以为然,乃下诏一无所问。又疑旧臣不为己用,乃厚抚鲁秀、王罗汉,以军事委之。萧斌劝劭勒水军,自上决战,次之则保据梁山。江夏王义恭欲令助败,恐义兵起於仓猝,船舫陋小,不利水战,乃佯为策曰:「贼骏少年,未习军旅,远来疲弊,宜以逸待之。今远出梁山,则京都空弱,东军乘虚或能为患。若分力两赴,则兵散势离,不如养锐待期,坐而观衅,割弃南岸,栅断石头,此先朝旧法,不忧贼不破也。」助善其策,斌厉色曰:「南中郎二十年少,能建如此大事,岂复可量。三方同恶,势据上流,沈庆之诸练军事,柳元景、宗悫久经战阵,形势如此,实非小敌。宜及人情未离,尚可决力一战,端坐台城,何由得久?」劭不听。或劝劭保石头城,劭曰:「昔人所以固石头城者,待诸侯勤王耳。
  我若守此,谁当见救?唯应力战决之,不然不克。」於是日日自出行军,慰劳将士,悉焚淮水南岸民房,驱百姓咸渡水北,以为却敌之计。
  话分两头,柳元景自发湓口,以舟舰不坚,恐水战不利,乃倍道兼行。兵至江宁,舍舟步上,使薛安都率铁步数千,耀兵淮上。移书朝士,为陈道顺,劭党大惧。先是王发寻阳有疾,不能见将士,唯颜竣出入卧内,拥王於膝,疾屡危笃,不任资禀,竣皆专决。军政之外,间以文教书檄,应接遐迩,昏晓临哭,若出一人,如是者累旬。虽舟中甲士,亦不知王疾之危也。
  行至南州,疾始愈,出见将士,将士无不踊跃。是时,元景潜至新亭,依山为垒,新降者皆劝元景速进。元景曰:「不然。理顺难恃,同恶尚众,轻进无防,实启寇心。」於是坚立营寨,周蔽木石。劭见东军已在新亭,乃使萧斌统步兵,褚湛之统水军,与鲁秀、王罗汉等合精兵三万,直攻其垒,自登朱雀门督战。元景将战,下令军中曰:「鼓繁气易衰,叫数力易竭,但衔枚疾战,一听吾鼓声。」斯时劭之将士,怀劭重赏,皆殊死战。元景水陆受敌,麾下勇士,悉遣出斗,左右唯留数人宣传,看看兵势将败,元景失色。忽闻敌军中连声退鼓,劭众遽止,於是军势复振。但未识击退鼓者何人,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一卷     诛元凶武陵正位 听逆谋南郡兴兵
  话说鲁秀虽为劭将,阴欲叛之,新亭之战,见劭兵将胜,故击退鼓以沮之,动众果退。元景乃开垒鼓噪以逐之,劭军大溃,坠淮死者,不可胜数。劭自执剑,手斩退者,不能禁,将士半遭杀戮。萧斌身亦被伤,助仅以身免,单骑还宫。鲁秀、褚湛之等皆降於元景。丙寅,王至江宁,江夏王义恭乘间南奔,见王於新亭,相对痛哭。劭闻其走,杀其子十二人。戊辰,义恭、沈庆之等上表功进。己已,王即皇帝位,是为孝武帝。大赦,文武赐爵一等,从军者二等,改諡大行皇帝曰「文帝」,庙号太祖。是日,诸路之兵并集,劭於是缘淮树栅以守,鲁秀等率众攻之,王罗汉放仗降,缘淮守卒,以次奔散,器仗鼓盖,充塞路衢。是夜,劭闭守六门,於门内凿堑立栅,城中沸乱,文武将吏,争逾城出降。萧斌见势不支,宣令所统皆使解甲,自石头戴白幡来降,以求免死。诏不许,斩於军门。劭欲载宝货逃入海,人情离散,不果行。未几,诸军克台城,各由诸门入,会於前殿,获王正见斩之。张超之走至合殿御牀之所,为军士所杀,刳肠割心,诸将脔其肉,生啖之。建平等七王,号哭俱出。劭穿西垣,入武库井中,队主高禽执之。劭曰:「天子何在?」禽曰:「近在新亭。」至殿前,臧质见之曰:「奈何为此天地不容之事?」劭谓质曰:「可得为启,乞远徙否?」质曰:「主上近在航南,当有处分。」缚劭於马上,防送军门。时不见传国玺,问劭何在。劭曰:「在严道育处。」搜得之,遂斩劭首,并诛其四子於牙下。浚率左右数十人,领其三子南走,遇义恭於越城,浚下马曰:「南中郎今何所作?」义恭曰:「上已君临万国。」又曰:「虎头来得毋晚乎?」义恭曰:「殊当恨晚。」又曰:「故当不死耶?」义恭曰:「可诣行阙请罪。」又曰:「未审能赐一职自效否?」义恭曰:「此未可量。」勒与俱归,行至中道杀之及其三子。枭二逆父子首於大航,暴屍於市,污潴其所居斋,眷属皆赐死於狱。劭妃殷氏且死,谓狱吏曰:「彼自骨肉相残,何以枉杀无罪人?」狱吏曰:「受拜皇后,非罪而何?」殷氏曰:「此权时耳,事定,当以鹦鹉为后也。」严道育、王鹦鹉并都街鞭杀,血肉糜烂,焚屍扬灰於江。收殷冲、尹宏、王罗汉等并斩之。庚辰解严,帝如东府,百官请罪,皆释之。於是大封宗室功臣,进义恭为太尉、南徐州刺史,义宣为南郡王、荆州刺史,诞为竟陵王、扬州刺史,臧质为车骑将军、江州刺史,鲁爽为南豫州刺史,鲁秀为司州刺史,徐遗宝为衮州刺史。沈庆之为领军将军,柳元景、宗悫为左右卫将军,颜竣为侍中。追赠袁淑、徐湛之、江湛,皆爵以公,王僧绰、卜天与皆爵以侯。张泓之等各赠郡守。或谓何尚之为劭司空,其子偃为侍中,并居权要,当与殷冲等同诛,而帝以其父子素有令望,且居劭朝,用智将迎,时有全脱。又城破后,尚之左右皆散,犹自洗黄阁,以迎新主,故任遇不改。今且按下慢表。
  再说江州刺史臧质,少轻薄无行,为时所轻。既而屡居名郡,涉猎文史,有气乾,好言兵,立功前朝,自谓人才,足为一世英雄。太子劭之乱,潜有异图,以南郡王义宣庸暗易制,欲奉以为帝,因而覆之。至江陵,即称臣拜义宣。义宣惊愕问故,质曰:「今日情势,大位合归於王。」义宣以奉武陵为主,故却其计不行。及劭既诛,义宣与质,功皆第一,由是益骄。义宣在荆州十年,财富兵强,朝廷所下制度,意有不合,事多专行。臧质到江州,巨舫千余,部伍前后百余里。帝方自揽威权,而质以少主轻之,政刑庆赏,不复谘禀。擅用湓口米万石,台府屡下诘责,渐致猜俱,因密结鲁爽鲁秀、徐遗宝,以为推戴义宣之计,而义宣未之知也。先是义宣有女四人,幼养宫中,义宣赴荆州,其女仍留在宫。而帝性好淫,闺房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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